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終戰

終戰

紀言知的期中考試在匆匆忙忙中結束，最後一門結束的鈴聲一響，他就一路奔向警局，投入到特調組的工作當中。

整個最讓人擔心且調動了最多警力的十一假期及後續一段時間都似乎異常平穩地度過。

可這不僅沒讓人松一口氣，反而讓特調組所有人都越發警覺和擔心。

十一假期是人流量最集中的時段，也是那個神秘人最容易對大批人下手的時機，可偏偏那人卻不動聲色。

這說明特調組的預測出現了偏差，那個人有着其他打算。

整個組本就憂心忡忡，程隊又突然拿着一份資料走了進來，他只是和在門口的組員點頭打了個招呼，徑直朝着酆祁走去，一臉嚴肅地把資料放到桌上。

“剛剛拿到的數據，我覺得有必要和你溝通一下。”程隊手指戳了戳文件上已經被自己用筆标紅的地方，“這份本來應該是九月到十一月第三季度的自殺統計數據，現在才過一個月，但九月的自殺數已經比去年整個季度高了3%。”

程隊這一消息，讓整個特調組都停下手中的工作，單單九月一個月的自殺量就已經比去年三個月的多3%，這樣的數據确實異常。

3%這個數值雖然單看上去并不大，但如果從宏觀的角度來看，自殺上漲率是出奇得可怕。

“不僅如此，今年的自殺率整體高于去年。”程隊話落，又将文件翻了一頁，“這事其實一開始沒太仔細盯着數據，但在你叮囑後發現問題很大，所以專門把全國的情況都了解了下。”

酆祁仔細看了遍文件上的數據，最後擡頭瞧了瞧坐在自己桌邊的程隊：“全國的自殺檔案可以都調給我看看嗎？”

程隊眼中閃過一絲震驚：“那量可太多了。”他說着，看到酆祁沒有開玩笑的意思，只得又點點頭：“那我去說一聲，不過量太大，不一定馬上給到，分批吧。”

酆祁點點頭：“辛苦了。”

聽到酆祁難得帶有感謝意味的話語，他笑了笑，環視了一圈特調組的所有人，略有同情地開口：“不辛苦，命苦啊。”

在酆祁的要求下，第一批自殺案件電子檔是下午通過系統發來的，正如程隊所說，數量巨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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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件一收到，特調組就分為兩人一組，相互配合着仔細看起來。

檔案中有不堪忍受家暴，選擇跳樓的；有欠債還不了錢，選擇自己結束生命的；還有無法忍受病痛，服藥的。

這類案件看得多了，所有人都難免陷入悲傷情緒。

剛好到了飯點，酆祁便點了晚餐，讓所有人暫時從工作中抽離出來，緩一緩。

第二波案件檔案是在大家吃完晚飯不久送到的，加上之前沒看完的，案件越積越多，特調組只能加班處理。

這一整理就到了深夜，雖然依舊沒有完成，但也初見成效。

在衆多自殺案件中，有些案件略顯奇怪。

自殺者沒有任何感情變故，也沒有心理疾病，未發現自殺征兆，甚至幾乎都有着短時間內的發展計劃和小目标，但卻突然選擇自殺結束生命。

更離奇的是警方檢查死者手機和近期社交圈的時候，什麽都沒有發現，技偵根本找不到任何有用的線索。

人不一定必須要有自殺征兆才會自殺，但即便不表露，在與他人聯系上，日常飲食上，生活改變上都會有細微的變化。

而這幾例奇怪的案件的死者，所有調查證據表面他們的軌跡太過透明。

透明得好像是故意被人删除行蹤一樣。

酆祁擡頭看了眼坐在電腦前的黑無常，把有問題的案件都傳了過去，吩咐道：“先安排陰差去取這幾個案件的證物，交給技偵再做一次檢查。”

陰差因為可以瞬移，辦事效率要高上許多，申請函才剛寫好發布出去沒一會，陰差就帶着證據回到特調組。

東西給到技偵後，特調組一邊進行剩下的案件的篩查，一邊等待技偵最後的結果。

奇怪案件頻繁被找出，随着時間的推移，時間上越來越聚集，且還發現了其他規律。

“老大，這些自殺者所在地怎麽像是在向山城靠攏？”

黑無常按照酆祁吩咐的，拿着地圖在上面一處一處畫出所有有問題的自殺檔案的自殺者所在地。

接着舉着地圖來到酆祁和紀言知桌前，把地圖往桌上一放。

紀言知探着頭瞧了瞧地圖，又擡頭分別看了看黑無常和酆祁，略有不解：“怎麽了？”

酆祁一副不出所料的樣子回答：“酆都鬼城的準确位置來說是在山城……”

紀言知的眼睛倏然睜大，經過酆祁的提醒，他才反應過來，之前上嚴亮的選修課時，确實有講到這方面的內容。

山城有豐都縣，據說是酆都鬼城的原址，那裏有人間建設的豐都鬼城，雖然是供人參觀，但也多少含沙射影告知着地福和那裏的關系。

現在經過酆祁這樣一确定，他才明白這其中真正危險的事情，自殺者所在地的路徑是朝着山城走的，說明這一切都是人為操控。

有人在趁機用某種會被誤以為自殺的方式把人殺害，再将那些魂魄帶到山城。

“起初只是零散地自殺，逐漸開始小範圍自殺，也許不久會有大面積自殺行為。”酆祁皺着眉分析着，接着擡起頭看向黑無常，“通知網安緊盯忘了接下來半年的網絡情況，如果有組織性聚會內容，即使上報。”

紀言知因為酆祁的這個叮囑而不安地咽了咽口水：“你是擔心那個神秘人會在網上組織大型自殺事件？”

“嗯，很有可能，雖然技偵的最後結果還沒有出，但在死者的通訊信息中查不到任何相關線索，這一點就很可疑。”

酆祁嘆了口氣：“也許照柳對他來說并非一點用沒有，至少N市劇場後臺的吊屍林或許給了他靈感，有那些陰魂在，卻只彙聚陰氣，顯然多此一舉，那麽就省掉這一步驟好了。”

技偵的結果是在後半夜發來的，結果與先前的無差，依舊是毫無線索，這也徹底排除了是人在有組織有預謀地犯罪的可能。

無奈之下，酆祁只得讓崔允回一趟地福，将這件事交給付啓成處理。

直到天亮前，特調組的組員終于把所有可疑檔案翻查清楚，所有人癱在自己的座位上毫無生氣。

往後很有可能是一場硬仗，組員們決不能在這時候就累垮了身體，眼下想要讓付啓成從中發現什麽，也還需要時間，不如先讓組員回去好好休息。

于是酆祁直接給所有人放了一天的假，讓大家快些回家，好好休息，并且保證晚上六點之前盡量不打擾到所有人，但如果情況特殊也是沒辦法，還是會突然通知，所以讓組員們手機盡量調成鈴聲休息。

能有一整天的休息時間，組員們先前根本不敢奢求，自然對此毫無異議，立即收拾了東西，往家裏跑，生怕酆祁反悔似的。

待所有人離開，特調組變得安靜，酆祁這才看了看坐在自己旁邊的紀言知。

紀言知大腦犯懵，此刻動也不動地盯着地面發呆。

酆祁将所有需要的電子資料存好，又整理了紙質文件後，擡手輕輕揉了揉紀言知的頭發。

“走吧，回家休息。”

平日裏比較有活力的紀言知這次只是“哦”了一聲，慢吞吞地起身乖乖跟着酆祁離開特調組。

回到公寓的時候，他已經在車上睡了一覺，睡正香時醒過來，頭稍微有些痛，只想趕快再次回到夢鄉。

什麽也不顧的甩開鞋子，他拖着疲憊的身子就朝着卧室走去。才剛進屋就把自己直接抛到床上。

這是他第一次經歷真正意義上的通宵，後半宿的時候就已經感覺靈魂出竅，大腦已經無法再正常運轉，剩下的案件幾乎全是酆祁一個人檢查的。

一個翻身，面朝天花板，躺在舒服的床上，長長地嘆了口氣。

他用餘光瞥了眼跟着進來的酆祁，無力地拍了拍床：“你也快過來好好睡一覺吧。”

至少他在組裏的時候，還時不時能眯上一會，而酆祁好像從始至終都沒合過眼，想必酆祁也應該很累了。

酆祁靠在門邊，并沒有朝他過去，而是輕聲反問：“要先吃點東西嗎？”

“不吃了，睡醒再說。”紀言知嘴巴都懶得張，含糊地說着。

他現在訴求只有一個，那就是睡覺，哪怕有人告訴他現在去樓下刮刮樂店随便買一張都可以中獎，他也不會起身的。

在自己說完話後，瞧見站在床邊的酆祁依舊沒有動，他眯着眼詫異地看了看酆祁，接着忍着困意撐起身子。

本想要伸手把酆祁拉過來，結果撐着床的胳膊沒有力氣，他一下子就朝着床下撲過去。

該是躲閃一下的，可他再也抵不過睡意，徹底閉上眼，睡了過去。

恍惚間感覺有一條手臂摟住自己，接着自己便被輕柔抱起，重新放回柔軟的床上，抱着自己的人傳來一聲輕柔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