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悸動初吻

第三十六章:悸動初吻

窗外月光融融,清輝灑落,将兩人相擁的側影透射在帷幔,猶如交頸鴛鴦。

然而實際上,路映夕心中正陷入天人交戰。是一把推開他?還是任由他親吻?

皇帝輕咬她一口,低低笑道:“這麽不投入?”

話落,不待她反應,他再次吻下,略用力地齧啃着她粉嫩的唇瓣,似在懲罰她的不專心。

路映夕心尖隐隐一顫,惶然不自知地緊閉眼睛。

他的舌尖靈巧地撬開她雙唇,竄入她口中,肆虐般恣意,糾纏吸吮她的舌。

男子獨有的陽剛氣息,将她整個人籠罩。從唇舌上傳來的細微痛感,夾雜着一股酥麻,令人渾身軟綿,心神迷惘。

她仿佛聽見自己胸腔裏心跳的聲音,怦怦急促,失速混亂。

他時而尋着她的小舌交纏,時而舔舐她柔軟的唇瓣,占盡主控權,霸道地探索着她的青澀和甜美。

她微仰着臉,面頰熱燙,雙手抵在他的胸前,終于狠狠一使力,用勁推開他。

皇帝從她唇上抽離,後退一步,卻也不惱,反而愉悅地勾唇,低笑谑語:“人美,唇甜。人間極品。”

路映夕的臉色愈發豔紅,除了羞赧,添上幾分怒氣。氣他輕薄的言行舉止,更氣自己沒有及早推拒。

皇帝揚唇笑得暢快,眸光灼亮,仿若繁星耀目。

“皇後若再這樣盯着朕,朕可無法保證,會不會再繼續。”他戲笑地看着她。

她垂眸,不語地走向鳳床。原來,吻是這樣的感覺,她從不知,親吻會讓人瞬間心旌神搖。

皇帝跟着她的步伐,走到床沿坐下,見她顧自縮進錦被,蜷縮地躲到床側,不禁搖頭失笑。他第一次看到她使小性子的模樣,倒也可愛有趣。

“映夕。”他喚她的名,語氣低柔,“朕的吻,可會讓你覺得反感?”

路映夕背對着他,不出聲。她應該要覺得反感的,但方才似乎并沒有感到厭惡。她這樣,如何對得起自己的心?

皇帝沒有再追問,幽眸卻不易察覺地染上一抹陰郁。他自己最清楚,剛才他吻她時,心中是何感覺。他曾經愛過人,他知道什麽是悸動。

眸色漸暗,冷芒驟現。他決不容許自己對她有一絲情愫滋生。他要的只是她愛上他,而不是自己一同陷落。

寂靜中,兩人各有所思,皆有掙紮。

片刻過後,路映夕掀開被子,坐起身來,神情平靜溫婉,開口道:“皇上,夜深,不如早些就寝?”

皇帝的面色亦是溫和無波,淡笑回道:“好。”

他自行寬衣上床,仰面平躺,與她隔着一些距離。

她拉過被子替他蓋上,輕聲道:“皇上服過藥了嗎?”

“嗯。”他淡淡應聲,側了身子,将她擁住,低問,“朕抱着你睡,可好?”

她本想拒絕,轉念一想,淺淺笑道:“皇上把手給臣妾。”

他也不問緣由,在錦被底下牽住她的手。

她的手指移到他腕間,暗自運氣,指尖一脈真氣灌入他的命門,綿厚不斷。

大約一盞茶的時間,她調息收回手,溫聲道:“皇上有否覺得暖一些?”

“暖了許多。”他的聲音十分溫柔,卻沒有波瀾起伏。

她聽得出,其實他這種溫柔并不含絲毫真實情緒。但她也不介意。她只不過是還他一個人情,上次她心疾發作時,他亦幫過她。

她挪了挪身子,背對他,平心靜氣,努力入睡。

他輕柔地摟着她,低低地道:“映夕,你有沒有想過,朕可以給你的,比世上任何一個男子都多。”

她沒有轉過臉,語氣淺淡:“皇上可以給臣妾榮華富貴,還有顯赫分位。可是這些,臣妾原本就有。”

“不,朕并不是指這些。”他的下巴低着她的肩頸,似有若無地摩挲着,低緩道,“朕能讓你成為全天下最幸福的女子,知你,懂你,憐你,寵你。”

她無聲地彎唇,笑得自嘲。他獨獨少說了一樣,那就是愛。他與她都再明白不過,他們是無法相愛的兩個人。

他也沉默了一會兒,才又徐徐道:“映夕,有時候做人不要太清醒,才會容易快樂。”

“皇上快樂嗎?”她輕輕地問。

“偶爾。”他答得坦誠,“朕也時常希望自己胡塗一點。”

她不由真心微笑:“如果皇上胡塗了,恐怕朝臣和百姓都要頭大了。”

他亦低聲笑起來,道:“看來朕與你都是天生勞碌命,享不了清閑之福。”

“也許,會有那麽一天吧。”她微有感嘆,又想起師父今日說的話。半年後,歸隐山林。能實現嗎?

“等到那一天,只怕已不是現在的心境。”他回得頗有寓意。

她不再吭聲,閉上眼,放緩呼吸。他們不該談心,因為無心可談。這是冥冥中早已注定的事,他們都不應逆天而行。

他扯了扯唇角,眸光深邃幽寒,透着一股冷澀孤寂。既然她寧可保持清醒,那麽,以後就不要怪他冷酷無情。

(第二卷 半壁晴天半壁陰):第一章:驚覺隐患

修葺冷宮的事,進行得如火如荼。晴沁是一個得力幫手,做事利落,手腕強硬,效率甚高。

路映夕心中卻十分唏噓。她故意叫晴沁布下謎團,誤導皇帝懷疑密道可能在無憂宮之內。可是她總覺得皇帝并非那般好糊弄的人,他下令翻修冷宮,擺明是對她的警告。也許,真的有一天,她會住進那座幽冷陰森的無憂宮。

低嘆一聲,她抛開雜緒,獨自前去看望卧病在床的栖蝶。

宮婢的居所,略顯窄小,除出桌椅,便是床鋪,沒有任何奢華之物。

栖蝶半倚着床頭,似在冥思,神色有些怠倦,美麗容顏添了幾許憔悴。她見到路映夕前來,一驚,忙要下床行禮。

“你有傷在身,無需多禮。”路映夕擡手止了她的動作,溫言垂問:“身上的傷,好些了嗎?”

栖蝶淺淺地露出一抹微笑,回道:“多謝皇後娘娘關懷,奴婢好多了。”

看她樣子,應是不知自己已中毒,路映夕心有憐憫,在床沿坐下,握住她的手,輕拍一下,好言安慰道:“你只管安心修養,不必急着恢複當值。本宮會交代下去,月俸照舊。”

“得娘娘照拂,是奴婢的福分,奴婢一定會銘記娘娘恩德。”栖蝶感激地望着她,語真意切。

路映夕的手指不着痕跡地滑過她的脈門,然後收了回來,心裏暗自一突。竟沒有中毒的跡象?

栖蝶黑白分明的眼睛直視着她,笑得純美誠摯,眸中亮着感恩之色,一派無害。

路映夕莫名地全身泛起寒意。師父說的沒錯,她太輕敵了。這個栖蝶何止不一般,簡直是深藏不露的人物。

“娘娘,奴婢再休養幾日,應該就無大礙了。到時便能伺候娘娘左右,報答娘娘憐惜之恩。”栖蝶語氣溫軟,神情天真稚氣,脆聲道,“娘娘是奴婢遇見過最好的主子!”

“好生歇息,本宮就不多留了。”路映夕淡淡地笑了笑,站起身。

“奴婢恭送娘娘。”栖蝶掙紮着下床,跪地迎送。

這次路映夕沒有再體恤她,冷眼掃過她低眉恭順的模樣,而後便就旋身離去。

回到自己的寝殿,路映夕謹慎地關閉門窗,啓動機關進入鳳床底下的石室。

“殿下。”暗室內,只有一名曦衛留守,一貫的面無表情,冷若冰霜。

“傳本殿旨意,派出兩名曦衛,徹查宮女栖蝶的身份。”路映夕命令,言簡意赅。話畢,即刻折身返回地面。

寝居裏清寂靜谧,路映夕凝神側耳,确定沒有異聲,才放下心來。

三日之期已至,但是皇帝還未派人送來藥引,她思量了會兒,決定親自去催促他。

正值下朝時間,皇帝尚未回到宸宮,她便在偏殿等候。揮退太監宮女,一人悠然飲茶。

大約等了一刻鐘,有人大步踏入,朝她拱手一揖,硬着嗓子道:“皇後娘娘鳳安。”

路映夕擱下手中茶盞,懶懶擡眼:“範俠士,幾日不見,別來無恙?”

範統皺起劍眉,冷漠道:“範某奉皇上之命,來知會皇後一聲,皇上政事纏身,今日無暇接見皇後。”不知為何,他一看見這女子,就有股濁氣上湧,既覺厭惡又覺煩躁。

路映夕閑散地揚唇微笑。看來皇帝內心不舍,遲遲下不了手。他特意讓範統來傳話,又是何用意?

範統的眉頭越皺越緊,他最看不慣她這種笑容,似笑非笑,浪蕩不正經。

“範俠士這樣直直盯着本宮,可是還有話要說?”路映夕斜觑他一眼,心中不由好笑。他明明是一個冷面男子,但為何在她面前卻是七情上臉?他對她的嫌惡鄙夷,似乎怎麽也掩飾不住。

範統兩道濃黑劍眉蹙得近乎扭曲,繃着臉道:“皇上命範某送皇後回宮。”

“那就有勞範俠士了。”路映夕眼中帶笑,站起身來,先行舉步。

她上了鳳攆,範統跟着攆車,大步流星,緊随在側,卻一聲不吭,像在與誰生悶氣。

路映夕掀開簾布一角,探頭問道:“宮中是否發生了什麽事情?”

範統的腳步與攆車速度保持一致,目視前方,口中冷冷淡淡回道:“無事。”

路映夕放下錦簾,靠着車內軟墊,阖目假寐。必定有事,否則皇帝也無需派範統守着她。

從宸宮到鳳栖宮,本應半炷香就到,但攆車卻行了一炷香,仍未停下。

路映夕緩緩睜開明眸,菱唇勾起凜冽弧度,眸中清冽光芒大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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