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第65章

然而, 随着那熱氣騰騰的梗米粥落胃,他心頭倏地一緊,眉心收縮間, 竟忽然産生一種沖動。他想讓顧輕幼再來一次高府, 單獨一個人來, 然後自己坐在她面前, 掐緊她的喉嚨,看她一點點變得卑微, 變得如其他女子一般對自己客氣而尊重,最後徹底收起那副混不在意的做派。

這個場景, 光是想想就覺得很是解氣。

可這要如何辦到呢?出了上回的事後, 她必然不肯再入高府。高宇珩幾下扒拉完雞心盞中的梗米粥, 随意夾了兩口小菜慢慢嚼了, 腦海中開始醞釀起來。

然而不等他想出辦法, 小厮迎財已打斷了他的思緒。“公子您別忘了, 老夫人今日要見您的, 說是有要緊事要與您商量。”

“我記得。”高宇珩點點頭,心裏忽然湧起一個猜想。祖母要與自己商量的事, 不會恰好就是顧輕幼的事吧?想到這裏, 他覺得胃口格外滿,頓時撂下筷子,向後院走去。

迎財在後院門口等了兩炷香的功夫,才見自家公子眉飛色舞地從院內走出來。“還是祖母的主意好。”

他眉眼飛揚,将下一步的計劃與迎財慢慢說清楚。最後, 他吟吟一笑, 英俊的臉龐上閃過精明笑意:“你把我院子裏的春盈和夏潤叫着。孟賢弟娶了那麽一位有名的河東獅,我這當兄長的這麽久都沒關照他, 實在有些不妥。”

“可老夫人沒說要您送美人給孟公子吧?”迎財稍顯猶豫。

“哎。”高宇珩鶴目閃光,撫掌笑道:“我們兄弟之交,祖母怎麽明白。她要我備足銀錢,卻不知孟賢弟并不是在意銀錢的人。他成婚後的日子只怕是水深火熱,只待我這兩位美人解救呢。好了好了,你先派人去孟府傳話,就說我邀孟賢弟今夜在卿歌樓飲酒。”

“是。”迎財點頭應下。

與此同時,太傅府的集福院裏,正有一片花團如錦。羅管事身後跟了十數位小丫鬟,每位小丫鬟手中都端着大小不一的托盤。有的上呈繡花草的手帕,有的是雙面繡碧海藍天紋的鞋襪。再之後,從鋪墊迎手椅披到帳子圍幔枕頭,大大小小,不一而足。

東西多也就罷了,最要緊的是這些繡品,幾乎将所有刺繡的手法都囊括在內,什麽錯針繡、亂針繡、滿地繡、鎖絲、納錦、影金和挑花等等,幾乎都能尋見。

更別提那絢麗的花色與金貴的錦緞。

手捏着繡針的高璃月見到這場景幾乎是驚嘆着喊出聲來,随即才意識到手中的繡針輕輕刺進了食指的指腹裏。小丫鬟見狀趕緊拿幹淨綢緞來包,但目光卻也時不時掃視那花團一般的繡品。

曉夏緊随着羅管事進了門,笑得像一朵茉莉花一般。雖然不知道羅管事打得什麽主意,但她知道,羅管事肯定是過來護着姑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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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羅管事一如既往面色平淡,但語氣卻很是和藹。“老奴過來問問顧姑娘,是打算繡什麽呢?”

高璃月見羅管事衣着并不尋常,腰間的禁步亦是沉穩而貴重,便有意開口道:“是我想教顧姑娘繡一些飛雁。”

分明這聲音不小,但羅管事站在那,卻好似聽不見一般,依然恭敬地看向顧輕幼。曉夏站在花團堆裏忍不住拿着手帕掩面暗笑,這般不給人臉面的事,也就羅管事做得出來。

顧輕幼見羅管事不應聲,才輕輕擡起頭來,露出一雙鹿眼,雙蝶髻上的絞金纏玉環在發絲間輕輕滑動。

“正打算繡對大雁,可惜繡不好。”顧輕幼輕聲嘆氣,将手裏的繡針随手撂在繡繃上,顯然已經失去了大半耐心。

面對着比高璃月輕柔許多的聲音,羅管事卻好像聽得一清二楚。他和顏悅色地笑笑,随手一揮,立刻有人将所有帶着大雁繡紋的錦緞捧出來,呈在顧輕幼面前。

“繡花是傷眼睛的事,太傅大人若是知道了,肯定不高興。”羅管事說罷有些嫌棄地看向那尚未繡完的繡品,拉着長音道:“能用銀子辦到的事,就不必費心了。姑娘,這種費力不讨好的活計誰愛做誰做。咱們太傅府,可絕不會

讓你做這些事兒。”

幾句話說得高璃月如坐針氈,畢竟要帶顧輕幼學刺繡的是自己。而那句“費力不讨好的活計誰愛做誰做”顯然更是針對自己說的。

她的臉色愈發尴尬,恨不得立刻逃離這屋子。

身後的小丫鬟露濃氣不過,咬着牙争辯道:“學女紅是姑娘家都該做的事,跟有沒有銀子有什麽關系,這位管事你也太沒道理了,什麽都要管。”

高璃月輕輕咳了兩聲,雖然很想阻攔露濃,但卻莫名地沒有開口。

羅管事見慣大場面,又豈會被一個小丫鬟鎮住,此刻竟連話都不與那小丫鬟說,而是看向高璃月一笑道:“這位是高姑娘吧。你看,高姑娘本是知禮的,卻被一個不丫鬟襯得毫無禮數,實在惹人笑話。這樣吧,看在我們姑娘的面子上,你這丫鬟我帶回去找人幫你調教幾日,等她知道什麽叫尊卑的時候再送還給高姑娘。”

高璃月聞言臉色大變,可不等她開口,已然不知從什麽地方走出兩位姑姑,一左一右領走了小丫鬟。可憐小丫鬟連掙紮都沒來得及,連連驚呼幾聲,便連動靜都聽不見了。

這是高璃月頭一回感受到太傅府的威勢,不由得吓得呆了,甚至都沒反應過來請顧輕幼幫忙。

直到羅管事一衆人安安靜靜地從房內退出去,高璃月才漸漸回過神來。她長長地吐了口氣,又接連咳了幾聲,直至臉頰泛起異常的紅暈,才總算平靜下來道:“輕幼,這位管事會不會殺了露濃?”

“不會啊。”顧輕幼很詫異高璃月為什麽會這麽想。“羅管事都說了是教她禮數呀。”

可看上去那位羅管事不是好惹的人。高璃月想說,卻真沒這個膽子貿然開口。很明顯,自己剛才從顧輕幼索要兩個小丫鬟的話,這位管事是全然知曉的。所以與其說這管事是在教訓小丫鬟,不是說是在敲打自己。

不過,一想到露濃……高璃月忍不住對顧輕幼心生埋怨:“露濃可是陪我從小一起長大的,輕幼,你怎麽能讓那個管事把她帶走呢?咱們兩個還是不是好友了?”

不必顧輕幼開口,曉夏已經怼道:“可是高姑娘您自己也沒開口啊?”

素玉幫腔道:“不錯。何況羅管事管的是太傅府的事,并沒有越界。可高姑娘身邊的露濃姑娘卻出言放肆,實在有些不通禮數。即便我也是同為做丫鬟的,也覺得是露濃姑娘的錯。”

高璃月被這二人說得一陣語塞,咬咬牙道:“是啊,我自己都沒攔着。可我,我……”

她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什麽辯駁之詞。而若是羅管事是将人擄走打罵也便罷了,偏偏人家直說是調教幾日,這讓她更是找不出法子搭救。

算了,不就一個小丫鬟嘛,只要能囫囵個還給我就成了。高璃月擡眸看看顧輕幼,自己今日過來,可有更要緊的事要做。

想到這一點,她咳了咳開口道:“輕幼啊,你真的不打算學刺繡了嗎?其實刺繡是一門很有用的手藝,以後嫁了人,就需要給丈夫繡一些衣物以示在乎,給妯娌親戚繡一些手帕抹額權表孝心,這可比用銀子買來的東西有誠意多了。所以你看,刺繡是一種很能讨好別人的手藝呀。”

雲煙粉織金的上襖襯得顧輕幼的臉頰如新月,如蜜桃。她秀眉彎彎,此刻眼神既有不解,又有一份自在随性。“那麽,為什麽要讨好別人呢?”

高璃月覺得這個問題很難回答,以至于她思索半晌,也沒想出答案來。反而,她的心裏竟然湧起了對顧輕幼深深的嫉妒。只有從小被寵到大的人,才能理所應當地問出這樣的話吧。

因為覺得顧輕幼單純不懂事,所以自己時常不把她放在眼裏。可今日為什麽,自己忽然覺得她身上的單純是很可貴的,可貴到自己即便再羨慕,卻也永遠得不到。

“你不想學刺繡就不學了吧。”高璃月嘆了一口氣,心裏複雜到說不出是什麽滋味。

房內的氣氛一時變得靜谧下來。香爐裏不知燃着什麽香,是一種溫暖而甜柔的氣息。再加上四處可見的錦色繡品,更顯得此間華麗無匹。

想起自己那間樸素簡單的閨房,高璃月忍不住伸手撫了撫桌案上鋪着的金絲錦緞,輕聲道:“我還記得,當初你義父給我診病的時候,你是與露濃擠一間房的。”

“是啊,我還記得有一對紮染的靛藍枕頭,很是好看。”顧輕幼把玩着一枚玉蟬,臉龐上挂着無憂無慮的笑意。

高璃月微微怔了一瞬,旋即暗想,人有三起三落,偏偏你倒是步步順風。她心裏無比失落,可想起弟弟的囑咐和母親的要求,又只能硬起頭皮來,繼續道:“要不,咱們畫一會畫吧,上回看你畫了蘭花圖,雖然算不上精致,但也拿得出手。”

于是,不等顧輕幼答應,她便開口命曉夏開始鋪紙。可惜,這邊筆墨紙硯剛備好,她便見那看似恭順實則心狠的羅管事捧着一堆畫軸進了門。“歷朝名家的字畫都在這了,姑娘不必學,喜歡什麽只管挑就是。”

“歷朝名家的字畫?”高璃月不太相信,可她随手攤開三兩畫軸時,臉色不禁變了。這何止是歷朝名家的字畫,簡直都是市面上罕見的絕世之作。光一幅畫拿出去,只怕就能換回一座酒樓了。

光說眼前的這一幅吧。若是高璃月沒看錯的話,正是弟弟最喜歡的那幅寒霜楓葉圖,可惜自家府上的那一幅卻是臨摹之作。不過,高璃月清楚地記得弟弟說過如何辨認這寒霜楓葉圖的真跡。

而若是自己沒看錯,這一幅應該就是真的。這一幅何止換回一座酒樓呢,弟弟曾說,有人用一千顆拇指大的夜明珠去求這幅圖。

高璃月沒想到,這樣珍貴的一幅圖竟然輕易在這裏就現世了。

“這是太傅大人的私藏嗎?”高璃月的指尖微微顫抖。

“不錯。”羅管事一臉坦然,說笑間胡須輕動。

“都可以,給輕幼?”高璃月還是不敢信。

“大人的,就是我們姑娘的。”羅管事更坦然了。

“呼。”高璃月自己都聽見自己的驚嘆之聲了。她呆呆看了半晌,才繼續又道:“所以,不想讓輕幼學這些,是太傅大人的主意?”

“方才就說過了,我們可舍不得姑娘累着。”曉夏忍不住重複道。連素玉此刻也颔首道:“大人囑咐過,姑娘想做什麽就做什麽,誰都不能勉強。”

言外之意是,你也別例外。

……

高璃月的臉色變了又變,此刻已經說不出心中是什麽滋味了。她終于明白過來,自己與母親所想的都是錯的。這位顧輕幼遠不是尋常的寄宿者,而是一位在太傅大人心中占據了不少地位的受寵者。

她小口地吐着氣,像是擔心驚擾了顧輕幼,又像是害怕被羅管事怪罪。

“還沒等畫呢,就怕我累着。”顧輕幼咯咯一笑,與羅管事那複雜的眼神相反,她的鹿眸顯得清澈又可愛。

“姑娘只要高興,想學也成啊。那老奴把這些東西都拿走,不礙姑娘的眼。”羅管事一臉好脾氣笑道。

“算了算了,小叔叔也教過我畫畫,我畫了兩筆就沒耐心了,還是不學了。”顧輕幼皎然一笑,如山巅初月。

“是,不學了好,自然是不必學的。”高璃月笑得尴尬無比。

坐在卿歌樓的雅間裏,孟庭軒覺得很陌生。自從入了骁騎營之後,其實很多事都已改變。畢竟,當你整日面對的是敵國奸細,惡賊兇犯時,你是不會想到作詩繪畫這些風雅之事的。而在那一點點的磨砺中,他也漸漸發現保家衛國比起風花雪月更有意義。

因此,縱然骁騎營的日子算得上十分辛苦,但他卻真的在這裏找到了一些從未得到過的肯定。所以,如今他十分感念當初推了自己一把的林馥兒。再加上如今林馥兒将府上之事打理得井井有條,性格也不像從前暴躁易怒,因此二人的感情遠比想象中好上許多。

而此刻,高宇珩一進雅間便不禁大笑起來。“怪不得四公子只剩下三小君子了,原來賢弟當真是變化極大。啧啧,你看你這一身的腱子肉,竟跟那軍營出來的漢子一般。”

其實孟庭軒依然是那副溫潤如玉的長相,只是因為肌膚黑了一些,身材壯了一些,便顯得多了些男人的粗犷。但一開口,飽讀詩書的禮儀之氣依然可

見。“許久不見,高兄氣色倒是極好。”

“你我如今一文一武,的确是好久不見。”高宇珩斟酒間無意瞥見孟庭軒手上的老繭,眼裏不□□露出一絲嫌棄。但很快他就遮掩了,舉杯笑道:“賢弟,聽說你娶的可是睢王府的千金,怎麽樣,日子不好過吧。”

“高兄也近而立之年,何必學女子一般,以窺人陰私為樂呢?”孟庭軒其實早就知道高宇珩喜歡取笑別人,只是當初自己雖然不喜歡,但也能夠忍受。可如今大約是成熟了的緣故,看見這樣的做派竟忍不住出言諷刺。

高宇珩臉色稍見尴尬,本想開口說什麽,但想想卻又一笑了之,随意夾了一筷子魚肉嚼了,方慢悠悠道:“你我兄弟,哪有什麽陰私呢,不過是見你成婚早,心裏羨慕,才酸幾句罷了。”

提起成婚後的生活,孟庭軒的臉上多了些溫潤笑意,嘴裏很自然便道:“其實婚後的日子比我想象的要好得多。”

高宇珩微微意外,很快卻又笑道:“閨房之事嘛,本就是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只要孟賢弟自己覺得好,旁人再怎麽覺得不好也就無所謂了。”

都說文人有酸氣,孟庭軒從前從未覺得,此刻卻覺得格外明顯。他自知今日這酒也是喝不痛快了,索性直截了當問道:“高兄若是有事,直說便是。只是你我如今文武有別,我也未必能幫上什麽忙。”

高宇珩聞言撂下酒盞,雙目一凝笑道:“這件事你還真能幫得上忙。”

外面隐約傳來猜拳談笑之聲,可那熱鬧的氛圍卻絲毫無礙此刻雅間裏的疏離。孟庭軒防備之心大起,而高宇珩倒也毫無遮掩之意,沉聲說道:“這事也是成人之美的好事。孟賢弟,我不妨跟你直說,我想見太傅府的顧姑娘一面。”

“顧輕幼?”孟庭軒兩條劍眉向中間一緊,雙手交叉咯噔一聲撂在了桌案上。

瞧着孟庭軒神色緊張,高宇珩呵呵一笑道:“孟賢弟不必緊張,我并沒有旁的意思,而且此事祖母也知曉。我們是堂堂正正地邀請顧姑娘入府一聚,只是因為顧姑娘對我高府有些誤會,我們直接相邀她未必會答允,所以想請尊夫人做個中人,想必顧姑娘一定不會推辭。”

“既然是堂堂正正,為何高兄不直接向太傅大人提起此事?”孟庭軒雙手抱肩,身子全然靠在椅背上。

高宇珩臉色有一瞬間的尴尬,但很快又恢複如常,拉長了尾音說:“我想太傅大人還不至于管這等小事吧。”

“你要見她做什麽?”孟庭軒問道。

“怎麽?孟賢弟心中還在意顧姑娘?”高宇珩打趣道。

孟庭軒猶豫了一瞬,卻堅定地搖了搖頭。“談不上在意,只是覺得她人很好。”當初自己年少怯懦,一度想利用顧輕幼上位,好在母親坦誠,顧輕幼寬容,總算沒有讓自己釀下大錯。而随着時間的推移,這一點越發在腦海中明晰。因此,對于顧輕幼的念念不忘逐漸變成了對她的感謝。

何況顧輕幼是馥兒的好友。

“孟賢弟放心,我對顧姑娘也并無惡心,只不過是有些話要當面說清楚罷了。”高宇珩笑笑道:“如何?這個忙,賢弟能否幫我?”

“我若幫了會如何,不幫又會如何?”官場戰場,場場皆是心機。如今孟庭軒也漸漸成長,對很多事越發洞若觀火。

“你若幫了我,高家自然會領賢弟的人情。雖說我高家如今沒落,可祖父的門生畢竟都還在,其中更是不乏言官文臣。賢弟有了文臣相助,自然是好事。”高宇珩話鋒一轉,臉上多了幾分洋洋灑灑的傲慢道:“你若不幫,賢弟,當初你與顧姑娘往來一事,想必尊夫人并不知曉吧。”

提起當初的事,孟庭軒隐隐有些懊悔。雖然長公主有意撮合自己與顧輕幼,但母親卻也千叮咛萬囑咐了,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否則對顧姑娘和自己的聲名都沒有什麽好處。只可惜自己當初年少輕狂,一次與高宇珩飲酒時無意将此事洩露了出去。

沒想到時隔幾年,這件事會成為他要挾自己的把柄。

瞧着孟庭軒臉色有些難堪,高宇珩笑笑道:“母親從前赴宴,每回回來都會說起尊夫人如何嚣張跋扈。賢弟,你說若是被尊夫人知道你當初與這位顧姑娘曾談婚論嫁,尊夫人會如何呢?自然了,你我曾同為四公子,你名聲不好,家事纏身,于我也沒什麽好處。所以這件事兄長輕易不會亂說。只是若賢弟不幫我這個忙,那這件事就兩說了。”

“從前倒是沒看出來,高兄還有要挾人的本事。”孟庭軒嘲諷道。

高宇珩上齒扣緊下齒,自是有些羞臊,可轉念想想這亦是祖母的意思,心裏才淡定了一些,厚了臉皮繼續道:“賢弟若是不答應,才算是要挾。賢弟若是答應了,就算不得是要挾。”

孟庭軒的臉色陰晴不定,随手舉起酒盞一飲而盡,之後才有些厭惡地擡眸看向高宇珩道:“這件事,我要考慮考慮。”

“考慮考慮?”高宇珩的嘴唇兩側各自向下一抿,攤開手道:“可惜兄長時間緊迫,不然真能允許賢弟考慮考慮。不過話說回來,我這做兄長的毫無表示,也難怪賢弟不願意為我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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