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步步為營

步步為營

咣當！

刀劍相碰的聲音在身後響起時，鏡塵這才後知後覺剛才身後來勢洶洶的敵意。

本以為是阿靈那邊先結束了過來找自己，可扭頭間，他瞧見的卻是一張更讓他驚喜的臉——善之。

周圍的人群的兇狠之意愈來愈盛，鏡塵一邊躲避那些人的攻擊，一邊還要避免傷害他們，與此同時他開口問善之：“你怎麽也在這裏！？”

即便只是第二次相見，可刀鋒交錯間的配合默契仿佛早已練習過百年。

鏡塵更是簡直完美的诠釋了天界神仙的既要護着自己，又憐憫蒼生的本性，只瞧當下的的情形，鏡塵可以說是...忙的不可開交。

在避閃過迎面的棍棒後，只見善之大袖一揮，白霧拔地而起将那群接近癫狂的人裹在裏面，随即他迅速伸手抓住鏡塵的手腕，厲聲道：“先走！”

眼下秦無拘雖然已經死了，可鏡塵明确知道那夢境背後的操縱者還未找到，因此瞧着這群人近乎癫狂的樣子，他始終心系香案下那些無辜的女孩子。

鏡塵皺着眉回頭，眼神裏盡顯不甘，善之似乎是看透了他的心思，即刻補充道：“先離開這！我有辦法。”

也不知道是不是眼前之人的神色太像蒼禾了，片刻的思考之後，鏡塵居然十分篤定地随着善之逃離了那片白霧。

兩人一路出了賀州城，見那些人沒有追上來，最終才在城外的一個涼亭落腳。

沒等鏡塵開口詢問，善之就先開門見山道：“道長也是來查這城裏的人嗎？”

鏡塵點頭回應：“真人也進入那夢境裏了？”

“夢境？”善之的表情看上去略帶疑惑：“我是最近才來到這邊的，那日與你分別後，便發現了這城裏的異樣，遂在這裏落腳查探。”

“原來如此。”

“不知道長所說的夢境是？”見鏡塵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善之追問道。

鏡塵看着眼前之人，頓了頓，才一一将入夢的經歷撿了大概說了。

聽罷，善之一臉恍然大悟的樣子：“怪不得那些人日日都一副像是在祭拜什麽東西的樣子，先前我瞧着他們每每進行儀式的時候似喜似喪，還以為是什麽我不知道的習俗，原來竟是想以活人獻祭換自己重返夢境！”

活人獻祭？！

善之攥緊了拳頭，眉頭緊鎖臉上的怒氣還未完全散去，轉眼就盯着賀州城的方向，像是在計劃什麽一樣。

“道長稍作休息，我再去一趟。”善之暗暗嘆了口氣，不等鏡塵阻攔就起身往城裏去了。

看着那逐漸消失在霧氣裏的背影，鏡塵心裏再次發出疑問：真的是你嗎？

與此同時，鏡塵腦海中浮現出了上次回天複職時候，天尊的囑咐。

自醒來以後他知道了記憶被封印一事，心中難免對天尊有些無法言說的不解，甚至一度懷疑過，靈歌如今的境地也與天尊脫不了幹系。

可鏡塵天生不是沖動的人，另外天尊于他也确實有恩，沒有天尊也就沒有如今的戰神鏡塵。

因此，在回天時，鏡塵用法術繼續給自己的額間點了朱砂痕的印記，想要瞞天過海親自查探事情的原委。

可在他複述完賀州城和善之可能就是蒼禾事情準備離開之時，天尊卻叫住了他的腳步。

“天尊還有別的吩咐？”鏡塵回身拱手詢問。

掌權者的大手如往常那般關心他一樣，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可與往常不同的是這一次，鏡塵看到了天尊明顯目光一頓，随後便迅速恢複如常，似是衣服若有所思的樣子。

不可明說的緊張油然而生，是發現什麽了嗎？

鏡塵壓了壓嗓子，再次開口：“不知天尊是否還有別的吩咐？”

“鏡塵，谶池頻繁波動，蒼禾的事務必要盡快查明。”平穩的聲音在前方響起。

鏡塵點頭應道：“小神謹記。”

就在他轉身離開的時候，身後卻再次多了一聲叮咛：“此外，其他事情也無比謹慎，莫要出現進幻境而不自知這樣的情況。”

這一聲說是叮咛，聲音和眼神卻淩厲異常，一時間鏡塵以為是天尊讓他小心善之真人。

正思索之際，一道靈光浮現，打斷了鏡塵的思緒。

“怎麽...”他當時善之回來了，便從石凳上起身，剛準備問怎麽樣？

待看清眼前人的時候，關切的話立刻變了味：“怎麽，我是不是該回避一下？”，說話間，鏡塵的眸子和周身氣息像是覆上了寒霜。

當時兩人分頭行動，阿靈走的方向是繞着城邊的，鏡塵走的方向則是往城裏去的。

因此，此時在這城外的涼亭相遇，站在對面的阿靈也是有些驚訝的。

更何況，此刻她手邊攙扶着的烏珏更是身子猛地朝她一傾，蒼白的手指扶着額頭，有氣無力道：“阿靈，我頭暈。”

阿靈當然聽出了鏡塵話裏的酸勁兒，一邊伸手推了推烏珏的腦袋，一邊正要開口解釋。

可話還沒說完，就見鏡塵的臉直接黑了大半，甩袖上前，朝烏珏走來。

這舉動倒是讓阿靈下了一跳，在她差點以為眼前的兩人要打起來的時候，卻見鏡塵擡手一把拉過了烏珏，穩穩地将其攙到自己身旁。

阿靈：？

“魔君不是頭暈嗎？那坐着緩緩，這石凳石桌比靠着人穩。”放下烏珏之後，鏡塵拍了拍扶過烏珏那一側的衣袖，冷着臉順勢朝涼亭外走，沒有搭理阿靈的意思。

“鏡塵。”阿靈開口喚了一聲，見他沒有反對的意思，便跟着鏡塵出了涼亭。

絲毫沒有注意到身後的烏珏此刻緊握着的拳頭已經把骨節掐得泛白。

“分開後沒多久，我就莫名走近了一團迷霧裏，像是陣法一般，怎麽也走不出來。”阿靈走到了鏡塵的身側，果然這話一出，鏡塵明顯放慢了腳步。

阿靈心中不禁竊喜，更加明确了鏡塵是在意她的。

她悄悄收斂了嘴角的笑意繼續道：“那霧氣說不上的詭異，我在其中氣息無法靈活運轉，沒多久烏珏就來了，可就在他把我拉出霧氣的時候，我們就遇到襲擊。”

“襲擊？”鏡塵皺了皺眉：“是賀州城的那些村民嗎？”

阿靈不知道剛才那紅樓裏發生的事情，自然也不明白鏡塵為何這麽說。

“不是。”她搖了搖頭，若有所思，半晌之後看着鏡塵道：“是一個罩着袍子的蒙面人，他手法帶着邪氣修為很高，我們不是他的對手，烏珏生生挨了一掌，我們才逃脫了那地方。”

“所以才有了剛才你看到的。”阿靈佯裝輕咳一聲，眼神看着補充道：“你不要多想。”

她本意是安撫吃醋的鏡塵，誰知換來的卻是一句：“我想什麽了？”

這話瞬間讓阿靈有些臊紅了臉，合着是她一廂情願？

阿靈仰頭瞪着眼開口：“你剛才明明...”，眼前人嘴角的笑意和那雙微微眯着的眼睛，讓她看愣了神。

鏡塵那浸滿愛意的眼神裏，藏着一絲撩撥，分明是等着看戲的樣子。

“好啊，你竟故意逗我！”阿靈說着就要擡手推他。

但由于兩人的體型差，阿靈的手腕剛擡起就被鏡塵抓住，片刻之後，耳邊就傳來一股溫熱的氣息：“你臉紅的樣子，倒是像以前一樣可愛。”

以前？以前臉紅過嗎？阿靈還沒來得及回憶什麽時候臉紅過，擡眼看到了不遠處，便是一驚。

剛才還坐在涼亭裏的烏珏，此刻竟直直倒在地上。

阿靈和鏡塵見狀連忙上前查看，剛才兩人沒有走太遠，所以不可能是那迷霧裏的罩袍人襲擊導致，再者若真是有打鬥，那他們兩人必定也能注意到。

因此，只有一個可能——剛才挨的那一掌！

待二人走到烏珏跟前才發現他臉色蒼白，嘴巴被吐出的鮮血染得殷紅。

鏡塵迅速将其從地上拉起，靠在石凳旁，剛要伸手探息，就聽到身旁的阿靈說：“我來吧。”

鏡塵沒有阻攔，也沒有多問，因為在遇到蘇離時，他見過阿靈手中曾迸發出的紫色靈流，也猜到那應該是與烏珏有關。

此刻，就見阿靈盤坐在烏珏面前，閉眼凝神，一瞬間清澈的眸子迅速變暗，環繞在之間的靈流也變成了紫色。

靈流轉換之間，阿靈的眉頭擰在了一起，紫色的光照的烏珏臉色更加慘白。

鏡塵心裏隐隐有些說不出來的疑惑。

不一會兒的功夫，阿靈收力起身，起來時身形都有晃悠。

“你沒事吧？”鏡塵伸手服了一把：“如何？”

阿靈臉色看上去并不好，只輕輕搖了搖頭，看了一眼雙目緊閉的烏珏才道：“我得送他回一趟魔界。”

不用別的解釋，這答案鏡塵已經預料了，烏珏受傷有一部分原因也确實是因為救阿靈，因此他沒有理由阻攔，而作為神仙的他也不可能親自護送魔君回去。

因此，他只是深呼一口氣後，擡手摸了摸阿靈的頭，帶着憂慮囑咐道：“好，你來回當心。”

阿靈點頭回應，待扶着烏珏準備離開之時，阿靈忽然想起剛才的遭遇還沒有說全。

于是便又轉頭對着鏡塵說道：“對了，迷霧裏人雖然身穿罩袍，但那身影卻很熟悉，像極了我們上次在林子裏遇到的那個假裏假氣的真人，”

“你是說善之？”鏡塵追問道。

阿靈點了點頭：“嗯，你若遇見了，可千萬當心。”

此時兩人相視，只顧着叮囑彼此，誰也沒有注意到那低頭被攙扶着的魔君，嘴角悄悄泛起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