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章

第 25 章

趙琰沉在她的笑容裏愣了好半晌才回神, 不知怎的，他總覺得這樣的她不太真實，令他很不習慣。

趙琰心中正別扭着, 沈酥卻已經轉頭去給他夾菜了。

“大人嘗嘗這道玉帶蝦仁，這是酥酥平日裏最喜歡吃的菜呢！”

“還有這個，油焖春筍, 清蒸鲈魚, 味道都不錯呢！”

她殷勤得趙琰有些不适應，看着碗中逐漸堆起來的菜，趙琰只好拿起筷子出聲制止她：“夠了的, 沈酥，我自己來就行了。”

“是酥酥。”沈酥朝他眨眼。

趙琰只覺心頭忽然晃了一下神, 心跳得好亂，臉也微微發熱。他尴尬地偏過頭，終于小聲喊了一句“酥酥”。

沈酥十分滿意, 又給他斟酒布菜, 與他聊了幾句。

酒過三巡，沈酥忽然問他：“後日便是重五, 你有空嗎？我想與你去街上走走……”

“後天？”趙琰垂眸思索了一下, 随即才答, “應是有空的。”

“那便好。”沈酥咧唇微笑着，眼睛裏閃着喜悅的光彩，“正好我想買些東西, 到時候請你幫我看看，好替我把把關。”

“嗯, 屆時你若看上什麽直接買便是，不用猶豫, 我替你付錢。”趙琰點頭，滿是豁達地說着。

“好。”沈酥眼底都是笑意。

用過晚膳後，沈酥又提議去花園裏走走，消食。

沈酥與他并排而行，垂在身側的手有意無意地往趙琰那邊試探，但快要牽上時她又趕緊握拳收回來了。

春桃警告過她，不宜太過主動。

如今她只能一點點地抛出魚餌去試探，看趙琰會不會上鈎。

就拿今晚這頓飯來說，她的目的便是向他透漏自己的喜好，若他能記在心裏，時刻記着，那便說明他是在意她的。

如若不能，那他心中定是無她的……

沈酥收回手後，便不動聲色地主動找話說：“往年我與爹爹他們一起過重五時，都會挂菖蒲艾草，貼五毒，系百索，然後大家會坐在一起喝黃酒吃粽子，若是誰的粽子裏吃出了銅錢，那便說明來年必将行好運，有好事發生……不知西洲這邊可與我們那兒一樣嗎？”

趙琰想了下，回答：“與之差不多，西洲這邊還會有射柳，鬥草，劃龍舟之類的活動，另外，還有用佩蘭做的蘭草湯沐浴，驅邪避毒的。”

“是嗎？聽起來很好玩的樣子，你到時候能帶我去看看嗎？”沈酥問。

趙琰輕笑着：“不過是些變着花樣的尋常活動罷了，你若真想看，後日上街時便能瞧見。”

“好，那我們就這麽說定了！”沈酥開懷一笑，一時激動，手竟不自覺地伸過去拉住了他的手。

等她反應過來時，被她握住的那只手突然微微收力，回握住了她的手。

像是一種默許，給了她極大的鼓勵與安慰。

二人就這麽走了一圈，直至又回到花園起點時，夜色越發地暗沉下來，趙琰開口主動送她回屋。

回去的路上，沈酥嘴角的笑都快合不攏嘴了，她仰頭看着天上的明月，暗自嘀咕：“今晚的月色真美。”

趙琰側頭看着她的側顏，唇角漸彎，輕道：“你也很美。”

“你說什麽？”沈酥回頭。

方才她賞月太關注了，只聽到了“你……美”這兩個字。

見她目光突然轉過來，趙琰的心忽然亂了一下，随即眼神移開，随口解釋：“沒什麽，我是說，确實很美。”

“哦。”沈酥眼裏劃過一抹淡淡的失落。

一路走至西苑沈酥的屋前，二人終于停住腳步。

皎潔的月光下，沈酥的衣裙透着一股柔和的光彩，再配上她嬌美的臉蛋，宛如月下仙一般，輕塵絕美，不染世俗。

趙琰看得有些發神，心中忽然有些不舍，想将眼前的畫中仙定住，攬入懷中，據為私有。

但随即，他便清醒過來，為自己這等下作的想法感到不恥。

為了防止自己再起邪念，趙琰将視線瞥在她身後的門上，與她道別：“時候不早了，你早些休息。”

他輕輕颔首拜別，轉身便要離去，沈酥登時喚住了他。

“等等！”

沈酥小跑着走到他跟前，面色凝結，似乎有什麽重要的話想要同他說。

好一會兒，才聽見她問：“你就沒什麽話想同我說的嗎？”

“什麽話？”趙琰目光一凝，面色帶着幾分疑惑。

沈酥見他确實不知，只好伸手指了指自己。

但趙琰還是一臉茫然：“你…怎麽了？”

“衣服。”沈酥再次提示，在他跟前刻意轉了一圈。

趙琰這會兒才恍然明白了一點兒，忙說：“嗯，你這身衣服确實挺好看的……”

襯得她人更加美豔動人了。

誰知，聽到誇贊後的沈酥卻是當場洩了氣，一臉的無奈與煩悶。

“算了，你走吧。”沈酥撇着嘴，氣餒地轉過身去。

趙琰不明所以，只知道她好像是不高興了，可他又不懂她為何不高興，只好喚住她：“沈酥，你到底怎麽了？”

沈酥抿着唇，不想理他，徑直走向房門。

趙琰見她不說話，不知怎的，心中突然有些發慌，登時追了過去。

他一把拽住沈酥的手腕，将她拉過來面對着自己。

趙琰呼吸緊凝，再次問她：“沈酥，你怎麽了，說話啊。”

沈酥緊摳着手指，沉着臉擡起頭來與他對視，那一刻，她像是蓄積了足夠的勇氣朝他爆發道：“你要我說什麽？說你自己送我的衣裳，到頭來，你自己都記不起來了是麽？”

“這是……我送的？”趙琰一驚，頓時明白了她今日所有的反常。

原來，她今日突然獻殷勤，其實是想讓他看到她穿了他送的衣裳。可惜他竟如此蠢笨，一直未曾察覺。

好半晌，趙琰一臉愧色：“沈酥，對不起，我方才确實未能認出來。抱歉，讓你失望了！我只覺得熟悉，卻未曾想到竟是我送的那件……”

難怪她吃飯前刻意去換了一套衣裳，原是想穿給他看的，然都過去這般久了，他都未曾發現，也難怪她會生氣。

“道歉又何用處？”沈酥撇嘴，眼裏透着一絲絲委屈。

趙琰眉頭緊蹙，似乎也被難住了，好一會兒他才開口：“那你要如何才能解氣？”

他的目光真摯誠懇，透着一抹熱切的光，仿佛現在只要沈酥叫他去做任何事，他都會答應似的。

沈酥望着他，想說：我要你說愛我，娶我……

可是，他敢嗎？

這件事看似是在為難他，實際上到頭來為難的其實是沈酥自己。畢竟，若他不願意，拉不下臉來丢了面子的反而是她。

沈酥最終還是找了個他比較容易辦成的事。

“那你親我一下。”

趙琰瞳孔頓時大睜，臉色又白又紅，耳根也跟着熱了起來。他似乎是掙紮了許久才說：“沈酥，這樣不妥吧。”

沈酥卻不以為意地輕哼：“有什麽不妥的，又不是沒親過。”

趙琰登時臉色一紅，腦中回想起了那日在山洞裏，沈酥蜻蜓點水般地在他頰畔留下的一個吻。

雖然很短暫，餘味卻很綿長，令他久久難以忘懷。

可他與沈酥如今到底還是尋常男女，并無婚契在身，也無父母媒妁之言。行這般親密之舉實在是有違倫常，于她名聲不好。

“沈酥，我……”趙琰動了動唇，想着要如何拒絕。

沈酥卻等得不耐煩了：“磨磨唧唧的，你什麽時候才能主動一點？”

随即，她也不顧趙琰怔愣的表情，踮起腳尖主動摟住他的脖子親了上去。

與上次的臉頰吻一樣，也是親到了就馬上撤離。

可那短暫的柔軟觸感卻讓趙琰整個人霎時間如同炸空了一般，腦子裏空蕩蕩的，只記下了那抹柔軟。

直到沈酥的手從他脖子上抽離開來，趙琰才一臉驚愕地盯着她。

沈酥挪了挪嘴，臉上并不怎麽開心，甚至還有點掃興，兀自嘀咕：“還是你中了迷藥親我的那次更有感覺一些。”

“！！！”

趙琰一驚，恍惚憶起那夜抓采花賊中了迷藥後他的臆想。他當時就覺得那個吻真實存在過，可她卻只字未提，導致他也不敢主動向她求證。

如今經她提起，他才知，原來他們那麽早就親過了。

趙琰心情難以平複，問：“你當時為何不與我說？”

沈酥聳了聳肩，輕道：“我要如何說？你可還記得你那時的臉色麽？我明明什麽都還沒開始說，你臉色就已沉得跟烏雲壓頂似的……我一見你那臉色，便覺挺沒意思的。”

說罷，沈酥指尖在趙琰胸膛上戳了戳，又輕笑起來：“趙琰，我有沒有說過，你這人真的……好沒趣。”

趙琰緊抿着唇，面色十分陰沉。

沈酥卻指着他的臉無力地道：“喏，就是這個臉色，又來了……”

聽着她的話，趙琰臉上劃過一抹無奈，面露愧色地道：“沈酥，對不起！從前是我對你太苛刻了些，所以待你的臉色不是很好。往後，我會盡量克制，不再在你面前沉臉……”

“如你所言，我也的确是個無趣的人。外人瞧着我這張皮相與身份，或許會對我産生青睐愛慕，但與我久處之後便會發覺，我也不過是個尋常人。和普通人沒什麽兩樣，甚至很多時候，常人能做到的事情，我都無法做到……”

他誠懇的話裏偷着一股濃濃的憂傷，沈酥聽得心頭一陣酸澀，明明該難過的是她才是，可這會兒卻又開始心疼起他來了。

不過說到底，也是她那句“沒趣”引起的。

見他神色低落，還要說下去，沈酥朝他搖了搖頭，食指落在他的唇上，笑着道：“雖然你有時候确實很無趣，但是，架不住我喜歡你啊！你其實很好，很優秀！就是，若能多點注意力在我身上就好了！”

她溫柔的笑容如同一束光照進了他的心頭，驅散了所有陰暗霧霾，只留下屬于她的光。

“沈酥，謝謝你！”趙琰目光柔和地笑着，眼神裏多了抹深情。

沈酥朝他噘嘴：“叫酥酥。”

“好，酥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