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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若是時間可以倒流,他才不要答應系統做這個鬼任務。但是轉念一想,若是岑元九的運氣不好,碰到一個心懷叵測的穿書者,對主角不管不問,那岑元九豈不是要在冥界待一輩子。

雷劫之下的岑元九已經沒有了初次見面時的那副仙風道骨。

他的發髻被打散,血水混合着雨水,沿着發絲滴落,身上的衣衫都被打爛,裸露在外的肌膚也變成了焦色。

可即便如此,他用自己整個身體護着的那具身體,也受到了波及。雷劫之下,一個沒有靈力護身的屍體,無異于是拿一塊磚頭去拍一塊豆腐。

很快,李宋留在這個世界上的屍體,也随着他的離去,在雷擊之下被雨水給沖散了。當真做到了無污染,超環保。

整個碧波城都受到了岑元九這次雷劫的波擊,小城之中有碗口粗的樹皆被雷電從中間劈成兩半,數十間瓦舍變成一片焦土。

離碧波宮尚有一段距離的碧波城都變成這樣,更不要說此時處在雷劫中心之人。

此時,陸緣心中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趁着岑元九的再渡雷劫的時候,抓緊時間逃得越遠越好。

岑元九作為男主角,這場雷劫過後,修為必定會大幅度提升。到時候,也不知道姜君瑤能不能打得過。

姜君瑤似是了解他的心思,一手攬着腰倒飛了出去,一道閃電幾乎是擦着他們的耳邊劃過,片刻之後,他們方才站着的地方,已經變成一地的齑粉。巨大的轟鳴聲幾乎将陸緣的耳膜震裂。

“我要把你們挫骨揚灰!”

此時的岑元九周身已經被數條藍色電龍包圍着,他的眼淚似是流幹,兩道醒目的血痕挂在臉上,散亂的頭發因為雷暴産生的電荷高高豎起,站在雷電中心的岑元九,仿佛是從地獄歸來的惡鬼,難得他在渡雷劫的時候,還留意到想逃的陸緣。

“你……你沖我吼什麽。是你師父自己想要離開,那把劍還是你捅的,關我屁事。你要想報仇,得先往自己身上捅兩劍,才說得過去。”

陸緣估計自己這聲有氣無力的辯解,隔着數十道雷鳴的岑元九也聽不到。

此時,腳下整個地面都在搖晃。整個碧波宮像是建立在一個沉睡許久的巨龜身上,而這只巨龜正被這聲巨龜叫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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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的碧波宮內,卻到處都是到地方躲藏的弟子。有幾個動作稍慢的,瞬間就被雷電打成一具焦黃的屍體。

姜君瑤背着陸緣腳踏仙劍,他們的周身全是胳膊粗細的藍色閃電。即便姜君瑤用那把扇子開道,引開了數條追擊的閃電,他們身上的衣物還是被燒焦了。

此時的碧波湖已經掀起了巨浪,無數白色人骨随着巨浪翻出海面,一條高約數十丈的怪魚正在如墨的海水中上下翻滾。

這條怪魚看身形長得似龍,頭上也有兩個小角,但是卻比龍少兩條腿,說它是龍,其實更像是長了兩條腿,身材比較細的鲇魚。它見兩人向自己駛來,興奮地打着圈兒,張開血盆大口,裏面像有什麽東西飛了出來。

姜君瑤堪堪停劍,那東西就打在他前面黝黑的水面上,卻沒有沉了下去,是一具只有上半身的屍體。

屍體面目猙獰可憎,一張臉已經被泡得看不出原來的樣子,眼眶上已經沒有了眼皮,帶着血水的眼珠就懸在眼眶外面。裸露在外的骨頭已經被怪魚嘬得發白。

陸緣幾欲作嘔,倒不是因為看見這具面目可憎的屍體,而是因為沒有岑元九靈力壓制的緣故,這碧波壇便顯示出它本來的面目了。

一片肮髒的臭水湖而已。

陸緣瞧着屍體身上的那片衣物有些眼熟,像是在哪裏見過,片刻之後,他像是想起了什麽。

正是百花宴上的那名劊子手。

當時,姜君瑤就說那名劊子手活不了多久了,沒有想到居然會在這裏見到了他的屍體。

陸緣有些擔心。

“姜君瑤你行不行啊?”

姜君瑤将陸緣護在身後。

“放心,我能打得過它。”

“那你可就要小心了,我在湖水裏見過這條怪魚。可能是這黑水潭裏原先的主人,先前因為有岑元九的靈力壓制,它還不敢放肆。他被關了那麽久,見我們兩個新鮮的□□,肯定會想嘗嘗鮮的。”

“那就要看他有幾條命了。”

陸緣還是有些擔心。

畢竟姜君瑤剛才可是費了老大一番靈力維持幻術,現在對上這只怪魚,他是男主自然天不怕地不怕,自己做為一個副本被人到處刷的副本自然不同相提并論。

“那我現在要不要回避一下,免得你還要分心照顧我。”

系統還是第一次見到将逃走說得那麽冠冕堂皇的人。

“不用。”

姜君瑤用已經看穿一切的口吻道:“我知道你想幹什麽?但是同樣的事情我不允許再發生第二次。”

“啊?什麽事啊?”陸緣滿頭霧水。

姜君瑤的臉有點紅。

“讓你替我擋槍的事,永遠不會再發生了。”

陸緣一看到姜君瑤的表情就知道他又在腦補什麽。肯定認為他會偷偷藏起來,然後看他支撐不住的時候,再跑過去擋槍。

陸緣總不能将自己的真實想法說了出來,只好用一副都被你看穿了的惋惜之情。

“你怕嗎?”

姜君瑤目光直直地望着那條怪魚的血盆大口。

“我怎來不知道怕是怎麽寫的。”

不愧是男主,能講出這麽不要臉的話。這句話要是別人說,陸緣還有些懷疑,可這句話是姜君瑤說的,陸緣便深信不疑。

他要是怕了,就不會去單刷孟無涯這個副本了。

此情,此景。陸緣還想再說兩句比較應景的話,表示自己深受感動。

然而,陸緣卻沒有給他這個機會,帶着陸緣硬沖了出去。

陸緣眼睜睜得看着自己和姜君瑤就像兩條跳進怪魚口中的餌食。姜君瑤的那把扇子起前為他們引開了數道雷擊,此時又率先沖到他們前面。

扇面和怪魚堅硬的牙齒碰到了一起,發出金石碎裂之聲,随即倒飛了出去。

姜君瑤伸手接過飛向他的扇子,別在腰間。察覺到此時扇子仍在微微顫抖,姜君瑤淺笑低頭安慰。

“小君做得很好,你安心睡去吧。”

那扇子竟像是聽懂了姜君瑤的話一般,原本顫鳴不止的扇子立即安靜了下去。

不知道,是不是陸緣的錯覺,他明顯感覺到那柄扇子和那怪魚相撞在一起時,姜君瑤也像是正在受到某種沖擊。

就在陸緣閉着眼睛迎來他穿到這個世界第一次比較大的場面之後,耳邊突然傳來一人撕心裂肺的慘叫。

這聲慘叫像是岑元九用盡全身最後的力量喊出去的。

震耳欲聾的雷聲也随着岑元九拼盡全力的最後一聲嘶喊聲音漸小。

陸緣身子一抖,看來這場雷劫總算是結束了。

那只怪魚一邊的犬齒已經被扇子打飛了。那怪魚吃疼,一下子鑽進了水裏,兩只燈泡似的眼睛滿是寒意地盯着兩人。

聽到岑元九的慘叫聲後,那只怪魚愣了一下,眼神突然變得興奮起來,甩着尾巴潛入了水底。

此時,雖然雷聲漸少,閃電也較剛才弱了很多,但是依舊不能高空卸劍。姜君瑤以為這個怪魚是想要躲在水裏,用這滿湖黑水掩飾,攻擊他們。

姜君瑤謹慎觀察着湖面,生怕一個不小心看漏了眼,兩人都有可能藏身魚腹。

突然,身後傳來一聲慘叫。

陸緣回頭,就看到一條黑影騰在半空,落下來的時候,嘴巴就咬住一名正在救火的碧波宮弟子。

那名碧波宮弟子,被怪魚咬在嘴裏,騰在半空,雙腳還在不停亂蹬。

看來那條怪魚是想趁着岑元九将渡過雷劫,身體正虛弱的時候回去報仇的。要怪只能怪那幾名弟子的運氣不大好,恰好處在怪魚複仇的路上。

姜君瑤禦劍很快便到了碧波城,此時的小城已經和他來時大相徑庭。街上到處都是腐敗的氣味。

還有一些因為雷擊倒塌的房屋樹木。

街上早已不是先前熱鬧的景象,偶爾有幾個路人經過,眼神互換時,眼神中全是未知的惶恐。

能引發出那麽浩大的一場雷劫,看來只能是那位青藤仙人。若是青藤仙人沒能挺過這場雷劫,沒有靈力高強的青藤仙人庇護,那麽冥界這麽酷似凡間的小城便不複存在。

陸緣雙腳一挨到陸地,連口水都沒來得及喝,拉着姜君瑤便往回走。

岑元九現在已經渡過雷劫,到時候肯定不會放過他。現在越走得越遠越好,最好讓岑元九一直找不到。

也不能走大道,純陽宗的那些弟子現在到處在找姜君瑤,否則會有很大的概率再碰上他們。

要是再遇上聞人語,可就沒有這次那麽容易脫身了。

如此,陸緣兩人一共趕上了數天的路程。

直到遠遠看到一處小鎮子時,兩人才将将停下腳步。

只要過了這個小鎮子,再往東走,便出了冥界。陸緣心裏頭的那塊大石頭總算是放下來了。

小鎮位于冥界和人間的交彙處。是冥界通往外界的一條必經之路。

現在姜君瑤身上的靈力損耗得厲害,得盡快休息補充。而他自己也需要消化從岑元九那裏得來的“香菇”。

客棧老板笑着臉将兩人迎進客棧,又給兩人準備了一些飯菜。離行時,不知道是不是陸緣的錯覺,他總感覺這老板好像有意無意眼睛偷瞟他。

酒足飯飽之後,陸緣便研究起來那根“香茹”。

按照一般的修仙文,一些仙草只有經過丹爐的煉化,才能發揮出它最大的價值,但是這個過程無比漫長,兩個人可以說得上是在逃命的路上。

不會是讓他直接生啃吧。

“姜君瑤,你有沒有什麽好的法子?”

正在鋪被子的姜君瑤聽到聲音,停下手中的動作。

接過陸緣手中那株芝草,聲音略有些猶豫。

“有的。”

陸緣雙眼一亮。

“那便是以人為爐鼎。”

怎麽聽着有些怪。

姜君瑤的臉色有些紅。

“随後,便通過雙修的方式将這芝草的效用轉移到對方的身上。”

這種修煉方式,是放在整個修仙界都是非常炸裂的存在。

“那我們……”

姜君瑤目光挪到床上。

陸緣猛地将藥搶了回來。

“沒有就沒有吧。”

姜君瑤心裏頭着實的有些疑惑,他如果沒記錯的話,他剛剛明明說有的。

“你要幹什麽去?”

見陸緣拿着裝着靈芝草的匣子就要推門而出,急急問道。

陸緣頭也不回。

“我去向店家借借廚房,看看能不能加點佐料,做個香菇湯啥的。”陸緣覺得還是有些不大放心,半道上又折回來叮囑姜君瑤。

“你自己好生待在房間裏,不準出去,明白了嗎?”

姜君瑤乖巧點頭。

客棧老板得知陸緣要借用廚房,連忙将人帶了過去。

“将人人都望而得之的仙品,當成香茹一樣處理,簡直是暴殄天物。”

“那我能怎麽辦,難不成真的跟姜君瑤雙修?”

系統道:“這不是早晚的事。”系統揶揄道:“他都天天給你鋪床單了。”

陸緣裝作沒有聽見,他此時的注意力全都在面前的這根“香茹”身上。

只要他恢複了孟無涯的修為,他就不用再怕純陽宗的那些牛鼻子老道了,再也不用怕姜君瑤恢複記憶了。

起火熱油,全然沒有注意到一窗戶後面,一雙貪婪的眼睛正在偷窺,看到陸緣從匣子裏拿出那株靈芝草放在水裏清洗的時候,一雙眼睛快要滴出血水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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