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終戰

終戰

再醒過來的時候，房間窗簾是拉嚴的，房間內光線昏暗，紀言知不清楚自己睡了多久。

擡手摸了摸被自己睡着前胡亂扔到床邊，此刻已被酆祁幫忙連上充電線的手機。

下午四點，這一覺他竟然睡了八個小時，全程無夢，也沒有醒過，精力終于算是回來了。

慵懶地伸了個懶腰，起身走到窗邊将窗簾拉開，看着屋外高樓下的景色，長長地舒了口氣。

接着走到卧室門前，一開門，飯菜的香氣便飄了過來。

正拆着外賣盒的酆祁聽到動靜回頭看了眼，眼底斂着笑：“我點了些廣式的粥和點心，湊合吃點吧。”

紀言知瞧了瞧被酆祁放到一旁的外賣袋子，眉毛一挑：“這家店好像貴得離譜，我每次點外賣都是進去看看過眼瘾，托你的福，終于可以吃一次了。”

他一邊說着一邊朝餐廳走去，路過客廳看到茶幾上淩亂的文件，腳步又是一頓：“你剛剛一直沒休息嗎？”

他這問題叫酆祁愣了一瞬，随即打開最後一個食盒：“有休息，起來後才看的資料。”

見自己的解釋好像沒什麽說服力，酆祁又補充道：“我其實本身也不用休息，你不用擔心。”

“哦。”紀言知聽不出心情是好是壞地應了一聲，坐到酆祁對面的餐椅上，拿起筷子，半晌才又幽幽道，“你之前說過為了維持人類的特征，身體機能也會和人類一樣。”

這話他已經不記得酆祁是什麽時候告訴自己的了，但很顯然酆祁自己不記得了，所以才能說出這樣蹩腳的謊話。

況且休息一天這樣的話不是單單說給特調組的人類組員的，也包括了各位陰差，這也足以證明，他們雖不是人，但這樣的疲勞也會對自身有影響。

他的一句話，遲遲沒有得到酆祁的回應，擡眸輕瞥了眼酆祁，剛巧看到酆祁因為被發現撒謊而咬唇的樣子。

心底忽地一軟，語氣也柔和下來：“我也不是怪你，就是……一會吃完飯你好好休息休息，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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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嘗試着和酆祁商量，一起相處這麽久，自然知道酆祁是吃軟不吃硬的人，顯然這樣的辦法是奏效的，他看到酆祁眼神有些閃爍，最後坐下來，喉結上下滾動地“嗯”了一聲。

身體得到了有效的休息，可胃口還沒有恢複，所以酆祁點清淡的餐品确實是正确的選擇。

不油膩，很清爽，沒吃幾口後，紀言知反而覺得開胃了，很給面子地把酆祁準備的東西吃完，主動收拾那些外賣盒子，最後從酆祁身後推着酆祁，把人強行帶到卧室裏，又重新把卧室的窗簾拉上，留酆祁一個人在房間裏休息。

見酆祁這次是徹底聽自己的話，沒有從卧室出來，紀言知這才松了口氣，回到茶幾前，他把酆祁已經看完和還未看的文件進行了分類，拿着那些還沒來得及的文件，又替酆祁看了起來。

日子已進入深秋，天黑得越來越早，不過才七點，窗外各樓宇的霓虹已然亮起。

紀言知這才發現自己窩在沙發上看文件很久了，他站起來活動了下身子，走到窗前望着外面的車水馬龍。

片刻，卧室的門忽地被打開，酆祁拿着手機正通話着，眉頭緊蹙，聽完電話裏的人的彙報，他安排着道：“那就讓付啓成在特調組等下，通知全部組員現在過去。”

挂斷電話，酆祁瞧了眼站在窗前的紀言知：“付啓成查到點東西，一起去嗎？”

“當然。”紀言知立即點了點頭，踩着拖鞋走到酆祁身邊，接過酆祁遞來的外套。

*

到達特調組的時候，組員們基本已經到齊，大家都回家好好補了覺，一個個看起來比早上精神不少。

調查了一整天的付啓成看起來則有些疲憊，他端端正正地坐在會議桌前，瞧見酆祁和紀言知進來，拘謹地起身，微不可聞的叫了聲“大佬。”

紀言知朝着付啓成一笑，直接坐到付啓成身邊，還想再敘敘舊，酆祁卻先說了話。

“你說發現異常是怎麽回事？”

付啓成連忙收回視線，操控着電腦，将屏幕投到特調組的大屏上：“是這樣的，昨天我拿到那些證物就檢查了一遍，一開始正常地檢查确實查不出什麽，我就用了點特別的手段，發現這些手機都曾經登陸過一個論壇。”

酆祁皺眉：“論壇？”

“我沒辦法把論壇網址導出來，但我截了圖。”付啓成點點頭将論壇截圖呈現在大屏上，上面赫然有一只藍色極其豔麗的蝴蝶标志。

“這個論壇叫藍蝴蝶，它很特殊，不是一般人可以進入的，當然我的意思是這個也不是可以翻外網或者黑客進入黑網可以查看的，準确來說……人看不到。”

“那為什麽那些死者手機裏有這個網址？”黑無常聽到付啓成的話，提出了疑問。

聽到黑無常的疑問，付啓成立即轉身看向黑無常解釋：“因為是有人故意讓他們看到的，但如果人類自己找是找不到。我盡力恢複了這些能上論壇的人的聊天記錄，雖然不完整，但可以看出大概，這些死者在論壇裏都與一個叫做‘王’的人直接溝通過，這個人說自己是地府的最高神明，他們是被他選中的人，需要他們做些事情，基本最後一項就是自殺。”

聽到付啓成的話，大家不約而同地将視線落在酆祁身上，論壇裏有個人竟稱自己是地府的最高神明，這個人很顯然不是酆祁，但卻冒充酆祁做了謀害他人的事情。

酆祁皺眉：“人類為什麽會願意為他做事，甚至是自殺？”

付啓成連忙将聊天記錄投屏出來，再度拉回所有人的注意力：“這個采取了一種我幫你懲罰別人，但你的靈魂最終要歸屬我的洗腦方法，他先神化自己，并且讓人類看到實質性效果。”

“具體來說就是‘王’先找到A答應幫A懲罰一個人，但也表達了要考驗A的誠懇的态度，A提出想要去懲罰的B後，‘王’會先稍作懲罰，讓A看到效果，讓A對自己臣服，接着會繼續找到B，并且用同樣的話術誘導B，而對于A來說，B受到的懲罰，是‘王’對B的考驗，換言之，A後續所做一切，直到自殺，是上一個人想要他被懲罰。”

付啓成的解釋聽上去，可能有些繞，但是還是比較好理解的。

那個所謂的‘王’以這種方式将人類的仇恨放大，那些人為了報仇或者傷害一個人，願意做‘王’提出的一切事情，于是自殺便成為最後一環。

“這個‘王’運營這個論壇有點像轟動一時的自殺論壇蘭京，不過又不完全一樣。”紀言知大體明白了付啓成口中的‘王’所做的一切，緩緩分析道，“而且還很像……”

“地獄少女對吧？”黑無常接過了他的話說下去，“我答應幫你把仇人拉入地獄，但你的靈魂死後也必下地獄。”

紀言知意外于黑無常的話，他睜大眼睛：“你也看過這個動漫？”

“無聊的時候會看一點點，畢竟和我們體系相通。”黑無常露出驕傲的神色，朝着紀言知“嘿嘿”一笑，還想在多說兩句，卻很快被酆祁一個眼刀打了回去。

酆祁不悅地咳了咳，沉聲道：“這個人很會取其精華去其糟粕，他用對自己有利的東西加上自己的改變，然後操控人類。起初是個人行為，到後來就會成為集體行為，也就是我們一直擔心的集體□□故或者集體性自殺。”

話落，酆祁，手指敲了敲桌子，冷哼一聲：“那個人倒真的很想取代我。”

那個人自稱為‘王’已經不用猜就知道是那個殺了照柳的神秘人，原先親自殺已經不夠，現在還用迷惑人類的方式讓人類自殺來彙聚陰魂，野心實在大得離譜，根據先前不斷試驗的情況，那個人或許是分幾條路來幫自己鞏固勢力。

酆祁的話讓所有人都不敢出聲，最後還是酆祁自己開了口：“所有自殺者的檔案都已經查出有問題的了，既然這個人有可能是利用一個傳一個的殺人方式，那辛苦直接去查目前的最後的死者，盡量快些，斷掉這條自殺的線。”

付啓成用力點着頭，可還是面露難色：“我知道，黑無常大人已經把有問題的檔案都給我了，可是這還需要些功夫，因為我在查看手上這幾例發現有的死者很貪心，會和這個‘王’一次性提兩到三個目标者，這種情況像樹根一樣擴散，就會影響我的辦事效率。”

一個人提出三個仇人，那麽這三個人很有可能還會再各自提出三個人，這樣就等于次方倍的增長，對于付啓成去追查目前進行的情況确實有很大難度。

酆祁點點頭，表示理解付啓成的顧慮：“你先回去休息一下，我們這邊盡量先與各部門溝通，縮小你的查找範圍。”

“好的，我知道了。”付啓成乖乖起身，抱着電腦和大家打過招呼後，一下子在辦公室裏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