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默數14個數
默數14個數
路奚言不可察覺的耳根爬上一抹薄紅,他又看向陶眠的作業,密密麻麻一堆化學方程式。
路奚言知道,化學一直是她最強項的科目。
就連施意畫都考不過她。
而他最擅長的英語卻是她最差的科目。
陶眠本來就對化學感興趣,加上陶父在她初三剛開始學化學的時候,就給她搞了一些化學實驗室。由此學和實踐都能一定做到,她化學不想好都難。
“把這個喝完。”路奚言把那些東西放到桌上,對她說。
路奚言把手插在衛衣口袋裏,“好了,可以給你許一個小願望,但是不能太過分。”
“真的?”陶眠有點不信。
“真的。”
“好吧。”陶眠想了想撇了撇嘴不情不願的拿過那個東西戳開外封膜後,又聽路奚言說:“不可能是太過分的”
“哦。”陶眠捧着那杯東西将将吸了一口,整個臉部器官都擰巴成一團,在路奚言眼裏是真的滑稽到不行。
“呃——”陶眠想反悔了,這東西好難喝啊。
路奚言忙伸手捂住她的嘴道,“沒錯,不然就沒有願望可以許了。”
少女柔軟的唇瓣貼在他光後溫熱的掌心中,顯得有些冰涼,路奚言僵了僵,陶眠卻明目張膽地對他翻了個白眼。
路奚言:“……”
他扯了扯嘴角,等陶眠咽下去後便松了手,跟她講道理,“不喝會頭疼。”
“不喝了,我頭疼關你屁事。”陶眠把東西往桌上一堆,不搭理他了,抓起筆刷刷一堆化學式。
路奚言心累地捏了捏鼻梁,揉了揉了額角,最終無奈地說,“兩個願望。”
陶眠思索了一下,然後眼睛亮了亮,“三個行不行?”
“啧。”路奚言屈指毫不留情地敲在她的腦瓜子上,“把我當阿拉丁神燈了是吧?還三個。”
“對啊!”陶眠捂着腦瓜心于還不忘十分狗腿道:“路總yyds!”
路奚言扯了扯嘴角:“……”
“路奚言神燈最棒!!!”
“……”
“路奚言神燈最牛!!”
“6”路奚言被捧得有些頭疼,遂他皺了報眉,投降,“行了行了,三個。”
陶眠滿意了,但她還是很抗拒這杯東西。
醒酒茶有很多種,而這厮竟然給她點的最苦的!
路奚言見她眼球子一轉,就知道她又要幹大事了。
果不其然,陶眠趴到桌子上,大眼睛一閃一閃的,笑着看路奚言:“路哥哥,我的衣服洗好了嗎?”
她的嗓音柔軟得像天上的雲朵那般,讓入忍不住靠近一點,再靠近一點。
但這招數對現在的路奚言沒有半點效果,他擡了擡下巴。”還沒。”
“……”陶眠再接再歷,“你要不要去看看,不然很浪費電的。
路奚言沒動,毫不留情地告訴她,“洗衣機洗完會自動關閉電源 ,小姑娘。”
“……”
“哈?”陶眠假裝不知道這個功能,”可我家洗衣機沒這東西。
所以你能不能出去?姐想倒個東西都倒不了。
路奚言:“那你跟我一起去?”
陶眠護牍于似的抱住那杯醒酒茶,面上十分真誠道:“不行,路總賜的東西還沒喝完呢。”
心裏都巴不得把這東西倒下去養花。
“那就邊走邊喝?”路笑言給她提建議。
“……”陶眠捧着那杯東西的手慢慢收緊了些,“這樣身體好。”
“那就現在喝。”路奚言表示理解。
陶眠仍舊不死心不撞南牆不回頭,非要跟他鬼扯到底,日光下,只見她舉起小手,提議道:“要不你先出去,我…害羞……”
路奚言:“?”
你為了不喝這杯醒酒茶,咋有這麽多理由?
理現在連害羞都被你扯出來了,你昨□□那夏随便比某種怪異手勢的時候你害羞過嗎?!
不,你沒有!
路奚言冷哼一聲,“我不害羞。”
陶眠癟了。
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谒。
即便是內心再擊鼓吶喊都無濟于事,陶眠徹底放棄鬥争,認命地眼睛眨巴着在路奚言的死亡注視下喝掉了那杯難喝的醒酒茶。
“嘔—”
陶眠一氣灌下,才喝完就想找垃圾楠吐了。
這時路奚言來給她順背,有力的手不輕不重地在她的背上滑動。
陶眠蹙着眉,不停地咳嗽,像是要把五髒內腑都咳出來一般。
“喝那麽快,不嗆死你才怪,又沒人跟你搶。”
路奚言給她順背的同時還不忘嘲笑她。
陶眠的淚花的都出來了,她委屈巴巴道:“你他媽搞那麽苦,還好意恩說我,你怎以不喝來試試。”
路奚言眉梢一揚,好笑道:“我又沒喝酒。”
好一會兒,陶眠才擡眼看他,見他那一臉“都是為你好”的表情就來氣,絲毫設想到,路奚言為什麽知道自己喝酒了。
“滾你媽的,老子看見你就煩。”陶眠氣急,抄起算上的化學輔導書就要往他身上不砸,又聽路奚言道:“願望不要了?”
“那就你幫我寫英語作業。”陶眠指了指桌上破孤立的英語作業,眼睛又亮了起來。
“不行”路奚言一板一眼道,“”自己的作業自己做。”
陶眠一聽就翻了個白眼,将寫完的一大摞作業作氣似地素得啪啪作響,“還說可以許三個願望,騙人,”
馬尾辮罷了晃,複又轉過頭去,撇着嘴。
“只教不做久。”
陶眠這又轉過頭來看他,繞着發絲說:“那就勉為其難讓你教我吧。”
于是兩人便和諧也度過了雙休日,陶眠是第一次英語這麽用心地學,路奚言也是第一次給一個廢物這麽有耐心地講題。
晚上,路奚言簡單地在陶朋兒吃了“點,”,當時少女笑嘻嘻地跟他說:“這就當是我對路老師的報答啦!”
路奚言:“……”
試問從路總再到路不神燈然後成為路老師是什麽體驗?
走時少女同陶小言一起站在門框內朝他揮手告別,銀白色月光散在她身上,使她整個人都罩了一層薄紗有種朦朦胧肱的意境美。
而少年背影挺立筆直,深藍色衛衣布夜色裏更深,風揚起他的頭發,狹長的眼睛不加容納了誰只聽他問:“還有兩個願望是什麽?”
少女看着無上如圓盤般的月亮,笑了笑,“還沒想到,下次想到了再跟你說?”
路奚言點了點頭,“行。”
他向前走了一段路回見陶眠仍舊是倚在門框裏找頭看着月亮,眼裏依稀有了水光,他情不自禁對她道:“進去吧,明天見。”
良久,陶眠也看着他,極其緩慢地吐字,“嗯,明天見。”
路奚言知道了她的秘密,也和道了她的傷疤,這成了他了解少女的動力。
他也知道陶眠為什麽會一直看着明月出神,昨天陶眠睡着後路奚言遲遲沒挂電活,一直看着她,怕她再起來繼續喝酒。
過了許久,陶眠皺着眉,蜷曲着身子動來動去。
路奚言還以為她又醒了,正欲出聲,卻聽到陶眼呢喃似的緩緩道,“月兒圓了,您怎麽還不來?”
然後又聽見用她哭着道“我好想你。”
“你為什麽要走?”
“你不要七七了嗎?”
路奚言一愣,七七?
原來,小名叫七七。
陶眠抽抽噎噎的,像個小可憐。
路奚言也不知道該怎紅辦只能不住地說,“沒有不要你。”
然後他又聽見她在那邊嚷嚷,“那你為什麽不來?為什麽不來!“你就是不要我,你就是要我了。”
在燈光的照射上,陶眠整個人看起來白到病态,兩腮中胭脂一般紅潤,眉梢和眼角都添了些許豐韻,在眼淚的襯托下顯得更加嬌小可憐。
“我明天來好不好?”路奚言安撫她,“你先睡,睡醒後我就在了。”
所以,他來了。
世界亮了,陶眠也恢複了原樣。
還是那個活蹦亂跳的陶眠,講句話還是能把人嗆死,出手還那麽闊綽。
今天把他留下來吃的并不只“一點”菜擺滿了一整桌。
陶家有一定的用人來給陶眠做飯,打理內務,但又因為繼陶母走後陶眠不怎麽喜歡跟人說話,于是陶父便叫他們在隔壁的小別墅住下,以便陶眠需要他們的時候可以随便叫喚。
所以用人們看見陶眠将路奚言留下來吃的時還是很樂成其見的。
路奚言看了看這一整桌子菜,沉默了一氣兒,才說:“這吃得完嗎?”
陶眠捏着筷子往嘴裏塞了塊西藍花,含糊不清地道:”又沒叫你全吃,你每樣吃一口,喜歡的就再吃幾口。”
這語調霸氣得跟小皇帝似的。
就兩個人十二道菜,你這傳的是禦膳吧!
“……”路奚言選擇沉默不語。
陶眠又去轉那玻璃流沙圓盤将檸檬片轉到自己面前來,夾起一片檸檬就往嘴送,注意到路言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後手上頓了頓,鼓着腮幫子對他說:“看我幹嘛?吃啊。”
路奚言看了看她面前的那疊檸檬片,陶眠還以為他也想吃,手欲将檸檬片轉到他那邊,又聽路奚言問:“不酸嗎?”
陶眠:“不酸呀,你要嗎?”
“不要。”酸死了。
“那你怎麽還不吃,不好吃嗎?還是說菜不夠?要不要再加點兒”
十二道了都,你還覺得我會嫌不夠?
路奚言突然伸手按了按太陽穴,陶眠問:“咋了?”
路奚言扯了扯嘴角,“我偏頭痛。”
陶眠表示擔擾,“那你要不要去拍個片?”
路奚言吐了口氣,“……不用。”
他覺得這個周末自身修養進分特別大,陳了能陪闊老板一個下午的游樂園,還耐心地坐下來給一個廢物講一個下午的英語題,現在還能心平氣和地坐下來來跟“女君”吃吃“禦膳”啥的。
這是多麽多麽明顯的進步!多麽積極向上的表現!
而現在路奚言站在離陶眠家的一段距離遲遲未走,兩人就這個一個站在家門內,一個站在月色裏。
一人看着月亮出神,一人看着對面的人影若有所思。
或多或少是因為她這個人需要陪伴吧。
也可能是因為高一時的初見就給了他不一樣的感覺。
這種感覺十八年以來,未曾有過。
月亮很大很圓,孟冬的夜色很美很爛漫眼前少女眼底納盡滿天星辰,也吞沒了世間萬物。
始于孟冬的交集,從這一刻起綿延不斷。
永不停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