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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禦醫已得出解毒之法,只是配制解毒的方法比較複雜,怕是要一天一夜才行。

楚晔回屋已是深夜,阿媛走了,屋內空蕩蕩地。心中的鈍痛,如潮水般湧上來。自己是怎麽說出那個“走”字,都不太記得清了。他不敢想,也不願去想。若是阿媛就這麽走了,再也不回來了,會怎樣。

不管了,搶也要搶回來。等審完柳如煙,弄清雲族一事,他便去找她。淩南知道他心意,會把阿媛留住的吧,只需緩上二天他便能趕過去了。

楚晔渾渾噩噩的獨坐了一夜。

同是,深夜。

楚業邊界,靈州客棧。

“咚咚咚”客棧敲門聲響起。店小二被驚醒,睡眼朦胧,不情不願地起身,打開了門。

“啊!”店小二一聲驚叫,吓得用力關上門。

“叭。”一只大手恰恰卡住門縫。用力一推,大門敞開,三個黑衣男子走入店內。為首的一個四十出頭,瘦得脫了形,一張臉俨然是一個套了皮的骷髅。另二個身形宛如鐵塔。

其中一個鐵塔,指了指樓上廂房。

小二忙不疊地擺手,“沒有,沒有了,這幾天來了好幾撥江湖人士,全住滿了。”

另一個鐵塔瞪着眼,像拎小雞一樣拎起小二,分明不信。

“真的真的,不光我們這兒住滿了,其它客棧,包括附近幾個城鎮的客棧也都滿了。有的沒地方住,連破廟也住滿了。”

“哈哈哈!”骷髅臉大笑起來。領着兩人走出門外,消失在夜色中。

第二日,風停雨止。

經過審問柳家,柳元青父子,終承認,柳如煙乃王家遺孤王若煙。

他們家與王家交好,王家事發之後,柳元青無意間遇到淪為乞丐的四歲王若煙,便起了恻隐之心,便帶回府,改名為柳如煙,當作親女。她從小乖巧孝順,十分聽話,深得衆人喜愛。至此便問不出什麽來了。

深夜,解藥終于配好,柳如煙服下後漸漸轉醒。

看到楚晔,抿嘴笑了笑,“皇上來看臣妾啦!”

“王若煙?”楚晔問:“一年前翠微山劫殺顧随安的人與你有關?”

柳如煙不驚不訝潸然淚下,失落地道:“皇上問什麽,臣妾不懂,皇上難道不是因為擔心,專程來守着臣妾的麽?”

“朕問你,前日殿上,你哪來的休書!”

柳如煙淚眼朦胧,“皇上要趕走雲姑娘,臣妾才将麗妃給的休書拿了出來的。省得有心人嚼舌根,說皇上與她還有牽扯。”

“……”楚晔語滞。一刻也不想再耽擱了,轉身對淩西道:“好好給朕審審。”說完便要出門。

“皇上!不想聽個故事麽?”柳如煙看着窗外的夜色,幽幽道:“好久遠的故事,怕是連蕭九也不知道的。”

娓娓道來。

數百年前,雲國國滅,皇族雲族帶着一衆親随遺民,逃入神秘之地,那兒亦是雲族皇陵,世代埋骨之地,雲族人稱之為“方丈之地”。

為抵禦外敵,雲族人以血結成死陣,用陣法将方丈之地隐匿。從此,外人入不了方丈之地,而裏面的人亦再也出不來。雲氏每設一死陣,需數條人命,雲族人己所剩無幾,家主不忍,便下令不再以命設陣,留下一處活陣,需十五年一封印。

數百年來雲族子嗣凋零,且皆無雄心,偏安一隅,不願再費力尋出寶藏,東山再起。可追随他們的王家可不甘困在這方寸之地。

于是,百年前,發動政變。殺光雲族,只餘一個公主,奉為聖女。若不是需雲族血緣尋寶藏,怕是連這一絲血脈也不會遺留。聖女雖地位尊崇,卻無實權,且代代血盡而亡。十六歲生辰為聖女成人禮,可納數名夫侍,生下孩子,只有長女為繼任聖女,其餘皆不得活。新任聖女十歲生辰,亦是老一任聖女殒命之時。

四十六年前,時年十五的第四代聖女雲萱利用封印之機,與侍衛玄明,逃出方丈之地。

雲萱從外反結陣法,将追他的人困在方丈之地。唯有我祖父,追了出來。祖父苦苦追尋二人下落多年未果。

偶然之機,發現蕭耀軒之妻雲瑤與雲萱長得頗為相似,心中起了疑。最後終在雲瑤早産之日得以證實,她的血遇雲母石,雲母石變藍。原本想殺了雲瑤,抱走蕭九。但被她們逃脫了。

蕭耀軒知道後,聯合江湖殺手,殺光了王家侍衛與方丈之地的黑衣衛。只留下我這漏網之魚。此時早己過了十五之期,血陣不曾封印早己失效,為防止王家的黑衣衛源源不斷地從方丈之地出來,為掩蓋秘密,雲萱拼盡性命再度将血陣封印。

蕭九從此也失了蹤跡,生死不明。

哈哈哈,想不到十四年後,她竟自己回來了,還要嫁入宮中。

☆、天羅地網

大婚當日,臣妾故意讓人引她去華音殿。呵呵,臣妾想若是之前皇上看在蕭耀軒面上,會饒她不死。那麽當她撞破華音殿之事,那皇上必不會手下留情。

果然蕭九死了,可雲媛出現了。原本不會将二人聯系在一起。可誰讓皇上為她辦及笄禮呢!七月二十八,那可是蕭九的生辰,哼哼,臣妾怎麽可能忘!

蕭耀軒殺我家人時,年已四歲的我已隐約記事,我躲在水缸之中,撿回一條命,後得柳家收養。呵呵,他們口中着說着待我如親女,可分明是想從我身上獲得更大的利益。十歲那年,一名幸存的王家侍衛找到了我,不僅告訴我當年的一切,還留下了與方丈王家聯系的信鴿。雲氏血陣再厲害也擋不了,天空中來去自如的飛禽。

臣妾當即用信鴿聯系上了,方丈之地的王家。十五年封印一開,黑衣衛便出來了。說來也巧,他們一出來,便撞上了顧随安,他竟也是雲族遺脈。

要這麽多雲族人幹嘛,讓別人控制他找到寶藏,稱王稱霸,統一雲洲?那我們方丈王家數百年的蟄伏算什麽?

一個長長的故事,斷斷續續,講了一夜。

“這真是……”淩西聽得目瞪口呆。

“皇上。”柳如煙看着

楚晔早己面色鐵青。

柳如煙望着窗外的晨曦,自言自語道,“從楚都到玉峰山,快馬加鞭,日夜兼程,三天三夜便能到了。現己是第三日了……”

她緩緩走到楚晔面前,笑顏如花:“皇上,你說,蕭九若被逼到絕處,是金釵呢?還是跟顧随安一樣跳崖?”

楚晔臉色劇變。

“如今蕭九已快入邊境。來不及了。”

楚晔拔腿向外跑,身後傳來一陣狂笑,“衆使你傾盡心力,如今也來不及了……蕭九必死。”

騎着玉雪龍剛出宮門,淩東倉惶而來,“閣主,不好了,大批的江湖門派湧入楚地,去了玉峰山。說是找寶藏鑰匙,今日盛傳,蕭九便是鑰匙!”

“為何現在才報!”

“先時信之人失蹤。不知為何玉峰山一線,報斷了。”

北疆顧随康與副将黃英傑一路風塵的趕來,“起禀皇上,北疆邊境湧入大量的江湖人士,往玉峰山去了……。”

楚晔不及細聽,慌忙帶着衆人向玉峰山疾馳而去。

入夜,玉峰山附近一處偏僻處,阿媛一行人己狼狽不堪。

軒轅睿這次秘密出行,只帶了錢大富等幾個親信和幾十個侍衛。加上淩南夏明民,也不過五十多人。

入了邊境面對一波又一波來勢洶洶的江湖匪賊,侍衛己折了半數。福祿壽禧四人都受了傷,軒轅睿也傷了,傷勢與連日勞累引起了心悸病發作,危在旦夕。

他們好不容易找到一處藏身之處,軒轅睿服了藥,已昏睡。衆人都守着他。

阿媛看看軒轅睿臉色逐漸好轉,松了口氣,悄悄地想要離開。剛邁出沒幾步,被錢大富當頭攔住。

“大叔,讓我走吧。那些人都是沖我來的。我不能連累先生!”阿媛哭道。

“你若有個三長兩短,豈不要了公子的命!”

“大叔,可先生病了,我不能讓他因我而陷入險境。”阿媛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我很害怕,怕先生因我而遭遇不測。沒有比這更可怕的事了。”

“阿媛……不是大叔不答應,而是你武功已廢,這一去兇險萬分!”

“大叔!”阿媛身子微顫,忽地下跪,“求你,讓我走……先生身份貴重,絕不能出意外。”

錢大富慌忙托住她,含淚道:“屬下怎麽敢?”

這樣動靜引來了衆人。

淩南道:“不如讓我和夏明民跟着姑娘離開吧,我已留下記號,淩風閣閣衆不久便會來了。”

“就這樣吧,大叔,你放心,我會好好的。”

錢大富望着一臉堅決之色的阿媛,又看看病卧的軒轅睿終答應了。作為淩風閣四大護法之一的淩南,武功亦不容小觑,也許輕車簡從的三人更易逃出升天。

三人離開後,阿媛徑直打馬往玉峰山走。

“姑娘,咱們該往回走,玉峰山一帶已都是匪賊。極不安全。”淩南攔住她。

阿媛擡頭,遠處的玉峰山在茫茫夜色中與天際連成一片。山腳便是玉峰山大營。

“淩南,淩北負責玉峰山大營,那你們閣內玉峰山負責人也是他麽?”

“先前不是,是夏明生,後來夏明生入了楚都,便由淩北負責了。”

“……”

“姑娘,咱們應繞開這一地界。”

阿媛不理他,摘下頭上的鳳尾冠,抛在路邊。

夏明民想要去撿,“我替姑娘拿着好了。”

“不要,我不喜歡它了,所以要扔掉。”阿媛一夾馬腹,繞開淩南,繼續向前。

淩南頭大,趕緊跟上。

走了一程,阿媛下馬。

“咱們歇一歇吧。”

“姑娘要是不願往回走的話,該乘着夜深,快馬加鞭,去大營才對,若不遇敵,明日午時便能到了。”淩南氣急。

“嗬,大營啊。”阿媛看着玉峰山道:“淩南,記號留了一路,為何淩風閣半點人影也沒見到?”

“許是,他們還沒看到……”淩南底氣不足。

阿媛聽了沉默許久,才從懷中掏出一顆金燦燦的煙彈對着二人說:“你們看!這是我的。”

夏明民好奇地湊過來看。

阿媛道:“這可不是普通的煙彈,是我的信號彈!”神色暗了暗又道,“先前的那個在華音殿被我毀了。這個可是新的,是先生新給我的。淩南,你有麽?”

淩南聽到華音殿心中不忍,拿出一支煙花,“這是救命才能用的。”

“你沒有哨子麽?”阿媛問。

“哨子是閣主才用的。”

“喔。”

“姑娘不是有麽?”淩南想起來,集雪雪山下來,分明看到她挂了閣主的哨子。

若是有,可太好了,他可以以此號令閣衆,閣主之令誰敢不聽?不像他自己,離開多時,如今不過在閣內挂個虛名,由記號一事看來,到底是被怠慢了。可恨!

正想着,見她揚嘴一笑,“他不要我了,便還回去了。”

這一笑,笑得讓人心裏難受。

“淩南,咱們打個賭可好?”

“什麽?”淩南擡頭看向她。

只見姑娘,望着他手中的煙花,幽幽月色下,目色黯然。聲音卻異常清晰。

“便賭,玉峰山大營也好,淩風閣也好,都不會來救人。”

淩南愕然。

“不信麽,那便試試,放了這煙花,如果來人是江湖人,那便證明淩北叛了!”

“姑娘!”淩南與夏明民異口同聲。

阿媛望着玉峰山,幽幽地道:“玉峰山附近聚集大量的江湖人士,作為一方主将,焉能不知?況且他還是淩風閣護法這一帶的負責人。”說到這裏,她看向淩南,“同為護法,也只有他有能力壓下你的傳信,不是麽?!”

“若真來了江湖匪賊怎麽辦?”

“躲呗,逃呗。”頓了頓又道:“外人又不知是你放的信號,這深更半夜突如其然的,匪賊也不一定會來,他們是來找寶藏的,不是來送命的,自然也會怕有陷井。”

“咻!”地一下,漫天的煙花,在夜空中散開。照亮了一方天地。

“好美!”阿媛凝望道,“不知道,我的那個會不會也這麽漂亮。”

放了煙花,三人躲進了一邊的灌木叢。

不一會兒,來了五六十人,步伐整齊,身穿布衣,江湖人打扮。

淩南轉頭看姑娘,見她緊緊捂着嘴,眼中大顆大顆地淚珠往下落,驚恐地看着來人。

夏明民輕扯了一下她袖子。她用手指在地上寫了二個字“業兵”。

淩南心頭一凜。

數分鐘後又三三兩兩來了幾十個江湖人。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人聲嘈雜起來。

阿媛穩了穩心神,輕手輕腳地替自己束了個男子發髻後。

在地上寫:“紙筆?”

淩南與夏明民同時拿出紙筆,阿媛扯扯嘴角,兩人真不愧是當慣小厮的。

淩南見她接過筆,從兜中掏出一張明皇的聖旨。

他借着月色瞧見,聖旨正面明晃晃地寫着“休書”,下面不過數行字,明明白白地寫了将蕭九休棄。是楚晔親筆。

不由看向姑娘,見她臉色蒼白,細細看了一遍後,将聖旨翻過來,在正中寫了兩個字,“開門”。二字幾乎與楚晔的筆跡一模一樣。

她向二個挑了挑眉,意思是,只會這二字了,多了便露陷了。

将聖紙連同那顆金色的煙彈,塞進荷包,遞給夏明民。

與他耳語道:“去玉峰山大營,在靠近城地方将煙彈放了,能逃便逃,逃不了便找個人多的地方将聖旨背面給他們看,說是皇上的旨意,言明你的身份,別忘了,說你是你哥的親弟弟,記着,你是皇上的親衛,除了他沒人能處置你。若是皇上執意要處置你,你便說,姑娘會替你償命的。”

☆、驚痛

聽到這一句夏明民吓得退了一步,擡頭看着她。阿媛垂目歉究地道:“對不起,讓你做這樣的事,可能會送命,你……你若不願,也沒關系。”

“願意,姑娘吩咐便是。”夏明民道。

“誰?”郭充聽到動靜,向這也看來。

“嘭!”地一聲煙霧大起。

“噠噠噠!”煙霧中,夏明民打馬遠去。

阿媛與淩南徒步往一邊跑。

煙霧散盡,二人不出幾步。便被人團團圍住。

“小公子!”業軍首領詫異道。

“嗯,劉榮!身為月和城守城将領你怎麽在這兒?”阿媛問。

“下官來尋皇上。”

“哦,奉誰的旨,得誰的令?”

劉榮不敢答。

“不用找了,皇上己到了玉峰山大營,一起同去吧。”阿媛道。

“不……不會吧。”

“你不信?憑什麽不信?”阿媛問得尖銳,“奇了怪了,楚軍竟放業軍進城,這是想亡國了嗎?你們有多少人啊,我替你算算勝算幾分。”

“屬下不知。”

“打扮得倒頗有幾分特色,月氏王派你來的?”

劉榮趕緊搖頭。

“大皇子?”

劉榮拼命搖頭神色慌張。

阿媛心中明白了七八分,擡腳往大營走。“走啊,不是要尋皇上麽。”

“不許走!”江湖人出手便要抓人,淩南出手阻止,數人纏鬥在一起。

“住手,再不住手,鑰匙便要自盡了。”阿媛拿匕首抵住胸口道。

話一出,大家果然住手。

果然那些人一心尋寶,還是在乎自己的命的。“要不你們幫我把這群人殺了?”阿媛指指業軍,又指了指首領,“留一個活口就行了。”

“江湖素來與朝庭井水不泛河水。”楚國天道宗宗主趙白易道。

阿媛嗤之以鼻,指着淩南道:“淩風閣,南護法都說要幫我了,你們若是不幫,待我找到了寶藏,全給淩風閣。”

看衆人猶豫,阿媛對淩南道:“把你的身份名牌統統拿出來。”

她持着淩南的禁軍首領令牌,再加一把火道:“你們看清楚,這幫人是業軍,淩南不光是護法,現亦是禁衛軍首領,幾個業軍私入楚地,被殺,與人何幹?就算是為楚,你們也該動手。”

眼見那幾個業軍要逃,淩南率先持劍殺入。江湖各派紛紛跟上。

一時間血流成河,五十個業兵,最後只餘劉榮一人。

阿媛看着他,冷冷地道:“若不想誅聯九族,便老老實實地回答!”

“為何來此?有什麽目的?”

劉榮咬牙不答。

“月氏王與大皇子聯手想害我先生?”

劉榮打了哆嗦還是不答。

“不好回答?那便問你幾個易答的問題。”阿媛掏出帕子擦擦手,問,“你們此行多少人?”

劉榮依然不答,阿媛沒了耐心,抄起地上的刀,架在他脖子上,“多少?”

“二百。”

阿媛扔掉刀一邊擦手一邊對着淩南道:“哼,那人好大的膽,不知道放二百人進來,足以禍國麽!”

接着又問,“分幾隊?”

“三隊。”首領答道,被阿媛瞪了一眼,又道:“兩隊五十,一隊一百。”

“都在哪兒,你們怎聯絡?”

“分別在附近搜索,用笛音聯絡。”

“你吹下試試。”

……

“吹!”

笛音響起,不久又來了一隊業軍,五十人。

一不作二不休,全殲。

再吹便沒了動靜。

那一百業兵,已找到了軒轅睿,将他們團團圍困。

軒轅睿看着當首從頭到腳都遮掩起來的那一人,無暇多想,心裏有些急躁,阿媛獨自一人引開了追兵,不知現在如何了,自己得速速解決了這些人,早些找到她。執着凜凜青鋒,劍花一挽,便迎了上去。

那人身子一側,運掌相迎,不過二招,掌間便結起一層霜花,掌風過處,一陣冰寒之氣。

玄冰掌,竟是與楚晔赤陽神功相齊名的玄冰神功。軒轅睿驚詫,江湖上什麽時候出現了玄冰神功,雖未大成,卻也了得。今日怕是難了……

他不顧自己的病症,将自己一身功力灌注于劍上,劍如雷鈞,直撲那人。劍鋒過處,卷起一片塵埃。那人擡掌一劈,塵埃散開,露出一柄青光閃閃的利劍向自己刺來,那人大驚,出聲喊,聲音如砂礫,顯然故意抹去了真聲,“阿媛死了!”

軒轅睿一聽此言,身形微晃,劍身一滞,千鈞一發之際,那人擡手傾盡全力便是當胸一掌。

“公子”錢大富看着慢慢倒下的軒轅睿,驚痛地失聲大喊。

那人還要再上前補一掌,突然一柄雙刃長刀擋在跟前。

“走”暗夜中來人對着錢大富幾人道,“帶他走。”

錢大富與秋菊扶起軒轅睿,領着幾人從身後殺出一條血路向外退去。

看到錢大壽,錢大福等幾人還在戰,那人又道,“你們都走。”

觀福樓衆人與侍衛聞言,便也退去。

“你!”那人看來人,氣惱道,“發什麽瘋!”

“你騙了我!”來人聲音郁沉,說完便走,“我要去救妹妹。”

那人攔住他,“別走。”

來人雙刃長刀一揮,将人架開,幾個起落,遠遠地走了。

天漸漸露白,阿媛搓着手,目露懼色,低聲對淩南說:“先生他們會擋住的吧。”

“他們也有近四十人,且武藝高強,應無礙。”淩南道。怕只怕,軒轅睿的心悸之症,三番五次的動武,不知道能不能撐住。難怪當日,姑娘拼命護着他。

軒轅睿于姑娘來說亦師亦兄,是她唯一的親人,能讓她拿命去護的人。軒轅睿一旦在楚出事,姑娘怕會恨閣主一輩子。

“姑娘,等了這麽久了,可以帶我們去找寶藏了吧!”郭充道。

“再等等……”

“要等到什麽時候?”王嘯天不耐煩了。

“天亮點,路好走。”阿媛道。

正說着,走來了,大隊人馬,除了前面二十來個黑衣人特別引人注目外,其餘都各門各派江湖人,烏泱泱,數百衆。

淩南倒吸了一口冷氣,茅山派,傲劍山莊,仙霞派,無極門……燕國、楚國有點聲望的門派全來了,唯不見淩風閣。如此多的門派聚在玉峰山,閣主竟一無所知,淩北終是叛了啊。姑娘要怎麽辦?

“只是淩北一人主意對吧?”阿媛自言自語地說,“只是他一人的主意,對吧。”

淩南聽明白了,忙道:“閣主定然是不知的,他決不會這麽對姑娘的。”

“他會想要先生死麽?”

“不會,閣主知道他是你唯一的親人,定然不會加害于他的。”

見她默然不語,淩南又道;“閣主還讓我勸你回去呢。”

“是麽?”阿媛低頭絞着手指,道:“可我覺得不是這樣的,若真是他讓你們來的,你斷不會孤身一人,連個幫手也叫不到。淩南,你可是禁衛軍首領,一等衛,正二品。”

淩南心口仿佛被堵住,悶得很,又不知該怎說,心裏只盼着閣主能突然從天而将,将這一幹人統統打發掉。

阿媛起身,往玉峰山走。

“姑娘,你去哪兒?”淩南問。

“找寶藏啊!”阿媛大聲說。

她一走,後面黑壓壓地跟了一大片。

“別跟得太近喔,我腳程慢,比不得你們,若被你們趕着走,我可要生氣的,我生氣了,便不高興幫你們找寶藏了!”

一番話,由着一位十多歲的俏姑娘家說出來,後面衆人不由讪然。

“姑娘先走,先走。咱後面遠遠跟着就好。”王嘯天道。

阿媛、淩南與衆人拉開了距離。

淩南着急了,低聲說:“姑娘如何知道寶藏?”

阿媛看着玉峰山道:“他們都說我是鑰匙,我便是吧。”

“……”

“我說不是也沒人會信,不是麽?”

“可怎麽往玉峰山走?”

“淩南,除了上山,所有的路都被堵住了,我們不知道寶藏在哪兒,不代表別人不知道。”

玉峰山,少有人至,山路崎岖,頗不好走。淩南走在前面開路,阿媛緊随其後。

“淩南,謝謝你。”

淩南忽然間聽到這樣的話,吃驚地回頭看。

見她垂着頭,流着淚道:“見到夏明民,替我道個歉,我欺負他年紀小,讓他去做壞事。”

“好。”

兩人又走了一會兒,己到半山腰,淩南又聽見她說。

“淩南,我能求你件事麽?”

“姑娘盡管說。”

“你能幫我把我爹的棺椁送回翠微湖麽?”

淩南猛地回頭看她,見她神色平靜,看着楚都方向道:“我怕我很久不能去楚都了,耽誤了我爹。”

“好!”淩南心中甚是難過。

“淩南,我想家了,你知道嗎,翠微湖很美,四季如春……”阿媛一路絮絮叨叨地說着。

又忽然間道:“淩南,等會兒,你可別太拼命了。”

淩南呆在原地,一時想不明白,只是這話聽着讓人很不好受。

☆、殇逝

阿媛越過他,往上走,“他們只是要寶藏,不會要我的命,我會好好地活下來,我不想死,拼盡全力也要活下來,所以你別太擔心。我最怕別人為了我而受傷流血,更別說為我拼命了。”

“姑娘,是閣主命我來護着你的。”

“我不大敢信他了。”阿媛垂頭低語,腳步不停。

淩南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麽為楚晔說好話。

走在她後面,不過幾步,他發現,姑娘繡鞋滿是泥濘,還隐隐滲出血漬來。這才想到她廢了武,沒有內力,這一路必是十分艱辛。

“姑娘,你……”他指了指腳。問:“要不要擦些膏藥?”

阿媛低頭一看才發現,“沒多大感覺,無妨。”繼續前行。

想起,集雪那個滿身珠寶,什麽都要頂頂好的少年,淩南心頭發澀。

兩人轉過一個彎道,忽然視野開闊。

阿媛停在那裏,定定地看着山下,執着帕子不住地擦手。

淩南湊過去一看,山下,楚業邊界己烽煙四起。大驚失色,轉身看向姑娘,見她不停地擦手,一雙手己擦得紅腫,倉惶地道:“擦……擦不幹淨了。怎麽辦?”

淩南神色複雜。

“先生……先生不能死。玉峰山大營根本擋不住業國戍邊的程世子八萬兵馬,淩北會罷手,會回頭護送先生回業。”

“走吧。”淩南心裏一嘆。

“他會恨我的吧……”

淩南一愣,才明白那個他是誰,道:“不會,閣主決不會恨姑娘。”

“可我有點恨他。”

……

兩人上了山頂。

山頂光禿禿的,只有幾根歪脖子樹,己是午後,豔陽高照,山頂暖風獵獵。

阿媛走到崖邊,向下看去,山下卻雲霧缭繞,什麽也看不清。閉着眼,向外探頭,能感覺到陣陣旋渦氣流。

“姑娘,小心!”淩南拉住她。

“有點深,我能感覺出來。”

不一會兒,衆人陸陸續續上來了。

人太多山頂擠不下,只有黑衣人和門主首領站在山頂,其餘人都沿着山道站立。

“寶藏在哪裏?”趙白易問。

“你問他們呀?”阿媛指指黑衣人,“我只是鑰匙。”

衆人早已發現這個幾個人,與尋常人不同,想要搭話,一路上他們裝聾作啞,一概不理。

大家都圍住他們,想着如何逼問出寶藏下落。

為首的黑衣人,瘦骨嶙峋,臉像骷髅。開口道:“雲媛,回方丈之地。”

“不去。”阿媛一口回絕。

骷髅臉突然暴起,一掌推向阿媛。

淩南大驚,一把扣住阿媛的肩膀往後一扯,一手持劍,将她護在身後。手上感覺濡濕,擡手一看,一掌的鮮血。

“姑娘。”這才後知後覺地記起,不久前她肩上被閣主刺了一劍。這一路不聲不響,傷卻如此深。

“還好,也不覺得有多疼。”阿媛見他一副不信的表情,苦笑道:“淩南,我這是在逃命吶,這點傷,哪還有時間去想疼不疼。”

骷髅臉眼泛精光,咧開嘴,算是扯了個笑,拿出一塊白色石牌,“接着!”抛給淩南。

淩南用沾血的手接過石牌,原本白色的石牌漸漸地詭異變藍。幽幽藍光讓他心頭發冷。轉頭看向姑娘,見她看着石牌,笑容凝固目色悲涼。

衆人也被這異像吸引,紛紛朝這邊看,有看石牌的,有看阿媛的,也有看黑衣人的。都若有所思。

黑衣人全都齊刷刷跪下,“恭迎聖女回方丈!”

阿媛收了神色,揚着笑,對各派道,“你們看,這些外族人,不是來找寶藏的,找個爛借口便來抓人,是要獨吞寶藏的。”

剛及笄的小姑娘,俏生生地站在江湖人前,眉眼含笑道:“不如,你們替我殺了他們,我帶你們去找寶藏?”

“丫頭,你這招借刀殺人,一而再,難道還想三?當咱們都好耍麽?”趙白易道。

郭允,王嘯天連聲附和。

“不願,便算了。”阿媛回身對骷髅臉道,“只好跟你回去。不找寶藏了。”

經過石牌一事,衆人都已斷定阿媛的的确确是開啓寶藏的鑰匙了。

傲劍山莊莊主楊傲風道:“我們這麽千裏迢迢,趕來就這麽算了?”

仙霞派掌門,李仙娥道:“小姑娘區區一個小小的要求,你們也忍心拒絕?還好意思求人家幫你們找寶藏?”

“是啊,姐姐,你看那幾個黑衣人,行為怪異,定不是好人!”阿媛道,“姐姐,你放心,等解決了他們,我定幫你們找寶藏!”指了指衆人,“那麽多人,我想逃也逃不掉的!”

“好,姐姐幫你,只是你一個小姑娘家家,一開口便是數十條人命,心腸也忒狠了點。”

阿媛擦着手,哭道:“我也覺得自己忒狠毒了!”

“別哭。”李仙娥四十出頭,看到像女兒般小姑娘于心不妒妒忍,“幫你除掉他們。仙霞派門人,殺了這幾個黑衣人!”

“嗖嗖”出來數十個執鞭的仙霞派人。

李仙娥向禦劍莊:“楊傲風,你不動麽?說好的同氣連枝呢?”

禦劍山莊無奈,也“嗖嗖嗖”也出來數十人。

刀光劍影間,又有數個門派加入圍殺。

“撲哧撲哧”一陣皮肉之聲。

不過半柱香時間,黑衣人全殲。

阿媛費勁去拉一具屍體。

“姑娘,你幹什麽?”淩南問。

“淩南,幫我扔下去。”

淩南一邊幫忙一邊問:“為什麽?”

“扔下去當墊背的呀!”見淩南神色緊張,只是笑笑。

淩南扔下一具屍體,雲山霧海間,屍體一下就不見蹤影了,連一絲聲響也沒。

他見姑娘站在崖邊,閉眼傾聽,便道:“玉峰山山高一千丈,便是數百斤的大石掉下去也不見得有聲響。

阿媛點點頭,靠近他壓低聲音道:“你說,他們會不會你打我,我打你,然後都統統同歸于盡,這樣我便可以下山,跟着先生一起回家了。”

淩南聽到這腦洞大開的想法,幾乎想笑。但望向山道上密密麻麻的人群,比之前又多了不少,足有兩三百人,便笑不出來了,倒有點想替她哭。

等二人扔完後,阿媛擦着手,無視衆人怪異目光道:“看着難受,清理了一下。”

“姑娘別擦了。”淩南忍不住道。

“呵呵,是有點疼了。”阿媛看看己紅腫的雙手道。

“丫頭,是時候,帶我們找寶藏了。”趙白易道。

“是啊,是啊!”衆人附合。

“寶藏在哪裏?”

“怎麽取寶藏?”

……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地合圍上來。

這時山道上起了一陣騷亂。

不一會兒。

“小公子!”

卻是錢大富領着福祿和秋菊等人來了。

阿媛看着身纏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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