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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這兩位是？”

溫楓站起身相迎。

“這兩位是今晚投宿的修士，也是玄門中人，不知阿靜有沒有見過？”

陸緣很仔細地觀察溫楓的動作，他的腿果然如說書人那樣有些不方便。

李靜上下打量兩人幾眼，最後目光停在陸緣身上。

“玄門之中，各個修仙門派林立，哪能個個都見過。”

陸緣松了一口氣，看來這個叫林靜的并沒有見過孟無涯的真容。

陸緣不知道的是，他悄悄吐的這口氣，恰好落到李靜眼中。

“既然溫兄有貴客，那我不再打擾了。”

溫楓即便他的腿腳有些不方便，可是仍将李靜送到院外。直到少年的背影再也看不見，溫楓才滿臉愁容地離開。

“莊主可是擔憂李道兄身上的傷勢？”

溫楓雙眼一亮。

“正是。道長看出來了？”

姜君瑤點了點頭。

陸緣心中好奇，他看這個少年臉紅齒白，走起路來的姿勢也矯健有力，哪裏像是受過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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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君瑤道：“他的呼吸是亂的。”

據說修士的修為到達一定的境界之後，僅憑一眼就可以推測出對方的真實水平。

“說起來，李兄之所以受那麽重的傷都是因為我。”

溫楓嘆了一口氣，“不知道兩位可曾看出我身上可有不妥之處？”

陸緣剛想接着說話，沒有想到這次卻被姜君瑤搶了先。

“你長得很奇怪。雖然你的眼睛蠻大的，可是裏面卻裝了很多髒東西。”

溫楓身子一僵。

陸緣趕緊暗暗扯了扯姜君瑤的衣角，生怕他待會再說些什麽不中聽的話。

“我弟弟的意思是，你這人的氣質實在是太出塵了。相比之下，你的眼睛可能是因為生病的原因，所以就略顯遜色一些。”

“這位仙人的眼力很是了得，雖然說話是直了一些。不瞞二位，其實這并不是我的眼睛。”

陸緣有些吃驚。

“可是外人傳聞你……”

溫楓苦笑一聲：“外人傳言畢竟有誤，其實我的這雙眼睛是被人活活用刀給剜下來的。”

“那你的這雙眼睛是……”

溫楓道：“是我義弟替我尋來的。”

陸緣道：“那你可知這眼睛的來歷？”

溫楓自然明了陸緣話語中的意思。

“這點請放心，我問過李兄了。李兄說這雙眼睛是從罪大惡極之人身上取來的。”

“是嗎？”

陸緣有些懷疑地看了看溫楓的眼睛。

這雙眼睛狡詐有之，但是沒有大奸大惡之人身上的狠戾。但是既然主人不想說，他自然也沒有必要揪着不放。

“那你有沒有将你被剜眼睛的事情告訴李道長？”

溫楓搖了搖頭。

“玄門中一些規矩我還是懂得了。其中一條，便是不應該與紅塵之人牽扯過多。他已經幫我許多，我怎好再勞煩他再為我這些小事操心。”

“那李道友身上的傷，是因為你又是怎麽回事？”

溫楓道：“雖然尋來我這雙眼睛，但是并不能直接安在我的眼睛上。得需要一枚很珍貴的仙草，李兄當時才學會引力入體，身上只有一點點的修為，他為了幫醫治好我的眼睛，遍尋了三界，最後終于在一處深谷中尋得。最後他雖然采得仙藥，但是也中了護藥靈獸的毒氣，胸口每隔半月便會痛疼難忍，修為怕是再也精進了。”

李靜的宗門是僅次于純陽宗的第二大宗門，宗門的奇珍異寶想必不少，而這株仙草卻需要他去親自采摘，足以說明這株藥草的稀缺程度。

“或是兩位能解我義弟身上的毒，我願意散盡家財替兩位建觀塑身。”

陸緣道：“李靜身處的天下第二大宗門，連他所在的宗門都沒有法子，我們這些散修就更沒有法子了。”

說到這裏，溫楓更是長嘆一口氣，再開口時眼睛已經泛出一陣濕意。

看起來，他确實擔心李靜身上的毒。只不過，那雙眼睛看起來極其地別扭，所以哭起來的時候，總感覺是貓哭耗子那種假慈悲。

“迎月宗雖然是天下第二宗門，但是規矩卻是仙界所有玄門中最嚴的。只要體質出了一點問題，就會被趕下山。以前還出現過弟子叛逃的事件。李靜雖然沒有被趕下山，但是也因為和我過從甚密，逐漸被迎月宗的掌教弟子排擠，因此宗門裏的一些秘寶仙藥，阿靜是接觸不到的。”

陸緣假模假樣地摸了摸下巴。

“溫莊主和李道友之間的感情着實讓人心生感動，我們願意一試，只是不能保證會解開李道友身上的毒。”

溫楓喜形于色。

“若是這樣，兩位簡直是溫某的救命之恩。兩位先在此處休息，溫某這就去給兩位仙人準備沐浴用的湯水。”

可能是這位溫莊主實在是過于激動，竟然自顧自先走了。陸緣兩人一看主人已經走了，竟然沒有人再管他們，再待在這裏也沒有什麽意思。

他們前腳剛踏出門框，眼角卻瞟見牆角一抹消失得極快的身影。

姜君瑤剛想去追，就被陸緣一把拉住。

“不必去追了，是李靜。”

“我自然知道是李靜。他是不是怕我們對溫莊主不利才躲在暗處。”

陸緣此時都有些佩服姜君瑤的小白花程度。

“若他真的是怕我們對溫莊主不利，方才就不會走了。像他這種躲在角落裏明顯就是偷聽。”

“偷聽？”

“對。”陸緣道：“他應該是怕溫楓對我們說出一些，他不想讓我們知道的東西。”

“而且，溫楓也很明顯對我們隐瞞一些什麽東西。”

溫楓說自己的眼睛是被人剜下來的。他說不想将此事告訴李靜，是不想讓李靜為此事操心，但是卻很輕易就告訴了他們。

兩人邊說邊走，不一會兒便走到自己的住處。

陸緣回去的時候，就看到屋裏有兩個下人正在給他們鋪床。

那下人估計是受了溫楓的意，知道他們兩個是莊裏的貴客。見到他們進來，連忙行了一禮。表示隔壁還有一間客房，小厮正在打掃，待會兒會有送熱湯的小厮，兩位沐浴完畢，就可以休息了。

姜君瑤皺眉：“為什麽要準備兩個客房。”

陸緣一噎，那名小厮也愣在原地。

“那兩位的意思是？”

“不好意思啊。”陸緣一把扯過姜君瑤。

“兩間客房很好。”

“那我就不打擾兩位的休息了。”

小厮走後，陸緣回頭正看姜君瑤悶聲不吭坐在床邊。

“你又怎麽了嗎？”

姜君瑤道：“你為什麽說我是你弟弟？”

陸緣總算明白姜君瑤這是吃味了。

“碧波宮裏那個店小二說，只有夫妻感覺出現矛盾，才會想着分房睡。他就是因為和他妻子分床睡，沒過多久，他妻子就跟別人跑了。”

陸緣有些頭疼。

“我們的感情沒有出現問題。”陸緣道：“但我們行走江湖，自然要極力避免自己的身上惹上麻煩。”

“我們是道侶，是會給別人惹上麻煩嗎？”

陸緣點頭。

“你有沒有發現，凡間那些夫妻，都是一個男一個女的。而我們兩個都是男的。”

“男的怎麽了？男的就不可以雙修嗎？”

陸緣咳了一聲。

“自然是可以的，但是這是人界。我們兩個男的對于他們來說有些驚世駭俗，到時候難免會引起他人的側目。”

“但是店小二說，如果雙方不想在外人面前承認自己的關系，心裏就是有了別人，還說……”

“說什麽……”

“夫妻間要長時間的穩定交流，感情才能穩定。”

陸緣心裏頭頓時有了大事不妙的感覺。什麽是夫妻間的穩定交流，不就是那檔子事。

如果姜君瑤一直懷疑他的外心，他是不是為了安撫姜君瑤，只能硬着頭皮和他……

“那店小二有沒有和你說夫妻間是怎麽穩定交流的？”

“沒有。他還沒有來得及說，你就出來了。”

陸緣道：“其實，我們每天都在深入交流。”

“是嗎？”

姜君瑤明顯不信。

“當然。”陸緣篤定道：“我們每天晚上都睡在同一張床上，每天晚上在談以前發生的事，如果這樣都不算深入穩定的交流那怎麽樣才算呢。”

見姜君瑤半信半疑地點了點頭，陸緣心裏頭的那塊大石頭終于算是落了地。

看來，以後不僅要防着姜君瑤跟純陽宗的人見面，還要防着好奇寶寶姜君瑤，免得他又不知道從哪裏聽來的亂七八糟的東西用在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