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第64章

“你就知道作詩!”高璃月嗔道:“你也二十一歲的人了, 怎麽就不想想自己的婚事?若是有喜歡的姑娘可不能錯過了,這譽州的地界可不比常州,處處都是人尖子, 你相中的姑娘兩三天就該被人搶走了。”

“我……”高懷澤顯然有些意外, 不由得撓了撓頭。“母親不是說已經有了人選……”

“就是這位顧姑娘呀。”高璃月露齒一笑, 旋即又豎起皙白的手指在唇邊道:“不過, 可不能張揚,眼下還沒板上釘釘呢。”

“是顧姑娘?!”高懷澤顯然有些驚喜, 黑褐色的瞳孔微微放大,厚厚的嘴唇随着上揚的角度而變得薄了不少。“我早知道是她, 今日就該替她出頭的。”

“知道你還替她出頭。”高璃月笑得急了, 不由得輕輕咳了幾聲, 接過小丫鬟手中的碗盞抿了一口人參湯才緩過來道:“不過, 你可有什麽好主意替她出頭?”

“當然有了。”高懷澤身形閃動, 很快從書架中翻出一本詩集。“今日我就發現了, 只是礙着面子沒好意思說罷了。姐你看, 這是高大學士二十五年前出的一本詩集,那個時候還沒有綠梅這一品種, 不過他想象精絕, 竟然寫出了詠嘆綠梅的詩。”

“這跟顧輕幼有什麽關系?”

“當然有。”高懷澤笑道:“這詩一共十九首,我都已經背過。而今日那小高公子所吟誦的那首詩,每句話都出自這十九首當中。也就是說,他這首詩是照抄了高大學士的。”

“那……那是人家的祖父,也, 也不算抄吧。”

“這是什麽話。”高懷澤跺腳道:“對于讀書人來說, 抄一句話就是抄了。何況他是那什麽三小君子之一。這樣的德行,也配做君子嗎?”

看着弟弟橫眉立目的模樣, 高璃月不由得收斂地笑了笑,又緊了緊始終未脫下的大氅,才道:“這倒是個好主意。若真能揭露這事,也算是替輕幼出氣了。”

聽見這話,高懷澤眼前一亮。

“羅管事在收拾什麽?怎麽都晾在這了?”曉夏走過回廊的時候,瞧着原本平整光滑的石圍上被晾了一圈的舊書。

羅管事不以為意地哦了一聲,松了松脖頸,面色悠閑道:“不過是一些積年的舊書罷了。”

“瞧着像是詩集呢,姑娘。”素玉随意掃了兩眼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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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集嗎?”顧輕幼撂下手中的暖爐湊上前去,果然發現石圍上正躺着一本本攤開的詩集。冬日裏柔和的日光照在上面,讓微微泛黃的書頁顯得格外溫暖可觸。

她随手翻開一本,驚覺上面的詩遠非自己之前讀得那些婉約詞,反而盡顯山河齊闊,全然是氣吞長江,浩浩湯湯之語。

見她起了興致,羅管事很快一個眼神遞給素玉。素玉趕緊上前道:“姑娘若是喜歡,咱們把書先拿回書房去,在這兒站着,一會就該腳冷了。”

顧輕幼此刻已看得呆了,順從地點了點頭,便捧着詩集進了門。後頭,自有曉夏和素玉兩個将所有詩集都一一收拾起來,抱回書房。

“咱們姑娘的興致都是一陣陣的,自從上一回高姑娘吟誦了幾首李白的詩後,姑娘就喜歡上了,這兩日不是去詩會就是看詩集呢。”曉夏往手爐裏加了幾小塊銀炭,笑眯眯道。

素玉則端了一碗燕窩牛乳進來,輕輕撂在案上道:“姑娘覺得,手中這本詩集和今日詩會上的詩比起來,誰的更好一些?”

“我不懂詩,可不能胡亂說呀。”顧輕幼的聲音軟糯柔和。

曉夏在旁忍不住道:“這還用問嗎?你看詩會的時候咱們姑娘都是半聽半玩的,此刻呢,連燕窩牛乳都不急着喝了,捧着書的那個詞叫什麽來着,對了,叫愛不釋手!”

“你小聲些。”素玉輕輕嗔怪她一句,但很快也笑了。

直到晚膳時分,顧輕幼才終于把手邊的第三本詩集撂下。而到這會她才覺得手腕有些酸痛,眼睛也有些發漲。

“上回高姑娘還給您拿了幾本高公子寫的詩集呢。”曉夏進門喚她吃晚膳的功夫,笑着道。“您這一時半會可看不完了。”

“都沒有這幾本好。”顧輕幼搖了搖頭,望天感嘆道:“怎麽能有這麽厲害的人呢?連寫詩都能寫到人的心坎裏去。”

“可惜我們都不認識寫詩集的人。方才我問過晚大人了,晚大人也說,如今朝堂上沒有這樣的人物,想必是隐在什麽地方教書吧。好了姑娘,咱們去吃晚膳吧,一會大人等急了。”

“嗯,小叔叔胃不好,不能讓他餓着。”顧輕幼聞言急忙下了床榻,随手扯了件厚厚的披風。

另一邊的小高府裏,高氏正坐在膳廳內與膝下一子一女一道用晚膳。不等拿起筷子,高璃月先輕聲咳了咳,瞧着娘親臉色不虞,她趕緊咽了一口火腿雲片湯壓下來。

“你的咳疾不是已經好了麽?怎麽近來又有些咳嗽。莫不是染上了風寒?”高氏說話間眼神微眯,細紋立刻密密麻麻地爬上來。

“不是風寒,不是風寒。”高璃月面露緊張地擺了擺手道:“只是冬日天冷,因此咳疾有些反複。輕幼已經給我又開了方子,說病有反複也是有的。”

“不是風寒就好。”高氏臉色一松,眼角的皺紋頓時消退不少。接着,她親自盛了一碗火腿雲片湯遞給高懷澤,口中的話卻依然對這高璃月說:“若是風寒,近來就別去你弟弟的書房了。他正忙着讀書,若是染上了病,倒是耽誤要緊事。”

“是。”高璃月眼神一黯,口齒嚼動間,只覺得那火腿有些發鹹,以至于半點鮮味都嘗不出來。

高懷澤倒是吃得香甜,三兩口吃光了一碗湯,才笑呵呵道:“沒事,母親,我身強體壯的,怎麽會那麽輕易感染風寒。”

“知道你身體好。”高氏慈愛地笑笑,将眼前的冬筍炒肉往兒子的方向推了推,自己則随便夾了一筷子茄肉,就着粳米飯慢慢下咽。

不比高懷澤心思簡單,高璃月此刻已然沒什麽食欲了。她早已看出來,母親心裏藏着什麽事,而這事自然也要像往常一樣,留到膳後飲茶時再細說。

如此好不容易挨到晚膳結束,等到那幾盞紅茶端上來,果然高氏慢悠悠地開了口:“你們要将宇珩公子抄襲一事公開于衆,這件事不許做。”

高氏的聲音極有威嚴,此刻說罷,竟像有三兩回聲響徹在膳廳一般,讓姐弟二人神情皆是一凜。

“母親,這件事也是因為那高公子連番針對顧

姑娘的緣故,我們也只是想為顧姑娘出口氣而已。”高懷澤性情耿直,渾然忘了姐姐囑咐過自己不要擅自提起顧輕幼一事。

高璃月額間頓時汗起,懦懦不敢開口,只能眼神閃爍地看向自己的母親。

但高氏對待高懷澤一向溫和,此刻雖然神情肅然,顴骨高懸,但語氣卻輕柔不少。“你也大了,做事情該明白孰輕孰重。顧姑娘是良緣不假,但也要她有這個本事配得上你才行。至于高府,雖說如今稍見沒落,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高大學士的門生不知有多少。你此刻為了一個女人得罪高府,實在不值得。”

高懷澤還想說什麽,高氏已然拿命令的目光看向他。“你要聽母親的話,誰都會害你,唯有母親不會。”

“是,兒子明白。”高懷澤小雞啄米般點了點頭。

随着一聲輕快的啧舌聲,高氏咽了一口紅茶,繼續道:“從前你年紀小,母親沒跟你說過往後娶妻的事,今日不妨打開天窗與你聊一聊。懷澤啊,你父親身上多有傷病,只怕這官是當一日少一日,那麽往後咱們高府的前程,就全靠你一人了。”

“這話兒子從小就記得,多年來也始終勤懇讀書,未嘗有一日倦怠,只望有一日光耀門楣,為母親請得诰命之身。”高懷澤略一垂首道。

“不錯,你這些年做得都極好,所以更不能毀在一個姑娘手上。”高氏目光炯炯地看着高懷澤,像是要把他的心思看得一清二楚。“懷澤啊,無論是眼下議親也好,還是往後真的娶妻也罷。你要記得,你娶來的女人再好,那也是外姓,不會跟你一條心。所以你也不必為了一個外姓的女人去做些自毀前程的事,甚至也不要在她們身上多浪費什麽時間,那都是不值得的。”

“可若兒子很喜歡這個女子呢?”高懷澤擰眉問道。

高氏聞言呵呵大笑,肩膀輕輕抖動着,搖頭道:“傻孩子,我都說了,除了母親,誰都不會真正對你好。你喜歡一個外姓的女子,除了浪費時辰,還有什麽用呢?兒啊,別太在意那可有可無的人,你要在意的是你自己的前程。”

“我明白了。”高懷澤慢慢起了身,像是要把方才的話全都消化進肚子裏,半晌才繼續道:“今日之事,還望母親不要與父親談起。”

高氏滿意地點點頭,慈愛笑道:“好,母親知道了。好了,你也歇得差不多了,去讀書吧。母親特意讓人給你熬了參湯,一會給你送過去。”

“是。”高懷澤微一鞠躬,從房內走了出去。

他這一走,高璃月更覺如芒在背,于是幾息沒喘勻之後,又拼命咳嗽起來。高氏原本繃着臉,見狀也不由得嘆口氣,上前撫了撫女兒的背道:“行了行了,我又沒怪你。”

在心口窩徘徊了許久的淚花一下子湧入眼眶。“母親……”高璃月帶着哭腔投入高氏的懷中。

高氏的手心順着她的後背一下下摩挲着,目光卻幽幽落在門外的空地上。“我知道你想讓顧姑娘嫁進來,我也勉強同意了。只是這件事,不能影響你弟弟的會試。或者說,什麽事都不可幹擾你弟弟。還有,顧姑娘那你也要仔細些,趁着我們還沒上門提親的日子裏,讓她把女紅好好學一學,這是最起碼的。再有你弟弟那性子你也知道,喜好下棋畫畫。所以你還得讓那顧姑娘學一學下棋和作畫,總不能嫁過來一無是處吧。”

“輕幼她已經在學了,這些日子都在學着作詩。”

“她願意學最好,可見她也知道是高攀了咱們家的。”高氏的嘴唇抿成一條直線,略一思忖又嘆道:“其實以你弟弟的文采學識,合該娶一位名門女子。不過嘛,這位顧丫頭能跟太傅府有所關聯,也勉強算得過了。希望她能識時務一些,把該學的都學好,将來進了門,可不能讓妯娌們看笑話。”

“是,女兒這些日子會經常過去,好好提點她的。”高璃月用帕子抹掉眼角的淚水,又換了一角輕輕壓了壓鼻翼上的粉道。

高氏替女兒正了正鬓邊的簪環,柔和道:“母親知道你辛苦,可高家往後興盛,不管嫁給誰,你的日子都會更好過一些。對了,你不是說那顧丫頭手裏銀子不少嗎?你喜歡什麽想要什麽,只管從她開口便是,反正她早晚都要嫁過來的。”

“她是真的很富裕。”想起顧輕幼的吃喝穿戴,高璃月難掩濃濃的羨慕。“母親你不知道,她現在都已經開始用上銀炭了,也不知是她自己賺來的錢,還是太傅大人給的。”

“太傅大人富可敵國,手指頭松一松都夠她花了。只是她身份低微,有那麽多銀子也換不來旁人的尊重,唯有嫁進咱們高府,往後才或許有成為诰命夫人,一改命理的機會,所以你也不必羨慕她。”

“那倒是。”高璃月贊同地點點頭,自帶輕愁的面容多了幾分笑意。

有了母親的話,高璃月見顧輕幼的次數便更多了。而這一回一回地見下來,她愈發意識到顧輕幼過的是怎樣富貴潑天的日子。這不,眼下小丫鬟随手搬進來的繡墩是粉彩描金的,上頭玲珑錦地的圖案也是說不出的精致。

“這對繡墩真好看,我母親正說這兩天想買一對呢,不知輕幼你這對是在哪裏買的?”高璃月目光微轉,笑着問道。

“我們姑娘這對繡墩是羅管事前兩日送來的,姑娘也不知道是哪裏買的呢。”瞧着自家姑娘一時答不上來,曉夏趕緊笑着解釋道。

“這樣啊,那真是可惜。我原本想着若是能買到這樣好看的繡墩,母親一定會很喜歡的。她一向喜歡這種粉彩描金的樣子,可惜并不多見。”高璃月伸手撫了撫繡墩,才溫吞坐下來。

“那倒是不妨事。”素玉半是嫌棄半是親昵地瞪了曉夏一眼道:“我們這一位是個手腳粗笨的,什麽貴重東西在她手上都碎過。為着這個毛病,羅管事送來什麽東西的時候往往都會挑上那種兩對兒三對兒的。這繡墩我也見過,大約庫房裏是還有一對的,高姑娘若是喜歡……”

高璃月的目光正十分不經意地掃過新換的一張芙蓉地毯。

“高姑娘若是喜歡,照價買下就是了。大約也不會太貴,聽羅管事說是八十兩銀子一對兒。”素玉繼續說道。

“八十兩?”高璃月不屑地瞥了一眼素玉,推了推身邊的顧輕幼笑道:“輕幼,真的有這麽貴嗎?你舍得跟我要這麽貴嗎?你這丫鬟怕是不知道咱兩多少年的交情了。”

顧輕幼正翻着一本繡花樣子,聞言随意地擡眸瞥了那繡墩一眼,混不放在心上道:“你要喜歡,八兩銀子也行啊。”

“那我可當真啦。”高璃月微微昂起脖頸,沖着顧輕幼莞爾一笑。

“高姑娘要當真了,那奴婢可不敢跟您鬧了。這繡墩雖是羅管事置辦的,可咱們也不知道是不是陛下賞給太傅大人的。若真是皇家的東西,咱們雖然敢用,卻萬萬不敢買賣的。別提買賣了,連随意送人都不敢呢。”素玉慌忙道。

“是啊,大人庫房裏的東西十有八九都是禦賜之物,咱們姑娘是太傅府的,用什麽都是應當的。可旁人就不一樣了,用了就是違逆上意。咱們兩個奴婢再糊塗,也不能舍得高姑娘自涉險境啊。”曉夏緊随其後接着道。

“你們兩個還以為我真的要買是嗎?”高璃月淡淡笑着,一雙杏目悠悠流轉,最後落在顧輕幼風毛細密的袖口道:“輕幼你這兩個丫鬟太不懂事了,連玩笑話都聽不出來。”

“我也沒聽出來啊,你不就是想買嗎?”顧輕幼擡眸看她,一雙眼無辜又靈動。

高璃月臉上的笑意僵了一下,随即哧的一聲笑出聲道:“哎呀,都說了是玩笑話。你看你,都被你兩個不機靈的丫鬟帶傻了。

要不這樣,你這兩個丫鬟我帶回去幫你調教幾日吧,回頭管保她們都伶伶俐俐的。”

“為什麽一定要伶伶俐俐的呢?”顧輕幼不解地反問。“人家自己喜歡什麽樣,就什麽樣呗。”

“我……”高璃月胸口一堵,下意識看了一旁的曉夏和素玉一眼,素玉也罷了,遠遠站着。而那曉夏此刻梳着回心髻,當中是紫鳶花合歡圓铛,上下兩股發絲上各簪蝶形白玉,翩翩于飛間,打扮竟是比自己還不遜色。

她暗自嘆息這兩個丫鬟也真是命好的,心裏不由得默默泛起酸意。這會又有小丫鬟端來一碗蜜乳血燕放在桌案上,高璃月才勉強收回心神道;“怪不得你的氣色越來越好,原來是有血燕供着。”

“知道你要來,給你也留了一份呢。知道你咳嗽,另一份就少放了些蜜乳。”顧輕幼濃秀的眼睫彎了彎,唇畔跳躍道。

果然,身後又有小丫鬟另外端出一盞,笑盈盈地擱在高璃月的眼前。曉夏不免暗自撇嘴,心道近來高姑娘來得頻繁,每日吃喝上幾乎是與自家姑娘一樣養着,眼瞧着氣色也好了不少的,偏偏連個謝字都不知道說。

“果然血燕滋補,之前還聽醫士說,要是每日都能喝一盞血燕,我的身子一定早就大好了。”高璃月拿玉柄金勺攪動幾下,慢悠悠入口道。

“哪個醫士說的?”顧輕幼反問。

“那我倒是沒記住。”高璃月笑笑,耳畔薄紅。

“你的身子太虛,不适合每天都喝。”顧輕幼毫不猶豫道。

“原來是這樣啊,看來是那位庸醫騙人了。”高璃月讪讪一笑,将空蕩蕩的杯盞撂下,随手拿起一本詩集道:“這本詩集倒是有年頭了。呀,是李太傅少時所做的那十二本吧。”

“小叔叔做的?”顧輕幼大為詫異,自己翻了這麽多天的詩集,竟然是小叔叔做的。可連晚淮哥哥都沒認出來啊。

“我不會認錯的。”高璃月笑笑道:“你也知道我弟弟那一屋子都是書,他曾與我說起過,早幾年的詩集裏頭,唯有太傅大人的十二本最佳。這十二本上都沒署名字,只用無名氏來代替。這事啊,少有人知道呢。”

“原來是這樣。”顧輕幼輕輕從她手上收回那本詩集,一雙明眸落在上面,神色莫名。

“好了。”高璃月意猶未盡地喝光了血燕,很快擡眸道:“不說這些了,我們繡花吧,今日我教你繡大雁,好不好?”

“試試吧。”顧輕幼似乎有些出神,此刻半是敷衍半是認真地答應了。

而高璃月則很快命人擡了繡架過來,又命身後的小丫鬟取出兩塊手帕擺在眼前,才指了指第一塊手帕道:“靜下來的大雁好繡一些,我們先學這個。等你學會了,一會我們再繡飛起來的大雁,今日要把這兩種全都學會。”

……

曉夏與素玉互相使了眼色,很快一道走出了房間。

“這位高姑娘什麽意思啊?什麽叫全都得學會。之前孫姑姑在的時候也沒這般逼着咱們姑娘學刺繡啊。”一向好脾氣的素玉翻了個白眼道。

與此同時,高大學士府上,輾轉反側了一整夜的高宇珩正坐在膳廳內沖着一桌子的點心粥水發呆。随從小厮迎財已經将他面前的三色梗米粥換過一碗,可他卻還未拿起筷子。

他怎麽也想不明白,為什麽昨夜一閉眼睛就能想到顧輕幼那張人畜無害的皎白面龐。“她算個什麽東西。”高宇珩嗤笑着搖頭,終于拈起筷子,端起雞心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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