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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6 章

36、

那少年傲慢無禮的目光掃向江眠周身，似是在做評估。

江眠并不與之廢話，冷冷說：“出招吧。”

少年眼神變深，眼底似是被江眠的态度惹惱了。他扯了扯嘴唇，自以為笑的很帥氣：“也罷，左右不過是我的手下敗将，确實無需通報姓名。”

言罷笑意一收，掌中長劍直朝江眠劈去。

這一劍所帶着殺意讓人心驚。顯然，他想憑借一招解決掉江眠，當是此人冒犯自己的懲罰。

龍吟聲響徹四周，只見以那少年為中心，霜雪化為長龍咆哮着撞向江眠。

看臺周圍的弟子大驚，龍嘯帶起的寒風中他們的衣服發絲上凝滿了霜雪，有的人更是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一瞬間，就連廣場周圍的書上都挂滿了冰霜，似是由盛夏變為寒冬。

這就是霜雪劍的威力！

看臺旁的弟子心下震顫，忍不住齊齊後退，更有人慌亂間跌做一團，現場一片混亂。

跟臺下的紛亂的衆人不同，江眠面對霜雪巨龍卻是不躲不避。他盯着霜雪劍劍氣的威壓擡眸，周身的氣場随之一變。

江眠本是溫柔活潑的性子，面上終日帶着笑，讓人看了總會誤以為他沒什麽脾氣，很好親近。

而此刻，江眠立于場中，神情嚴肅冰冷，腰背筆挺，如同一柄出鞘的劍，鋒芒畢露。

當巨龍張開欲吞噬他的時候，江眠腕上金镯化為一柄長劍被他握在手中。但見他的身影如同一陣飄忽的輕風，眨眼間出現在龍首之上，在衆人的驚呼聲中，一劍刺穿巨龍的頭顱。

咔嚓——

堅冰碎裂的聲音傳來，霜雪巨龍的身體寸寸龜裂，最後化為大小齊整的冰塊落于地面。

少年心下大驚，沒想到同齡人之中竟有能與沈臨風相匹敵的，他再想挽救頹勢，已經太遲了。

江眠已至近前，手中劍光映着日光灼傷了他的眼。

少年第一次直面死亡，心下駭然，一時竟像是被定了身，動彈不得。最後他更是在極度驚懼之下，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霜雪劍脫手，砸在地上發出當啷的聲響，仿佛嘲諷。

人群倏然一靜，随後爆發出震天的歡呼聲，都在為江眠叫好。

少年臉色難看至極，然而江眠手中長劍就抵在頸間，他什麽都做不了，就是連憤恨的眼神都不敢有。

高臺上，仙門衆位掌門并未離開，都目睹了這一場精彩的比試。

青雲宗的掌門沖沈嘯祝賀道：“沈兄，天道宗真是人才輩出，後繼有人吶。”

沈嘯淡淡一笑，舉起杯子跟那人輕輕一碰。他放下杯子，望向江眠的目光閃着微光，只是那目光之中并非是欣賞，而是充斥着一種惡意，讓人見之就覺不祥。

秦無咎似有所覺，朝高臺看了一眼，很快收回目光。

那少年被沖上臺的弟子攙扶着走了下去。

江眠收了劍，一人站在演舞臺上。他感受到衆人落在他身上的目光，有豔羨，有欣賞，蘇也他們沖自己豎起大拇指，誇獎聲更是不斷。他心下卻并沒有多歡喜，而是第一時間去尋人群中的秦無咎。

秦無咎還在原地，顯然也一直在看着他。

沒見小師叔張口，江眠卻聽見他的聲音響在耳畔：“贏得很漂亮。”

江眠便笑起來，他覺得小師叔這一聲誇獎比那些仙門宗主的贊賞還要令他高興。

他眸底歡喜，同人群中的秦無咎對視，終于發現小師叔的變化在何處。

是眼神。

秦無咎看他的眼神，好像更溫柔了。

于這千百人的歡呼聲中，江眠看着秦無咎的眼，心跳如同昨夜一般開始漸漸加速。

一定是戰鬥的興奮還沒有過去。他在心裏對自己說。

上午的比試結束了。

午後不知從何處飄來一團厚重雲層，遮住烈日驕陽，山中變得十分涼爽。

江眠正跟秦無咎探讨沈嘯用了什麽法子僞造了那些魂靈，竟騙過了所有人。

此次盛會，各仙門齊聚，天道宗上十分熱鬧。年少的弟子們也不知道從哪裏尋來一些民間的小零嘴，分發給關系好的師兄弟。

江眠和秦無咎也各得了一份。

此刻，秦無咎含着蜜餞，甜蜜的滋味讓人心情大好，他閉着眼睛道：“這需要十分強大的修為。”

江眠立刻就明白了秦無咎話裏的意思，沈嘯縱是仙門第一人，那跟第二名也不會有太大懸殊。說明此事并非是他，而是那個淨淵之中的大魔做的。

“難道淨淵之下躺着的是神仙？”

話一出口，江眠就如醍醐灌頂，眼睛一下子亮起來。

他真笨！淨淵是仙人斬殺妖邪留下的東西。

據說仙人同妖邪同歸于盡，若那妖邪并未死，被人撿了養在淨淵之中用魂靈投喂，也不是沒有可能。

秦無咎露出贊賞的眼神，顯然欣賞江眠的機敏。江眠還想說話，就在此時，房門忽被叩響了。

“江師弟在嗎？”門外弟子道：“宗主有請，随我來。”

江眠有些錯愕，沈嘯要見他？做什麽？

秦無咎已站起身：“去看看便知。”

主殿莊嚴，江眠并非第一次來，只是兩次心态完全不同。

上次他不知淨淵跟沈嘯有關，如今知道了，看着沈嘯的一言一行只覺道貌岸然，十分可惡。

他低垂眼眸，掩去眼底的厭惡，行禮道：“弟子江眠，見過宗主。”

沈嘯道：“今日你在演舞臺上的表現不錯。”

竟是因着演舞臺一事？

江眠道：“弟子只是一時氣不過，能贏也有運氣的成分在。”

“不必妄自菲薄，你資質不錯。”沈嘯說：“上次也是你在端州除掉水怪救了風兒。”

他一揮手，守在一側的弟子捧了諸多寶物過來。

“這些獎勵你且收着，是你應得的。”

江眠便不再拒絕，領他前來的弟子帶着他出去，到了殿門外沖他笑說：“宗主這些年一直未收入門弟子，看來江師弟很有希望。”

“師兄說笑了。”江眠行禮離開，拐角處秦無咎轉了出來。

江眠把獎賞拿給秦無咎看，“我覺得他對我圖謀不軌。”

秦無咎點點頭，掃了眼那些寶物：“什麽破爛垃圾也好意思賞人，丢了。改日我給你尋來更好的。”

言語間對沈嘯的嫌棄毫無掩飾。

兩人回到住處，發現門外擠滿了人。都是相熟的夥伴，見了江眠齊說恭喜。

“江師弟發達了，日後可別忘了我們。”

“以後咱們都跟着江師弟混了。”

江眠無奈道：“你們就不要挖苦我了。”

好不容易打發走了那些人，江眠有些乏了，躺在床上，腦子卻歇不下來。他記得在楓洲時，曾聽天道宗弟子提到過沈嘯看重小師叔，要培養他。

難道因他的到來，改變了之前的故事軌跡？

是因為今日上場的是他，才會被注意到嗎？

“無需擔心。”秦無咎見江眠掐着眉心，輕聲說：“不是什麽大事。”

江眠很佩服秦無咎的處變不驚，像是對一切都不關系。他卻做不到，他打不過沈嘯，也幹不贏淨淵底下的大魔。

“有快進鍵就好了。”江眠翻了個身，趴在床上看着秦無咎：“我想快進到大結局。”

秦無咎瞧着他這樣很可愛，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臉。

江眠一臉震驚，小師叔果真很不對勁！

宗門比試很快告一段落，衆仙門紛紛離開。

這段時間，沈嘯行事多會叫上江眠，外人瞧着好像沈嘯真的想要将江眠收為弟子，江眠卻不敢掉以輕心，謹慎應對。

某一日，弟子來傳，宗主要帶江眠入淨淵。

江眠愁眉緊鎖，蘇也他們卻很興奮：“淨淵啊，江師弟，看來宗主是真的很看重你，那個地方尋常弟子可是連接近都做不到。”

“看來以後你真的有望做長老啊。”

他們看着玩笑，叫他江長老。江眠很羨慕他們對一切都一無所知。

告別吵嚷的衆人，江眠到了殿外，沈嘯正在等他。

兩人入了繪滿符文的大殿，空曠的走道中只有兩人的腳步聲，四下靜寂的讓人不安。

江眠找着話題：“宗主，好像許久不曾見過沈師兄了。”

沈嘯道：“風兒玩心太盛，這般大了還像小孩子，上次當着衆仙友的面闖禍，不知輕重。這兩日恰好有一處村鎮前來求助，有妖邪作祟，我便派他下山，希望能有助于他的成長。”

沈臨風不在宗內？

江眠記得有弟子說過，沈臨風外出做任務，歸來時發現沈嘯和家人都死了。

這真是猝不及防迎來了大結局。

江眠頭腦轉的飛快，面上卻看不出絲毫端倪。

片刻後，前方的沈嘯停下腳步，擡手打開淨淵的通道，兩人入內。

同上次所見一樣，眼前矗立着無數高塔，遠方天際華光籠罩。

沈嘯帶着江眠在一座高塔前站定了，問道：“你可知這塔有何作用？”

江眠自然搖頭說不知。

沈嘯忽然笑起來，江眠還是第一次見他笑，只是那笑容裏惡意滿滿，像是地底爬出的惡鬼。

“上次你跟風兒進來，不是已經看見了？”沈嘯說。

江眠意識到什麽，神情一變，他飛身急退，感受到身後一股陰邪氣息襲來。

“你要的人我給你帶來了。”沈嘯望向江眠身後：“希望你能遵守承諾，助我一統仙門。”

江眠驟然轉身，就見一股黑紅相間的氣體在空中扭曲湧動着朝他撞來。

是淨淵深處的大魔！它竟出來了！

金環化為光盾擋住大魔的攻勢，江眠腦筋轉的飛快，這大魔沒有實體，它吸納靈魂修複自身，如今魂體修複完全，便需要一具肉身。

而自己，是沈嘯為其準備的容器。

大魔咆哮着撞擊盾牌，很快盾牌上出現裂紋，就在此時，一道凜冽劍光閃過，逼退大魔。

秦無咎的身影出現在江眠身前。

對秦無咎的出現，江眠并不覺得意外，他掌中盾牌化為長劍，同秦無咎并肩而立，面向大魔和沈嘯

湧動的黑紅兩色氣體中露出一雙滿帶着戾氣的雙瞳。大魔看着秦無咎，眼底閃過一絲迷茫：“你……”

又看看江眠，笑了起來：“當真是有趣。”

江眠注意到大魔神色間的變化，再加之之前得到的信息，意識到大魔想要的原本是小師叔，卻不知因何種原因，搞錯了對象。

同時他知道了小師叔為何要殺沈嘯。

是因為沈嘯先起了害人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