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第七章
這五谷源四時充美,各種山珍海錯,一應俱全。
除此之外,島上散養了不少貓,或是酣睡,或是戲耍,各個油光水滑,憨态十足。
往前走,依次穿過花果同樹的果林,郁郁蔥蔥的瓜菜地,滿池殘荷的池塘,懷中的小貓聞着香味,喵了一聲,從拾離的懷中蹿出,直直向前而去。
“你眼睛瞧不見,不要亂跑。”拾離忙不疊地追上去。
“它熟稔這裏,不礙事的,蓬萊除了五谷源,幾乎都辟谷,小貓兒養在這裏吃食無憂。”雲語話剛落,前頭就傳來尖銳的貓叫聲。
拾離心中忽覺不妙,立即上前。
疾行穿過一片桑葚林子,瞧見前頭四五個人,中間那名蓬萊弟子手裏提着小貓的耳朵,小貓張牙舞爪,左右掙紮,疼得它發出慘絕的叫聲。
“是鎖陽!”後趕來的雲珠一眼就認出來了,“真是走背運了,怎麽在這裏遇上他了?”
拾離定睛一看,手裏的小貓不是泥巴嗎?
“放開它。”
鎖陽微微擡眼,漠然的目光打量了幾眼拾離,語氣森冷道:“這畜生不知禮數,在下小懲大誡。”
拾離火冒三丈,二話不說,掄起拳頭揍了一拳。
鎖陽跌坐在地上,難以置信地看着面前的拾離,“你!你敢……敢在蓬萊仙島打人!”
“有何不敢!”拾離抱起泥巴,揚起下巴哼了一聲,“再說了,打你還需要理由。”
“妖果然就是妖,”鎖陽捂着紅腫的臉頰站起來,“飛上了枝頭也改不了野蠻的秉性。”
拾離目光驀然一凜,将泥巴交給邊上的雲珠,“你方才說什麽?再說一遍。”
“我說你是妖,兇狠殘暴,蠻橫無理,窩在三生天那種不見天日的地方,”鎖陽還未說完,拾離一拳揍來,将鎖陽撲倒在地上。
拾離聽不得旁人說三生天不好,玉牌上的以和為貴也不好使了,對着鎖陽的臉猛揍幾拳。
“別打了!”邊上的弟子上來拉扯,拾離反給了對方一拳,那名弟子捂着眼眶哀嚎。
“拾離別打了,”雲珠拉着拾離,也被拾離推開,撞到了趕來的琅之身上。“琅之!”
琅之上前一把揪住拾離的手臂,“蓬萊規矩:禁止打架鬥毆。”
“你給我松手!”拾離正在氣頭上,“否則我連你都打!”
琅之死死地拽着拾離,手臂用力,将拾離從鎖陽身上扯開,“殿下入蓬萊,應當遵循蓬萊的規矩。”
“規矩規矩,哪裏來這麽多規矩,”拾離怒不可遏,“我的拳頭就是規矩!”
拾離一躍而起,數拳擊出,去勢如狼似虎,琅之接連後退,拾離揪下一根樹枝,抹去上頭的翠葉,呼嘯的一聲,朝琅之打去。
琅之拽起籬笆上的一根竹竿,與之抵擋纏鬥。
蓬萊弟子紛紛踮起腳尖,伸長脖子,眼神随着二人轉來轉去,琅之修為在蓬萊弟子中稱得上是出類拔萃,這個新來的居然能夠和琅之打得不分上下。
“他就是三生天的拾離。”一名蓬萊弟子說道。
衆人恍然,“原來是歌回的兒子,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二人從桑葚林打到了殘荷池子,又從地上打到了屋檐上。琅之又暗中使了一招,手中的竹竿凝聚淩厲的劍氣,在空中劃出一個圓弧,打飛了拾離手中的樹枝。
拾離豈會就此罷休,撲上去又壓在他的身上,雙手按着他的手臂。
琅之唯恐他又來同一招,一個翻身将他壓在身下。
哪知道拾離不按常理而來,倏然張嘴狠狠地在他的上臂咬了一口,見血才罷休。
琅之倒吸一口氣,一而再,再而三,琅之頻頻在拾離的嘴上吃虧,這三生天的人就這麽喜歡咬人。
拾離摸了摸嘴角,再度對他挑釁般挑了挑眉頭,示意不服再來。
琅之念起昨夜的偷襲,之前的譏諷,心中怒火已有八分,眼下拾離再一激他,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握緊拳頭,正要下手,眼前閃過一個影子,嘴巴被人塞了一個雞腿。
“什麽東西?”拾離嘴裏也被人塞了一個雞腿。
“桃香雞腿,”說話的人語氣平和,如同初秋時分風中淡雅的白菊,“人肚子一餓,就容易發怒。”
琅之雖然辟谷,仍舊吃完嘴中的雞腿,用清潔仙術除去身上的味道和污漬,躬身行禮,“搴菊仙長。”
那名叫搴菊的人穿着苎麻衣袍,袖子挽在手肘,五指修長幹淨,身前挂着帷子,身上一股八角花椒的味道。
他順手摸出幾枚花生,自個剝了起來,“如何,可還覺得滿腹怒意。”
“原來你就是搴菊呀,”拾離三兩下吞完雞腿,仍覺得意猶未盡,“還有嗎?”
“随我來,”搴菊剝着花生往回走,“今日預備了桃香雞,九孔蓮花仙藕,金玉雙魚,旋煎羊腿,冰消圓子,酥蜜甜酒。”
風中塵嚣被佳肴香氣所取代,怒氣也随之消減。
拾離聽得口水直流,緊跟着搴菊的步伐,恨不得一步走到餐桌前,大快朵頤。
桑葚林子裏,衆人見搴菊仙長回來,紛紛躬身行禮。
搴菊目光掠過衆人,在鎖陽跟前停留了瞬息,擡步回百味居。
百味居是一間開放式的大廚房,可随時摘到當日新鮮的瓜菜,搴菊大半的時間也都是圍着爐竈打轉,此刻長桌上擺着琳琅滿目的珍馐。
搴菊拿來一壺酒,滿滿地倒了三杯,道:“恩怨盡在一杯酒,你們幾人可願握手言和。”
拾離目光看着那一桌子的珍馐,“可以。”說着端起面前的酥蜜甜酒一飲而盡,“我可以吃了嗎?”
拾離不等搴菊同意,已經拿起筷子,和珍馐大戰三百回合。
搴菊轉頭看向琅之與鎖陽,“你們呢?”
二人分別喝下杯中甜酒,鎖陽拱手:“在下辟谷,無福消受,就此告退。”
琅之則是有任務在身,“修竹仙長令弟子前來送大會考事宜文書。秦艽。”
秦艽奉上一摞文書。
搴菊瞧着文書便覺得頭疼,烹饪才是他心中所喜,面如土色地接過文書,随手擱在一旁竹籃裏。
“弟子還要奔赴各個仙島送文書,就此告辭,”琅之拱手告辭,掃了一眼拾離,眼神裏似乎哼了一聲,領着秦艽走了。
唯剩麟昭,立在菊花叢旁。
“麟昭殿下頭一回來我百味居,為何不坐下來小嘗一口。天界與三生天,頭一回坐下來同吃一席。”搴菊修長的手指剝着花生,那閑情逸致的模樣,怪不得旁人稱他為閑散仙人。
拾離咽下嘴裏的肉,“吃完了還不是要打架,一杯酒能夠化解幹戈,怎麽還會打得你死我活。”
搴菊哭笑不得,這個拾離說得倒是在理,“不論如何,坐下吃一席,一刻安寧也是難能可貴。”
“恭敬不如從命,”麟昭入席,拿起了筷子正要吃一口,發現一桌子的珍馐都入拾離的肚子裏。
拾離意猶未盡地拍了拍肚子。
搴菊笑着又去廚房,生火起鍋,一道道珍馐從鍋中而出。
“素千砂糖雞,雙蝶飛魚,蓮花鴨簽,黃金杏梅,麥花白雪菜。”搴菊招呼雲珠端菜。
拾離拿起筷子,繼續開動。
麟昭用膳時慢條斯理,不似拾離餓虎撲食。
搴菊平易近人,臉上一團和氣,笑起來如同門前的金絲菊,素雅謙和。
拾離想起了自己的要事,“你是仙長,你考核的內容是什麽?”
“你們将眼前的珍馐吃完,就通過了。”
拾離咽下嘴裏的魚肉,“這麽簡單。”
雲珠補充一句,“搴菊的考核看人,對于辟谷的人來說,這是一道無法跨越的鴻溝 ,對我們來說,就是小菜一碟。”
“那我今日是不是通過考核了。”
“自然是了。”
拾離吃一頓飯,就通過一場考核了,距離目标更進一步。
門口喵了一聲,拾離瞅了一看是泥巴,不知道從哪裏跑出來,聞着搴菊身上味道尋到了搴菊的腳邊,用小小的腦殼蹭着搴菊的鞋面。
拾離喊了一聲,“泥巴過來。”
泥巴充耳不聞,繼續蹭着搴菊。
搴菊帷子前的兜裏似有無窮東西,掏出了幾條小魚幹,泥巴大快朵頤,吃得嘴裏嗚嗚直響,吃飽喝足後舔了舔爪子,跳到搴菊的腿上歇息,邊上的拾離喊它它都不理。
“我救了它一命,給它小魚吃,還給它取了名字,怎麽吃飽了就不理人了。”拾離心裏腹诽泥巴這個沒心肝的,戳着泥巴的小腦殼,“小沒良心。”
“你每日喂它些魚幹,它自會和你親近,瞧你喜歡,便把這小貓兒給你養吧,只不過它眼睛瞧不見。”搴菊将泥巴送給了拾離撫養。
泥巴左右掙紮,頻頻跳出拾離的懷中,跑到搴菊跟前。
“罷了,就讓它留着這裏,有吃不完的珍馐”拾離也不勉強,于它而言,這滿園菊花盛開的地方才是他的歸屬,與拾離短暫的一日緣分就如一夜的昙花,雖然美麗,但也短暫。
圓日懸挂在海面之上,海水金碧輝煌,宛若巨魚脊背的魚鱗。
拾離吃飽喝足,和雲珠離開了五谷源。
這一日過得波折,卻也潇灑,拾離哼着小曲回到青葵小院,門口前伫立着兩名蓬萊弟子,瞧他們神色嚴肅的樣子,像是藏着什麽噩耗。
“殿下,請随我們去蘭亭,”其中一名弟子說道。
拾離還未見過折蘭,他找他有什麽事情,“蘭亭不是折蘭仙長的居所嗎?找我所為何事?”
對方漠然道:“拾離殿下今日在五谷源和鎖陽琅之起了沖突,蓬萊規矩,禁止打架鬥毆,違令者,杖責三百。請殿下随我們去蘭亭。”
拾離大吃一驚,方才他沒有聽錯吧,杖責三百!
“你們敢打我?!”拾離惱了,拔高幾分聲調,“你知道我是誰嗎?我爹都沒有打過我,你們憑什麽打我!”
對方臉色冷冷冰冰,手中神仙索咻的一聲,将拾離手腳綁住。
“得罪了!”對方二人将拾離扛起,駕雲朝蘭亭而去,拾離左右掙紮,嘴裏大喊,“蝦兵蟹将,去找我爹。”
蝦兵蟹将面面相視,不知如何是好,果斷去找救兵。
瑰麗寧靜的餘晖宛若仙女裙擺上的光澤,蘭亭內森冷嚴肅,二者相比,宛若兩個世界。
拾離如麻袋一樣被人抛在冰冷地上,嘴裏哎喲了一聲,金貴的殿下縱橫三生天,還未遭受這等待遇,登時怒道:“你們幹什麽?”
正廳的主位上坐着一個人,眼眉剛毅,鼻梁挺拔,嘴角微微向下,五官如同刀削斧鑿,身穿青色的衣袍,襯得他的臉色黑如鍋底,仿若心中憋着一團氣,瞧什麽都不順眼。
邊上高幾上擺着兩盆蘭花,卻也掩蓋不住那一身怒氣。
周圍安靜,落針可聞,琅之和鎖陽立在一旁,微微低頭,不置一詞。
拾離坐在冰涼的地板上,和主位上的折蘭仙長對視一眼,揚起下巴,“你今日若是敢碰我,不必我爹出手,我叫你整個蘭亭不得安生。”
“拾離殿下,這裏是蘭亭,不是任你胡鬧的三生天,規矩森嚴,哪怕修竹仙長犯錯,照樣要罰要打。”折蘭聲音如洪鐘響亮,不容求情。
“今日與鎖陽在五谷源,因為口角起争執,琅之阻攔勸解,你一意孤行,不思悔改,蓬萊規矩:不得打架鬥毆,違令者杖責三百。”折蘭朝外面喊了一聲,“來人,行刑!”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