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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一抹幾乎難以捕捉的溫柔在太傅大人眼中閃過, 睢王幾乎懷疑自己看錯了。然而不等他繼續揣摩,太傅大人的聲音又在書房內響起。

“睢王若是得空,可以去找孟将軍。”李綿澈聲音淡淡。

“孟将軍?”睢王一臉不解。

“不錯。”李綿澈微微颔首, 又随手拿起一本奏折, 溫和道:“孟将軍年邁, 無力率領手下一衆兵士。然那些兵士又至誠, 只認舊主。故而皇帝有意要讓孟公子為副将,代替孟将軍做好出戰之準備, 以防萬一。”

“可這件事與馥兒有什麽關……”睢王的話說到一半,卻利落地住了口。自然是有關系的, 自然是有關系的。他的眼神中閃爍出一陣頓悟的狂喜。

但旋即, 他又有幾分不确定道:“可是陛下那……”

“陛下在意的是事情能否得到解決。至于是誰解決, 如何解決, 都不要緊。”李綿澈的目光中盡是洞徹世居的了然, 随即他笑笑反問道:“不是嗎?”

睢王聞言心裏又是敬畏又是嘆服, 果然這世上之事, 只有李太傅不想做的,卻沒有他做不到的。

“可與您而言, 這也是舍近求遠的法子。”睢王的心底雖然對李綿澈充滿了感激, 卻也有幾分不确信。

“那倒未必是舍近求遠。”李綿澈悠然一笑,深邃的墨眸中盡是難以辨識的情緒。

睢王心中莫名一抖,随即湧起一道直覺。自己怎麽覺得,這一切的事情似乎都在太傅大人的意料之內呢?

他暗自搖頭不敢相信,這世上怎麽可能會有如此機關算盡之人。頂多, 頂多也只是太傅大人有機變之能罷了。

這些亂七八糟的心思不會占據睢王太久, 很快他便從自己的想法出抽離出來,再三感謝了李綿澈, 之後才松了一口氣一般離開了書房。

門前,恰好遇上從外頭走進來的晚淮大人。睢王本只是點頭就走,但終究還是沒有按捺住心中的好奇,忍不住扯過晚淮的袖子道:“晚大人,我與太傅大人素無相交,太傅大人又貴人事忙,怎麽好端端的想到要幫小王了呢?”

晚淮神色恭謹卻又淡然,略一拱手笑道:“太傅大人心意多變,微臣哪裏能揣摩明白。前日路上大人聽說此事時,似乎還未下決斷。昨兒回了府,就吩咐微臣今日請您入府一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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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大人昨日見過什麽人?”睢王刨根問底。

晚淮搖搖頭。“這兩日大人累壞了,哪裏還有功夫見什麽人。昨兒回了府,跟輕幼姑娘說了一會話,便早早安歇了。”

顧輕幼?睢王一怔,猛然想起當初太傅大人與自己一道買油炸糕的場景。莫不是,莫不是這位姑娘替馥兒說好話了?

他越想越覺得如此,畢竟馥兒時常與這位顧姑娘來往。只是,只是自己如何也沒想到,這位顧姑娘竟然能左右太傅大人的心思。

回府的路上,他暗自慶幸自己當初對夫人千叮咛萬囑咐,要她一定在任何地方都要護着這位顧姑娘。更慶幸馥兒是個有福氣的,與這位顧姑娘成了好友。

縱然被衆人冷落,趙淺羽心底卻也是有期待的。畢竟時光是消弭所有不快的良藥。只要自己不必去渭北遭罪,在譽州再好好經營一番,那總有能改換名聲的機會。

因此這些日子以來,趙淺羽重整旗鼓,不僅開始着手給孤獨園捐銀子捐物,更暗自籠絡了一些文官家眷,以期讓她們幫忙說自己一下好話。自然是碰壁的時候多些,不過還是有人肯賣她幾分面子的。

只是對于李綿澈,她終究是無計可施的。這個男人就好像一塊冰,一塊沒有感情也沒有溫度的冰。她頗有些絕望,但每每午夜夢回,眼前卻又都是李綿澈的身影。

怎麽可能不喜歡他呢?趙淺羽永遠記得當初面對追兵,李綿澈如天神一般護在自己與弟弟身前的模樣。刀鋒之間,他一襲白袍,臉龐清冷如月,眉眼決絕。從那以後,自己便再未見過比他更有風姿的男子。

青鳶進門的時候,瞧見的便是趙淺羽穿着華貴的橘紅錦衣歪在美人榻上的場景。公主不是不美的,哪怕近來容色有些憔悴,可那多年養成的高華氣度卻是誰都比不了的。美人榻邊上是一對銅鶴,仙頸修長,姿态優雅。然公主在銅鶴之旁,卻比銅鶴更多幾分美好。

只可惜,她眼神

中難掩黯然,顯得少了些靈氣。

瞧見青鳶進門,趙淺羽将身上搭着的輕綢懶懶推到一邊,無奈問道:“公主府的畫師全都攆走了?”

“是,給了一筆銀子,全都送回原籍了。”

趙淺羽點點頭,染着蜜色的唇瓣動了動,無奈道:“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若我當初不是錯了念頭,非要謄畫那無用的驿道工事圖,或許如今與綿澈的關系也不至于這樣。唉,孟夫人說得對,我的确從不了解綿澈想要什麽。”

青鳶掀開懸在仙鶴口中的蓮花香爐蓋子,舀了一勺香粉在裏面,聲音有些發沉道:“方才睢王府過來送了帖子,說是請您去赴馥兒姑娘的定親之宴。大約知道您是在禁足,聽說睢王妃特意從太後娘娘那請了旨,允您出門的。”

“定親宴?”趙淺羽喜得神采飛揚,皓齒微露道:“這麽說,林馥兒與渭北侯的事是定下了?我不用去渭北了!?”

微微顫抖的聲音盡顯她的喜悅,紅唇也上挑出最大的弧度來。“我就說嘛,母後最心疼我了,怎麽舍得讓我去受那樣的委屈。雖說林馥兒是替我去的,可她也不是善茬,從前頂撞過我多少次,我都念在她還年幼的份上饒過了。如今她能有這樣贖罪的機會,也算是她的功德了。”

青鳶心裏對林馥兒本就十分憐惜,聽見公主的這話更是覺得不是滋味兒。但趙淺羽明顯高興大過愧疚,竟是扯着青鳶要她找最鮮亮精致的衣裳出來。

若是從前,青鳶大約還會勸一勸。可如今她也懶怠一回又一回地受趙淺羽的白眼,索性點點頭應聲便去了。

次日,趙淺羽擇了一件大紅織金雲霞長裙,外頭更添了熠熠閃光的一道霞帔。高高的發髻上插着十對對插彩雲金簪,耳畔墜着寶石流蘇長環。

這樣的一身,定是能豔壓未來新娘子的風頭的。青鳶愈發覺得不妥,卻聽趙淺羽對鏡自照間幽幽道:“萬一綿澈會去呢,我要讓他一眼就看見我才好。”

這樣的一番癡心讓青鳶把原本想說的話全都咽了回去。“公主要給林姑娘帶什麽賀禮送過去?”她垂眸輕聲問。

趙淺羽回過神,微微斂眉道:“她既然要嫁去渭北,就把之前皇弟送我的那件墨色狐裘給她吧。那樣的好東西,到了渭北也是拿得出手的。剩下的,你随意挑些就是了。要緊的是,睢王府今日大約會有不少文官家眷子女,你把我之前打的小金猴都帶着,到時候少不了要送人。”

青鳶點點頭,心知這樣的贖罪法子是沒用的,可她也已然看明白了,公主就是公主,她的脾氣秉性是二十多年養出來的,又怎會在一朝一夕間改變呢?可笑自己前幾日真的相信了公主有知錯悔改之心。

大譽的定親宴席一向不輸真正的婚宴。因此睢王府門前此刻車水馬龍,來往賓客不絕。趙淺羽從專門給女眷們開的門進入,繞過影壁,便見到設在園子當中的十數桌宴席。

尚未到上菜的時辰,所以桌上此刻擺着的是幾樣時令瓜果點心。每桌都坐着三五女眷,另有人成群在園子裏賞花。

想起上回這樣熱鬧的場景,還是自己第一次禁足被解的時候。趙淺羽神色稍微有些黯然,但很快又落落大方地選了最中央的一桌坐下來。這桌恰好坐着幾位文官清流的家眷。

縱然有意拉攏,但身為公主的自矜還是不能丢下的。趙淺羽淺坐輕笑,坐等幾位官眷婦人過來問候。果然不等她拈起一顆山藥棗糕,便見幾位婦人噙笑湊過來。

趙淺羽打算醞釀一個溫和謙恭的笑意。卻不曾想,幾位婦人竟不是來問候的,而是來告辭的。

先是幾句敷衍的請安,接着便聽當中一人道:“原是我們坐錯了位置,家裏老太太在召喚呢,就先不陪您了。”

趙淺羽還沒等反應過來呢,又聽旁邊有人道:“這兒的風景好,可惜略有些陰涼。我這些日子正犯着腰疼,還是到太陽底下坐着呢,公主您莫怪罪。”

“那我也随你過去,咱兩還有幾句話沒說完。”後頭緊跟着一位婦人笑言道。如是,幾人三言兩語之後,竟是走了個精光,唯獨把趙淺羽一人撂在了那。

青鳶跟在後頭,到底有幾分心疼,趕緊笑着湊上去道:“王府的山藥棗糕聞着倒是香甜。公主快嘗嘗。”

面若冰霜的趙淺羽沖着那幾位婦人遠去的背影嗤笑一聲,旋即道:“想我出宮建府也有三年了,還真是頭一回遇上這樣不賣我面子的人。我是犯下大錯不假,可又未曾對不起她們,她們又有什麽資格在這給我擺架子。走,我們換一桌,我可懶得吃她們剩下的點心。”

說完話,她拽着大紅長裙起身,另外選了一桌比較熱鬧的座席。瞧她落座,一衆人自然趕緊過來請安,可順勢就不肯再坐下了,竟一個兩個站着說起話來。

趙淺羽奶白的指甲在手絹上壓出深深的指痕,唇上的笑意也漸漸變得僵硬。“怎麽不坐下說話?”她勉強維持着好臉色問。

當中立刻有人笑着答道:“一會王妃就出來了,我們等着給王妃賀喜呢。”衆人立刻是啊是啊的應和着,而遠一些的一些人,竟幹脆說着話佯裝聽不見。

說不尴尬是假的。連青鳶都看得出來,公主看似在笑,實際上那份委屈已經觸及眼底了。青鳶慌忙要湊過去解圍,不曾想這會後頭忽然傳來一句高聲的話語。“……我怎麽稀得湊過去,我家大人說那一位可是險些賣了國的……”

大約是恰好這功夫靜了一些,也或許是一陣風刮過來,總之這句話不偏不倚地傳到了趙淺羽的耳中。但等她猛地回頭去瞧時,卻只見數雙眼神謹慎而閃避地望着自己,嘴唇卻都又緊緊抿着。

所以,竟是所有人都聽見了這句話,卻又都找不出這句話是誰說的。趙淺羽死死咬着牙根,又微微昂了昂頭,才總算勉強遏制住眼眶中的淚水。而這會,原本眼前幾乎坐滿的一桌人竟已然都四下散去,連個人影都瞧不見了。

小丫鬟們正在撤冷盤,理石桌案很快變得空空蕩蕩,恰如此刻趙淺羽的四周。她此刻終于明白,原來母後所言不假,如今自己,已然為朝臣命官乃至天下人所厭惡。

如果說當初被母後和皇弟指責時自己的感受是追悔莫及,被孟夫人戳中心事的時候感受是痛徹心扉,那麽此刻,自己的心情幾乎可以用絕望無助來形容。

總覺得事情沒有那麽糟,總覺得自己的所作所為是能夠被原諒的,總覺得自己是大譽永遠的公主。但此刻衆人疏離的舉止和厭惡的目光卻說明了自己的想法有多麽自以為是。

趙淺羽一人孤單單地坐在那,身後的青鳶亦找不出什麽安慰的話。甚至,在衆人或多或少鄙夷的目光下,她亦是有些羞愧的。

好在不多時,人群中傳來一陣吵嚷聲,打破了這廂尴尬的局面。

“快瞧瞧這一對親家,真真是和睦。”不知誰說了一句,衆人立刻都應和起來。

親家?渭北來人了?趙淺羽歪着頭去瞧,果然瞧見睢王妃一襲深藍色長裙,衣襟與袖口留着窄窄的牙子花邊,上面以細密的金銀線繡着海棠花紋。而在她身邊站着的,卻并非什麽渭北的婦人,而是着鐵鏽紅對襟比甲配蜀錦百褶裙的孟夫人。一向端莊持重的孟夫人今日發髻高懸,頭飾對插金簪,顯得喜慶又貴氣。

二人此刻皆是言笑晏晏,正與衆賓客說着話。趙淺羽一陣費解間,便聽有人朗聲道:“孟公子一表人才,是咱們譽州四公子之一。馥兒姑娘如今又擅經營,将偌大的花容浴堂打理得日進鬥金。這樣的一對璧人,真是讓咱們羨慕。”

“孟庭軒?”趙淺羽的臉唰得一下變得慘白,猛地回身握住了青鳶的手道:“今日不是林馥兒與渭北侯的定親宴嗎?”

“奴婢不知道啊。”青鳶的手臂被箍得通紅,卻不敢掙脫,只擰着眉頭道:“那張請帖奴婢也沒認真瞧,只聽說是定親宴,便以為是馥兒姑娘與渭北侯的……”

“帖子呢?”趙淺羽咬着牙。

“今日,今日未曾帶來呀。”同趙淺羽一樣,青鳶這些日子也是深深地擔憂着自己的未來,因此頗有些神思倦怠,自然難免有疏漏。

趙淺羽半甩着松開她如藕般的手腕,站起身迎着孟夫人而立。果然一襲大紅很快吸引了她的目光。

“我去去就來。”孟夫人拍拍睢王妃的手,輕笑道。睢王妃早就得意孟庭軒,連帶着對這位親家也十分尊重,此刻自然颔首應下。

而瞧着孟夫人直奔着公主而去,旁邊的衆人也只是撇了撇嘴,卻并未言語。

“這樣的大喜事,孟夫人竟然也瞞着我?”趙淺羽帶着刻薄的語氣道。

孟夫人聞言臉色微沉,顯然沒想到趙淺羽對自己是這般态度,一時原本和藹的臉色也多了幾分淡然,悠悠笑道:“庭軒年歲不小了,又一直與馥兒姑娘情投意合,所以數日前我将将軍特意托人上門提了親。”

“在這個節骨眼上提親?定親宴還辦的這般匆忙?怎麽,孟小将軍是吃了熊心豹子膽,想救林馥兒于水深火熱了?還是夫人您另有什麽主意呢?不如說出來,也讓我一道聽一聽。”趙淺羽句句咄咄,在大紅錦裙的襯托下,愈顯臉上一抹異樣的潮紅。

孟夫人再沉得住氣,此刻也覺得趙淺羽的話有些過分了。故而她依然微微噙笑,可那笑意淡漠得如同遠處的一縷炊煙似的。“今日是庭軒大喜的日子,難道公主也不為庭軒高興嗎?連太後娘娘今早也送了賀禮過來呢。”

“你說什麽?”趙淺羽一驚,身子微微後退間,無意撞上了身後的桌角。然而腰間的疼抵不過心裏的抽痛,她勉強忍着,吃力道:“母後也知道了?”

“怎麽會不知道呢?”孟夫人依舊淡淡笑着,只是語氣裏的隔閡顯而易見,一改前兩日對趙淺羽關懷溫柔的模樣。

趙淺羽愣在原地,恍惚間竟有種頭暈目眩之感。

孟夫人見狀也不願多計較,只是嘆了口氣,最後一回苦口婆心地對着趙淺羽道:“不僅如此,連今日請您赴宴也是太後娘娘的安排,否則我與睢王妃何嘗有這個本事能解了公主的禁足呢?而且,聽說渭北的事陛下那也已經有了成算,和親的事一時半會是不會被提起來了。大約還是李太傅出了好計策吧。”

“綿澈?”趙淺羽有了些反應。雖然上回孟夫人就跟自己說李太傅不喜歡和親的主意,可那到底也是猜測。而此刻,孟夫人既然能說得言之鑿鑿,就可見事情是真的。

“既然和親的事不會被提起,你們還這麽匆忙議親做什麽?”趙淺羽脫口問出,可問完卻又很快明白過來。匆忙議親,自然是因為有自己的逼迫。再者,或許她們還掂量了一番母後的心思……

“所以……”趙淺羽說不出自己此刻心裏是什麽滋味。說高興嗎?真是高興不起來,雖然不必擔心去渭北,可譽州的人卻幾乎已經被自己得罪光了。說難過嗎?她覺得自己連難過的資格都沒有了。衆人的漠視,便說明了,自己如今連譽州最沒落的貴女都不如。

而另一邊的衆人雖聽不清這邊的動靜,卻也能感受到方才有些劍拔弩張的氣氛。她們自然不在意如今這個近乎潦倒的公主,卻都很喜歡平和随性的孟夫人。故而便有幾位膽子大的反複往這邊看了幾眼,最後終于忍不住沖孟夫人半喊半嗔道:“我家老太君想見見孟夫人呢,說是給您準備了厚禮。咱們幾個想瞧,老太君竟還藏着掖着的。”

這幾位都是文官清流的家眷,一向愛惜名聲,此刻卻搬出老太君的名頭來,顯然是已經不喜趙淺羽到一定程度了。

孟夫人該說的話都已說完,對這位公主也算失了最後的耐心,因此只笑着敷衍了一句,便扭頭又去随着睢王妃一道招待賓客了。

青鳶見狀心知公主是把所有人都得罪透了,一時對自己的前程更加無望,嘴裏埋怨的話便情不自禁地脫口而出道:“公主何必跟孟夫人也這般态度呢,您前兩日心情那般晦暗,不也只有孟夫人肯過來勸解一二嗎?”

趙淺羽心裏亦是有些後悔的,只是礙着面子,不願在青鳶面前顯露出來,輕輕摸着耳邊的流蘇道:“我終究是不用去和親的,你聽見了嗎?”

“奴婢陪您去後花園走走吧,這裏人多氣悶。”青鳶淡淡道。

趙淺羽沒計較她語氣裏的情緒,點點頭答應下來。可垂頭瞧見自己一身刺目的大紅色,竟連自己都覺得有幾分可笑。

睢王妃瞧見了趙淺羽往後花園走,嘴唇動了動本想攔着,卻聽孟夫人在旁邊輕聲道:“李太傅剛才也往後花園更衣去了。”

“所以呢?”睢王妃有些不解。

孟夫人和氣地拍了拍她的手笑道:“太後娘娘讓公主過來,未嘗不是想讓公主與李太傅把話說個明白。有些事,解鈴還須系鈴人。”

“可這畢竟是在王府。”睢王妃到底有些擔心。孟夫人雖然從前不喜歡林馥兒,但如今卻也漸漸覺得這孩子不錯,再加上孟庭軒本人竟然十分樂意,所以她對這門親事也是十分滿意的。因此,此刻她待睢王妃的态度比從前更坦誠,很多話也願意說開。

“太傅大人既然願意成全這門婚事,自然不會允許公主惹出什麽亂子來。何況今日公主受了這樣多的冷眼,還敢折騰什麽?”孟夫人替睢王妃正了正領口的鎏金別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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