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破夢裝暈

破夢裝暈

“你怎麽樣？”阿靈聲音裏帶着焦急，她能感覺到這一擊讓鏡塵耗費了很多力。

可此時鏡塵臉上卻依舊雲淡風輕，嘴邊勾出一個淺笑，用幹淨的那只手反握住了阿靈。

伸着脖子試圖貼近阿靈耳側，像是要說什麽話，阿靈十分默契地附耳過去。

片刻之後，皺着眉頭看向鏡塵，眼裏有一絲說不出的意味，而鏡塵則回了一個肯定的眼神。

“死到臨頭還有空調情！”秦衛瞪着眼前的人殺意盡顯，毫不客氣地再次揮起大刀而下。

千鈞一發之際，阿靈伸手擡起長鞭朝着秦衛手腕抽去，雲昇和霜兒趁着空隙連忙上前扶起鏡塵。

“君上，你沒事吧？”雲昇此刻法術無法施展，想幫忙也有心無力。

鏡塵拍了怕他的肩膀以示安慰：“你護好自己和霜兒就行。”說罷，便提着劍上前。

阿靈使用法術雖然吃力，但相比于鏡塵和雲昇，輕了許多。

她揮着長鞭與秦衛顫抖，秦衛刀刀都奔着下死手而來，她靈活地後退避過一刀又一刀。

“阿靈！”

在喊話的一瞬間，鏡塵加快了腳下的步伐，一條腿向前呈箭步，拂去蓋在腿上的衣襟。

阿靈順勢借力擡腳，踩着鏡塵的大腿一躍而起，猛然翻身的同時，以極快的速度将長鞭繞上了秦衛的雙手。

兩人配合得極為默契，待阿靈落地之時，秦衛的雙手已經被長鞭反捆在後腦勺，阿靈擡腳就朝着他的膝彎而去。

周圍攻擊他們的侍衛，此刻如同鬼魅一般，蜂擁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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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衛掙紮着想要從地上起來，鏡塵臉色極冷，長劍迅速劃過手掌，劍刃帶着鮮血掃出一刀血光，暫時穩住了周圍撲上來的侍衛們。

“動手！”阿靈喊道。

鏡塵此刻臉上已經毫無血色，似乎在透支着最後一絲力氣。

秦衛已經從地上站起，試圖掙脫被縛的雙手，長鞭被掙的咯吱咯吱響。

鏡塵擰着眉讓長劍定在自己身前，口中念訣手中結印，一手鮮紅一手白淨，兩兩相交疊，周身寒風暴起，吹得他發絲狂舞，大袖飛揚。

劍鋒對準了秦衛的胸口，泛着寒光不時發出陣陣嗡鳴。

秦衛面目猙獰，口中持續發出低吼，阿靈拽着玄冥鞭後仰，長鞭在腕上纏了又纏，紅色的勒痕十分刺眼，秦衛的蠻力似乎是要将她的手腕拽斷。

“呀——”伴随着一聲怒吼，玄冥鞭脫手了，阿靈整個人摔倒在地，雙手被長鞭磨掉一層皮。

即便是雙手被捆在一起，秦衛的狠勁兒分毫不減，大刀帶着長鞭一起，沖着鏡塵來了。

“誅邪！”

一聲令下，鏡塵身前的長劍在長鞭和大刀起來的一瞬，以更快的速度，紮進了秦衛的心髒！

鏡塵滲血的嘴角終于扯出了一絲笑意，阿靈也送了一口氣。

頃刻間，周圍的鬼魅侍衛消散不見，随後地動山搖，庭院裏的假山假樹統統開始傾倒。

阿靈幾人忽然感覺一身失重感來襲，随即便聽到了一陣陣的驚聲尖叫。

*

再睜眼時，天已經大亮了。

“這是...什麽地方？”阿靈感到全身上下的關節似乎是被人敲打過一般。

同時習慣性地伸手去摸後頸，可兩處皮膚相接處的一瞬，手心的隐隐刺痛讓阿靈不禁皺起了眉：“嘶...”

她先是低頭看着手上被玄冥鞭磨出的傷，随後看着繞手受傷已經化形成手鏈的玄冥鞭，似乎是比之前多了些毛刺？

看到玄冥鞭的變化，她才想起這是從夢境裏出來了。

阿靈用手指輕輕戳了戳自己的太陽穴，回憶着夢境裏最後發生的事情：“鏡塵呢？”她一邊說着一邊順勢用手腕根部撐着身子想起身。

不曾想，卻按住一個柔軟的東西，她順着那觸感轉身回眸，發現自己的手腕正按在鏡塵的大腿上！

好巧不巧，不遠處的雲昇和阿靈也醒了，正好也看到了這一幕。

“你幹什麽？”雲昇一骨碌從地上爬起，冷着臉問。

阿靈：......我說我根本沒注意到他在我身後你信嗎？

雲昇起身後朝着鏡塵走來将人扶起，霜兒則四下打量着似乎是在找什麽人，直到她再次拉開了大門，世界仿佛終于清亮了。

阿靈這才發現他們應該還是身處紅樓之中，與進入夢境前的位置一樣。

當時地動山搖，鏡塵應該是伸手去扶她的時候晃到了她的身後，因此再醒來時，她才沒有注意到。

可此刻的紅樓早已經與來時不一樣了，四周牆壁上的燭臺全部熄滅，有的甚至還挂着蜘蛛網。

之前的人骨柱子如今也是普通的實木樣，阿靈仰頭望去，二樓和三樓此時一目了然，中下兩層都挂着不同顏色的經幡，似乎還有一些鎮宅僻邪的圖案，這地方怎麽都像個宮觀。

在轉身時，果不其然，一個灰撲撲的巨大神像立不遠處，看樣子應該是荒廢了。

雲昇一心撲在還未清醒的鏡塵身上，一點也沒有注意到這紅樓裏的變化，阿靈卻瞧着那挂灰的神像有幾分眼熟，好像是在哪裏見過。

她皺着眉看那神像，瞧着身量像是一位武神，可手中和腰間都沒有配法器。

大約是那夢境的勁兒太猛了，阿靈看了半天都沒有想起來，于是她晃了晃腦袋将所有線索串聯。

這廢棄的宮觀被秦衛那幫人侵占？還以此制造出了引人入夢的陷阱？阿靈想到夢境裏秦無拘在秦衛面前那般卑微廢物的舉動，他應該只是個傀儡吧？

“君上？君上？”雲昇略帶焦急的呼喚将阿靈的思緒拽回。

她轉頭看到雲昇皺着眉，手下的靈力不斷翻湧，但鏡塵的雙眼緊閉，絲毫沒有要醒的征兆。

雲昇掌心一股一股的靈力順着鏡塵周身環繞，絲毫沒有被接納的意思。

“你們那只...”阿靈擰着眉回想着之前那只長得像鳥的神獸叫什麽，就見雲昇掌心的靈流突然斷了，他像是被鏡塵周身的氣息彈開了一般。

緊接着就見雲昇一手撫着胸口，眼底盡是難以置信之意。

“可能是那夢境影響，我現在的能力暫時召不出冰鳶。”這一次不等阿靈開口問，雲昇便接上了她的話。

一瞬間，氛圍被沉默填滿，阿靈低頭看着自己帶着傷的掌心，她不确定自己被那夢境影響了多少。

依稀只記得，用玄冥鞭拽住秦衛時，她感覺自己像是要耗費掉畢生之力。

此刻，她看着靠在地上還未醒來的鏡塵，想到之前幾次渡靈引氣的效果，她自然知道若是現在伸手幫他，大概率也會是有效果的。

可是，計劃好的利用鏡塵來找怨氣，為何到現在淨幫了他了？

阿靈心裏多少是有些不服氣的，之前兩人之間的種種微妙情緒，如今似乎早已被她抛在了九霄雲外。

幫還是不幫？此時已經在她腦海中開始了天人交戰。

而雲昇似乎也是動了這個心思，他先是伸手探了探鏡塵，氣息尚穩，只是人還醒不來。

随後他又看了看阿靈，發現她沒有任何動作之後，又去看鏡塵了。

短短幾秒鐘，雲昇眼神徘徊于兩人之間，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一方面，雲昇始終記得鏡塵說自己的記憶可能跟阿靈有關，如今若是趁着這個關頭讓阿靈給鏡塵渡靈，或許也是一個幫助鏡塵查探真相的辦法。

可另一方面，雲昇也記得這幾次，鏡塵與阿靈之間各種微妙的變化，好幾次他看在眼裏的都是兩人情真意切，比起演得倒更像是真情流露一般。

因此，雲昇是有些額外的擔心，他希望鏡塵能找回記憶的真相，但同時又怕因為記憶與阿靈真的扯上關系。

就在兩人都沉默之際，閉着眼睛的鏡塵忽然發出了一聲低語。

雲昇連忙上前，附耳貼近詢問：“君上，你說什麽？”

鏡塵依舊閉着眼睛：“阿靈...”

這一聲極輕，卻又好像震耳欲聾。

阿靈與雲昇的目光對上的一瞬間，就想要擡手去撫自己的後頸，可掌心的微微刺痛，讓她的手懸在了半空中。

她剛要放下手，卻見雲昇起身讓位，并說道：“多謝了。”

“？？？謝什麽？”阿靈一臉疑惑，随即她見雲昇做了一個請的姿勢，才明白過來。

她看着自己那只懸在空中的手，正好對着鏡塵的方向，确實像是要施法幫人的樣子。

阿靈嘴角不自覺地勾起一絲笑意，她看着鏡塵的臉龐，心裏暗自搖頭嘆氣道：算了，就當你又欠我一個人情吧！

随後便像這鏡塵走近一步，盤腿席地而坐于他的對面。

如今這般，阿靈自己也忘記了，自己在勸解別人時曾說過的：有些決定早已經做好，只是需要一個契機去推動，若是一開始就不願意，那便不會出現天人交戰的場景了。

同樣的，在阿靈擡手運氣調力的一瞬間，誰也沒有發現，鏡塵嘴角那抹不易察覺的笑意。

碧色和月白色的靈力于阿靈的指尖湧出星星點點，慢慢的凝聚成一股雙色靈流，環繞于阿靈與鏡塵之間，猶如絲帶一般将兩人相互牽連。

漸漸地，月白色的那股靈流被鏡塵接納，他周身的氣息似乎也比剛才更穩了一點。

即便是眉心微微皺起，但眼皮卻在顫動，看樣子是要清醒的征兆。

阿靈見狀也開始收斂靈力起身，“君上。”雲昇連忙上前，輕喚了一聲。

可話音落下的一瞬，等來的卻不是鏡塵的睜眼，而是一口鮮血噴出，随後重重的向後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