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野貓殺·其貳

第41章 野貓殺·其貳

溫衍窩在江暮漓腿上刷短視頻。

他每天總要看看貓貓狗狗,治愈一下。

江暮漓蹭蹭他柔軟的發心,沒反應。

又親親他的耳朵和臉蛋,沒反應。

衍衍是不是不愛祂了?

衍衍又要抛棄祂了。

江暮漓感覺自己的翅膀蠢蠢欲動,仿佛下一瞬就要破體而出。

人類的科技,讨厭。

人類的寵物,讨厭。

人類的一切,都很讨厭。

要不幹脆把這個星球……

“阿漓。”

江暮漓立刻把頭湊過去,“什麽什麽?”

溫衍指着屏幕上矜貴優雅的黑貓,“你看這只貓是不是特別漂亮,感覺它跟你有點像哎。”

江暮漓體內洶湧咆哮的業力瞬間平息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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衍衍誇祂了。

衍衍還是很愛祂。

開心開心。

溫衍刷到的這只貓是很有名的網紅貓,坐擁上百萬粉絲。

雖然有網友指出主人為了給貓拍可愛視頻,不惜拼命折騰這只貓,又是擺弄手勢舞,又是每天喂大量貓薄荷,還讓它穿各種滑稽小衣服,但還是架不住主人樂此不疲地拍個不停。

有爆料稱它的主人靠它接廣告賺的錢,已經夠買一套房了。

現在,它主人又開了直播。

溫衍點進去,看見那只貓竟然在陽臺護欄邊沿行走。陽臺沒有封窗,樓層又高,饒是貓咪敏捷矯健,也很容易有掉下去摔死的危險。

可那主人并沒有上前制止的意思,只是不停地用責怪小孩兒般的語氣,說着一些既寵溺又埋怨的話,什麽“臭小寶又不聽話了”、“沒收它的小魚幹,不給它開罐罐”等等。

網友們都在罵,說她故意用這種方式吸引眼球。可罵歸罵,直播間的流量還是水漲船高,很快就升到了熱播榜。

寵物全身心地信賴着它們的主人,可在有的主人眼裏,它們只是流量制造機器、行走的印鈔機。

那只貓福大命大,很快就跳回了房間。

溫衍松了口氣,剛想退出直播間,卻見那個主人彎下腰,四肢并用地往陽臺方向爬去。

然後,學着貓的動作,笨拙而滑稽地往陽臺欄杆上蹦,沿着邊沿慢慢地踱行。

但她到底不是貓。

才走了兩步,她就身子一歪,“咕咚”翻落了下去。

溫衍吓了一跳,手指下意識地在屏幕上滑動了一下。

大數據推給他的還是萌寵視頻。

最近很火的寵物吃生骨肉的吃播。

一只薩摩耶對着一大盤食物笑得很甜,盤子裏都是一些不常見的帶血生食:

鹧鸪、牛眼珠、鴨腦殼、綿羊心、兔脊骨和兔肺。

在訓犬的方法裏,有一種方法叫食物動力。

動物天生就對級別更高的食物感興趣,即使吃飽了,再給它一塊肉還是會繼續吃。

有些人為了讓寵物吃得更多,會喂誘食劑,鹽就是最簡單的誘食劑。

這條薩摩耶的主人就曾深陷為讓寵物吃得更多而故意用誘食劑增大食量的傳聞。

但今天,在鏡頭前大快朵頤的不是那條薩摩耶,而是那個胡子拉碴的男主人。

他不斷用手撈起那些血淋淋的肉塊,撕下筋膜,嚼碎骨頭,拼命往嘴裏塞。

鮮紅的血液混合着內髒渾濁的汁水順着嘴角流下,嘴唇一張一合間,還能看清黑黃的齒縫裏塞滿了絲絲縷縷的碎肉。

那一盤生骨肉的量實在太多了,他不像狗,狗被他強行訓練過食量,他根本塞不下這麽多肉。吃得堵到喉嚨口了,一低頭就能吐出來。

他撈起那堆吐出來的爛肉塊,又塞進嘴裏吞了下去。

如此循環往複下去,直到把那盤生骨肉徹底咽進肚子裏去。

溫衍驚呆了,強忍着惡心又往後刷了幾個視頻,那些萌寵博主竟然無一不反常。

他們全都在鏡頭前,痛苦地做着曾經讓寵物做過的事。

但是,不會有人誇他們可愛、萌。

在人類眼中動物們那些無比可愛的行為,一旦換到人類身上,只剩怪異、惡心、可笑。

評論區裏罵聲一片。

“傻.逼一樣。”

“???這是在做什麽???”

“這種人還能當網紅你我都有責任。”

“教壞我家小孩,舉報了。”

“嘩衆取寵,為了流量沒下限,建議封殺。”

……

溫衍按下鎖屏鍵。

短時間內他再也不想刷短視頻了。

江暮漓問:“那些人都是怎麽了?”

溫衍搖頭,“不知道,不關心。”

他感覺這些怪異事件的發生,一定又受了另一維度的某種存在的影響。但現在看來,這些人無非是在承受自己造下的業所結出的果而已。

人物對動物做下殘酷的事情,動物蒙昧,無法辨清,但不意味着那些更高維度的存在也看不清。

雖然很冷酷,但溫衍還是覺得,無論那些人将面臨什麽可怕的遭遇,都是理所應當。

自業自得果,衆生皆如是。

手機屏幕亮了,是救助小組的信息。

康怡琴發了一連串小狗的照片。

一只棕色的小狗,胸口有一撮很像口水巾的白毛。

“我逛商場的時候在寵物商店的櫥窗裏看到了它。”

“來回折返了幾次,還是把它帶回了家。”

溫衍看着這只小狗,總覺得跟康怡琴描述中的童年好夥伴長得很像。

“她決定了。”江暮漓道。

溫衍擡起頭,“什麽?”

江暮漓道:“再一次,和曾經失去的最重要的存在締結緣分。”

溫衍說:“我覺得挺好的,康怡琴一直對沒能保護那只小狗耿耿于懷,重新養一只說不定能讓她開心起來。”

江暮漓緩緩搖頭,“人類是脆弱的生物。無論過去多久,他們總會對失去的愛無法忘懷,總會感到孤獨。”

“但是,他們并不知道,只有一件事對全體人類都是平等的。”

他聲線淡了下來。

“那就是覆水難收,破鏡難圓。

“即使它們看起來一模一樣。”

***

接下來的一天、兩天、三天……康怡琴不斷在群裏咨詢家裏養寵物的同學,問他們關于狗狗生病的一些症狀。

她說她也不知道哪兒出了問題,這只小狗變得古怪、躁狂、暴食,仿佛生了一種極其嚴重的病症。

有同學建議她帶狗去醫院看看,誰知她一口拒絕:

“不行啊。”

“被人看見的話,又會被吃掉。”

大概就是從這時候起,康怡琴開始變得不正常了。

“看着它那麽痛苦,我也很痛苦。”

“都是我的錯,是我沒照顧好它。”

“我真沒用。”

……

“為什麽我還是什麽都做不了。”

“我小時候就沒能救它,現在還是救不了它。”

“我真嫌棄我自己,嘴上說着想要救助動物,其實根本不是為了它們。”

“我只是想要減輕自己的負罪感。”

“我怎麽會覺得多救幾個動物,就能彌補曾經害死小旺的錯。”

……

“我這輩子都不能原諒自己。”

“小旺也不會原諒我的。”

“小旺是被吃掉的,是因為我才被吃掉的!”

“我為什麽要養它?如果我不養它,說不定它就不會死。”

“我好後悔。”

“我好恨我自己。”

……

“這幾天我一直在對小旺道歉。”

“小旺聽得懂,它以前就是一條通人性的狗。”

“你們說,小旺會原諒我嗎?”

……

“小旺對我說話了,它說都怪你,都是你的錯。”

“小旺果然在恨我。”

“我該怎麽贖罪才好?”

“我該怎麽求它原諒才好?”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

“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

“小旺今天病得更嚴重了。”

“剛才,它把吃下去的一整只豬頭都吐出來了。”

“它說它不想吃豬了,想吃比豬更好的東西。”

“我問它想吃什麽?”

“它只是看着我。”

……

至此,群裏再沒彈出過康怡琴的信息。

***

溫衍和江暮漓去了一趟康怡琴住的地方。

雖然康怡琴的輔導員說,康怡琴微信上有聯系過她,最近家裏有事需要請事假。但看到她最後在群裏發的那些信息,溫衍實在無法放心。

(鬼知道跟輔導員請假的是什麽東西,你說是吧?)

康怡琴家裏條件一般,為了養那只狗,還搬出了學校宿舍,特意在外面租了一間房子。房東領着兩人開門進去,康怡琴果然不在。

那只狗倒是還在。

普普通通一只狗,安安靜靜地趴在狗窩裏,蔫頭耷腦的,像是真生着病。

“果然有問題。”溫衍低聲道,“你看,食盆和水盆都是空的,如果康怡琴真的有事請假回家,不可能忽略她養的小狗。”

江暮漓忽然抱住了他。

溫衍一怔,“怎麽了嘛?”

江暮漓顫抖的睫毛下是難抑的淚水。

衍衍……祂的衍衍……果然是可觀測宇宙中最聰明、最溫柔、最善良的存在,竟然連人對狗的感情,都能有如此深刻的理解。

“衍衍,你真的太了不起了……!”

溫衍被他抱得有點喘不過氣。

“什麽啦,是個人都能想到的好不好……”

江暮漓遺憾地想自己不是人真是抱歉了。

溫衍道:“阿漓,我想把這只狗帶回去。”

江暮漓慢慢收斂了笑容。

“我能聽聽衍衍是怎麽想的嗎?”

“如果康怡琴真出了什麽意外,很可能是跟這只狗有關。”溫衍道,“她是個好人,我不能坐視不理。”

江暮漓道:“你就不怕自己遇到危險嗎?”

溫衍有點欲言又止。

江暮漓道:“衍衍,無論你對我說什麽,我都會無條件接受并且相信。”

溫衍猶豫了一會兒,糾結道:“其實,我還真不怕有什麽事……”

江暮漓問:“為什麽會這麽想?”

溫衍尴尬一笑,“我好像有個背後靈……”

江暮漓:“?”

“哦不對,”溫衍糾正,“守護神……”

江暮漓驚訝道:“這是什麽意思?”

溫衍含糊其辭,“其實,你老家那位長翅膀的土地公,救過我們好幾次……”

“衍衍。”江暮漓打斷他。

“嗯?”

溫衍以為他要追問到底怎麽回事,沒想到江暮漓的關注點也是蠻奇怪的。

只見他正色道:“祂不是土地公。”

“哦……”

“也不是撲棱蛾子。”江暮漓加重語氣。

祂就根本不是蛾子!

溫衍揮了揮手,像是要把關于“祂到底是不是撲棱蛾子”的争論揮散在空氣裏。

江暮漓委屈。

蛾子有毛毛,膀大腰圓,醜得要命,祂怎麽會是蛾子呢!

祂要生衍衍的氣了!

“我相信,如果有危險的話,祂一定會幫我們。”溫衍道,“見識過了福臨鎮那些自私又怯懦的神,我甚至覺得……祂還不錯。”

頓時,江暮漓漆黑的眼睛蕩漾開一抹異常明亮的光。

“你就這麽相信祂嗎?”

溫衍微怔。

是啊,自己為什麽就那麽信任祂呢?

是因為祂對自己有着偏執又瘋狂的愛意,還是因為祂對自己的召喚有求必應?

好像……不全是因為這些,

祂是強大到極點的存在,令鬼怪與神明畏懼。

信任只存在于同類之間,而祂和身為人類的自己,根本不可能建立信任的關系。

或者說,自己根本就沒有信任祂的資格。

但自己還是不受控制地想相信祂。

溫衍很難用人類的語言說出具體的原因。

冥冥之中,他覺得自己跟祂之間,好像存在着某種微弱稀薄卻又根深蒂固的聯系。

江暮漓看着他,“衍衍?”

溫衍回過神,他的頭腦還在因稍微深入思考了一下那亘古之遙的隐秘往事,而有些隐隐刺痛。

“我們可以相信祂。”

江暮漓微笑點頭,“我相信你。”

溫衍看着這張清隽動人的笑臉,內心像流淌過一汪暖暖的溫泉,撫平所有不安的褶皺。

再荒謬的胡言,再離譜的谵語,只要是從他口中說出來的,阿漓都會毫不猶豫地相信。

果然,只有他和阿漓之間,才會存在真正完美、牢固、永恒的信賴。

他們就是命中注定,絕對的因果。

***

晚上,溫衍又被江暮漓折騰得夠嗆,而且不知怎麽回事,江暮漓比平時更加不依不饒,簡直透露出難以形容的激動與狂喜。

溫衍嗚咽着想不明白,江暮漓幾乎每天晚上都哄着他抱着他做這種事情,為什麽從來就沒有過半刻倦怠。

那種持續的、熊熊燃燒的熱情,好像能把人的靈與肉,統統燒成灰燼。

溫衍打心眼兒裏覺得,自己男朋友雖然什麽都好,但就這方面實在太可怕了,簡直不像人類。

不過,他的認知現在已經被千錘百煉得奇形怪狀了,就算江暮漓真的不是人類,他也不會太驚訝。

他的阿漓哪怕是神祇,也一定是最高貴、最聖潔、最俊美的那一位。

他沉溺在江暮漓溫柔缱绻的愛意裏,根本沒有看見一根漆黑森然的觸手悄無聲息在床單之下蜿蜒游移。

它爬到地上,如一道潦草的影子,無比迅捷地往陽臺方向游走而去。

陽臺的鐵籠裏,關着康怡琴的那條“狗”。

感受到敵人接近,那條狗趴在地上弓起背脊,腦袋“嘩”地裂開兩半。

一張血盆大口裏長了五個畸形的□□,伴随呼吸微微開合。

上面兩個,中間兩個,底下一個。

它噴出臭烘烘的熱氣和口水,龇着兩排密密麻麻的參差尖牙,剛要猛撲過來,就被觸手捅進喉嚨,貫穿整個身體。

“咿咿咿嗚嗚嗚呃哇啊啊啊啊啊啊啊——!”

它被吊在觸手上,騰在半空中痛苦地掙紮。

它正在被活吃。

觸手上的口器它的肚腹之中不停開合,“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啃食它的心肺肚腸,撕咬它的血肉筋脈。

慢條斯理,細嚼慢咽,從裏吃到外,

可它從外面看上去還是好好的,連一滴血都沒流出來。

很快,它就被掏得一幹二淨。

一具軟塌塌的皮肉口袋攤在地上,像極了游樂園裏工作人員脫下的玩偶服。

觸手分化成幾根,從眼耳口鼻的孔洞鑽了進去。

皮囊慢慢鼓脹起來,重新變成一只毛茸茸的可愛小狗。

它一颠一颠地朝溫衍跑了過去,尾巴興奮地搖成一朵花兒。

溫衍早就累脫了力,這會兒正蜷縮在江暮漓懷中,睡得很沉。

江暮漓貪婪地啄吻着他略微紅腫的嘴唇。

那種癡迷到瘋癫的扭曲神情,與那張神清骨秀宛若仙人的面孔,着實矛盾得很。

它無比嫉妒地死盯着江暮漓,雖是觸手分.身,但它們每一根觸手,都跟作為本體的古蝶異神一樣,對溫衍充滿了濃烈的愛意。

江暮漓看了它一眼。

它尾巴頓時耷拉下來,膽怯地縮到一邊,嗚咽不停。

江暮漓冰冷道:“做好我交代你的事,明白麽?”

它乖乖地點了點頭。

“時間于我而言,曾是永無止境的囚牢。但現在,它有如淘金奴隸手掌中的金砂般珍貴,一握便可丈量。”

江暮漓垂落眼簾,鴉睫投下的陰翳覆蓋在他漆黑的瞳仁上,愈發顯得幽深如深潭。

“即使這具身軀吸收了衍衍和翁子玄的願望中所承納的因果力量,我背負的業力卻也在不斷增加,再次崩壞是必然會發生的事。”

“在此之前,我必須盡快準備好送給衍衍的禮物。不然的話,我和衍衍一定還會重複過去的悲劇。”

它專注地聽着,悲傷地低下了頭。

“真好啊,蝴蝶可以飛到任何想去的地方,只要有這雙翅膀。”

江暮漓擡起手指,一羽白紙蝶翩翩然落上祂的指尖。

江暮漓輕輕撫摸它的觸須,白紙蝶親昵地蹭着祂的指節。

江暮漓撕下了它的翅膀,指腹一撚,揉成混合着滑膩鱗粉的碎片。

這只精巧美麗得勝似藝術品的蝴蝶,變成了一條可憐又醜陋的蟲,在江暮漓掌心痛苦地掙紮着。

江暮漓滿懷憐惜地嘆了口氣,收攏五指,将它揉成爛泥。

“看到了吧。”

他看向那根占據了狗皮囊的觸手。

“沒有翅膀,就哪裏都去不了。”

它低着頭趴在地上,瑟瑟發抖。

“祂就是這樣。”江暮漓捋順溫衍散亂的額發,“沒有翅膀,沒有骨骼,沒有手,沒有腳。”

“除了願望,祂一無所有。”

“除了蛹,哪兒都沒有祂的容身之地。”

“出去就會死,出去就會消失。”

“但祂還是夢想着,一直一直夢想着,有朝一日可以離開,去往一個喧嚣熱鬧的世界。”

江暮漓眼中滾落出大顆大顆淚水。

“可憐……真的好可憐……”

“可憐……可憐……好可憐……祂怎麽能這麽可憐……”

“而我,就像祂一直一直注視着這個世界一樣,一直一直注視着祂。”

“你能理解我嗎?作為我的分.身,我的一部分……你,能理解我的心情嗎?”

它抖得更厲害了,渾身毛毛都抖得打結了。

它知道它的主人并不是在對自己說話。

它的主人只是太苦惱了,只是苦悶得太久太久了。

祂可以在無限的時間裏忍受無限的酷刑,承納無限的業力。但是,祂的心卻是極其有限的容器。

所以,很容易就被苦澀的感情灌滿。

灌滿之後,苦澀的感情不斷漫溢,對祂的靈魂來說,是比業力更劇毒的毒藥。

當局者迷,它的主人或許自己都沒意識到這點。而它被分離出來後旁觀者清,終于能無比清晰地洞徹。

但它不能提醒它的主人。

就算能,也是徒勞無用。

它是它的主人的肉與血,又怎麽會不知道,它的主人早就無法回頭了。

因為,祂早就瘋了。

不是在祂破蛹而出之際,親眼目睹愛人殒亡時才瘋的。

也不是在祂替愛人承擔惡業,被打入地獄道時才瘋的。

更早、更早之前,當祂的愛人因無法忍受萬古孤獨,許下宇宙中的第一個願望,将祂創造出來,祂睜開眼看到對方的那一刻,就已經瘋了。

最初的願望,結出最初的因果。

作者有話要說:

預警一下康怡琴和小旺很可能賺走你們的眼淚(但不是虐的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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