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詭城紅樓

詭城紅樓

“怎麽了？”

鏡塵見阿靈已經皺着眉頭半天不說話，于是開口詢問道。

“嗯？”這聲詢問不僅打斷了阿靈的思緒，也吸引了一旁的雲昇和霜兒。

見鏡塵看着自己，阿靈本想說這小姑娘不對勁兒，結果還沒開口，餘光就瞥見那小姑娘正偷偷朝自己這邊看。

被發現的一瞬間，霜兒立刻收回目光，又做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在雲昇的安慰下，繼續嬌聲嬌氣地抹着眼淚。

于是阿靈只是對着鏡塵笑着搖了搖頭：“沒什麽。”

兩人并排而立，自剛才起，阿靈就發現鏡塵一直皺眉觀察着那小姑娘，沒有說一句話。

猜測着他是不是也發現了霜兒的異樣，此刻，霜兒會有意無意地朝着她看。

見狀，阿靈欲言又止，正想着該如何在不被這小姑娘發現的情況下與鏡塵交流。

突然，她感覺到垂在身側的那只手被一股暖流包裹，她轉頭見鏡塵正盯着自己。

他沒有說話，嘴角勾着淺笑，眼裏藏着疑問，阿靈感覺手心好似被戳了戳。

她沒有一刻遲疑，幾乎是在瞬間就明白了鏡塵的意思。

于是，兩人面上相視無言，袖子裏手底下，阿靈卻在鏡塵手心輕輕寫下怨氣二字。

最後一筆收起來的時候，阿靈看到鏡塵眸色微動，似乎想說什麽，但還沒來得及說出口。

那邊霜兒又開始哭哭啼啼起來，雲昇在一旁手忙腳亂地安慰着她：“你別哭，別哭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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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兒：“嗚嗚嗚...我害怕...我害怕...”

雲昇：“別怕別怕，你現在很安全，我們都會保護你的。”說着，雲昇看了一眼鏡塵。

“真...真的嗎？你們會保護我？”霜兒一邊抽泣一邊紅着眼睛問道：“可是...你們要是走了，他們還會抓我回去，嗚嗚嗚”

阿靈此時細細端詳這小姑娘的樣子，看上去估摸有15歲，雖穿的破破爛爛，但是皮膚白皙眼睛炯炯有神，此刻被淚水浸濕了睫毛以後，更加能激起人的保護欲。

若不是之前已經感受到了她身上的怨氣，阿靈此時怕不是也要暗自感嘆一句：我見猶憐。

“那你想怎麽辦？”一直都沒有說話的鏡塵忽然開口：“幫你教訓他們一頓？”

這話一出，阿靈和雲昇都明顯面露差異，就差開說：這還是那個以蒼生平等為信條的天界戰神嗎？怎麽還要教訓人？

在場唯一不驚訝的也就只有霜兒了，她聽聲擡起了頭，眼眶含淚望着鏡塵搖了搖頭：“不，我不是這個意思。”

說話間，霜兒擦了擦臉頰的淚痕，看着阿靈三人道：“我是逃出來的，所以他們即便抓不到我，也可能還會抓其他人去填補我的空缺。”

“他們像是在修煉邪術，那個紅房子是祭祀場所...”說到後面霜兒聲音雖然越來越小，但是話卻分量十足。

最後一個音節落下，阿靈便看到雲昇臉色微變，鏡塵大概是早有心理準備，因此看不出什麽表情變化。

雲昇沒有說話，只擡眼看着鏡塵，他們二人本就負責為凡人除邪消祟，這涉及到邪術，活人祭祀的邪魔外道交給他們來處理無可厚非。

于是，鏡塵只走到了那霜兒跟前，擡手在她肩頭拍了拍道：“你說的可真？若是真的我們便随你去一趟，也算是...有所收獲了。”說後面幾個字的時候，他是看着阿靈的。

阿靈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于是兩人一路上都沒有放下警惕，唯獨雲昇好似被那霜兒蒙蔽了眼睛，一路與霜兒并排而行說了不少寬慰的話，神性光輝在此時特別耀眼。

走在他倆身後的阿靈，忽然指着雲昇問鏡塵：“他一直這麽...單純嗎？”

她原本是想問雲昇一直這麽好騙嗎？但不知為何覺得騙這個字說出來有些心虛，于是就換成了單純。

鏡塵一聲輕笑，看着前面雲昇的背影嗯了一聲：“他只是看起來脾氣急躁了些，但心地是善良的，我也是看中了這一點，才挑了他在我身邊。”

說着，阿靈見鏡塵看向了自己，眼眸裏帶着一絲說不上的情緒，道：“如你一般。”

這四個字鑽進阿靈的耳朵裏，拂過她的心間，阿靈忽然又想到了鏡塵當初那句：你跟魔界那些人不同。

所以他是覺得我也內心善良嗎？阿靈忽然笑了，這凡間令人聞風喪膽的華花郎——魔界妖女，居然被誇心地善良？

“對了，還有一件事。”鏡塵打斷了她的思緒：“你說的怨氣，我也感受到了。”

鏡塵伸出那只拍過霜兒肩膀的手：“不過，這怨氣不是她身上發出來的。”

這話一出，阿靈立刻眉頭緊蹙，按理說她已經替烏珏收集怨氣多年，因此比其他對怨氣的敏感度更高。不應該沒有發現那怨氣的來源不是霜兒。

一定是最近怨氣越來越難找了，剛才一碰到怨氣一時間只顧着要怎麽收集，所以沒有仔細留意，她這麽寬慰着自己。

“那些怨氣很淺，在她周身懸浮着，不留意确實很難感受到來源。”鏡塵像是看透了她的心思一般：“很像是無意間沾染上的。”

說話間，幾人已經來到了一個城樓下，那霜兒在前面喊了一聲：“到了。”聲音清脆而明亮，早已經沒有了在河邊時候的怯懦。

阿靈走近看到這城樓上刻着同州二字，凡間的冬季天亮的比較晚，此刻估摸着剛過卯時。

霜兒在前面領路，一路進了同州城，阿靈發現這裏的街道比之前去過的任何地方都清淨，明明左手邊是小販的攤位，右手邊是一排排鋪面，但卻有種說不上來的陰森感。

就仿佛這街道已經很久沒有人住了，所有東西都只是擺設一般。

“咦，你們這街上怎麽沒人啊？”雲昇問出了阿靈想問的話，說話間他搓了搓胳膊：“奇怪，怎麽感覺到冷了。”

聽他這麽一說，阿靈也感覺到冷了，伸手衣領緊了緊，不祥的預感襲遍全身，她繃緊了全部神經。

“這麽當然沒人啦，而且現在入冬了當然冷。”霜兒頭也不回，回答了雲昇的問話。

話音剛落，阿靈忽然感覺身子被人拉了一把，緊接着就是暖意來襲。

她轉頭，鏡塵将她攬于懷中，悄悄打了一個結界，低頭附在他耳邊輕聲道：“小心為上。”

阿靈點了點頭，目光聚焦在了前面帶路的霜兒背上。

在河邊時候，阿靈看她的樣子，仿佛很害怕紅房子，害怕那群要抓她的人。但是離開河邊往這裏來的時候，她一路氣定神閑，完全沒了之前的恐懼，甚至連哭都沒哭一聲。

尤其是走到這同州城跟前的時候，這霜兒更像是變了個人一般，阿靈甚至能從她身上看出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很像是...期待已久。

透過幾顆松樹和矮牆，一個巨大的紅色建築物，遠遠地映入了眼簾，幾人停下了腳步，

“這是...紅...房子？”雲昇仰頭看着遠處那個足足有三層的暗紅色房子。

“是這裏。”霜兒舒了一口氣。

雲昇臉上依舊是難以置信的表情，小聲說了一句：“這是紅房子嗎？明明大紅樓還差不多！”

“你去過裏面嗎？”阿靈确認了一下四周的環境，兩邊跟剛進城的景象幾乎無異，四周依舊無人：“這地方看起來好像并沒有人看守。”

說話時，她看似是在查探環境，實際上也悄悄留意了這霜兒的神情變化，卻沒有在她臉上鋪捉到任何有用的欣喜。

“我還沒來得被送進去就逃走了，但是在我之前幾乎每個月都有人被送進去，他們都沒有出來過。”霜兒答道：“至于為什麽無人把手，我也不清楚，也許是太危險，根本不怕人靠近。”

阿靈見她答話時并沒有眼神閃躲，甚至聲音裏都多了份堅定，瞧着不像是假話。

經過一番商議，幾人還是決定先去一探究竟，畢竟目前知道的有用信息都是那霜兒單方面說的。這紅樓裏到底是什麽有什麽，還是得親自去探一番。

阿靈與鏡塵一個眼神相交彙，各自明白對方的意思，十分有默契。

其實在與鏡塵相遇的這段時間，尤其是在寧西村之後，阿靈總是覺得在某些節點上與眼前這個人莫名的合拍，有時候她甚至在想這個人要不是神仙就好了，說不定以後還能跟他做朋友。

正想着，幾人已經繞路來到了這巨大的紅樓跟前，這房子樣子很怪，有點偏方圓形一共有三層，通體是暗紅色，只有一樓的大門和二樓兩側的窗戶是黑色。

阿靈打量了眼前的紅色建築物，總覺得有一種說不上來的詭異感，黑漆漆的大門，兩個窗戶的間距，怎麽看都像是兩個眼睛和一張大嘴。

鏡塵伸手聚氣，掌心裏凝結了一個小霧人。

“去。”一聲令下，那小霧人蹦蹦跳跳流進了那好似深淵巨口的黑色大門裏。

不一會兒，那霧人順着門縫溜回來，跳回了鏡塵的掌心消散。只是霧人消散的那一瞬間，阿靈看到鏡塵眉心輕輕皺了一下。

她剛準備開口詢問，卻聽到鏡塵說：“沒事，走吧。”她變也沒再多問，警惕也沒有放松半分。

進來之前，阿靈對着紅樓裏的景象有過千百種猜測，什麽屍骸殘骨，鬼影孤墳，各種詭異恐怖的景象都從她腦海裏過了一邊。

可真正踏進的時候，阿靈幾人都微微一愣，裏面居然什麽也沒有，空空蕩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