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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你沒事吧？”

耳邊傳來李宋略有些擔憂的聲音。

“無事。呃，姜君瑤你先放我下來。”

姜君瑤能在最後關頭沖出來救他，陸緣心生感激，但這并不能代表他能坦然接受，被一個男人抱在懷裏。

姜君瑤手臂緊了緊，片刻之後，還是把陸緣放在地上。

“是我來晚了。若不是因為我，你也不會受傷，更不會連自保的靈力都沒有。”

“不晚，不晚。”

李宋一邊給陸緣檢查身體，一邊整理被那個逆徒弄亂的衣服。陸緣吓了一大跳，連忙拍掉李寧不安的爪子。要是被姜君瑤看到頸上的傷口，那可就大事不妙了。

“哎喲，剛才可吓死我了。好在姜小道友的功力深不可測，能在恢複幻境的同時，還能救下你。”

他又暗自朝陸緣擠了擠眼，那意思很明顯，陸緣以後傍上了這位關心他的“大款”，他的福氣在後頭呢。

陸緣有些無語。

“你那個徒弟也不錯。身材相貌樣樣都是一等一的好，嘴巴還會聊騷，怎麽不見你去享福。”

“哎喲，我能和你一樣嗎。我是被動的，你是主動選擇的。”

“快，打死他。”

陸緣剛想回話，兩人就被幻境裏傳來的喊叫聲吸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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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孩子在爛泥地裏掙紮，他的頭剛露出泥水呼吸一口氣，就被另一個稍大的男孩子又重新摁了回去。不消說，那個被其他魔族霸淩的孩子便是岑元九本人了。

“快說，你是不是因為偷學我的功法。”

一些沉迷的記憶，被突然打開。

他的父親曾經貴為魔尊，将他從人間接過來之後不久，他也離奇消失了。人性向來慕強，拜高踩低，魔族更甚。

自從父親失蹤後，他在學堂裏就處處受人排擠。

這次只不過，他在課上，打敗了最為嚣張的同學。晚上就被衆人套上麻袋，拖到這兒。

“哼，你的功法那麽醜，給我我都不學。更不屑去偷學。”

“不可能，你一個人魔混血雜種，怎麽可能打敗我。你一定是偷學了我的了。”

男孩子的頭又被摁到了水裏。

“照你那麽說，我一個偷學的人，居然能打敗你，你不覺得自己是個廢物嗎？”

不出所料，男孩子的頭又一次被按到水裏。

然而，岑元九就站在遠處，冷冷看着這一幕，仿佛當初那個被欺負的孩子不是自己。陸緣甚至覺得，岑元九甚至怕泥潭中水濺到自己身上，往後退了幾步。

人性憐弱。一般人看到一個弱小的孩子被強者欺負都會下意識出手幫助，更何況那個人是幼時的自己。

對話，再一次重複。

“快，打死他。”

“快說，你是不是因為偷學我的功法。”

“哼，你的功法那麽醜，給我我都不學。更不屑去偷學。”

……

終于，在幼時的岑元九頭再一次被強行按到泥潭裏的時候，終于忍不住成年的岑元九那裏投出一道求助的目光。

“救救我。”

面對少年的呼救，岑元九仍然無動于衷。

“等一下自然會有人救你。你越是慘，那個人便越會心軟。”

這個人簡直是個大變态啊。陸緣都有些同情李宋了，倒了八輩子的血黴，才會當這個人的師尊。而且，陸緣絲毫不懷疑，岑元九明顯是嫌幼時的自己還不夠慘，若是他手上有一塊板磚，為了能讓師尊心生憐憫，他會毫不猶豫朝自己頭上拍去。

幼時的岑元九聽了，也像是有些無語。

面前的景象又是一變。

原先的冥界泥潭已經變成了玉汝峰的竹林。

一個滿頭大汗的少年禦劍從竹林裏飛出，正是少年岑元九。

“師尊，我下山游歷回來了。”

他的面前站着的正是仙風道骨的李宋，其身後跟着另外幾名弟子。

李宋含笑望着岑元九。

“阿九回來了。”

岑元九點了點頭，随後像小貓一樣，往李宋懷裏蹭。出忽陸緣的意料，李宋竟然沒有反對，而是把手放到岑元九的頭上。

“這一路辛苦你了，跟為師說說，你都發生了什麽事。”

岑元九興奮地挽住李宋的胳膊，邊往回走邊道：“我這一路上發生的事情可真是太多了，我怕講不完。”

李宋用食指輕輕刮了一下岑元九的鼻子。

“那晚上就去為師的房間睡，不怕你講不完。”

他倆的這一舉動，立即引起別的弟子不滿。

“師尊又要給小九開小竈了，別忘了我們也是師尊的弟子啊。”

宋九回頭對他那群冤種弟子們道：“小九幼時生活坎坷，為師對他多照顧一些，也是情有可原的，你們過來湊什麽熱鬧。”

此時，真正的李宋已經掩面不忍直視，察覺到身側陸緣投來奇怪的目光，連忙解釋道：“我和岑元九日常的相處模式可不是這樣的。”

“我敢發誓，我真的只是授業解惑，完成系統交給我的任務。我對他絕對有言語上的挑逗。”

他想了想又道：“就像江奇七怪，對待郭靖那般，所以我為很疑惑，他為什麽會對産生情愫。當然，我不排除是因為我的人格魅力所致。“

陸緣冷笑：“是嗎。要是沒有看到最後，你猴急地地将他抱到房裏，我就信了。”

宋九抓耳撓腮，最後一拍大腿。

“我知道了。純陽宗的幻術功法我也略知一二。其一，便是可以借物還原事情的經過，這種幻術常用于查清事情真相。其二，便是對付敵人的。現在姜君瑤用的就是這種。這種幻術往往會窺測入陣人心底最深的秘密，模糊了現實與想象區別。”

也就是說現在衆人所看到的，就是岑元九內心最深處的渴望。

陸緣靈機一動，“那你知不知道，這種幻術如何破除？”

在一本修仙小說中混了那麽年，李宋還是有點經驗在身上的。

“天下間所有幻術破解之法，無非是有兩種。不僅我知道，我那個逆徒也知道。其一，便是沖破幻術，但這種幻術往往對入陣者傷害很大。就像是砸碎瓶子，去取瓶子裏水，是個兩敗俱傷的做法。第二種方法，便是找到幕後施術之人，将其在幻境中絞殺，那麽幻術便不攻自破了。”

陸緣目光從岑元九蒼白的臉上收回。

“你那個寶貝徒弟現在身上的靈力受了傷，你又下落不明，他肯定會選擇第二種方式破陣方式保存實力。”

李宋立即明白了陸緣的意思。

“你是說讓我……”

陸緣點了點頭。

幻境中，時間已經到了第二日。

李宋和岑元九已經起了床，神清氣爽地從屋子裏出來，其中發生弟子發現兩人的裏衣穿錯事件若幹。

此時岑元九正乖巧地坐在李宋腿上，給他喂酒，剝葡萄。那種場面哪裏還有什麽仙風道骨可言，活脫脫是個昏君和他的小寵妃。

看來，岑元九內心最渴望的事，便是讓高冷孤傲的師尊和他夜夜笙歌。甚至李宋才是主動的那一方。

岑元九的臉上果然出現了別的變化，然而卻不是陸緣意料之中的欣喜。

此時，互喂葡萄的二人突然像是察覺到岑元九的存在，雙雙停下來。

少年岑元九不滿道：“做什麽這樣憤怒看着我，你日思夜想都嘗不到的師尊，我昨天晚上卻輕易做到了，你還有什麽不滿的。”

說完，伸出舌頭，舌尖打着圈兒舔了嘴唇一圈，留下淡淡水印，像是回味。

“當真是美妙。”

旁邊的李宋，手一邊撫着少年岑元九裸露在外的胸膛，一邊幫襯道：“為師也不明白你在不滿什麽，你心裏不就是想讓為師對你這麽做。怎麽？做了你又要不高興。”

岑元九冷冷盯着他們，忽然上前，在他們錯愕的眼神中，掐住了他們的脖子。

“我的師尊是世上最清冷孤傲的人，他絕對不會是這樣的。”

幻境中的李宋被岑元九掐得喘不過氣來，卻仍然堅持往岑元九傷口上撒鹽。

“你怎麽知道他不會這樣。你和他親密無間地相處過嗎？或許他就是我這樣的人，或許他在喜歡的人面前，表現得比我還要積極。只不過因為他不喜歡你，才會對你擺出一副高冷禁欲的姿态。”

“你胡說，師尊最喜歡我了。”少年的眼中滿是憤怒。

“胡不胡說，你心裏不清楚。你要是真的那麽篤定，怎麽會想到給你師尊下藥。你将他囚禁了那麽長的時間，做了那麽多事，他都不為所動，明顯他心裏是喜歡的人了。讓我猜猜，是不是你的大師兄。”

假李宋突然說不出話了，因為他已經被岑元九打暈了過去。

“你張臉我看着惡心。”

岑元九面對這張和自己沒有多大的變化的臉，下起手來也絲毫不留情。

屋裏的動靜，引起玉汝峰別的弟子注意，他們闖進來的時候，正看到岑元九正要往外走去，一腳踢開礙事的屍體。

門外的那些弟子看到地上假師尊的屍體，都有些不可置信。

“師尊平日裏最疼你了，沒有想到你居然今日敢弑師，你今天就別想再活着踏出玉汝峰。”

岑元九冷笑看着門外向自己亮兵器的同門。

“當初我在玉汝峰的時候，就看你們不順眼了。師尊只能是我一個人的。若不是怕師尊會不高興，我早就想把你們都殺了。”

岑元九說這句話的時候，目光卻是看向門外一名青衣少年。

“這是誰？”

陸緣好奇。

“這是我的大弟子，葉昭。”

李宋苦笑道：“畢竟這是我第一次來到仙俠世界，而葉昭又是我收的第一位弟子，對他難免便有些偏愛。”

岑元九自然對昔日的那些同門沒有留情。

片刻之後，玉汝峰上只留一具具新鮮的屍體，再無一個活口。

陸緣咂舌，即便知道這是幻術，可是岑元九的做法也未免太過絕情。不過，轉念一想，他們要的不就是這樣的嗎。

福至心靈，陸緣轉身問身旁的姜君瑤：“你可以将接下來的幻境變成李宋和葉昭的相處畫面嗎？”

姜君瑤立即明白陸緣的心思。

“可以。”

于是，當岑元九還未在山下的小溪清理幹淨手上的鮮血時，轉身的時候，他又回到了玉汝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