11 章

第 11 章

時間在倒數。

謝柏舟察覺到自己的身體愈發不好了，在這一世留給他的時間似乎也愈發緊迫了起來。

遙想前面的每一次輪回，他們最終的結局都相差無幾。

周知知不愛他。

這是個每次謝柏舟思索起來都會心疼的事情，有時候他也會想研究一下周知知，研究她為什麽就是不喜歡自己。

……

海岸的冷風一陣刮的比一陣大，卷襲着海面上的氣息，拍打着海岸的浪花像是從平行世界而來，聲音震耳，浪花卻沒那麽大。

那枚戒指還安靜的卧于謝柏舟手中，跟千萬繁星融為一體。

周知知微微垂頭，“你讓我想想吧。”

她心軟了。

謝柏舟的付出從來都是單一的箭頭，她也曾努力讓這支箭頭變成雙向的，可除了心動帶來的悸動之外，她更多的還是忐忑。

一抹喜色從謝柏舟溫潤的眼角劃過，卻又在轉瞬間被落寞湮滅。

“我不想強求你，知知。”

謝柏舟緩緩收攏手指，将戒指握于手心，最終露出一抹輕淺的笑意。

“知知，如果有來世，你還願意跟我遇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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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會愛上我嗎……

周知知有些意外，“你怎麽……我以為你會。”

“會催促你跟我在一起嗎。”謝柏舟搖搖頭，“其實我也很自私，我表露了我的心意，也不管你願不願意，在被你拒絕後也沒有想要繼續追擊的意思，說起來我還真是可恥。”

“我沒有因為你這些話而感到有壓力，你別這樣。”周知知愧疚，“有點冷，我想回去了。”

暮色如期降臨，他們這一世的故事也該走到終點。

謝柏舟笑了，“好，那我也期待下次我們的見面，我希望到時候你能跟我多說一點話。”

他的話音中，從不會帶有責備。

周知知內心難安，坐上副駕駛回家。

車子行駛在一眼望不到盡頭的公路上，遠處的夜色跟繁星似是要融為一體，對照着他們沒可能的未來。

周知知在行駛中沉沉睡去。

她不知道什麽時候車子停了，也不知道身旁的謝柏舟什麽時候消失不見了，她只知道再次睜眼醒來之後，眼前的一切都變換了模樣。

很陌生。

黑白交錯。

好安靜。

周知知睜開眼醒來，她撐着手肘起身朝四周看去，這才發現自己竟然身處在教堂中。

教堂正前方，有幾個人正背對着她的方向，面朝一大片潔白的白玫瑰而站，其中一人的肩膀隐隐顫抖着。

是劉冉。

周知知張了張口，嗓子卻幹啞的厲害，也不知道她睡了有多久，一時半會很難發聲。

她起身，一步步朝着幾人的方向走去。

她想問劉冉為什麽會在這，想問為什麽會出現在教堂中。

距離逐漸縮短，直到周知知終于站定在幾人身後。

“冉……”

後面的字音還未說出口，周知知身子猛地一顫！

被大片白玫瑰簇擁在中間的照片裏，那張臉是自己的……

再扭頭看向旁邊，劉冉身旁站着謝柏舟，還有見過兩次的溫焱、李棟幾人都來了。

“秦晴，你要是累就回去休息，別在這裏搗亂了。”

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秦仿。

溫焱低聲道，“秦仿，送你妹妹回去，我們也離開一會吧。”

“你們，你們在說什麽？”周知知懵了，她指了指照片，又看向莫名其妙的幾人。

為什麽他們說的話，她一句也聽不懂？

不但聽不懂，就連眼前的一切她都搞不清楚。

照片，教堂。

三五好友……

一個不可思議的念頭湧出，周知知慌忙摸索着口袋掏出手機。

略顯陌生的臉，映照在屏幕中。

“晴晴，現在不是臭美的時候。”秦仿拉着她的胳膊快步往外走去。

怔愣間，周知知已經被秦仿拉着走出教堂。

她癱坐在嫩綠的草地上，呆呆望向遠處碧綠的銜接，忍不住擰了一下手背。

不疼。

秦仿無奈搖頭，跟着坐下來，“我見過她一面，性格挺好的，後來我才知道她原來是舟哥喜歡的女人，雖然很驚訝，但也覺得很合理。”

周知知依舊呆呆的，回不上任何話。

“晴晴，你知道舟哥有多喜歡她嗎？”秦仿望向天空，“就好比藍天跟太陽，沒有了太陽，再美的藍天也會失去光芒，變成一片沉悶的、一望無際的事物。”

“我不敢想以後他會活成什麽樣，也害怕他會跟着周知知離開，畢竟他們結婚多年，舟哥對她的感情都沒變過，那麽喜歡的人……”

周知知環抱着雙膝，她的指尖在控制不住的輕顫，心慌，呼吸短促。

她怎麽會死？

這是在前世離婚後？

還是說這一世她依舊嫁給了謝柏舟，但是死了？

死了之後呢？又魂穿到了秦仿妹妹身上？

好亂。

太亂了！

秦仿只當她是不舒服，畢竟剛才就因為氣短暈過去一次，這會見她埋着腦袋不語，也只是一下一下的輕拍着她的背。

“不舒服就先回去，我跟溫焱還得輪流照看在舟哥身邊，我們怕他會想不開。”

周知知不知道怎麽開口，只是讷讷的點頭回應。

她看向秦仿起身走入教堂的身影，心猛地鈍疼了下。

那些不屬于自己的記憶很模糊，像是在排斥她這個外來侵占者，讓她的腦袋出于混沌暈沉間。

搖搖晃晃起身，周知知想按照秦仿的囑咐先回家，可走到一半，她又折返了回來。

同時又在腦袋裏思尋着“家”的地址，又回身往反方向走去，偏偏思來想去，腦袋裏也沒個精準的地址。

“怎麽會這樣。”

“我怎麽會變成這樣……”

來來回回走着，天也黑了。

周知知走累了，幹脆就坐在河岸旁的石頭，歇息好後才重新起來，繼續摸着黑往人多的方向走去。

“晴晴？”

秦仿着急的話音從身後傳來。

等她回頭，就見秦仿跟溫焱面露着急，快步朝她奔來。

落在後頭的，是沒什麽表情的謝柏舟。

秦仿将她胳膊抓住，不由提高音量，“早知道不帶你過來了，剛才媽給我打電話說你沒回家，吓的她都快哭了，你在這幹什麽！”

作為哥哥，縱使秦仿平日裏待女生再紳士，這會也忍不住發火。

溫焱扯了扯秦仿，“別吓到晴晴。”

“你就慣着她吧！她現在都敢不回家了，今天可是！”話語一頓，秦仿暗暗看了眼謝柏舟。

旁人或許看不出，但他們這兩個好兄弟卻是比誰都清楚此時的謝柏舟有多麽失魂落魄。

今天是周知知的喪禮，結果到了晚上謝柏舟還得跟他們出來找妹妹，簡直該死。

想到這，秦仿看向周知知的眼神中就多了幾分責怪。

“我沒有，我只是有些累了……”周知知想解釋，然而萬千句話堵在心頭，一時也不知從哪下口。

說她其實就是周知知？那原本的秦晴哪去了？

即便是她說出來，估計也沒人信，反倒會叫這世上多出一個傷心的人。

不，也許是一大家子。

秦仿心軟，“我送你回去，等會我們還要送舟哥回去，你給我乖一點，別再搞事了。”

“晴晴乖。”溫焱用着哄小孩的語氣開口。

幾人的态度，讓周知知更加無法開口。

最終，只能任由着秦仿送回家中。

車子停在獨棟別墅前，華麗且寬敞的客廳內有一對中年夫妻奔跑出來，倆人急忙檢查着她身子前後，不過幾秒的工夫，眼眶卻是都紅了。

“秦仿！你該慶幸你妹妹平安回來，不然我打斷你的狗腿。”

“爸，是她自己要跟去的，我哪知道她會不回家。”秦仿低聲嘟囔，“還不是被你們寵的。”

“閉嘴！”

迫于一家之主的威懾，秦仿不敢再說話，選擇乖乖跟在一家三口身後走進客廳。

剛坐下，夫妻倆人又是倒茶，又是削水果，照顧的無微不至。

秦仿眼紅，但不敢吱聲。

暗暗給溫焱發了消息後，就起身上樓準備洗漱。

“晴晴咱們明天去一趟醫院好不好？”

“對對對，去醫院檢查一下，怎麽會突然暈倒，這可輕視不得。”

“你告訴爸爸，是不是被秦仿那小子氣的？”

“對，晴晴你別怕，老實說，等會媽幫你揍他。”

“爸，媽！”

剛走上樓，秦仿就聽到這幾句對話，忍不住出聲打斷。

有他父母這麽偏心的人嗎！

二人對他的不滿視而不見。

周知知手足無措的僵着，她只能垂下視線選擇回避這份突如其來的體貼跟關心，因為她從未經歷過，也因為她覺得這份關心本不該屬于自己。

也許在未來的某天，原先的秦晴還會回來。

與其不忍割舍，倒不如從一開始就将自己的心封閉住。

周知知禮貌點了點頭，站起身道，“他沒欺負我，就是太陽有些大，曬的我有些暈而已，現在我要回房間休息了。”

“好好好，媽媽送你上樓。”

“不用，我自己能行。”

周知知回絕的很快，夫妻倆人眼中閃過一抹錯愕，卻也只當她是在耍小孩子脾氣，也就沒往心裏去。

“晚安。”

周知知點了點頭，倉促走向二樓。

奇怪的是，她竟帶着股很熟悉的感覺來到二樓一間房門前，推門而入。

門緩緩合上的瞬間，她看見秦爸秦媽正在打電話，而電話裏很快響起了那道熟悉的聲音。

是謝柏舟的聲音。

一瞬，周知知心跳漏了半拍。

在這世上，明明産生了很大的轉變，可為什麽又像是什麽都沒變？

周知知忐忑不安的睡下，也許這又會是一個夢，等她再睜眼醒來，她依舊坐在謝柏舟的副駕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