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章
第 13 章
灰原薰挂斷了電話。
意識到時,她的手指已按下紅色的圓點,滴嘟聲響了兩下就消失在房間,可還是在她的耳旁徘徊。
起初,她的腦袋空白一片,四仰八叉倒在榻榻米上,翻滾了好幾下,沒哭出來,心髒卻在哀嗷。
夏油傑說出的每一個字,都似刀割,割破名為幻影的網,将現實展露在她的面前。
好像,原來,一直是她會錯了意啊。
一半月亮挂在天上,另一半被樹影遮蔽,她在這不足一月的時間,是否也只望見了一半。
是她真沒發現,還是有意忽視?
她見他動動手指就為貧困信徒除去煩惱,未收取分毫,也見他眼睛未眨就從貪婪之輩處獲得錢財。
這難道違背了世間的公理,難道不是理所當然?
她還站在幕後觀看了一次信徒的聚會,那樣的狂熱她從未體驗過。
所有人都崇敬着唯一一人,好似他們的身心都已是一體。夏油傑被人為地套上了多強烈的光環,可他不過表現得比平日難以接近些,差別沒有大到判若兩人。
集會結束後,他還帶着她和兩個女孩一起去了甜點店,一如往常。
到底是哪裏不對勁?她覺得電話裏黑暗一片,眼前也是。
灰原薰坐起身,将降暑湯大口吞下,翻身閉上眼睛,強迫自己睡去。
她做了個夢。夢中她不斷下沉,沒有繩子綁住她,她的四肢卻直挺挺地往上,身體呈“凹”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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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下很深,不知要掉多久才能觸底,她失去呼吸的能力,好不容易睜開眼睛,灰原薰猛地坐起身,大口喘氣到發出聲音,好似剛才差點兒在夢中窒息。
洗漱後去到客廳,步鳥一見她就大叫:“你們兩個怎麽了!”
灰原薰打了個哈欠,視線從步鳥身上移至旁邊的真琴。真琴同她對視,看到對方眼睛下的黑眼圈,相對無言。
步鳥抓着這件事不放,真琴才說:“做了個夢。”
灰原薰接道:“我也是。”
今天只有她和真琴要出門,早飯時聽步鳥的祖父說昨天為打通下水道,不少人都忙到半夜。怪不得今早的街頭也因作夜的疲勞,顯出一絲荒涼。
有村奏也從後方接近,在他開口前,灰原薰完全沒意識到有人。
少年身上的綠光消失得無影無蹤,
情況不明,不過是好事吧,應該。
有村也還記得灰原薰昨天去到他家:“我聽說你們做的帽子丢了,用的是一樣的竹條?”
灰原薰沒給他肯定答複。
祭典在明日就要開始,衆人忙得不亦樂乎,在做最後安排。
編織部匆匆趕完工,灰原薰的手指被磨得有些發疼,比看不見時給傷者縫針還要難。
年長者笑說每年都是如此,緊迫些才有儀式感,将手霜借她塗抹:“神會感知到我們的心意。”
回去路上,她問真琴和有村:“說起來,這是什麽祭典?”
“海陸川三神啊。”真琴說:“不過,說起來只有一個。”
“恩,”有村附和,“是掌管海陸川的龍神。”
傳說,這片土地從前屬于鴉天狗,鴉天狗看中此處,是因其靠山環海,又有長川。天狗一族作惡多端、四處劫掠,将搶來的近金子埋在這片土地下。時間久了,從金子中生出了龍,附身于人身上,替人昭雪,滅去了天狗一族,還賜予人富庶田地和繁茂海漁。
龍神冬伏夏出,冬季的雪是龍神的吐息,到了夏季,便是其活躍時期。
這場祭典年年辦在鱗片最豔的滿月,也是對龍神的感謝祭。
“聽上去雜糅了很多神話。”灰原薰說。
“可能是因為靠海有船。”有村奏也解釋:“這個地方的鴉天狗,據說是來自海外的商人。因為長相和我們不一樣,所以被當成了傳說。”
到了绫鳥家,兩人和有村道別。
灰原薰一再确認了,有村還是那個有村。
“薰姐姐,你今天怎麽了,怪怪的。”真琴說着,兩根手指戳在灰原薰的臉上,要拉高她的嘴角:“總覺得你的心情不大好,一整天都沒笑,還沒從噩夢裏醒過來?”
灰原薰隔着墨鏡,睫毛顫動。
有這麽明顯麽,是平日笑得多還是今天笑得少,她也搞不清了。
“你做了什麽夢?”灰原薰轉移話題。
“唔嗯,掉進了湖裏。”真琴邊換鞋邊說:“就是後山上的湖。”
灰原薰動作一頓,手按住門邊:“不過你會游泳吧。”
“當然,我可是游泳好手。”真琴嘻嘻笑說:“而且後山的湖是死湖,也不深,沒可能溺水。所以大家都說夢和現實相反嘛。”
晚上吃了飯,灰原薰拉着真琴去散步,路過有村家,沒堵水,有村也還是原樣,不見咒靈蹤跡。
她昨天看到的簡直就像幻覺。或許……是怪異走了?若是如此,再好不過。
睡前她還接到爸媽的電話,問她怎麽樣,讓她在外小心。
但是,她沒有等來,她想要聽到的那個聲音。
也是,灰原薰難得反省了下自己,她不過是在打工,不像菅田真奈美和兩個女孩,跟在夏油傑身旁好幾年了。
他待人的溫和感,限定于對方擁有能力吧。
自以為哥哥是他的後輩,他就會對她特別照料,他可能只是和其他人一樣,對她抱有同情。
将一般人的性命視作草芥,斤斤計較,唯利是圖……都成了教主,又擁有強大咒靈,只要他想,什麽事不能做到,又為什麽要在乎她。
同情過去,就只有麻煩了。
人心都是這樣的,她難道沒從電影和小說裏學到?
灰原薰左右翻滾,用枕頭蓋住腦袋,又踢了幾下空氣。
說到底,其實是她付不出代價。
也不用再想下去,想一個遠在東京、和她沒有半點關系的人。
身旁的大家平安,是最重要的。
隔日,她還是去到崗亭,向治安人員說了最近發生的怪事。
*
祭典從白天開始,當地人看多了,不少都已懶得參加,最多在晚上出門走走,例行儀式。
但绫鳥家有小孩,雪子和猛一早就嚷着要出門。
年紀大些的收拾得慢,步鳥幹脆說要複習,打算晚上再出去逛一圈。真琴也選了白天輪班,拉着沒見過祭典的灰原薰,在正午後離開绫鳥家。
“其實晚上我和有村約好了。”真琴紅着臉說。
“啊,恭喜。”在真琴詫異的視線中,灰原薰疑惑:“是打算告白吧——”
在真琴捂住她的嘴前,灰原薰的腦袋就往後仰。真琴的手落了個空,只能後縮,垂下腦袋,就簡直和小狗一樣,好似身後有條尾巴在打轉,很是可愛。
灰原薰忍不住笑了:“有什麽需要幫忙的盡管和我說噢。”
真琴看着她的笑容,也彎起眼睛,交疊手指:“可能……是需要你和步鳥幫忙……”
八點河川附近會放煙花,放到八點三十,真琴想在結束時和有村告白。
她為此做了計劃考量:靠近煙花的地方太吵,在電視劇裏,聲音動不動就被淹沒,什麽都聽不到,所以要去遠一些的地方。祭典附近的神社那邊會被不少情侶占據,所以真琴想和有村一起去近山的神社,那邊還有一棵據說祈求戀愛運很靈驗的樹,要是在滿月夜于樹下告白,必然成功。
“那不是會有很多人?”灰原薰問。
真琴點點頭,她就是希望告白的時候周圍沒有其他人,如果灰原薰和步鳥能阻止每年這個世界都到處亂跑的游客,還有烏拉哇啦大叫着要管束外地人的當地居民就好了。
“只要五分鐘,煙花結束時的五分鐘。”真琴說。
“就這個?”
“不好意思,”真琴扭捏起來,“我是想創造一個好的氛圍……”
灰原薰還以為是什麽需要運籌帷幄,掌控全局的事。
都是辰野俊子天天給她講少女漫畫的情節導致的,什麽為了男女主在一起,朋友們殚精竭慮讓兩人湊到一起,還掐準秒表在某個時間放氣球,就像一切都沒有人為的痕跡般自然,這樣兩人的愛情就能獲得上天眷顧一樣。
“完全OK!”灰原薰朝真琴比出拇指:“交給我吧,保證完美。”
祭典也就是看個熱鬧,灰原薰白天自己逛了一圈,晚上和步鳥邊吃着攤上賣的小食,邊和其他人一起為舞蹈拍手叫好。
不得不說,看到自己編的帽子戴在表演者的頭上,還是挺有成就感的。
祭典上也有咒靈,不值一提,兩個女高中生耍了一路,不過有個将灰原薰的頭繩搶走,一下沒了影。
過了一陣,卻是那些整天觀察着她的白團子将頭繩拾了回來。
“謝謝。”灰原薰望着它們。
剛将發繩拿到,這群小家夥們就匆匆跑走了,像是在害羞。
“砰”聲令人擡起頭,第一朵煙花綻放。
薰和步鳥往神社走去。
從河川到近山的神社,走得再慢不過二十分鐘,計劃是灰原薰假裝介紹的導游,将神社裏的人都引到旁邊,假裝有活動。步鳥則控制好負責治安的當地熟人,為真琴和有村創造空間。
為了妹妹,步鳥表現出了熬夜看懸疑偵探小說的勁頭,灰原薰也莫名有幹勁。
可能馬上要離開學校了,總想做些和平常不一樣的事,紀念這段時光。
具體會發生什麽,沒人清楚。
總之,兩人比真琴和有村先到了神社,灰原薰朝步鳥揮了下手,爬上臺階。
“要小心哦,”步鳥提醒,将背包遞給薰,“山裏很多騙人貍貓,指不定就會被拐跑迷路。”
步鳥家養的就是一只長得像貍貓的狗,她曾将自家的狗和貍貓弄混,跑了一路差點兒找不回來。所以養成了一到可能出現貍貓的地方,就提醒其他人注意的習慣。
但是自己已經被騙了一次,灰原薰想,應該不會有第二次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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