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第54章

睢王妃聞言嘲諷一笑, 冷冷道:“她是該好好反省一番了。要不是她,哪裏會有這麽多的亂子。她的心裏,就只想着她的李太傅, 全然不顧旁人。連我的馥兒也不放過, 真是可恨。”

“不怪你生氣。”孟夫人十分理解她的心情, 搖着頭道:“她被寵了這麽多年, 自然是覺得自己要什麽就應該有什麽的,所以做起事來也沒什麽忌諱。還好, 還好馥兒這孩子有老天眷顧着。”

“也要多虧你肯答應這門婚事。”睢王妃感激道。

“這門婚事是兩全的好事。有了這門婚事,庭軒也能免去征戰之苦。”孟夫人坦率道:“何況這件事, 到底是軒兒自己做得主。我與他也說了, 要是心裏沒有喜歡, 兩個人一道過日子也沒意思。軒兒自己思量了半天, 你猜最後說了什麽?”

“什麽?”睢王妃十分好奇。

孟夫人目光悠悠, 想起當初孟庭軒與顧輕幼的一段往事, 頗有些唏噓道:“軒兒終究是長大了, 見多了人事。他說能娶一位心思恪純的姑娘為妻,是他之幸。還說起當初馥兒給他送那些兵書之事, 誇馥兒細膩純善。”

聽見這樣的話, 睢王妃臉上多了些喜色。她知道女兒一向喜歡孟小公子,卻不想如今孟小公子對自家女兒也有了情意,一時心裏不免更加高興。

而趙淺羽此刻已然走在進入後花園的一道長廊之中,但不等走過去,便已瞧見李綿澈的身影。他一襲白色輕袍, 面容英挺如仙, 似乎在日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澤。趙淺羽的心頭微微顫抖,不自覺地, 微笑便從嘴角蕩漾開來。

她本想過去打招呼,卻見李綿澈的目光正望着遠處。那道目光柔軟而溫和,是自己在他的臉上從未見過的。

趙淺羽怔然間順着他的目光望去,意料之中卻又情理之內的,她看見的是神色慵懶,手捧花瓣的顧輕幼。數日不見,似乎她的姿容更加清麗,從前還顯得有些瘦弱的身體漸漸變得飽滿而窈窕。最要緊的是,她眉目間的那種閑散與快活,是很能征服人的殺器。連此刻的自己都不得不承認,這是一位能讓人心生松弛的女子。

她不情願地別過臉,卻見李綿澈的目光愈發綿綿熾熱。見慣了從前宮中妃嫔那種愛戀目光的趙淺羽在一瞬間頓悟,自己的懷疑從來都沒錯。

李綿澈是喜歡顧輕幼的。而這種喜歡,甚至不亞于自己對他的喜歡。

似乎一顆心猛然受到了擠壓一般,趙淺羽忽然覺得喘不過氣來。她大口大口地呼吸,卻依然難以抵制心中的那種抽痛感。

她有什麽值得喜歡的?不過是個會些醫術的山野少女罷了,論起氣質來,她自是連宮中的一棵野草都不如。說起才華來,她能勉強識幾個字便不錯了。

怒火中燒間,趙淺羽咬着牙沖着青鳶低低道:“想法子,把綿澈支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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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不妥吧。”青鳶下意識就想拒絕,可眼前人的目光似乎已經燃起火來,那熊熊的鬥志讓人生畏。

“奴婢試試。”青鳶蹙着眉走過去,一邊覺得今日大約又要鬧出一番事端,一邊無奈地嘆着氣。

而趙淺羽此刻哪裏還會想那麽多,她瞧着青鳶說動了李綿澈,便疾步走到了顧輕幼的身邊。大約是因為定親宴不便見人的緣故,林馥兒此刻也坐在她身邊,二人正說笑着什麽。而瞧見自己過來,林馥兒臉上的笑意立刻收了,顧輕幼倒是神色淡然些。

“好久不見顧姑娘了,氣色真是越來越好。不知道的,還以為顧姑娘天生就是譽州城的人呢。”趙淺羽開口便是挖苦的語氣,臉色亦是十分猙獰。

是啊,何必掩飾呢。自己不喜歡顧輕幼,這一點,想必顧輕幼也早就明白了。若不然,也不會後來怎麽都不肯赴自己所辦的宴席了。

“公主的氣色倒是不見好。”顧輕幼淡淡笑着,語氣渾然不似作假。

越是率真的語氣,越讓人心痛。趙淺羽的臉色不由得一青,右手下意識地就摸了摸自己的臉頰,但瞧着林馥兒在旁邊竊笑,她頓時放下了手,越發惱火道:“顧輕幼,你可知頂撞公主是什麽罪過?如此出言放肆,真是目無尊卑,來人,給我掌嘴!”

走了青鳶,身後也還是跟着幾位老姑姑的。只是這些老姑姑都是宮中出來的,名義上是效忠公主,實際上卻是效忠太後。故而此刻,幾位老姑姑竟然毫無動靜。

趙淺羽的臉都要氣綠了,扭過頭不由得罵道:“混賬,本公主供你們吃喝,就是為了讓你們跟在後頭出風頭的嗎?還是說本公主指使不動你們幾個老東西了?”

林馥兒本是有些擔心的,但此刻瞧着幾位老姑姑不動,她便也放下心來。看來皇帝和太後還不至于太糊塗,不會讓這位公主再仗勢欺人了。

而這一會,顧輕幼輕盈起了身。趙淺羽這才瞧見,何止是窈窕呢?這兩年的顧輕幼已是成熟少女的姿态了,不是那種蜂腰細臀的妩媚,而是一種恰到好處的分寸。

“既然公主不喜歡我,為什麽還要過來見面呢?”顧輕幼輕輕把玩着手裏的花蕊,滿臉淡然。

這種寬和的姿态越發讓趙淺羽覺得自己很小氣。仿佛錦裙上的大紅色攀上了脖頸,趙淺羽氣得頭昏腦漲,指甲死死掐着自己的掌心道:“你就不想問問我為什麽不喜歡你?”

“我不在意。”顧輕幼将手中淡黃色的花蕊一點點碾碎,微黃的漿汁染得她的指尖有些泛黃。她卻微微一笑,輕聲道:“我不能左右您的想法,您不喜歡就不喜歡吧。”

“不僅是我。不妨告訴你,這大譽沒有幾個人會喜歡你這樣的鄉下姑娘。也就你自己還覺得不錯,賴在綿澈府上不肯走。你要知道,綿澈也時常與我說起,說你是個累贅,真盼着你離開呢。”趙淺羽有些得意地舉着自己的金色寶石護甲在陽光下晃了晃。

她不相信顧輕幼聽見這樣的話還能做到無動于衷。然而,她深深地失望了。

眼前的少女似乎有一種對快樂的強烈篤定。她不僅不在意這樣的話,反而搖頭道:“與公主不一樣,小叔叔是很坦率的人。他要是想讓我走,早就會告訴我的。更何況,走就走啊,我又不是非呆在這不可。”

她語氣裏甚至是帶着幾分戲谑的,好似真的不在意譽州這種富貴日子。

趙淺羽受到了沉重的打擊,卻又說不清是哪句的打擊更大。是因為她說李綿澈坦率嗎?她認識的李綿澈與自己認識的是同一個人嗎?他分明機關算計,哪裏有坦率可言呢?

“那旁人呢?你知道大譽的人在背後怎麽說你嗎?顧輕幼,她們都是天生的貴根,在她們眼裏,你不過是鄉下的泥腿子。你不應該呆在這的,你應該回到鄉下去,那才是你應該待的地方。”趙淺羽提了一口氣,一股腦說道。

“我不在意呀。”顧輕幼的四個字說得清晰而分明。“別人願意怎麽說就怎麽說,只要她們礙不着我,我都不會在意。只要我自己覺得高興就行了。”

“你太自私了。”趙淺羽憤然,覺得顧輕幼簡直油鹽不進。

“自私不好嗎?”顧輕幼眨着眼睛反問,一臉皎白無暇。而林馥兒又在旁邊輕輕嗤笑:“輕幼再自私,也只是不在意旁人的看法。可有些人呢?”

這句話讓趙淺羽頓時語塞。她很想争辯,可偏偏眼前的人是林馥兒,自己實在是萬分的心虛。

她垂了垂頭,但很快又眉目一斂,沖着身後的幾位老姑姑道:“你們若是不動手,就別怪我對你們的孫兒孫女狠心了。宋姑姑,你孫兒可在我的莊子上養病呢。”

說罷這句話,她伸手一指顧輕幼道:“把她給我綁回公主府去,誰也不許攔着。”

身後的宋姑姑有些猶豫,旁邊的幾位姑姑更是有些緊張。她們深深了解眼前這位公主的性子,她想做的事,很少有做不到的。

如此……宋姑姑率先走了出來。

林馥兒臉色大驚,不敢想象趙淺羽竟然真的敢在這裏綁人,趕緊就要大聲驚呼。但那宋姑姑也不是手軟的,既然下了決心,便飛速地奔到林馥兒的身前,一把拿帕子堵住了她的嘴。

丫鬟們本就都在前廳忙着宴席的事,再加上前頭吵嚷,這邊的動靜竟無人覺察。而另外幾位姑姑見宋姑姑率先動了,便也不再猶豫,一左一右地分別奔到了顧輕幼的身前。

只是,二人還沒等輕舉妄動,便被不知從何處閃身而出的一道黑影遠遠踢開。宋姑姑吓得一驚,手上的帕子也不由得一松,林馥兒趁機一動,趕緊拉着顧輕幼往前廳跑。一邊跑她一邊還沒忘了低聲呼喊:“來人啊,公主發瘋了,公主發瘋了!”

……

趙淺羽氣得都要罵人了。而那宋姑姑也是機靈的,知道遇上了鐵板,索性佯裝去追林馥兒,竟被趙淺羽扔在了原地。

“你們!”趙淺羽沖着幾人的背影咬牙切齒地喊了半句,可一扭頭,卻見李綿澈霍然出現在眼前。

她心中一喜,立刻變得情意綿綿,軟軟喚道:“綿澈……”

李綿澈的神色淡如山岚,語氣卻冰冷得很。“我說過,你不能再惹輕幼了。”

與上回說這番話時完全不同。這一次,他語氣裏的寵溺與在意幾乎已經難以藏匿。

趙淺羽的臉色一下子變了,她上前一把抓住李綿澈的胳膊,用力搖晃道:“我就知道,我一開始就猜對了。你喜歡顧輕幼對不對,你喜歡這個乳臭未幹的小丫頭對不對!”

李綿澈蹙眉推開她,厭惡之色溢于言表。對于她的話,更是恍若未聞。

趙淺羽感受到他的疏離,不由得心中一痛,淚水撲簌簌落下,順着有些赤紅的脖頸滾落在胸前的八寶璎珞串上。“你就這麽厭煩我嗎?你就這麽喜歡顧輕幼嗎?我不明白,我不明白,她有什麽值得你喜歡的?”

生得花容玉潤的趙淺羽此刻哭得梨花帶雨,換做任何一個人,大約都是會心疼的。可李綿澈卻看也不看一眼,提步便要走。

趙淺羽帶着哭腔,心中一急,趕緊喊道:“我再

也不為難她了,我再也不為難她了還不成嗎?綿澈,你別走,我求求你,你不要厭煩我。這麽多年,我的心裏只有你。我不能沒有你。綿澈,她不在意你,在她心裏,你只是個小叔叔罷了,她根本不在乎你。可我不一樣,我喜歡你,我把你看得比性命更重要。我可以被天下人厭棄,但我不能沒有你。只要你在意我……”

“你錯了。”李綿澈終于有了些反應。可那種反應在趙淺羽看來,卻無疑于一把捅在自己心口的一把寬刀。

他語氣充滿了溫柔與煦然。“她是個坦率的人,她若不在意,不會一直住在太傅府裏。”

這句話耳熟又諷刺。趙淺羽想起剛剛顧輕幼也是這樣說的,李綿澈很坦率。此刻,李綿澈亦是十分堅定地對自己說着,顧輕幼很坦率。你們倒是很有默契,那我呢,我到底算什麽呢?

趙淺羽在心底低吼,苦笑,久久沉默。半晌,瞧着李綿澈再次要走,她才開口道:“我不明白,你既然那麽喜歡她,為什麽不娶她呢?為什麽不讓她知道呢?”

擡眸看着李綿澈深邃如墨的雙眸,趙淺羽倏地一驚,忽然心頭就有了答案。“因為你想讓她也喜歡上你,對不對?你不想被拒絕,你在害怕?哈哈哈哈哈哈,真是可笑,天不怕地不怕的李綿澈,竟然也有害怕的時候了?”

她笑得泣涕交流,她笑得面目猙獰,她笑得心痛無比。

“你竟然這樣喜歡她,你竟然喜歡她到這個份上!”趙淺羽死命地搖着頭。“可惜,她竟然不知道,她竟然不知道!”

唯恐李綿澈離開,趙淺羽貪戀着此刻與他相處的最後這個片刻。她漸漸收了笑聲,收了諷刺的話,目光寸步不移他的面龐道:“我想明白了,方才我就想明白了。李綿澈,大譽的一切草木動靜果然都在你的掌握之中。你早就有主意對付渭北了是不是?根本就沒有和親的打算是不是?”

李綿澈并未吭聲,趙淺羽也知道不必再探求答案。她苦笑着,搖頭再道:“所以這一切,都是為了給你的顧輕幼報仇。就因為我有過一次害她的念頭,所以你就想逼走我,想讓我遠離大譽,想讓你的心上人永遠沒有威脅,是不是?”

趙淺羽明白他不願意理會自己,不由得愈發萬念俱灰。“你真是好狠的心,為了你喜歡的人,什麽都能做得出來。我不知道從哪一步開始是你的算計,但我知道,我今日的後果,全是因為得罪了你的顧輕幼,你心尖上的顧輕幼。”

趙淺羽很想恨眼前的這個男人,可一擡眸看見他那張俊逸如仙,棱角分明的臉,她又在一瞬間心動,無論如何都說不出來一個恨字。

“我知道錯了,綿澈。我當初也只是想讓她嫁給雲俏的丈夫,沒有想讓她受什麽委屈的。我知道你在意她,我還想着她嫁過去之後就讓她做正妻,讓那個小溫公子休了雲俏的。她,以她的身份,做個管事的妻子,看看莊子,不已經是擡舉她了嗎?”趙淺羽做着最後的掙紮。

可惜,李綿澈的目光越來越冷。待到最後,已經有了冰一般的溫度。

“你就這麽厭惡我嗎?!”趙淺羽嘶吼着。她的嗓子幾乎已經哭倒了,此刻喊出這句話的聲音帶着沙啞,連後花園的一只鳥都驚動不了。

李綿澈卻再不肯理她,扭頭便往前廳走去。

身後的趙淺羽跌坐在地面上,日光曬着一身大紅錦衣,分明應該是炎熱的溫度。可她卻覺得自己從心到骨頭,都已經被冰冷填滿。“我告訴你,李綿澈,李綿澈,那幅驿道工事圖,我不後悔被大骊畫師看見!你再能算計又怎樣,你沒有算計到那圖會被大骊人看見吧!李綿澈,我知道那圖是你用來對付渭北的主意,也是你能想出來的最好的主意!我倒要看看,被我攪亂了這樣好的主意,你要怎麽收拾渭北!”

李綿澈的身影越來越遠。

趙淺羽的內心越來越絕望,呼喊的聲音卻越來越大。“你收拾不了渭北,你就是大譽的罪人!你就不配做這個太傅!你會被天下人嗤笑!到時候你就會知道,顧輕幼根本不喜歡你,她喜歡的不過是你這個太傅的身份罷了!李綿澈,你會被天下人嗤笑的!你鬥不過渭北,永遠都鬥不過!”

孟夫人沒想到,後花園的動靜鬧得這樣大,林馥兒過來的時候卻是鎮鎮定定的。只見她一臉淡然地笑意,沖着睢王妃和自己問了禮之後才道:“我已經自做主張讓人先把通往後花園的月亮門封上了,就說園子裏有一只野鹿跑進來,怕驚了客人。公主那邊,青鳶姑娘已經過去照應着,要不要告知宮裏,還請母親和姨母商量一下。”

因為只是定親,所以先随意叫了姨母。孟夫人看着林馥兒發髻簪環不亂,又見她将事情處理得利落果斷,心裏不由得愈發感嘆。果然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如今的馥兒姑娘,真真是位可心的兒媳婦了。

這樣的念頭只有一瞬,她很快又想起了公主的事,忍不住蹙眉道:“真是沒想到,如今長公主這般教養都沒有。好好的訂婚宴,她竟然敢綁人,難道是瘋了不成!”

睢王妃四下瞧了瞧衆人都在舉杯宴飲,才稍稍放心,轉過頭來拉着林馥兒道:“顧姑娘沒事吧?”

“她才不會有事呢,方才還告訴我別慌呢。”林馥兒笑言着,本想說有李太傅護着她,轉念想想到底不太合适,便沒有開口。

睢王妃聞言稍稍放了心,點頭間頗有些嫌棄道:“今日邀請公主赴宴,本來就是太後的主意。結果沒想到她還鬧出這樣的事來,真是晦氣。依我看,咱們也別趟這趟渾水了,趕緊把公主送回公主府裏,咱們跟太後娘娘說一聲吧。”

睢王妃的性子到底單純一些。但孟夫人此刻也沒見怪,而是懇切攔道:“這樣不妥。無論太後娘娘讓誰來赴宴,那都是太後娘娘對咱們的恩旨。咱們哪有捧着恩旨還要告狀的道理呢?不過,把公主送回公主府是對的,只是後續的事,咱們再不要管了。”

“她之前就要把馥兒送到渭北去,如今又在王府裏張牙舞爪地綁人,難道咱們就這麽坐視不理嗎?”睢王妃頗有些氣憤道。

孟夫人沒有答話,反而扭頭看向了自己未來的兒媳婦。

林馥兒稍加尋思,又想起顧輕幼對待公主的态度,不由得笑道:“母親,咱們好好的宴席,可別被亂七八糟的人攪了,那不值當。您啊,只管好好盡興,惡人自有惡人磨去呢。”

孟夫人不意林馥兒有這樣開闊的胸襟,一時心裏更加喜歡,便打定了主意往後要對這個兒媳婦好上加好,眼門前對待睢王妃的态度也更加赤誠道:“馥兒說得不錯,別耽誤咱們高興。何況今日有太傅大人在,前廳有這麽多眼睛耳朵在,即便咱們不說,事情也會傳到太後娘娘那吧。”

後頭的這一點才是要緊的。睢王妃很快明白過來,點點頭道:“也是,名聲都這樣不好聽了,還在意她做什麽。派人好生送回去吧,不管了。”

果然睢王府忍氣吞聲的态度反倒讓太後娘娘愧疚了。不日,衆多的賞賜被一一送過來,說是送給林馥兒的嫁妝。

至于趙淺羽,太後娘娘則親自下了旨意,說她沉疴在身,需要遠行靜養。這樣的法子看似是斷了母女親情,實際上卻是對趙淺羽最後的保護。趙淺羽哪怕再不情願,卻也無計可施,便向皇帝請旨,說要去千裏之外的郴州。皇帝略略思忖,到底還是答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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