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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拾離斜睨了琅之一眼，“這面壁室又不是什麽禁地，憑什麽不能來？還是說這一塊地金貴，經不起人踩。”

“你！”折蘭咬牙道，“巧言令色，狂妄無禮。來人，拾離目無尊長，出言不遜，再給我打一百杖”

“且慢，”麟昭輕輕一喝，聲音不大，卻有種餘音繞梁不散之感，讓人不容拒絕。

麟昭上前朝折蘭行禮，後道：“蓬萊規矩，目無尊長者，罰抄規矩三遍，出言不遜者，以勞代罰。縱使二者疊加，拾離也不該杖責百杖，應當罰抄三遍門規，再以勞代罰，打掃蓬萊，折蘭仙長，弟子說的可否正确。”

折蘭沉着臉點了點頭。

“面壁室有規矩旁人不得進入，但是這是基于無人之時，眼下面壁室裏面有人，就不算違反規定。”麟昭道。

拾離偷睨了一眼臉色鐵青的折蘭，頭一回看見折蘭吃癟的模樣，心中不由得多看這個麟昭幾眼。

這便是傳說中的一物降一物？

“殿下說的都對，”折蘭話鋒一轉，“但是我已經下令，不準探視，誰讓你們進來的。”

衆人面面相觑，一時無言。

“是修竹仙長。”雲珠上前一步。

“一會我去問問修竹仙長，若是你們當中有人欺騙隐瞞，”折蘭問詢麟昭，“麟昭，你說該如何？”

“欺瞞者，罰抄門規三十遍，嚴重者，以勞代罰。”麟昭聲音沉穩如水，對蓬萊規矩了若指掌，“若是折蘭仙長事先有吩咐，我等貿然闖入，犯了忤逆之罪，鞭笞三十。”

拾離聽到鞭笞，如同吃了炸藥，登時要炸上天了，“他要打人，那不行。”

“正所謂無規矩不成方圓。殿下，這是蓬萊的規矩，我等犯了規矩，便要懲罰，不然難以服衆，”麟昭說道。

麟昭朝折蘭微微躬身拱手，“請仙長責罰。”

“我們也要罰嗎？”柳新欲哭無淚“真是倒黴，一來就被打，不來也被打，真是命苦。”

“折蘭仙長，”雲珠不想挨打，急忙辯解，“修竹仙長曾允許我進入面壁室，緩解拾離的情緒，我等進來之前也請示了修竹仙長，故而，柳新幾人并不算犯戒。”

“蘭亭由我掌管，進出自然必須經過我的同意，你以為和修竹仙長說一聲就可以随意進出了，”折蘭咄咄逼人。“全部鞭笞三十。”

拾離再也按捺不住，沖在折蘭跟前，“你分明就是故意耍賴，睚眦必報，你看我不爽，挑我的錯處，還不許旁人與我往來。”

折蘭陰沉着臉，“拾離，犯了錯，就要罰。來人。”

拾離呵斥：“你敢！”

“殿下，”麟昭好生勸說，“這本就是我等犯錯，犯錯便該罰，再說了，區區三十鞭子又有何妨。”

“不可大意，這是三十鞭子，不是三鞭子，”拾離壓低聲音道，“你拿法寶擋一擋，不然挨了三十鞭子，怕是沒法背書了。”

麟昭安撫道：“殿下寬心，下手皆是蓬萊的弟子，有分寸的。”

拾離急得跺腳，“不聽拾離言，吃虧在眼前。”

“嘀咕什麽？”折蘭說道，“全部随我去刑堂領罰。”

“早知道就不來了，”高壁欲哭無淚，“一來就被罰。”

“我剛一來就要挨三十鞭子，”柳新一臉衰氣，“這就是我的命吧。”

勝春拍了拍柳新，和他一同朝外走。

拾離擔憂地抓着雲珠肥實的手，“雲珠，你得當心，拿法寶頂一頂。”

“放心吧，區區三十鞭子。”雲珠拍了拍胸口，“沒事的。”

“區區三十鞭，小小不言，”說話的是笑起來燦爛大氣的廣雲，“秦艽，一同前去。”

步月臉上絲毫沒有懼意，邊上的靜雲也是開懷一笑。“修煉時常斷手斷腳，摔傷打傷，三十鞭子與之相比，太輕了。”

靜雲大步随幾人而去。

拾離的擔心反而是多餘的。

拾離偷偷看了琅之一眼，琅之盤坐在冰冷的地磚上，周邊皆是這幾日讀的書，他臉色沉穩，心中有數，泰山崩于前不動于色。

琅之察覺到拾離的目光，擡頭看了一眼。

二者目光相撞，拾離立即移開眼睛，盯着自己的鞋子。

琅之專心于手中的書籍，也不理會拾離，更不會說出那一晚的事情，權當還他海底的人情。

面壁室靜谧一陣，斜射而入的光柱裏粉塵在輕輕地飛舞，忽上忽下，像是某人游走不定的心緒。

不多時，外頭再一次響起嘈雜聲，打破了一室的沉寂。

此時回來的人裏少了二人，高壁和青霄不在了。

“這二人怕是吃了鞭子，心有餘恨，不來了。”秦艽說道。

“正好十個人，一個人一萬冊書籍，半月的時間。”雲珠盤算清楚，“若是有人背不下去，也可退出。”

“既然答應了，豈有退出之理，”廣雲說道，“莫不多說，在下先行一步。”

“廣雲兄等等我。”秦艽欲和廣雲一同離去，身後的琅之叫停了他。

“秦艽”琅之看着秦艽的手，“讓我看看你的傷。”

秦艽撩起手臂，上頭紅痕縱橫交錯，“不礙事的，幾道紅印子，一會兒就消了。”

拾離瞅了一眼，心說這麽輕？

“不對，”拾離又轉頭朝雲珠，“我看看你的手。”

雲珠伸出白白胖胖的手臂，上頭紅痕醒目，“一會兒就消了。”

拾離覺得納悶了，“下手這麽輕？”

靜雲解釋道：“蘭亭行刑的都是同門的師兄弟，為了不得罪人，免得日後背後使絆子，一般都放水，不然日後相見記起當日之痛，還不得打起來。”

拾離又問：“梃杖也一樣？”

“梃杖看起來吓人，也是雷聲大雨點小，”靜雲想起一個人，“我認識一個人，因為調戲同門弟子，被當場抓獲，打一千多梃杖，蓬萊弟子皆是有修為在身，又不是一塊豆腐，豈會一打就壞。”

“有沒有一種情況，打得特別重的，”拾離偷偷睨了一眼琅之，“臉色都發白的那種。”

靜雲拂了拂衣袖，“那就要看看，是不是你得罪了他，他故意往死裏打你。”

拾離若有所思，慢慢轉頭道：“雲珠你去找一找，一個臉上有三顆痣的人，他是一個線索。”

“線索，什麽線索？”雲珠一頭霧水，“你想到什麽了？”

拾離先是賣了一個關子，“你先幫我去找，等大會考之後，我再去會會他。”

雲珠不解，可還是照辦了。

他們幾個不能在蘭亭逗留太久，各自離去。

拾離和琅之開始背書，拾離非得壓琅之一籌，背了一萬零一百本。誰知道剛起頭就遇上了麻煩。

他不識字，雲珠不在身旁，無人念書給他聽，他也無法背書，這該如何是好。

拾離心中琢磨了一陣，靈機一動，想到了一個辦法。

沖到門口大喊，“來人啊！救命啊！琅之要打人了。”

琅之一臉無辜地望着這個麻煩精，搖了搖頭繼續背書。

一名弟子走來問道：“殿下怎麽了？”

“去青葵小院叫蝦兵蟹将過來，我有事吩咐。”

那名弟子為難，“折蘭仙長吩咐了，面壁其間誰都不能過來。”

又是折蘭！拾離憤憤咬牙，折蘭是不是有一個綽號叫蒼蠅仙君？哪裏都有他。

“我胸口疼，”拾離捂着胸口，臉色發白，“舊疾犯了，需要吃藥，這藥在蝦兵那裏，你讓他速速過來，不然，你就擡着我的屍體回三生天吧。”

那名蓬萊弟子瞧拾離臉色發白，痛苦難受，真的以為突發什麽疾病，立即去找人。

拾離等人一走，立即恢複正常，一轉頭望見看戲的琅之，威逼道：“不許說，不然揍你。”

琅之自顧翻過一頁書，嘴裏嘀咕一句：“麻煩精。”

拾離咬牙切齒，“大會考之後再收拾你，我才不要你的好意。”

“一報還一報而已，你也別想太多。”琅之神色淡然，完全不将這事放在心上。

不多時，蝦兵急急忙忙地趕來了，以為他家殿下突發什麽惡疾，照顧不周，歌回不得将他劈了。

“我胸口疼痛，去取子母海螺，還有海鑫草給我，”拾離壓低聲音，朝蝦兵勾勾手，示意他過來。

蝦兵湊上去，拾離在他耳旁耳語幾句。

蝦兵：“殿下放心，小的這就去辦。”

一刻鐘後蝦兵又回來了，手裏捧着一個海螺，還有一碟海草，“殿下，你要的東西。”

拾離正要接過，前頭又響起了折蘭的聲音。

折蘭踱步走來，跟蒼蠅似的，陰魂不散，“這是幹什麽？”

拾離怒瞪一眼折蘭，當真是比烏鴉還要不祥。

“殿下愛吃人類的食物，吃多了積在肚子裏排不出來，就會肚子疼，”蝦兵說道，“我給殿下拿一些藥。”

拾離當着折蘭的面，将綠油油的海藻吃下去。

蝦兵臨走前叮囑，“殿下日後少吃，肚子疼了就告訴小的，你要是掉了一根頭發，歌回大王饒不了小的。”

拾離回到面壁室內。折蘭瞅了幾眼，瞧着拾離沒有作妖，又回去了。

拾離等人走後，掏出了海螺塞進了耳裏，不多時，裏頭傳來一陣朗朗的讀書聲。

這海螺叫子母螺，子螺在拾離處，母螺在蟹将處，蟹将識字，念書通過子母螺傳到拾離的耳中。

作者有話說：

拾離：琅之打人了。家暴了。

琅之火速趕來，并且将拾離叼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