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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說着話, 他沖着隔壁雅間召喚了一聲:“來啊。”

話音落下不久,孟庭軒才擡眸時,已見兩位麗人蹁跹而來。其中一位身着霞色錦衣, 丹鳳眼點绛唇, 美得豔麗無雙。另一位則身着淡白收腰裙, 眉不畫而黑, 唇不染而嬌,正是江南佳人的模樣。

“聽說賢弟房內至今空空, 兄長便求祖母做主,将這兩位美人送給賢弟。賢弟若是不願意讓尊夫人知曉, 自然可別居藏嬌。若是有意領回府上也無不妥, 畢竟這美人是我祖母送的, 也算是尊夫人的長輩, 她也不好說什麽。”說着話, 高宇珩湊得離孟庭軒近了一些, 壞笑道:“賢弟, 這兩位可不是河東獅,而是真真正正嬌滴滴的姑娘。”

高宇珩少時便開始與孟庭軒來往, 因此早知孟府家教嚴苛。就在自己已經有了好幾位通房的時候, 孟庭軒卻連暖房的小丫鬟都不曾有。而如今他好不容易成婚,娶的偏偏又是睢王府那脾氣最暴躁的姑娘。

想想也知道他受的是什麽罪。

因此,高宇珩認定孟庭軒不會拒絕這兩位美人。而只要他不拒絕這兩位美人,自己往後就更有了要挾他的底氣。

果然,不等高宇珩再繼續勸, 孟庭軒已然開了口。“我答應兄長便是。只是兄長也要等一等, 過兩日就是月末,馥兒會親自給顧姑娘送浴堂的禮錢。到時候自然有機會邀請顧姑娘出門。”

“好, 有賢弟這句話,為兄就放心了。”高宇珩撫掌大喜,又扭過頭沖着兩位美人笑道:“春盈,夏潤,你們可要好好照顧孟小将軍。”

“是。”兩位姑娘自然是高興的。從前的高府雖然好,但自從孟大學士辭官後,府中便明顯沒落下來,就連自己分到的月例銀子也足足少了一半。二人最近正懊惱着呢,不想公子就給了自己這樣好的機會,讓自己去伺候孟小将軍。

要知道,孟小将軍的容色可是當初的四公子之首。更重要的是孟小将軍如今正是年輕有為的武将,比起自家公子的前途可要明朗得多。至于府上住着一位河東獅嘛,她們不在乎,要知道,她們姐妹可是從小就被人牙子調教着如何應對主母了。

追随着孟庭軒的馬車,春盈和夏潤另乘了一架入了孟府。春盈正是江南來的那一位,夏潤則是模樣豔麗的一個。

這兩日,恰逢孟将軍夫婦二人出門散心,要三四日才能回來,因此府內就只有林馥兒一位主子。此刻聽聞丈夫回來,她便撐着眼皮抿了一口甜酒,将心思從賬本上抽離出來,領着姑姑出門去迎。

“聽說小将軍領了兩位美人回來。”那姑姑低聲道。

“什麽?”方才還覺得困意襲來的林馥兒頓時清醒了一大半,輕輕晃了晃頭,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這位姑姑是睢王妃為她精挑細選的陪嫁,旁的本事倒是沒有,唯有一樣,最是耐心沉穩。也因此,她更好地彌補了林馥兒身上的不足。“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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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什麽?領了兩位美人,也不代表是将軍自己要留用的啊?”

“不是自己留用,怎麽會深夜領回來?”林馥兒氣鼓鼓地坐回美人榻上,緊緊抱了一個鴨羽軟墊,肩膀止不住地聳動着。

其實她已經很久不發脾氣了,只是今日這件事實在超過她容忍的限度,才讓她又火從心中來。

眼瞧着林馥兒的臉頰已經微微泛紅,鬓邊的海棠步搖止不住地擺動,那姑姑悠悠一笑道:“那好,那也不必見小将軍了,直接将小将軍和那兩位美人都攆出這院子吧。”

“那怎麽能行?”林馥兒頓時急道。“萬一是個誤會呢?”

說罷這話,她自己也氣笑了。“是啊,萬一是個誤會呢。”

林馥兒嘆了一口氣。“庭軒哥哥與我成婚這麽久了,我真覺得找不出他什麽毛病來。從前還覺得他膽子有些小,如今卻也不一樣了。他待我這樣好,我不能随便誤會他的。”

“我還記得輕幼說過,人的煩惱大半都是自己臆想出來的,現在我可不是在自己臆想麽?總要聽聽庭軒哥哥怎麽說才好。”林馥兒又笑了笑,稍見圓潤的臉頰顯得飽滿而可愛。

如是,等到孟庭軒換了衣裳回房的時候,林馥兒已經調整好了神色。反倒是孟庭軒見她容色晏晏,不免有些意外:“你聽說了我帶回兩個女子的事,倒也不生氣?”

“總得聽你說說是怎麽回事,再生氣吧。”林馥兒笑起來的時候,白嫩的臉頰上隐隐露出一個梨渦,顯得十分俏皮。

孟庭軒心裏有些感動,又見她的桌案上擺着厚厚的一摞賬本,心裏不由得想起她入府後中饋一日比一日豐厚,連早午晚膳都不知比從前強了多少,可見她是真心在經營這個家,早不是從前那個只知道任性吵鬧的小姑娘了。

“馥兒。”孟庭軒的聲音低沉又溫柔,用略顯粗糙的手将林馥兒攬在懷裏,輕聲嗔道:“讓你早點歇息,你又不聽。”

“一忙就忘了時辰了。母親還特意派人送了紅棗湯給我,我都忘了喝,現下熱了一塊喝吧。”林馥兒撒着嬌道。

“好。”孟庭軒毫不猶豫地答應下來。果然不久小丫鬟捧着兩碗熱熱氣騰騰的紅棗銀耳羹過來,孟庭軒拿勺子攪動得涼了一些,才遞給林馥兒道:“今晚高宇珩叫我去了卿歌樓。”

從前的林馥兒從來不會思考人情世故的事,但如今她經營浴堂以來,對這些事越來越了解。因此此刻毫不猶豫接道:“高大學士剛剛辭官,想必高府正如熱鍋上的螞蟻,四處求援。”

“是啊。”孟庭軒很欣賞地看了一眼林馥兒,替她拿帕子抹了抹唇邊的紅棗,輕聲說道:“他是為了顧姑娘的事來找我的,想讓你做中人,想辦法讓顧輕幼入一趟高府。”

“輕幼?”林馥兒詫異了一下,随即便笑道:“看來喜歡輕幼的人是越來越多了。”

孟庭軒有一瞬間的心虛,但很快卻又坦然起來。過去的事都已過去,自己該大方面對才是。于是他捏了捏林馥兒的臉頰:“旁人不知道,但我只喜歡你。”

“你就嘴甜。”林馥兒臉色羞紅地把頭埋在碗裏,抿盡最後一口銀耳羹,忽然又反應過來:“然後呢?他送了兩位美人給你,與你做交易?”

孟庭軒搖了搖頭道:“不光是如此,他還威脅了我。他說,如果我不想辦法讓你做成此事,就把當初我與顧輕幼的事告訴你。”

“可我早就知道了呀。”不光知道,甚至從知道的那一刻就已經釋然了。林馥兒毫不在意道。

“是,可他不知道。”孟庭軒忍不住在心裏感嘆起來。方才在回府的路上,自己就已經想到了這一點。幸好自己提前跟馥兒坦白了這件事,不然自己或許真的會被高宇珩所威脅。

而當時之所以坦白這件事,一則是因為母親的提點,二則卻是因為顧輕幼最後一次來孟府時留給自己的那句話。

學會坦誠。

在對顧輕幼逐漸釋懷的日子裏,這句話成為了對當初那段感情最後的記憶。

“今天這件事也算是給我提了個醒。”孟庭軒握住林馥兒的手。

“什麽?”林馥兒歪着頭問。

“提醒我,以後有什麽事,都不應該瞞着你。”孟庭軒看着林馥兒,一臉真誠道。從成婚的那一刻開始自己就決定了咬好好珍惜眼前的女子。

林馥兒聞言莞爾一笑,不由得也慶幸自己方才沒有直接發脾氣。至于孟庭軒領回來的兩位姑娘,二人都默契地沒有提起。

因為手頭有花容浴堂所賺的銀子,所以林馥兒格外大方,幾乎把整個孟府的門廳小院客房裏的陳設全都慢慢換成了新的。此刻,春盈和夏潤正坐在那精致貴氣的客房裏連聲贊嘆着。

“原本聽說孟府與高府不相上下,如今進來才知道,這孟府可比高府氣派多了。”“是啊,在這豈不比在高府更強一些。”

“只是不知道這位少夫人好不好相處。”“她好不好相處都不要緊。孟公子既然能帶你我回府,心裏自然是有咱們的。往後只要咱們将孟公子的心收住了,就不怕她。”

“明早她定然坐不住,一定會見咱們的。”春盈笑了笑,是江南美人的委婉,可惜眉眼之中卻難掩算計。

夏潤亦是颔首附和道:“不錯,到時候也讓她瞧瞧你我的本事。總之這孟府,咱們是住定了。”

可惜,兩個人抱着這樣篤定的念頭足足在客房裏住了三天,也沒半個人肯見她們。二人呆得愁腸百結,只好求守門的姑姑說要出去轉轉,那姑姑倒也允了,卻也只領着她們在沒人的地方轉了一圈就回來了。

“夫人為什麽不見我們?”春盈實在忍不住,拔下一根孔雀玉簪遞給那守門姑姑,哀求問道。

那姑姑随手摸了一把玉簪,見質地尚算溫潤,才笑呵呵答道:“夫人說了,是你們自己願意來孟府的,與她沒有關系。她的辰光寶貴得很,可不能浪費在沒用的人身上,更不打算替你們的決定負什麽責任。”

這樣的态度讓春盈和夏潤都呆了呆。

“夫人怎麽,怎麽能這樣呢。”

“那小将軍呢?小将軍怎麽也不見我們呢?”夏潤又道。

“奴婢倒是不知小将軍怎麽想。不過二位姑娘也是聰明人,小将軍不見你們,你們難道還猜不出什麽緣故嗎?”那姑姑眼含戲谑,随手将玉簪掩入袖口。

這姑姑要是不點破,二人或許還沒往這事上想。但此刻人家明言明語地說出來了,春盈和夏潤的臉便是一紅。孟小将軍不見自己,自然是因為沒瞧上自己。若是瞧上了,又怎會置之不理?

這是再明顯不過的道理了。

“那我們,我們算什麽?”春盈不免情急,原本溫婉動人的面龐此刻也有些扭曲起來。夏潤見那姑姑的笑意已見嘲諷,趕緊将春盈扯過來,硬擠出一個笑容道:“有勞姑姑在這守着了,我們先回房歇一會。”

“歇什麽歇。”春盈被夏潤扯進來,一股腦将面前的繡繃全都推開,咬牙恨道:“我也真是見識了,這夫人好厲害的手段。一面拴住了孟小将軍不讓他見咱們,一面又這麽臊着咱們,如此倒叫咱們不知該如何是好了。怎麽,是打算逼着咱們兩個回高府嗎?”

“如今高府又哪來你我的容身之地了?”夏潤亦是懊惱道。“我只聽說這孟夫人是位脾氣暴躁的母老虎,怎料她這般精于打算。可嘆你我學了百般手段,竟是毫無用武之地了。”

“若真是如此,那咱們也只有一條路可走了。”

二人這邊正愁得無計可施,那邊的孟夫人恰好回府,這才得知前兩日自家兒子被高府那嫡長孫叫去飲酒之事。聽聞還剩下兩位女子留在府上,她立刻蹙緊了眉頭。

“從前高大學士在位,雖因文武之

別,與将軍有些不睦。可我也算苦心經營,禮數妥當,從不曾讓那高老夫人挑出半點毛病來。可惜這人心難換人心,她高府一朝沒落,竟然心思就變得歹毒起來了。且不說這兩位女子留在府上,耽誤馥兒和軒兒兩個孩子的感情,光說那高小公子要挾軒兒一事。若軒兒真是個糊塗的,一朝上了當,到時候豈不是害了那顧姑娘,又得罪了李太傅?哼,真真是好算計。”

“還好咱們公子是實在的,早早聽您的話把當初之事都與少夫人說明白了。”丫鬟在旁附和道。

“是啊,自打出了顧姑娘的事後,軒兒的心思比從前幹淨了許多。”孟夫人面露欣慰,旋即又詫異道:“你說馥兒壓根沒管那兩位女子?”

“是,聽客房那邊的姑姑說,少夫人問都不問,說那是兩位姑娘自己願意來的,跟她沒有關系。”

“這孩子,怕也是跟那顧姑娘學的。”孟夫人聞言慈愛一笑,旋即目光漸漸涼下來,淡淡道:“既然這兩個孩子有意大事化小,這件事便算了吧,往後只不與高府往來便是。至于那兩位姑娘嘛,既然馥兒不見,我也不會見她們。你讓管事将人送回高府去,就說我們府不養閑人。”

這邊話音才落下,門外便見一位姑姑踏雪而來,一身急燎燎的架勢,連問安都顧不得,進門才跪下便脫口道:“夫人,不好了,那兩位高府來的姑娘自盡了。”

“什麽?”孟夫人霍得起身,臉色頓時變得鐵青。

“夫人莫慌,現在人已救下了。一位嚴重些,眼下雖然還沒醒過來,但氣息倒是勻的。另一位倒是不打緊,眼下已經哭得十分有氣力了。”

聽見二人都沒事,孟夫人才慢悠悠坐下來。目光流轉間,她咽了一口紅棗蜜露,冷笑道:“把暈着的帶到另一個房間去,再把另一個清醒的叫過來。我倒要瞧瞧,這兩個人打的是什麽主意。”

暈着的正是夏潤,清醒的則是春盈。不多時,她便被領到了孟夫人的跟前。問禮間微微擡眸,只見上首坐着的是一位面容極為和善的中年婦人。她上着湖藍色寶瓶妝花通繡襖,下搭紫綠團花百褶裙,端地是富貴又雍容。

春盈的心漸漸安穩一些,盡量擺出誠懇的姿态問禮道:“給夫人問禮。我與夏潤一時糊塗,倒是連累夫人您還要費心照拂。”

場面中的老手,譽州人緣最好的官夫人,孟氏何等長袖善舞的人,又豈會被這種看似乖巧的模樣騙住。此刻,她風輕雲淡道:“我并不會照拂兩個與我毫無幹系的女子。”

“如今自是毫無幹系的,可往後,往後我願與夏潤一道給孟家開枝散葉。”能見到孟夫人,春盈自覺事情有了些希望,于是愈發謙遜道:“我與夏潤雖是高府送給小将軍的,卻是對小将軍一往情深。往後我二人願伺候小将軍左右,絕無二心。”

“開枝散葉?”孟夫人眼底的嘲諷與嫌棄不言而喻。“我自有我的兒媳婦。更何況即便是要娶妾開枝散葉,也不會選二位這般不知在多少人家混跡過的姑娘。”

春盈聞言臉色有些衰敗,手中死死攥着裙裾,聲如蚊讷道:“我只在高府呆過而已。”

“我可不想聽這些閑事。”孟夫人擺擺手笑道:“旁人或許看不出來,可我最明白你們的心思了,不必說什麽情意深重,你二人為的不過是富貴奢靡的生活罷了。”

春盈聞言臉色再變,早已失了方才的平和。

孟夫人毫不在意,語氣冷峻道:“我今日之所以願意見你,只是有一件事不明白。春盈姑娘,像你們這樣自私貪財的人最是愛惜性命,輕易不會行自殺之舉。可從你脖子上的傷痕還有那尚未蘇醒的另一位姑娘的傷勢看來,你們今日是真的對自己含了自盡之意的。我想知道,這到底是為何呢?”

“夫人?!”春盈面露驚慌,原本春雨含愁般的臉龐此刻已是近如土色。她怎麽也沒想到,這位孟夫人這般機敏,竟然在短短片刻的時間內已然想到了這一層。

“說出實話,或許我還能幫你。”孟夫人的聲音從上方傳來,帶着積年的氣度與篤定,讓春盈漸漸心生依賴。

“夫人真的能幫我嗎?”春盈霍然擡頭,寥落的雙眸含了十分希冀。接着,像是被巨大的恐懼籠罩一般,她拼命搖頭道:“我不想死,夫人,我不想死,你救救我吧,救救我吧。”

“你說出實話,我自然說到做到。”孟夫人一擡手,便有人将春盈扶起來,穩穩将人安置在玫瑰椅內。

得了準話的春盈漸漸恢複了鎮定,原本失去血色的面龐也有了些生氣。半晌,她的目光漸漸變得冰冷而決絕。“也罷,左右也是一條思路,倒不如搏一搏。”

說完這話,她擡眸道:“夫人很聰慧。您猜得不錯,我二人今日自盡,并未是自願的。”

孟夫人心念一動,卻并不打擾她的敘述。

“出門之前公子囑咐,說如果孟公子不肯接納我二人,那便是不願意幫他做事。公子說,若真是這樣,我二人便要鬧出自盡之事來,将事情鬧大。如此,他自會登門替我二人讨回公道。到時候,就不怕孟公子不幫忙了。”

說到這,春盈苦笑了一聲,繼續道:“可惜,可惜我二人膽子太小。縱然是相互幫忙動手,卻也都不忍心送對方走上黃泉。”

“這位高公子倒是狠心。只為了見那顧姑娘一面,就打算要你們的性命。”孟夫人搖頭嘆息道。

“不僅是為了見顧姑娘。公子說,孟府一向看重聲名,我二人一旦鬧出自盡之事,孟府往後就任由高府拿捏了。到時候或許,或許孟将軍還能替老爺說說話,讓老爺重回翰林院。”春盈一字一句,将事情一點點全都說出來,直說得孟夫人的臉漸漸變得白如紙張。

“高府竟敢如此算計我孟家!”孟夫人和善圓潤的臉龐頓時凝了幾分肅殺之意。起身之間,耳畔的金鑲珊瑚壽字一筆簪在空中滑過淩厲的線條。

而另一邊,得知女兒的貼身丫鬟露濃被太傅府的管事扣下,又聽說了羅管事接連送刺繡和書畫之事,高夫人的臉上漸漸浮現出猶疑之色。

高璃月唯恐母親不信,猶在旁邊解釋着:“母親,那綢緞也罷了,最多也就幾千兩銀子。可那些畫作,都是價值萬兩的傳世之作啊。若不是太傅大人真在意顧輕幼,怎麽會舍得下這樣大的本錢呢?”

高夫人溫吞嚼着筍片,目光左右流轉,半晌才道:“月兒啊,不是母親不信你。你想想,這樣值錢的畫作,你若是有的話,會不會輕易拿出來?”

“我?”高璃月雖然迷惑不解,卻還是搖搖頭道:“這樣好的東西自然要好好存着,總拿出來擺弄,若是壞了怎麽辦?”

“這不就結了。”高夫人笑着咽了筍片,又夾了一筷子珍珠肉給她,才慢慢道:“你啊,是被那顧輕幼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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