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第24章

耳邊萦繞起天旋地轉的鳴響,在水下也不願停息,白千羽沿着水流急劇下滑,口鼻自動鼓出一連串的氣泡,人在有意識時尚且不能在長時間的水下憋氣中毫發無損,更不要講人還暈着!

白千羽像一條墨色海魚随波逐蕩,四肢綿軟地随水流擺動,一個“撲通”入水聲後,他的腰肢被人如海草一樣緊緊纏住,一雙骨節明顯的大手貼在他的肋間,手勁堪比嚴則,一路拖着他向上浮動。

水面之上的“游戲”還在照常運轉,酒力和迷醉之下,人頭三三兩兩地湊成一堆,用決鬥般的姿勢互相捶打,勁頭十足。

白千羽的意識回籠了幾分,從蕾絲縫隙裏看見自己的雙足懸空,讓人使出全力在地上拖動,黑色大理石的地面劃過道道猙獰的水痕。

直到被拖至一個密不透風的廂房,白千羽在意識游移的空白裏,看到幾個同樣有些爛醉的男人走了進來。

口鼻突然讓紗布捂住,不等白千羽反應過來,眼前先是閃過嚴則的影子,很快就只有一片黑紅。

白千羽暈了過去。

“什麽?!他又去Quino了?!”蘇惑人在家中坐,禍從天邊來,一個腦熱眼暈,就縱車去了海邊,多繞了一圈後才找到會所的正門。

夜色掩映之下,那幾個霓虹字母流着血一樣的光。

蘇惑雖然瘦,但踹幾個兔耳朵服務生跟打小鬼似的,一路就氣勢洶洶地趕到那排廂房的門口,預備挨個踢進去撈人。

“哎呀你不要這樣,小心我們報警。”服務生試圖威脅。

“諒你們也不敢!”蘇惑知道Quino水有多深,在他心裏這地方就是聚衆行亂的淫窩,報警?報他媽的警!

兔耳朵服務生從耳返裏聽見一聲命令,局促地笑了一聲,只好對他聽之任之。

這位大爺不止過來砸過他們一次場子,也是他們老板想得到的人,既然今天他能撈人,指不定明天也能想通了過來找找樂子。

蘇惑力如蠻牛,像朔風一樣沖開一個又一個的房間,在會所中蕩出巨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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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他讓眼前的場景驚呆了。

一位男子正咬着嘴裏的黑色蕾絲綁帶,四肢困軟地趴在沙發上,額頭滲滿了層層疊疊的細汗,樣子也是于痛苦中帶有一絲沉迷,不時弓着背來緩解不适,在一旁蹲着的男人回頭看了一眼蘇惑,若無其事地說:“他可能發燒了。”

發燒?!蘇惑嘴裏硬憋下“是發騷吧”,便要扭頭繼續尋找。這時,那位魅聲不斷、時而發出呻-吟的男人微微轉過了臉,鼻梁和嘴唇都顫抖不止,喉中再次沉吟了幾句。

“嚴則……嚴則……”

蘇惑這才恍然發現趴着的人到底是何方神聖,不是他那些誤入歧途的爛種藝人們,是白律師,白千羽!

他一腳踹向還想百般争辯的男人,一手死死握住白千羽發燙的手,将他打橫抱了起來,走之前還不忘賜了那人幾腳。

陸錦明的後背讓他踹得死疼,陰恻恻地看着蘇惑與白千羽從廂房走遠,再穿過泳池的一側,出了場子。

半山別墅,月色明滅。

白千鲟看了看牆上的挂鐘,已經十點整,不知道白千羽在會所到底怎樣了。

他不敢貿然出現在白千羽面前,這些天他也消失了一樣,沒有與白千羽再聯系。

派去跟蹤的人卻一個沒少,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傳來他的消息。例如他在律所跟人開會,或者獨自去海邊發呆,又去了幾家公司送合同之類的。

今晚正是Quino邀請他本人赴宴的日子,白千鲟是在驚愕中才知道:白千羽替自己赴了約。

先前還有“大少爺停好車了”“大少爺進去了”這幾句不痛不癢的傳話,但隔了幾個小時後,再無聲息。

正當白千鲟沉不住氣想要去Quino一查究竟時,跟蹤白千羽的人打來電話:“少爺,大少爺暈倒了,讓人從會所裏抱了出來!”

白千鲟一愣,随即:“跟着那個人。”

他沖幾位保镖揮手道:“我們先去會所,會會那的老板。”

蘇惑把白千羽放在車的後座,飛馳電掣了一路,很快就到了離會所最近的一棟海邊別墅,紅膜識別進門後,亮起全屋的燈光,白千羽讓光刺得閃動眼睫,躲進蘇惑的懷中。

蘇惑現在的腦子有點不靈,不似剛才踢門時的果決,一路抱着白千羽無頭蒼蠅似的在家中亂轉,隔了很久才找到最大的那間卧室。

他動作輕柔地将白千羽放在軟床上,白千羽痛苦地向裏側躺,大腿夾緊,似乎在摩挲着什麽。

這是在……

蘇惑突然臉紅了,在房間裏像只找不到北的鳥,無語盤旋了幾圈,突然想到一般別人暈得不行時都要掐穴位,于是坐在床邊,伸手就探向白千羽的人中。

掐一掐,十年少,蘇惑心裏念着咒,希望他能快點清醒過來,沒想到白千羽卻是微微擡頭,将他的手指含在了口中。

蘇惑腦瓜子頓時不轉了。

要說轉,轉的也是些限制級的東西。

白千羽的呓語跟火上澆油沒有區別,是很舒心惬意的呻-吟,舌尖還在他的指頭上鼓搗着,就已含混地開口:“幫幫我……難受。”

蘇惑抽出帶有水漬的手指,再次掐住他的人中。

能讓他很快醒過來的方式只有一種:去醫院。但蘇惑明白,就像他那些狗屁藝人讓人抓住了把柄一樣,萬一白律也讓人拍了見不得人的東西,只怕驚動醫院就是驚動警方,那時候,可就難看了。

白千羽臉頰紅粉,嘴唇不點自朱,剛才咬在嘴裏的黑色蕾絲散在一旁,給這副活色春香的畫面增加了一抹豔色,不容忽視的某個部位豁然眼下,蘇惑又一次懵了,心中跌宕起伏:幫了可就成幫兇了。

私人秘書的電話驟然響起,蘇惑皺眉接聽,一聽就炸出了一身汗毛。

“蘇總,Quino發生了火災,才播的新聞,是不是你燒的?”

蘇惑走到窗口,遠遠看見從會所傳來的濃煙,火星子汩汩地飛到半空,看起來火勢很大,失語道:“如果是我燒的,我能在電話裏承認嗎?”

“那就是了?”

“不是!”蘇惑道,“但不管是誰,都要倒大黴了!!”

白千鲟立在火光之外,熊熊烈火在眼裏燒着。

這地方,竟然敢把哥哥弄暈。

他的好哥哥。

幾個保镖一臉煙塵地從現場走出來,疾步如梭地來到白千鲟身邊,他睡袍的烈色與火色相映成彰,紅得鮮活,發尾還挂着幾叢火灰,保镖想上手給他撫開,白千鲟卻一臉嫌棄的偏頭,眉頭震蹙——懸在會所門口上方的攝像頭完好無損,而火警的鳴笛聲正在逼近。

“找到白千羽了嗎?”

“沒有,那人開車太快,玩了幾個漂移,根本就追不上。”

“廢物!”白千鲟揮手落下幾個巴掌,“抱他走的是誰?看清楚了嗎?是不是他的那個合夥人?”

“不是……真不是,以前都沒見過。”

“你們就留在這,等着警察過來去自首,怎麽說知道嗎?”

“不……不知道……”手下哪能參透他的深意,一個個都露出茫然的表情。

白千鲟在烈火中憤憤然鑽進了跑車,道:“就說開車的是羅起。”

言罷,他便在低躁的吵動聲裏急似雷霆地跑了。

“小少爺……”容顏站在門廊,目光急急地看着白千鲟扔下跑車準備進門。

白千鲟擡手又是一掌,對容顏朗聲道:“把羅起押過來。”

今天的“事故”他在路上已經想好了對策,萬無一失。白千鲟自信地想,不論遇到多麽棘手的絕境,他都能扭轉頹勢。

剛才是他不小心留了個跑車的影子,但至于是誰在開車,鬼才知道。這件事最終又能給他帶來多少益處,白千鲟早已成竹在胸。

羅起很快讓人帶了上來。

白千鲟低聲給容顏講了幾句話,容顏立刻就帶羅起鑽進了車內,在車裏強迫他留下指紋和痕跡。

“老羅,你再幫我做一件事吧。”

白千羽夢見很多東西。

廂房裏幾個男孩首尾相交,臉色俱是氤氲着緋紅,而他也是其中的一個。

房中還支着一架老式攝影機,膠片滾動聲充斥人耳,散發出老舊的氣息。攝影機的背後正是那位看起來很保守內斂的會所老板——陸錦明。

陸錦明的眼中毫無震動,像是在圍觀動物交尾。

白千羽在夢裏抽搐着,呻-吟着,蘇惑的房間色調暗黑,古典歐式裝修宛如中世紀吸血鬼的密室,纏動着長舌與血管,紅的黑的,以一種落魄而沉堕的方式将他埋沒。

魂識愈加失去清明,身體的異動伸着利爪,肆生淫-欲,成為欲-望的提線玩偶。

白千羽觸碰到了離自己最近的救星。

蘇惑微微展身,沒躲過,白千羽手指細嫩,掌心的溫度讓這只手像暖玉一樣,蘇惑一臉茫然地閉住喉間的喘息,安靜的空氣裏,白千羽聲如絲羽,嘆道:“嚴則,幫我。”

“他是搞傳銷的,幫你會把你帶到緬甸去。”

白千羽仍是閉着眼,“我對不起你嚴則。”

“嗯,畢竟沒真讓人賣了。”蘇惑感到腹肌又讓暖玉掠過,酥癢難耐,有失常理,平生第一遭讓人摸了個通透,心也突然通透了。

他才不想簽白千羽當什麽藝人,公衆人物可是大家的共有財産。

白千羽的夢越來越具象,陸錦明那張黑白不辨、正在圍觀的臉兀地放大,腮邊還堕着一縷意味不明的冷笑。

“白千羽,這盤錄像将永遠在我手裏,想拿走的話,救路西法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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