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海神祭（一）

13   海神祭（一）

◎她的美，如同還未長開的花苞，是青澀懵懂的美。◎

謝含翊手中的動作松開些，仍然鉗制住她的脖頸，壓制她的四肢，欺身而上，霜藍色的眼睛冷冽淡漠地注視着江辭冰。

“你有點像她了。”

謝含翊的表情卻不像是高興，而是厭惡、期待又摻雜些懷疑，很是古怪。

“鲛丹有動靜，你說，它會認錯人嗎？”

謝含翊眼瞳幽深，凝結深藍淡紫的光點，神秘危險的氣息迫近江辭冰。

江辭冰冷靜下來，大腦飛速運轉，謝含翊什麽意思？

謝含翊不會以為她是他的白月光吧，誤會大了，她一個女配怎麽可能是他的白月光。

“我沒有，我不是，別瞎說。”

江辭冰否認三連。

“但我知道你要找的人的是誰，你答應不再殺我，我就告訴你，并且幫你重新追她。”

江辭冰努力讓自己的聲音不那麽發軟，好讓人聽起來堅定可信。

謝含翊沒有松手，但神情明顯松動。

江辭冰繼續勸說，故意刺激他：“為什麽這麽多年她不找你，很大可能是她不記得，你要是再不努力，她就要喜歡上別人了。”

謝含翊表情猛然變得兇狠，殺意疊起，後又如潮水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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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松開江辭冰：“是誰？”

江辭冰擦了擦額頭的汗，軟綿綿靠着牆滑坐下來，她喘了兩口氣：“你要找的人就是大師姐。”

“你別動手，聽我說完。”

江辭冰見他詫異望過來，以為他又要動手，連忙雙手護住自己。

卻見謝含翊擡手捏訣，屋內亮堂溫暖起來，不再像之前一般陰森森的。

謝含翊神情恢複平淡，舉手擡足間清清冷冷，語氣變得緩慢而溫和斯文：“小師妹，坐下說。”

江辭冰從地上爬起來，鲛紗制作的冰藍色廣袖流仙裙上沒有一絲褶皺，随着她拍打的動作在空中劃過飄逸靈動的弧線。

謝含翊遞給她一杯茶，靜待下文。

江辭冰将茶接在手中，沒有喝，她眨眨眼睛：“你有沒有想過，你想見的人也許也想見你，不過她什麽都不記得了。”

謝含翊颔首，心情很好地喝了口茶，但這點理由顯然還不夠，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江辭冰只好道：“大師姐是什麽時候拜入長風的你可記得？”

謝含翊聲調冷冷清清的：“與我同年。”

“你看！”江辭冰拍手，“哪有這麽巧的事情。”

謝含翊像看傻子般看向她：“同年拜入長風的共有十三名弟子，男弟子九人，女弟子四人。”

謝含翊目光中含着審視：“江師妹，你也在其中。”

江辭冰明白謝含翊言下之意：難不成這麽多人都跟他有故？

江辭冰捉急：“你不要關注其他人啊，其他都是路人，你和大師姐不同，難道你不覺得看到大師姐就有一種故人相逢的感覺？”

男二怎麽就是不開竅呢！

謝含翊霜藍色的漂亮眸子閃了閃，神色自然道：“可是，小師妹，你以前說喜歡我的時候也是這麽說的。”

江辭冰：“……是這樣嗎？”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這一次是真的啊。”

江辭冰想起來江飛雪的事立馬道：“她現在是把小時候的事都忘記了，不信你去問，其他人可沒忘。”

謝含翊點頭表示知曉，抛出下一個問題：“容貌又作何解釋？”

江辭冰：“你們小時候不得不分開是不是因為什麽不好的事情，大師姐改變容貌肯定是不想有人認出她來。”

謝含翊若有所思。

江辭冰不知想到什麽，嘴角勾起來：“如果你沒有危機感，我告訴你一個秘密——徐玉歌徐師兄偷偷喜歡大師姐，你要是想再次失去大師姐一次，你就什麽都不做好了。”

她成功看到謝含翊的臉黑下來。

“不過你也不用太擔心，徐師兄還沒有察覺，而且大師姐也還沒有喜歡上徐師兄，一切都來得及。我也會幫你的。”

和謝含翊說開後，江辭冰感覺任務成功幾個大字在向她招手。

謝含翊淡淡道：“如此，我還要先謝謝小師妹了。”

*

中午，江飛雪一行人從蘇家探查完畢，回到雲萊客棧。

江飛雪在衆人之首，墨發高束，一襲紅衣潇灑幹練，背一柄長劍，手持一副卷軸。

她眉頭微蹙，似在思索。

聽到身後弟子們私語聲突然多起來，她回過神，一擡頭，視線不經意往客棧大堂掃過，瞥見那道藍色身影，倒吸一口涼氣。

江飛雪加快腳步，取下劍連同畫軸一同按在桌面，氣勢洶洶道：“小師妹，為何不回山？”

江辭冰趕緊咽下口中鮮美的魚肉，喝了口茶漱口。

江辭冰認真道：“大師姐，我想留下來參與歷練，我不會妨礙你的。”

江辭冰說完，不只是大師姐在看她，其他的師兄妹的視線若有似無地掃過她。

江辭冰以為自己嘴角沾了飯粒，緊張了一瞬，伸手摸一把，卻什麽也沒有。

那他們都在看什麽？

她的目光往師兄弟們臉上掃一圈，掃得他們不好意思地散開，各自找桌子吃飯去了。

長風這次出來歷練的弟子大多剛築基，還未辟谷，自然也是要吃飯的。

江飛雪已是金丹，但她格外喜歡吃飯這項極其具備生活氣息的活動，因此她并不辟谷。

江飛雪似乎妥協了，她招來小二加了一副碗筷，無奈道：“既然你執意留下，就跟在我身邊好了，不要擅自行動。”

江辭冰雖然也是金丹，但是她這個金丹的水分，長風上下都知道，用藥堆出來的，打鬥能力那是練氣期的小弟子都要嘲笑的程度。

江飛雪實在是不放心她，只好讓她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方才安心些。

更何況，她從蘇家搜出來的那副畫……

想到此處，江飛雪的手搭上畫軸，目光隐晦地落在小師妹的嬌美的臉上。

飽滿光潔的額頭下方兩彎如煙眉，愈發襯得一對杏眼含情脈脈，顧盼間又靈動活潑，瓊鼻櫻口，粉頰攜春。

一副還未長開的又嬌又甜的美人像。

江辭冰滿口答應下來後，開始放心吃飯，兩頰鼓鼓，吃得滿心歡喜。

不過她也感受到了大師姐的目光，于是抽空朝江飛雪丢去疑惑的眼神。

“大師姐，我臉上有髒東西嗎？”

江辭冰咽下飯菜後問道。

“沒有，等吃完，上去再說。”

江飛雪目光複雜。

江辭冰聞言點頭幹飯。

飯後，江飛雪、江辭冰和謝含翊集中在江飛雪的房間。

至于謝含翊，是江辭冰特意将他從房間拽過來的，培養感情，就是要從細節處開始。

兩人一起分析，共同破案，如此有成就感的事情，做完後謝含翊和大師姐的感情肯定蹭蹭蹭往上漲。

于是，變成了三人看着桌面上打開的畫，相對無言。

半晌後，江辭冰不可思議地問道：“大師姐你是說這幅畫是在蘇家找到的？”

江飛雪“嗯”了一聲，嘆氣道：“這也是我後來又同意你留下的原因之一。”

“畫中人是蘇岚。”

江飛雪指着畫左下角的落款道。

江辭冰湊過去辨認出來：“美人如花隔雲端，容笙贈蘇岚。”

江飛雪又補充說起來：“我拿着畫問過蘇家附近的人，梨花鎮大部分人都見過蘇岚，他們說畫上的确實是她。”

“她和我長得好像，我們不會是失散多年的姐妹吧。”

江辭冰摸摸下巴道。

江飛雪搖搖頭：“蘇岚是鎮上的穩婆接生的，她是梨花鎮百姓看着長大的，不太可能。”

房間內的氣氛又沉寂下來。

謝含翊的目光落在江辭冰臉上。

她這張臉與阿辛長得一模一樣，無疑是美的。

她的美，如同還未長開的花苞，是青澀懵懂的美。

而畫像上的人也像阿辛，卻是荼蘼盛放的美，成熟過頭的糜爛美豔，是從血腥中生長出來的美。

她們都與阿辛很像，卻又都不是他的阿辛。

謝含翊沉浸在這個念頭中，渾然不覺江辭冰恨鐵不成鋼的表情。

江辭冰只覺得離譜，謝含翊有必要看這麽久嗎？

把握大師姐這個活人才更重要吧，還是得她出手。

江辭冰吸口氣提高聲音問道：“大師姐，那你還問出其他東西來嗎？”

江飛雪沉吟片刻道：“他們說蘇岚從小美到大，是真的女大十八變，變着花樣兒地不同美。”

江辭冰不太理解其中的意思：“什麽？”

“後來蘇岚失蹤了，線索到這就斷了。”江飛雪嘆氣道。

說到線索，江辭冰問道：“大師姐，你們這次去探查，沒有找到狐妖嗎？”

江飛雪搖頭，她不知道為何小師妹如此肯定兇手狐妖就藏在蘇家。

只聽得江辭冰口中念念有詞，給他們做分析：“看來狐妖很是沉得住氣嘛，連大師姐都沒有發現，它也很會藏匿氣息，所以我們要讓它自己忍不住出來，它最想要什麽呢？”

她看向謝含翊，擠眉弄眼：在大師姐面前表現的機會，趕緊抓住。

謝含翊眼無波瀾道：“狐妖之前一直追着蘇夫人不放，或許要從蘇夫人身上下手。”

江辭冰心中點頭，孺子可教。

江辭冰立馬支持道：“不然，我們再去一次蘇家，帶上蘇姐姐，小小的僞裝一下，引蛇出洞。”

作者有話說：

小謝出神地摘花瓣:像、不像、像、不像、像……把花粉碎了。

花瓣:你拿我出氣，你了不起→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