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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顧青寧這晚上睡得很熟，帶着一種多年心願達成的滿足感。

九月的天色亮的很早，翌日顧青寧醒的也早。她剛一醒來，便快速的起床洗漱，想試試看能不能在餐廳碰見吳遠南。

顧青寧穿着一身運動套裝，選了餐廳一處靠窗的位置，她并未等來吳遠南吃早餐，卻恰巧隔着落地窗看見他走出酒店。

似乎是心有靈犀，吳遠南微微側首便看見了顧青寧，帶着笑意與她隔着玻璃對視。

顧青寧忙朝他做了一個“等等我”的手勢，推開椅子就從餐廳跑了出來。

吳遠南站在原地等着她，看着她小跑着來到自己面前。

“昨晚回酒店的時候已經很晚，今天又難得不用拍戲，怎麽不多睡一會兒？”吳遠南問道。

顧青寧停在他面前，喘了口氣道：“想碰碰運氣，看看你會不會來吃早餐。”她見他手上拿着一個登機箱，仰頭看他，“你這麽早就準備走了嗎？”

吳遠南回道：“來這裏探班，是因為剛好在林州有另外的行程，原計劃就是今天一早離開。”

顧青寧顯得有些失落，想說什麽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剛好秦睿從另一邊出來，見兩人站在酒店外，好奇道：“你們在這兒做什麽？”

吳遠南的司機此時将車開到了不遠處的行車通道，吳遠南看見便對司機道：“你稍微等我一下。”又看向了秦睿，“你也上車等我一下。”

秦睿張嘴便道：“你們倆有什麽話是不能讓我聽的嗎？”

吳遠南帶着警告看了秦睿一眼，他立刻慫了，轉身先上了車。

吳遠南這才再次看向顧青寧道：“雖然我們之前沒怎麽見過面，但通信往來已經有十年了。你現在也是大姑娘了，在我面前不用那麽小心翼翼，想說什麽、想做什麽，都可以直接告訴我。”

顧青寧心知她眼巴巴的等人是被看出來了，抿了抿唇帶着幾分羞赧道：“我就是想着我今天就要跟着劇組去江州了，不知道多久以後才能又見到你，才會想這樣看能不能遇見你。我沒對你直接說，是怕你煩我。”

吳遠南眼中蓄滿了笑意，又伸手摸了摸她的頭，“既然打算拍戲，就好好把這件事做好。等你回了帝都，我們約時間見面就是。就怕到時候你有你的同齡的朋友，未必願意和我一起。”

顧青寧面上也變成輕松的笑意，輕聲道：“怎麽可能？”

“好了。”吳遠南稍微收起笑意，“回去吧，我也該走了。”

顧青寧站在原地看着他上車。

汽車發動，很快離開酒店駛上了機場高速。

看着車窗外不斷後退的景色，秦睿突然開口道：“我是真沒想到我和顧青寧還有這樣的緣分。”

吳遠南本不想搭理他，可聽他的話實在太過離譜，沒忍住吐槽道：“你和青寧打哪兒來的關系？”

秦睿理所當然道：“這是你資助了這麽多年的學生，我又是你最好的朋友，剛好我對她有點意思，我感覺她對我也有點意思，你說這不是難得的緣分嗎？”

吳遠南嗤笑道：“秦睿，你平時自戀濫情也就算了，但不準把主意打到青寧身上。我也不知道你是眼瞎還是高度近視，怎麽就看出她對你有意思？”

秦睿不樂意了，“你也別這麽打擊我，這孩子也不小了，我正常追求她，她要是願意，我和她在一起怎麽不行啊？有你在一旁看着，我還敢對她不好？不管怎麽看，我和她在一起，你都該放心才對。”

吳遠南瞥了他一眼，眼中是濃濃的嘲諷，“秦睿，這算是我養大的孩子，我還真覺得你配不上她。另外，你別忘了你大她十歲，你要敢再在她面前亂說話，別怪我不客氣。”

秦睿說話的聲調拔得更高，“大十歲怎麽了？你就說我老牛吃嫩草吧？”

吳遠南無聲地看向他，滿臉寫着“難道不是嗎”？

秦睿簡直要氣死了，但也明白好友不是開玩笑，只得暫且作罷。

這邊吳遠南和秦睿離開後，顧青寧也沒了繼續吃點什麽的胃口，便一個人回了酒店房間，準備開始收拾一下行李。

今天剛好是周末，應媛沒課，快要中午時顧青寧接到了她的視頻電話。

應媛問了顧青寧最近的狀況，她的妹妹突然擠進了鏡頭裏，朝顧青寧打招呼：“青寧姐姐，你好，好久不見，你什麽時候有空來我們家裏玩啊？”

應媛是帝都本地人，有一個小她十五歲的親妹妹。顧青寧想着應該也是這個原因，才養成了應媛特別愛照顧人的性格。顧青寧沒什麽親戚，之前逢年過節也大多一個人留在宿舍裏過。應媛和她成為好朋友後，便會邀請她和她一起回家過節。一來二去，顧青寧和她的妹妹也熟悉了。

應媛妹妹還在上小學二年級，顧青寧耐心地問了她一些關于學習的問題，反倒是小丫頭自己坐不住，沒一會兒就跑出應媛的房間看動畫片去了。

顧青寧見沒有其他人在，支支吾吾的告訴了應媛她最近一直藏在心裏的秘密。

“應媛，我和資助我的人見面了，而且我發現我好像喜歡上他了。”顧青寧說完後抿住了唇。

應媛剛喝了一口奶茶，聞言喝進嘴的奶茶全噴了出來。她咳了好一陣才緩過來，不可思議的看着鏡頭裏的顧青寧道：“我記得你說過你十多歲的時候看見過的資助人是一個中年男人，那之後又過了這麽多年，這個人恐怕早就年過半百了吧，你說你喜歡對方什麽？”

她說了一陣還是想不通，苦口婆心的勸道：“青寧，你不能把感激當愛情。你想想啊，你從來沒談過戀愛，或許根本就不知道喜歡一個人到底是什麽感覺。”

“你先聽我說一下。”顧青寧等着她說完才緩緩開口，“我以為的那位中年人實際上是我的資助人的助理，是我一直誤會了。我的資助人你也見過，就是那天晚上有人為難我，在KTV幫我解圍的那個。”

應媛消化了一下，問道：“是娃娃臉那個還是寸頭那個？”

顧青寧回道：“寸頭那個。”

應媛又問道：“那他當時就知道你是他一直資助的人了？”

顧青寧颔首道：“不止，我和他之前還見過一面，他應該是那個時候就知道了。”

應媛舒出一口氣道：“虧我當時還以為我們是遇到好心人了，沒想到是這麽回事。”

顧青寧好笑道：“我也是，是這次在林州和他見面，我才知道他一直都知道我是誰。”

“那種極品帥哥，你就是一見鐘情也正常。”應媛搖頭失笑，“不過，他資助了你這麽多年，恐怕年紀不小吧。”她本來還想問對方結沒結婚，可依照她對顧青寧的了解，肯定她不可能對有對象的人有什麽非分之想，便就沒問。

“還好吧。”顧青寧放輕了聲音，明顯心虛，“也就大了十歲而已。”

應媛瞪大了眼，隔着手機下了結論：“顧青寧，我看你這次是徹底栽了。”

同一時間，吳遠南和秦睿才剛下飛機，便接到了他母親的電話，說他爺爺突然在家裏昏倒，讓他回來就直接到醫院去。

秦睿見吳遠南着急，本想和他一起去醫院看吳老爺子。可吳遠南從電話裏聽出，他爺爺的狀況應該不是太糟糕，就讓秦睿先回去了。

吳家的司機在機場等着，吳遠南上車後很快就到了醫院。

吳老爺子今早下樓時摔了一跤，人當場暈了過去，好在當時就被家裏的幫傭發現了。

老人家年過八十，保養的再好也抵不過一身老人病。好在沒什麽大事，醫院那邊檢查後讓觀察一下就可以回家。

也不知道是不是突然昏倒的事，讓老人有了其他想法，他在醫院等來吳遠南，就讓其他人都出了病房。

吳遠南幫吳老爺子倒了杯水，坐在他床前，等着老人發話。

吳老爺子指了指一旁的果盤，開口道：“幫我削一個蘋果，我想吃。”

吳遠南起身挑了個個頭大的，拿着水果刀又坐回了床前，一邊給蘋果削皮一邊聽老爺子說話。

“我感覺最近兩次見你，你心情還不錯？”吳老爺子問道。

吳遠南點了點頭：“是還不錯，見到了我一直資助的那個孩子。”

吳老爺子又問：“那孩子應該也二十出頭了，現在怎麽樣了？”

吳遠南面上染了不易被人察覺的笑意：“很不錯，長得很漂亮，人也自信開朗，還是個學霸。”

吳老爺子笑了笑：“你也算是做了件好事。”

吳遠南削好了一個蘋果，又将蘋果切成小塊遞給吳老爺子。

“遠南，我應該沒怎麽逼過你做什麽，但現在有件事我還是希望你能盡可能滿足我。”吳老爺子緩緩說道。

吳遠南知道這才到了今天要說的正事。

“之前我讓你和安家的孩子見過，安家那邊的意思，安馨應該對你很滿意。要是你也覺得不錯的話，我認為我們兩家是值得聯姻的對象。”吳老爺子的雙目依舊有神，似乎一眼就能看穿人心，“你爸爸這輩子是爛泥扶不上牆，我只能把所有希望放在你身上。本來我不想逼你，可今天突然昏倒後，我總感覺我好像看見你奶奶了。”

吳遠南打斷道：“爺爺，別瞎說。”

吳老爺子搖了搖頭道：“我沒瞎說，我都這歲數了，你以為還能活多久？我現在還在，華騰這麽大一個攤子，看在我的面上，公司裏的其他老人也不敢說什麽。可我一旦不在了，我怕你一個人撐不住。現在背地裏很多人拿你沒結婚生子來說事，說我把華騰留給你，連之後的繼承人都沒有。”

這個圈子就是這樣，明明背地裏私生活極其混亂的不知多少，偏偏又要明面上塑造出愛妻子愛孩子的好丈夫形象，否則就連當一個家族繼承人似乎都不夠格。

吳遠南沉默了許久，開口道：“爺爺，安馨小我太多，我不想利用一個小姑娘。我答應你，我會好好考慮結婚的事，但我不保證一定是圈裏人。牽扯了太多的利益，哪有什麽真感情。”

吳老爺子嘆了口氣，無奈道：“你也別被你父母的事影響太大，這世上也不光都是他們那樣的夫妻，也還有我和你奶奶這樣的。”

吳遠南擡首看向窗外，高大的梧桐樹枝随風搖擺，他并未回應老人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