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各懷心思

各懷心思

阿靈和鏡塵同時朝着聲音傳來的地方看去。

來人一把長劍背在身後，昂首闊步而來。

看着那張快要拉到地上的臉，兩人再熟悉不過了，是雲昇。

阿靈能感覺到，每一次鏡塵與她走得近的時候，雲昇總是一副臭臉。

“你怎麽來了？”阿靈看着雲昇故意皺着眉問，仿佛不怼他兩句就不舒服一樣。

當然，雲昇還是一如既往的一點就炸，瞪着鏡塵身邊的阿靈陰陽怪氣道：“呦，這次多久沒見，我竟不知道這凡間是你們妖魔的地盤了？”妖魔二字他可以咬字重了些。

阿靈還來得及回嘴，就聽到身旁鏡塵的聲音響起：“雲昇。”語氣頗有震懾的意思。

“是。”雲昇拱手俯身：“君上。”随後，他又擡頭撇了阿靈一眼，似乎有話要講。

阿靈瞧着剛才吃癟的樣子，心裏想笑極了，但是此刻看雲昇欲言又止，阿靈明白他是有事要與鏡塵商議，于是十分有眼色地在鏡塵開口前就自行回避。

“剛過來的時候，我瞧見那邊好像有螢燈草，我去看看。”她一邊轉身往邊上走，一邊扭頭朝着鏡塵露出一個甜甜的笑。

本來已經轉身往前走了兩步，阿靈突然又倒了回來，臉上明顯不懷好意的對着雲昇勾起嘴角，然後點着腳尖拽了拽鏡塵的衣服。

鏡塵沒搞明白她想幹嘛，但是還順着她矮了矮身子，側耳傾聽她要說什麽。

“商議完，要來找我哦。”阿靈說話的時候，餘光是能看到雲昇的，她瞧見他垂在身側的拳頭在輕輕顫抖，而且說是悄悄話，實際上在場的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我-等-你。”這三個字她說的十分暧昧，就像初見時，她故意調戲鏡塵那般。

說完，她放開鏡塵被扯皺的衣襟，阿靈覺得大約還是愧疚之意，讓她與鏡塵單獨相處時，無法問心無愧的直面他的愛意，反而是這種有其他人在場，她故意的挑釁，能讓她暫時忘記那份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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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靈再對上鏡塵的臉時，只見他露出一個淺淺的笑，溫柔地說：“好。”

阿靈背着手轉身的一瞬間立刻恢複了冷臉，而她不知道的是，同樣是在這個瞬間，她身後的鏡塵也迅速收起了臉上的溫柔。

待她走遠之後，鏡塵才轉身看着雲昇道：“可辦妥了？”

“嗯。”雲昇從懷中掏出一道文書，雙手遞給了鏡塵：“天兵的遺骸已經送到了無妄海，另外，這是天尊讓我交給您的。”

鏡塵接過文書，一排金色的字在空中浮現，鏡塵粗略地掃了一邊後，伸手對着空中拂過，金色的字瞬間化作星星點點消散。

那文書上是谶池的指引，這一次除了叮囑鏡塵一定要盡快找到那雙靈體之外，還十分明确表示了雙靈體稀有，在不同的人手中會呈現不一樣的效果，雖可以幫助天界阻止魔尊複生，但若是落在有心之人的手中，也極有可能被用來複生魔尊。

此時，鏡塵複雜的心情幾乎全部表現在了在臉上，他一言不發看阿靈剛才離開的地方，心裏已經開始天人交戰，殺妖取靈...還是先查探記憶的事情？

其實自上次去鳶起客棧舍身救阿靈，他只是看上去受傷嚴重，實際上并沒有真正傷到本體，一切不過是他利用天時地利去取得阿靈信任的把戲。

包括當時雲昇請來的百花仙子，也是他下的一步棋，為的只是看她對阿靈的反應，畢竟整個九重天上神仙，他曾經幾乎問了遍，但是得到的答案全部都是他因受傷修為大減。

唯獨百花仙子，從來沒有正面回答過這個問題，而且每一次看他的眼神裏，總是帶着莫名的憐憫。

恰巧那時候鏡塵已經猜出阿靈的本體應該蒲公英，于是将計就計，一計兩用。可惜那時候百花仙子似乎看透了他的想法，什麽都沒有說，可她對阿靈的态度卻不言而喻。

鏡塵皺着眉頭想着，如今，剛與阿靈走得更近，實在是不甘心就此停手，讓自己永遠留一塊殘缺的記憶...

“君上？”雲昇見他望着阿靈走的方向發愣，臉色不免又一沉。

半晌，鏡塵都沒有理他，終于雲昇深呼一口氣，打算直面這個問題，畢竟他家君上的脾氣他比誰都清楚，若是他鐵了心，那誰也阻攔不了。

雲昇：“君上，上一次那道觀裏您說眼見不一定為真，雲昇愚鈍，想問君上一句，我今日所見是否為真？”

鏡塵對雲昇突然的提問有些驚訝，畢竟之前那麽多次，雲昇都擰巴的說不出口，而這一次卻說的如此幹脆。

之前他沒有告訴任何人自己的計劃，一方面是在這件事情上，九重天上的人他不能全信，另一方面是如果他的記憶真的是天界不可說的逆鱗，那到時候他做事也不至于牽連他人。

鏡塵看着雲昇此刻一點都怯的眼神，一副篤定了要得到答案的樣子，忽然不懷好意地勾了勾嘴角，道：“我說是真？你會如何？”

這話說出的一瞬間，鏡塵明顯捕捉到雲昇的眉心抽動了一下。

半晌之後，他聽到了雲昇不帶一點情緒的答話：“自飛升以來一直我追随君上，君上你做事從來都自有你一番說法。今日所見真是假你說什麽我信什麽。”

說罷，雲昇頓了頓，鏡塵感覺到這幾秒鐘的時間裏，他的氣息十分沉重，明顯是在刻意隐忍，于是便相與他說實話，可剛準備開口，就又聽到雲昇道：“況且，就算是真，那君上這麽做一定有原因，或許一定是迫不得已，或許是...”

雲昇越說越沒有底氣，他編不下了，他還是難以接受斬妖除魔的戰神會對魔界妖女動情這件事...他此刻腦中甚至已經演練了一遍日後鏡塵若是因此被天界懲罰的場面...已經開始思考自己到時候是不是要随主而去...

“噗嗤”一聲，鏡塵看着雲昇的表情沒有忍住笑了。

雲昇瞪着倆大眼睛，眉頭緊縮，一副無辜又難受的樣子，不明所以問道：“君上，您笑什麽？”

“咳咳...”鏡塵故作淡定，一只手背在身後，另一只握拳到嘴邊佯裝咳嗽：“我沒笑啊。”

“你剛才明明...”雲昇感到莫名委屈，這神仙還沒當幾百年，就要做好随時跟自家主子去了的準備...

“好了。”鏡塵終于正經起來，除了阿靈就是雙靈體的事情之外，剩下的事情鏡塵都粗略地對雲昇說了一遍，并囑咐他不能讓第三個人知道。

雲昇一時間接受的信息太多，還沒有緩過來，只能連連點頭。

很快，他将腦子裏的信息捋順之後，問道：“君上，那萬一這些都是誤會呢？”雲昇看了看阿靈所在的方向：“若一些都是她的把戲，實際跟你的記憶沒有關系呢？”

鏡塵知道他的意識，沒有說話只留給雲昇一個冷冷的眼神，邊朝着阿靈所在的地方走去了。

雲昇認得那眼神，是天界戰神獨有的對妖魔的厭惡和殺意。

*

“阿靈。”鏡塵又換上了溫柔的笑意，對着蹲在地上的人輕喚了一聲。

地上的人影沒有理他，鏡塵又走進了幾步：“阿靈？你不是說這裏有螢燈草嗎？”說着他四處看了看：“在哪裏？”

“噓！過來。”阿靈沒有回頭，鏡塵帶着疑惑，繞到了她跟前蹲下。

只見阿靈神神秘秘，雙手好像掬着一個東西，她對着鏡塵輕聲道：“你過來些。”

“是螢燈草嗎？”鏡塵一邊問一遍湊近些。

忽然，阿靈在他接近的一瞬間，打開了雙手，碧色藍色的星星點點瞬間從她的手中湧出，四散于兩人的周圍，随後一朵閃着靈光的小花浮現在阿靈都掌心。

那小花是用靈力凝結而成的，通體閃着熒光，花瓣是金色帶着幾片綠葉。

“諾。”阿靈将那朵小花遞到了鏡塵跟前：“給你。”

“螢燈草？”鏡塵眉頭微微皺起，帶着不确定詢問。

這一問倒是把阿靈問笑了：“什麽螢燈草？這個季節哪有螢燈草？”她直接抓起了鏡塵的一只手，将拿到小花放到了他的手心道：“這是蒲公英，我的靈力凝結的。”

“送給你，可以滿足你一個願望。你送我簪子，這個就當是禮尚往來。”說罷，她如釋重負，暗暗松了一口氣，之前的愧疚之意減少了幾分。

鏡塵收起了那朵小花，忽然道：“就當是...你給我了。”

這話本沒有什麽別的寓意，只是配上鏡塵勾人的眼神和笑意，暧昧的氛圍立刻到了極點。

兩人在星星點點的熒光裏相視而笑，雲昇終于從遠處追了上來。

若他不知道眼前之人是九重天上的戰神，若他不是提前知道鏡塵是有意為之，他一定會感嘆此情此景不就是凡間戲文話本子裏走出來的才子佳人，甚至還會将此見聞講給那月下老人聽。

可惜沒有如果，此刻他內心只對鏡塵的佩服又多了幾分，畢竟他眼裏的情緒看上去是那麽真。

不愧是無所不能的戰神！雲昇正暗自感嘆，突然，一把利劍從黑暗處破風而出，徑直飛向了阿靈與鏡塵的位置！

“君上小心！”雲昇反應極快，迅速拔劍而起，三步并作兩步飛上前去擋住了那把利劍。

可就在兩把劍交鋒的一瞬間，雲昇的手腕不由得顫了一下，他順着那劍鋒看去，突然眉頭緊鎖渾身一震，

那是...九重天上的法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