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第58章

“這位姑娘的确有些意思, 若是尋常貴女,此刻怎麽着也會客氣一番。她這般随性,倒是難得。”蘇埠遠遠望着, 不由笑道。

魏元澤雖未吭聲, 但眼裏也頗有欣賞之意。

而李氏的臉色此刻卻尴尬極了。她不曾想顧輕幼半點面子都不肯給自己, 再加上周圍此刻已經圍了三兩百姓, 她自然覺得十分下不來臺。只是眼前有更重要的事,她也只能咬碎銀牙暗自忍了, 心裏卻冷冷想着,等你嫁到了渭北, 看你還敢不敢這般張狂。

想到這, 她心裏舒服了許多, 冷冷笑了一聲, 便讓開了道路, 回到了丈夫的身側。“瞧見了吧, 就是這樣張狂。”李氏沒提自己上次對顧輕幼冷嘲熱諷的事, 将毛病直接推到了顧輕幼的頭上。

“今日也算咱們從李太傅身上讨些利息了。”柏世明眼含期待,目光熱切地看着不遠處的渭北候。

果然, 魏元澤并不讓人失望。

“渭北候, 皇帝還沒有明旨答應讓您娶這位顧姑娘呢。”蘇埠伸手攔了一下道。魏元澤略一擡手,呵呵一笑道:“那正好,我們不如替小皇帝做個決定。來人,将馬車給我圍住了,我要把這位顧姑娘帶回去, 好好見識一下。”

蘇埠并不意外。這些年來因為找不到機會對付大譽, 所以渭北候始終小心謹慎。無論兩地是否互市,他都從未動過任何一個大譽的女子。而今好不容易苦盡甘來, 他自然也想嘗個新鮮。更何況眼前的這位女子十有八九是李太傅的心上人,這對于渭北候來說,更是多了幾分刺激。

想想如今大譽也沒什麽底氣再跟渭北較量,蘇埠便也放下心來。

“顧姑娘。”魏元澤驅馬到了那三驷的馬車跟前。那三匹馬似乎感覺到一些戰場上的殺氣,頓時變得敏感而焦躁。車夫費了好大的勁,才總算讓它們安分下來。

蘇埠見狀不由得一笑,上前繼續喊道:“顧姑娘,渭北候想請你到驿館一敘。若是不賞光,我們就直接擡着馬車走了。”

“渭北候?”曉夏臉色驚變,“不會是這兩日進京的渭北候吧,他為什麽要見咱們姑娘。”

素玉也十分緊張,輕輕拉住了顧輕幼的手問道:“姑娘,您與渭

北候也有舊嗎?”

“我不認識。”顧輕幼目光輕盈地落在裙裾的蝴蝶繡紋上,忽然莞爾一笑道:“有小叔叔呢,不怕。掀開轎簾,我問問他想怎麽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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曉夏聞言心裏落定,可素玉的心卻一個勁兒的打着鼓。要知道,她們此刻可是身居鬧市之中,渭北候敢如此請人,自然是有所依仗的。或許,就是皇帝或者是太傅大人給了什麽準話的。

素玉看向一臉單純的顧輕幼,心裏不由得一嘆。姑娘就這般信任太傅大人嗎?可太傅大人也未必能對付得了這渭北候啊。據說這幾日,太傅的境遇可并不好過。

魏元澤本已經做好了小姑娘吵吵鬧鬧的準備,不曾想轎簾一掀,露出一張俏臉,竟然笑盈盈問道:“渭北候有什麽事嗎?我們不妨在這裏說說看啊。”

問話之間,她語氣不急不慌,恍若是與自己的好友對話一般。而那雙單純靈動的雙眸,更是像磁石一般,牢牢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蘇埠不由得怔住,低低沖着渭北候道:“這,這陰謀多詭的李太傅是怎麽養出這樣一個單純的小姑娘的?”

魏元澤也被将了一軍。瞧着周圍的百姓越聚越多,他意識到自己光天化日搶人也的确有損聲名,索性大方笑道:“皇帝即将下旨将顧姑娘賜給我做正妻,我便提前過來認識一番。”

說罷這番話,他擡眸去打量顧輕幼,見她臉色未變,不由得一驚。“怎麽你不害怕?也不慌張?”

顧輕幼微微歪頭,上下打量了魏元澤一番,柔柔笑道;“我義父教過我,不因過去之事懊惱,不為未來之事擔憂,所以我沒什麽可害怕的。何況誰又知道,你說的話是真是假呢?”

“笑話,堂堂渭北候,難道會跟你一個小女子開玩笑嗎?”蘇埠的臉上帶了些薄怒,細密的胡須輕輕抖動。

但魏元澤卻飛速瞪了他一眼,這讓蘇埠不由得一驚。他迅速地意識到,渭北候對這位姑娘是真的開始感興趣了。或許,這位姑娘真的能成為未來得寵的渭北候夫人。他不敢再冒犯,趕緊勒緊馬繩,向後退了幾步。

“若我說的是真的呢?你怕不怕?”魏元澤扯了扯衣襟上的狐皮,面露笑意。

顧輕幼一笑,鬓角的幾顆粉藍寶石閃着輝光,粉嫩的唇珠輕輕流轉。“要怕也是咱們一起怕。對我來說,你是陌生人。可對你來說,我也是啊。”

“我是一地之主,連皇帝都不怕,會怕你?”魏元澤覺得有幾分好笑。

“怕與不怕,與身份地位是沒什麽關系的。”顧輕幼悠然而笑,如沁柔江水的雙眸裏閃過幾絲黠然。“聖人怕失道,病人多怕死,這世間的人只要活着,就沒有不怕的。”

“那你怕什麽?”魏元澤追問。

被這樣一問,顧輕幼猛然想起那日被小叔叔送走時的一陣窒息感,她心中不由得一慌,猛然想起義父當初說這句話時,後頭還有半句。

聖人怕失道,病人多怕死,愛人怕失去。

愛人怕失去。

……

“渭北有一種鳥。”魏元澤被那寶石晃得心神蕩漾,一時沒注意到顧輕幼的神情,索性繼續說道:“即便被人捉進籠子裏,即便折了一條翅膀,她也永遠不會停止歌唱。顧姑娘,你就好像這種鳥。你是一個能讓自己快活,也能讓別人快活的人。”

“渭北候動心了。”柏世明遠遠聽着,唇畔不由得泛起得意的微笑。然而這話落在李氏的耳中卻十分刺心。“就這三言兩語,就動心了?大人怎麽看出來的。”

柏世明笑道:“渭北候眼高于頂,素來瞧不起大譽的一草一木。如今他能将顧姑娘比作渭北的鳥,可見他已經高看顧姑娘一眼了。”

“這麽說,顧姑娘即便嫁過去,也不會受委屈了。”李氏咬咬唇。

“應該不會吧。我也覺得,這位顧姑娘不是一般人。她的心性之好,是很多朝臣都比不上的。”柏世明沒有注意到李氏的失落,繼續說道。

“呵,她還真是有福的。”李氏嗤笑一聲。

“她有不有福都不要緊,只要能讓李太傅難過就成了。渭北候是個很聰明的人,他提出的三個條件之中只有這一條與李太傅有關,可見這一條一定能讓李太傅摔跟頭。今日你我可真是成全了渭北候。明日朝堂上,看來李太傅的臉色會很好看呢。”柏世明難掩得意,黑紫色的衣袂從柱子後頭悠悠飄起來。

而李氏此刻卻依然沉浸在深深的嫉妒裏。渭北候雖然年紀大了一些,但姿容卻十分高大英俊。而且那畢竟是一地之主,若顧輕幼真的得了他的青眼,那嫁過去也是不會受委屈的。她再次咬緊了嘴唇,一臉失望。

“好了,再耽擱下去,只怕這條街都要被人堵滿了。顧姑娘,既然你什麽都不怕,就随我走一趟吧。”魏元澤說道。想了想,他忍不住又補了一句。“你放心,我只是想與你說說話而已。”

蘇埠驚了再驚。他知道,渭北候雖然心思重,但一向說什麽就是什麽。他既然答應與顧姑娘說說話,那就不會有多餘的過分舉動。也就是說,色心已去。

一個去了色心的男人,只有一種解釋,那就是他對她的尊重和喜歡已經大過了占有她的欲望。

柏世明的臉上露出大功告成的神情,不由得心頭狂喜,正要拉着垂頭喪氣的李氏離開,卻聽街上一陣駿馬嘶鳴。緊接着,一道熟悉而清冽的聲音劃破喧鬧。

“別動她。”

短短的三個字,卻給人以山巒般的壓力。

瞧見李綿澈的身影,魏元澤毫不意外更不驚慌,反而臉上多了些興致盎然。“怎麽,李太傅舍不得了?”

李綿澈沒應聲,目光卻淡淡滑過顧輕幼的面龐。見她安然無恙,一絲明顯的松弛感從他的眼眸中閃過,随即卻又凝練成冰霜般的目光,鎖定了對面的渭北候。

“好啊,左右我也等得不耐煩了,今日不妨請李太傅給我一句準話吧。”渭北候啊呀一聲喊,聚焦了所有人的目光後,拿馬鞭指了指轎辇內的顧輕幼道:“我乃渭北候魏元澤。今日在此布告太傅李綿澈。若要渭北與大骊退兵,以下兩件事你只需答允一件即可。要麽,你大譽每年賜我渭北糧米萬擔,金銀萬兩,牛羊五千。要麽,你将此女嫁給我為正妻。李太傅,如何,你選吧。”

此言一出,早已退到茶園二樓的柏世明不由得長笑半晌,而在場百姓無不議論紛紛。

“這位顧姑娘是誰啊?也不是什麽名門望族的人物,怎麽渭北候想要娶她呢?”

“她是誰跟我們有什麽關系,要緊的是她能代替每年的糧米萬擔和金銀萬兩啊。”“不錯,我可不想打仗。”

“李太傅有什麽可猶豫的,嫁一個姑娘能解決的事,多省心啊。”“就是,這渭北候也是被美色迷花了眼吧,為了一個女人,還能舍棄這麽多的金銀。”

“你懂什麽,這說明這姑娘是真好看。”“好看是好看,但是也沒那麽好看。我來得早我瞧見了,長得的确清麗,但稱不上絕世佳人。”

“那就是渭北候人家喜歡,英雄只為美人笑嘛。”

“這糧米萬擔和金銀萬兩聽上去不多,可一定是會攤到咱們的頭上的。所以啊,李太傅要是真的心懷百姓,就應該把這姑娘送給渭北候。”

“誰知道渭北候的胃口會有多大?今日想要一個顧姑娘,明日再想要張姑娘李姑娘呢?我看我們還是要打,打到他心悅誠服,打到收複渭北為止。”

“還打?錦平之亂,越江之亂,你還嫌不夠?”

“是啊,別再打了,渭北候的條件也不夠分,答應了就行了。”

“對,把這位顧姑娘嫁出去!”

“送嫁吧!”“送嫁!”“只能送嫁!”

百姓的議論漸漸變成了高呼。

“我看你怎麽辦。”柏世明想起當初李綿澈在膳廳當着這位顧姑娘的面羞辱自己的場景,心中一片暢快。他又興致勃勃地拽着李氏道:“李太傅如今失了君心又失了民心,往後的日子看來不好過。呵,終有一日,我會站在他的身前,讓他跪地求饒。”

李氏卻還惦記着顧輕幼,此刻不由得拉着丈夫的衣袖道:“夫君,能不能讓姓顧的受些罪,讓她去了渭北也不好過?”

“這還不簡單。到時候我跟陛下谏言,就說顧姑娘人單力孤,不如再請陛下賜些美人于渭北候。這樣一則有利于兩地和睦,二則嘛,這渭北候瞧着也是位好色的,到時候他自然會冷落顧姑娘。”

“這樣好。大人真聰明。”李氏總算覺得出了心頭的一口惡氣。

“這可怎麽辦?”曉夏慌慌張張地坐在轎子裏,不住地觀察着顧輕幼的神色。素玉好看的眉毛緊緊擰巴着,手中的帕子也要攪爛了。

唯有顧輕幼,她正托腮望着側窗珠簾外李綿澈挺括清逸的背影,心中莫名湧起一片安然。

拎着馬鞭的手輕輕一擡,百姓們的喊聲立刻停下來。喊歸喊,他們心底如今還是認可李太傅的。畢竟這些年若沒有李太傅,他們也過不上這樣好的日子。

“把二樓的人也叫下來吧。既然是朝政,總要有朝中的人來做個見證。”李綿澈翻身下馬,一臉雲淡風輕的模樣,似乎并不把眼前的魏元澤放在眼裏。

魏元澤聞言挑挑粗重的眉毛,倒是也不急,呵退了即将上前質問的蘇埠,同樣翻身下馬,立于人前笑道:“有人做個見證也好。”

穩穩坐在二樓的柏世明頓覺渾身一冷,與李氏對視了一眼後,慌忙就要往外走。可晚淮身姿何等潇灑,不等他奔走兩步,已然拔劍攔在他身前。

“柏大人往何處去?”晚淮皮笑肉不笑,一身隐有光澤的黑衣,襯得整個人陰郁冷蠻。

“自,自是要給太傅大人做個見證。”柏世明下意識地覺得畏懼,可轉念又想想,今日的場合,李綿澈也不敢把自己怎麽樣。更何況自己如今是高大學士的人,他奈何不了自己的。于是,他收拾起一些信心,抻了抻衣襟,便随着晚淮下了樓。

李氏本以為此事與自己無幹,不曾想柏世明走在前頭,晚淮竟沖着自己揮了揮劍。她立刻明白過來,趕緊戰戰兢兢地跟了上去。

下頭,李綿澈與魏元澤對側而立,如一道絕佳的風景。一個是年近四十卻依然威猛野性的男子,一個是二十餘歲卻姿容絕佳的冷傲谪仙。

百姓當中的一些少女早已為之傾倒,一雙眼怎麽也忍不住往李綿澈身上看。

柏世明和李氏被晚淮一把推入人群,二人又如何面對得了眼前這兩位的角逐,下意識便腿一軟,雙雙跪在了前頭。

“多此一舉做什麽。李太傅,你是覺得不夠丢人嗎?”蘇埠在旁忍不住調笑道。“還是說,您覺得自己還有法子扭轉乾坤?”

這句話裏有七分不屑,可剩下的三分卻是試探。蘇埠不比魏元澤自信,他總覺得事情沒有這麽簡單。

果然魏元澤冷漠一笑,随手從路邊扯過一把大椅坐下來,神色倨傲道:“我知道你不服輸。可你輸給本候,也不算委屈。”

“我仿佛沒輸過。”李綿澈微哂,鮮明的棱角迎着日光,面龐耀眼而奪目。

“連亵褲都被人瞧得一清二楚了,還說沒輸。這李太傅,還真是嘴硬啊,哈哈哈。”蘇埠舉着食指點了點李綿澈,又拍着大腿笑起來。四周圍着的護衛更是笑得前仰後合。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麽。”魏元澤似乎聞到馬車內一陣幽香,他用力嗅了嗅,神色變得舒泰不少。“這位顧姑娘的确是不同凡響。李太傅,你放心便是,她是你救命恩人的女兒,我自然會好好待她,不會讓她受一點委屈。”

“何況渭北候夫人之位,也不委屈這姑娘。”蘇埠補道。

衆人都瞧不出李綿澈神色有什麽異樣,唯有晚淮覺得不對。他隐隐覺察到,今日之事,只怕不會輕易了結。至少,是要有幾條人命交待在這的。

“你的兩個條件,我一個都不會答應。”李綿澈悠然說着,目光滑過馬車側窗的珠簾,隐隐能瞧見她的面龐,他頓時一陣後怕。

他不敢想,若是自己晚來片刻,到底會面臨什麽。

“你瘋了?李綿澈,以如今大譽的兵力,你難道想跟我鬥個魚死網破?”魏元澤虎目圓瞪,其實并不相信李綿澈有這樣的魄力。

“對付你渭北,還用不上什麽兵力。”李綿澈輕輕晃動手腕,粗壯的胳膊顯出完美的線條,立刻引起周圍少女的陣陣驚呼。

“狂妄自大!”魏元澤坐不住,舉着粗糙的馬鞭指着李綿澈道:“我本以為你是個聰明人,如今看來也只是虛有其表。李綿澈,你是看不清形勢,還是被我渭北吓得傻了?你那驿道工事圖早已被我識破,你還有什麽伎倆!”

“是嗎?”李綿澈一雙墨瞳似笑非笑地看着魏元澤。

魏元澤忽然覺得心中一虛,“你,你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李綿澈笑了,笑得如春風撫過江水,足以讓所有人心神蕩漾。“只是我這個人,從來不會信任任何人。”

這句話讓魏元澤覺察到莫名的威脅。他暗暗念叨了幾遍,忽然醍醐灌頂般驚呼道;“那驿道工事圖!”

“不錯!”李綿澈的笑容很快融盡,轉為淡淡的不屑道:“那驿道工事圖上所有标注為壕溝的位置實際上都是實地。而标注為實土的位置內裏才是壕溝。這些壕溝共分五十八處,每一處都是不同的兵士完成,而且個個都是我手下的暗衛,誰都不會洩露半點秘密。至于你暗中所修的小路嘛,其實對于那些壕溝沒有任何影響,也只是讓原本就能走的地方又多了兩條多餘的路而已。”

胡茬太多,總算能掩住魏元澤臉色的幾分慘白。可他的瞳孔微微放大,顯然是十分驚懼。“這麽說……”

“不錯。想必你的兵士這兩日就會傳消息過來了,五十八處壕溝坍塌,三分之一渭北百姓被困宇州。更可怕的是,今年的渭北沒有種下一粒糧食,壕溝一斷,你們就只能吃陳糧了。不過還好,三分之二的百姓與兵士們一道分那些陳糧,大約,大約也能撐到入冬吧。”

“你……”魏元澤覺得心中一陣抽痛,他下意識地捂住胸口,卻又覺得一陣眩暈襲來。蘇埠趕緊撐在他的身後,可他到底身體笨重,瘦小的蘇埠哪裏撐得住,二人雙雙向後一倒,幸好被那三十名護衛團團接住。

勉強支撐着自己站起來,魏元澤死命地咬着自己的牙關,半晌才說出話來道;“怎麽可能!那是長公主從皇帝那取來的圖,怎麽可能有假。”

“我說了,我不信任任何人。”李綿澈攤手而笑,往日陰冷的臉上難得多了幾分坦率。

“不可能,不可能,你怎麽可能連皇帝都敢欺騙!”

“我與皇帝也說過,不要信任任何人。這就是我的處世之道。”李綿澈雙手抱肩,目光忽然滑過地上的柏世明。此刻,他的臉色更是好看,一雙眼幾乎就要流出眼淚來了。

“我,我輸了?!”魏元澤想起自己這些日子的得意,頓覺自己像極了一個笑話。可憐自己還以為算計到家,不曾想人家卻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他搖着頭,感受到胸前的烈火燒得五髒六腑都滾燙。他用力一把扯下胸襟上的狐皮,唾了一口道:“算你狠!”

“渭北本就歸屬大譽,是你狼子野心,非要占地為王。我只不過是索回原本就屬于大譽的東西罷了。”

不費一兵一卒,只用了三十萬兩銀子。正如當初的豪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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