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你親我一下

第33章 你親我一下

雲貴妃和趙楚韞聽到韓江竟然只簡單應了一聲好, 齊齊愣了一下,皆是意外。

畢竟依照韓江在朝堂上強硬霸道的性子,這個時候沒有冷聲斥責,已經是極好的了, 更何況是同意。

雲貴妃生怕他是沒有聽清楚, 不由地再确認一遍, 斟酌着問道:“韓大人可還記得遏苦大師說過的話?”

韓江袖下指尖掐着掌心,淡聲道:“知道。”

“還未到那地步, 先讓太醫院守着吧。”

得了他的話, 雖未直接點頭,但也算松口了, 雲貴妃松了一口氣,點頭道:“那便好。”

這時,小廚房準備的食盒也送來了,從碧恭恭敬敬地遞到韓江手上, 韓江伸手接了, 回頭看了一眼內室的房間,面色稍稍柔和了些。

“同公主說一聲,晚間我陪她用晚膳。”

康樂雖然低熱着, 但狀态尚可,太醫也說暫時不會有大礙,雲貴妃和趙楚韞陪了她一整日,到了快晚膳的時間, 才回了淑華宮。也是為了避開韓江, 給他倆一些獨處的機會。

早上才跟韓江講過不必來回忙碌, 他倒好, 不僅早上來, 晚上也來,一日三餐有兩餐都在迎春殿。

但康樂也不會為此生氣,因為知道這是韓江挂念她呢,所有的愛護和照顧都應當被好好珍惜着,怎麽能不領情呢。

康樂特意囑咐小廚房為韓江額外準備了一些補氣安神的膳食,擺在他面前。

韓江為她盛了一碗湯,閑話似的,問:“今日可好些了?”

康樂搖頭,乖乖說:“沒有,喝藥紮針都是有用的,只是沒過多久就又起熱了。”

她喝了一勺湯,很是平心靜氣,提到這件事情用的也是很平常的語氣,甚至還能從容地開解韓江:“不用擔心的,就是之前高熱,也沒有這樣快就能好起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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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彎着眉眼,還能掉書袋:“古人就說了,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就是要慢慢養着的,急不得。”

韓江沉默地點了點頭,目光落在她攪了好幾久卻沒喝幾口的湯上,又慢慢移到她小巧精致的臉蛋上。

康樂素來是巴掌大精致的鵝蛋臉,年初時好好将養着,面上終于養出來一點軟肉,彎着眼睛仰起頭笑的時候,像是天上不谙世事的小神仙。

後來在韓府避雨,仍沾了濕氣,病了一場,那點軟肉便沒了,更顯得圓圓的杏眼忽閃忽閃的,惹人垂憐,現下又病了……

臉頰上的軟肉稚氣皆褪去,面上柔和的輪廓顯現出來,脖頸修長,鎖骨若隐若現,顯出幾分不同以往的風情來。

但韓江只願她無病無憂,福樂綿綿。

這般一日,兩日,三日……

直到第五天,太醫院擦着汗,斟酌道:“這……臣無能,實在是查不出是何原因?”

韓江沉默,雲貴妃拍板決定,淡聲道:“諸位辛苦了,既如此,便請大佛寺的高僧們入宮為康樂公主祈福吧。”

迎春殿對此已習以為常,很快就布置好了。

從碧從書房拿出康樂每日抄寫的佛經,溫聲道:“大師,這是這月公主手抄的經卷,煩請訟福。”

康樂每日都會在書房消磨掉半日光景,習字抄經,每月寫好厚厚一疊,差人送去大佛寺,奉至佛前。

大師雙手合十還禮,淡聲道:“公主有心了。”

迎春殿充滿淡淡檀香,和低沉和緩的誦經聲,迎春殿衆人皆是放輕了手腳,生怕沖撞了。

韓江今日未去迎春殿,議事殿諸人皆已出宮歸家,他一人獨坐,面前放着一份甚是詳細,滿滿當當寫滿了一整張紙的記錄,只待他簽字印章,就可下發,捉人下獄。

但他只是靜靜地看了許久,最後慢條斯理地折起,慢慢地疊成一小塊,整整齊齊的,每一條邊縫都嚴絲合縫,比最規整的書本更加方正。

好似那是極重要的一個東西,又好似,他只是借着這個動作,整理自己繁雜混亂的內心。

議事殿內安靜無聲,漆黑諾大的宮殿,只剩他一人,和手邊盈盈一豆的燭火。

門口的小太監只往裏看了一眼,就害怕得低下頭,磕磕絆絆地提醒道:“韓、韓大人,今日可要宿在宮中,宮宮、宮門快到了要關的時辰了。”

好像那裏面不是一個肉體凡胎的人類,而是一只蟄伏着的、嗜血狠戾兇獸,只是擡頭瞧上一眼,頃刻間便能把你撕成碎片。

過了許久,小太監才恍恍惚惚地聽到裏面冷聲道:“不必了。”

那便是要出宮了,小太監松了一口氣,旋即又想起一件事,連忙道:“韓大人,大皇子在折柳亭等您,說有要事。”

韓江淡聲道:“知道了。”

順寧帝兩位皇子,雲貴妃所出的大皇子趙霄十四,蘇貴妃所出的二皇子趙曉十歲,兩位皇子皆養在宮中,甚少和前朝打交道,韓江和趙霄,也不過實在順寧帝生辰宴、康樂在蘇府的時候見過,實在說不上熟撚。

趙霄雖然年紀不大,但性子沉穩安靜,又因習武,并不顯孱弱,就算是在韓江身邊,也并未勢弱多少。

韓江撩起眼皮,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漫不經心道:“何事?”

甚至連個稱謂都憊懶稱呼。

趙霄對他點了下頭,彬彬有禮道:“韓大人,并無甚要事,只是知道韓大人記挂二姐姐那邊,特來告知一聲,大佛寺的僧人們誦經祈福一日,二姐姐已好了些。”

韓江垂下眼,冷淡道:“知道了。”

說完了,趙霄卻依然站着,沒有離開的動作。

韓江亦不急,他擡眼看着周邊風景,目光從容,帶着淡淡的無聊與漠然,氣定神閑。

趙霄到底年輕些,不像老狐貍似的沉得住氣,不由地上前一步,皺起眉頭問:“我聽聞,有人把蘇鴻的罪證已呈至韓大人面前,卻不知,韓大人為何對此事擱置不理?”

他帶着不滿與責問,咬牙切齒道:“二姐姐那日在蘇府受到蘇鴻折辱,且此人仗着蘇家的權勢在京中橫行無道,許多百姓亦不堪忍受,韓大人既是一肩擔萬民,便改為百姓着想,為何要對他網開一面?”

“還是說……”他冷聲質疑:“韓大人也不得已要屈服在蘇家的權勢下?!”

蘇家是世家,在韓江之前,數百年間,蘇家把持朝政,從上至下,無一不以蘇家門客為榮。後來順寧帝一力扶起韓江,甚至耽誤享樂把一應權柄盡數交給他,韓江鐵腕,手狠心黑,硬是剖開蘇家一手遮天的權勢,把當年的幾大世家盡數踩到腳下。

蘇家不比當年,但亦不算式微,幾位蘇家人依然占據朝堂要職,宮中有一位受寵的蘇貴妃,膝下還有個聰慧的二皇子。

表面上對韓江蟄伏,也極力拉攏,卻也警惕着,始終蟄伏尋機一擊斃命。

趙霄這話實在難聽,像一個想要為姐姐争取公道的莽撞毛頭小子。

韓江卻輕笑了一聲,眸光一掃,淡笑道:“你想激怒我?”

他笑着,面上看起來毫無怒意,趙霄卻繃直了背,收起面上所有表情,往後退了一步,警惕地看着他。

韓江兩指捏着那薄薄一層紙,輕蔑地看了一眼,說:“這東西是你讓人收集了送來的吧?”

趙霄強撐着道:“不是。”

韓江置若罔聞,随口道:“城防營裏新結識的誰?王家的小子,還是李家的?”

趙霄臉色一變,但很快又恢複冷靜,他惱怒道:“是,就算你知道了,我也只是想為二姐姐讨回公道?”

他瞥了韓江一眼,咬牙道:“不像韓大人,明明手握證據,卻依然無動于衷,根本沒有把二姐姐放在心上!”

韓江輕嗤一聲,冷了臉,不屑地看着他,蔑然道:“這話由你來說,不覺得臉紅嗎?”

“明明早知道,卻仍舊放任着,眼睜睜看着綿綿被送入蘇府,你這個關心愛護姐姐的弟弟,看起來也不怎麽樣嘛。”

“你——!”趙霄瞬間一驚,旋即冷靜下來,恢複平靜,他冷聲道:“你早就知道了?”

韓江冰冷地看着他,緩緩道:“想利用我,你還早了點。”

是的,以身份來講,趙霄和趙曉生來對立,只是趙曉身後有蘇家支撐,他母妃卻出身低微,毫無助力可借。眼見着即将成年,順寧帝依然絲毫不分視線在他身上,他不得不對外借力。

韓江是個很好的選擇。他權傾朝野,又不黨不群,孤狼似的,沒有家人、沒有子嗣,面對蘇家人的拉攏也不屑一顧。

且,似乎喜歡康樂公主。

趙霄以皇子身份,不好拉攏結交韓江,可是只要引得他和蘇家人對立,那麽,天然地局勢就會對他傾斜。

趙媛芸是個不大聰明的妹妹,蘇鴻是個莽撞愚蠢的廢物,他們心中想了什麽很容易就能弄清楚,而他也不需要做什麽,只要假裝不知道,再順水推舟一下,就一切都能水到渠成了。

一切都很順利,除了韓江似乎并未想要追究,竟想把這件事情輕輕放下了,他才不得不來催促。

就算到了現在,面對韓江似乎早已看破的嘲弄眼神,趙霄依然繃直了背站直身體,他并未氣弱,誠懇道:“我并不會真的把二姐姐置入險地,若那日你并不願現身,我也自有辦法帶二姐姐離開。”

“指望你在城防營那幾個布局嗎?”韓江嘲諷地輕笑:“我們這位大皇子,果然還是個天真童稚的乖孩子呢……”

趙霄臉色頓時變得很難看,但他強調道:“不論你信不信,二姐姐是我的家人,我不會為了任何事情真的致她于險地的!”

甚至他眼神兇狠地盯着韓江,一字一句道:“就算是某人,也不行!”

韓江定定地瞧他一眼,不屑應對乳臭未幹臭小子膽大包天的放言,把那一張紙夾在指尖輕飄飄地扔出去,道:“拿回去墊腳吧,這點東西落在紙上,都浪費那些墨。”

薄紙晃晃悠悠地,在空中飄飄蕩蕩,落在趙霄腳尖,他低頭看着那些費心查來的罪名,擡頭看着韓江漠然離去的背影,終忍不住握拳,對着他喊道:“就算是我不行,但你一定可以!”

“你明知道蘇鴻的心思和蘇家人的本事,為什麽還要放任下去,就算不用和蘇家對立,你也有辦法懲治蘇鴻,為什麽不肯為二姐姐出氣?!”

“還是說……”他狐疑地盯着韓江背影,喃喃道:“你留着蘇鴻,另有用處?”

韓江不置一詞,對身後的聲音恍若未聞,徑直遠去了。

趙霄俯身撿起薄紙,心中生疑:“可是,蘇鴻能有什麽用呢?”

他能夠想到的,就只有和康樂相關的了:蘇鴻命格和康樂相合……但依照韓江霸道狂妄的性子,他怎麽可能容忍蘇鴻再出現在康樂面前的。

況且,同是命格相合,寧思明和楚靖遠皆比蘇鴻好許多,為什麽要留蘇鴻?

趙霄心中想不通,但握緊了紙,并未因韓江一句話放棄。

他是有野心,但并不會因為野心泯滅人性,對自己的家人下手,就算知道韓江在意康樂,他也從未想過通過康樂脅迫韓江。

就算韓江不肯出手相助,他也要依靠自己,把蘇鴻那個人渣送進大牢!

趙霄看着紙上羅列的曾受蘇鴻欺辱的名單,咬牙切齒道。

便是大佛寺的神明靈驗,也沒有那麽立竿見影,諸位大師在迎春殿誦經祈福足足三日;太醫院諸位也守在迎春殿,使盡全身解數,翻閱醫典徹夜讨論,斟酌修改藥方完善治療,到第五日,康樂低熱終于一整日未再反複。

大師們:“阿彌陀佛,我佛慈悲。”

太醫院們:“但願世上無疾苦,寧可架上藥生塵。”

雲貴妃和趙楚韞在迎春殿守了好幾天,此時終于能捂着心口松口氣了,趙霄眉眼也舒展了些。

從碧熱淚盈眶,連忙招呼道:“諸位大師和太醫辛苦了。”

她擡手,小宮女奉上幾個匣子:“有勞諸位了,些許心意,請笑納。”

雲貴妃亦笑道:“賞!”

說話間,韓江也來了,得知後,略一颔首,負手道:“諸位辛苦,韓府稍後備上厚禮,送至諸位,無須推辭。”

這既是辛苦費,也是大病初愈散喜氣,因此衆人皆未推辭,只是——

迎春殿是本家,這般理所應當,淑華宮是康樂半個家人,這樣的無可厚非,只是,韓大人此舉是何意?還是從韓府出的賬,不覺不妥當嗎?

是事實,韓江不僅未覺得不妥,甚至很是恰當。

這還是這麽久,韓江第一次踏進迎春殿,大佛寺的衆人對他皆是陌生,見他此舉也是心中詫異,面上未表露出來,只是那日一早在慈寧山見過韓江的大師怔然,詫異地看了看他,又舉目望向內室嬌養的小公主……

終是嘆息地搖了搖頭,未置一詞。

此次病中,不像以前總是昏昏沉沉的沒有精力,康樂自覺還好,只是雲貴妃和趙楚韞擔憂,拘着只允她在室內活動,連去窗口吹風都不成。

康樂乖巧,但悶久了也覺無聊,好在瑤光陪着她,守着寸步不離,雖然被撸久了就會不耐煩地跑開,但很快又會趴回她身邊,來來回回的,倒也算解悶了。

這幾日,雲貴妃和趙楚韞也累着了,見一切都安定下來,便要回淑華宮休息,一時之間,熱鬧了數日的迎春殿,又只剩下了康樂和韓江。

韓江并未入室內,只是在門口,依着門框抱臂,目光溫柔專注地看着裏面——

康樂一身柔軟舒适的家居服,交領寬袖,素色布料在領口袖口修了一圈竹蘭圖,腰間未束,發也散着,正俯身要去抱瑤光,寬大的袖子在光潔雪白的小臂上滑落,露出白皙纖細的手腕。

她一擡頭,便見着韓江專注地看着他,愣了一下,不由地抱着貓,抿着唇輕笑:“呀,你來了呀。”

“嗯。”韓江擡腳,幾步走到她身邊,單手拎着瑤光後頸,盯着它看了片刻,說:“這貓太胖了,以後別抱它了。”

瑤光不知是否聽懂了,對他兇狠地龇牙伸爪,飛快地落到地上後,低吼一聲,頭也不回地跑開了。

康樂揉了揉手腕,誠實道:“瑤光長得太好了,現在确實都快要抱不動了。”

韓江拍了拍手,見狀自然而然地接過,在她的手腕上輕輕地揉着,道:“以後再送你一只幼貓。”

康樂垂眼看他溫柔專注神色,聞言搖了搖頭,軟笑着道:“不要,我有瑤光一個就夠啦。”

韓江一頓,從善如流道:“好。”

他自然而然地問起:“明日想早起還是懶睡?”

“要早起的呀。”康樂認真道,她重複韓江說過的話:“夜卧早起,廣步于庭,與身體益。”

她彎起眼睛,軟綿綿道:“我以後也要這樣,才能身體好起來,不讓你們為我擔心。況且,我還要陪你一起吃早飯呢~”

康樂這樣把自己的話記在心上,韓江不由地勾起一個笑,向來言出法随韓大人也能朝令夕改,他縱容道:“也不必如此嚴苛。”

他自覺既溫柔又體貼,康樂卻擡起眼偷偷地看他,被抓了個正着,不由地問:“怎麽這樣看我?”

康樂猶豫了一下,乖乖道:“感覺你今日有些奇怪。”

韓江溫聲問:“哪裏奇怪?”

康樂歪着頭想了一下,老老實實道:“好像……很是縱容,好像無論我說什麽,你都會答應下來。”

韓江噙笑,挑眉看她,道:“那你說來試試,看我會不會全部應下。”

康樂眼睛亮了一下,她輕輕地咬着唇,苦惱地思索着。

她是公主,身邊的人皆細致地愛護着她,一時想去,珍寶照料和愛意,全都不缺,這幾日裏唯一遺憾的,便是——

康樂餘光偷偷地看着韓江,心想:就是韓江太過忙碌,感覺好久都沒有見過他了。

她無意打擾韓江,讓他更加辛苦,便柔順地笑了笑,好脾氣道:“想要你休沐的時候,能陪我出宮玩兒。”

康樂知道韓江最近很忙,也知道自己的身體出宮可能會很麻煩,所以只是不抱希望地這樣一講,可是韓江點了點頭,說:“——好。”

康樂頓時瞪大了眼睛,她小心翼翼地求證道:“我說的是,你帶我出宮去玩哦。”

韓江笑着道:“對。”

康樂驚喜地看着他,旋即又遲疑道:“可是你好像都沒有休息的時候呢……”

“我這幾日這般忙碌既是處理事務,也是在為天贶節做準備,那日休沐,宮外亦有廟會,我已訂好位置,帶你出宮觀賞……”

康樂便笑,眼睛亮晶晶的,像是落了一整條的銀河在裏面,看向韓江的時候閃閃發光。

韓江話還未說完,沐浴在她這樣的注視下卻不由地停下,失語片刻,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再開口時話語中含了溫柔和笑意,垂首看她,問:“怎麽了?”

康樂想說謝謝你的準備,又想說你不要這麽辛苦了,最後卻都沒有說,只是眨了眨眼睛,抿着唇笑着說:“只是感覺,你今日果然對我很縱容。”

韓江似乎是對她這樣好滿足而感覺失笑,搖頭道:“僅是如此,便算縱容了?”

那是縱容,這句話卻已算寵溺了,好像就是康樂要天上的星星,他也會為她摘下。

康樂臉色微紅,卻被這句話助長了膽氣,她看着韓江的臉,突然生出了一個膽大包天的想法。

“你親我一下。”

韓江怔愣,覺得自己聽錯,追問确認道:“你說什麽?”

康樂雖不好意思,但仍踮着腳,看着他的眼睛,羞澀但堅定道:“我要你——親我一下。”

韓江此人看起來冷冰冰的,疏離漠然難以接近,實際上也似乎确實如此。便是對康樂,也是克制守禮的,兩人之間的接觸,不過是他扶她下馬車伸過來的手,雨中披風遮擋下的懷抱,隔着一道衣服感受過的心跳,和此時,舒緩手腕的掌心相觸……

韓江似乎從未表露過他的心意,也從未迷亂瘋狂過,康樂不由地好奇,他若是露出別的神情,會是什麽樣子的。

自幼被嬌寵着長大的小公主,并不知道韓江看她眸色深重意味着什麽,只當他的沉默是一種無聲的拒絕。

康樂踮起的腳尖落下,她低下頭,手指撥弄着指尖,努力地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不失落,她吸了下鼻子,委屈道:“你不願,那邊算……”

話未畢,一個溫暖的手輕輕地挑起她的下巴,韓江緊緊地盯着她的眼睛,聲音微啞道:“既是縱容,便該言聽計從——”

“公主有令,臣莫敢不從。”

然後,一個滾燙的、酥麻的溫熱觸感,緩緩落到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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