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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第37章
◎驚魂◎
不覺間, 已然過去兩個月,他們一路上走走停停,行程緩慢, 明日即将抵達京城。
此時逸娴正面色憂愁, 坐在圈椅上。
這幾日四爺看着很是憔悴, 整個人精神不好,極是萎靡不振。
她總覺得四爺不對勁, 于是悄悄喚來蘇培盛問話。
看着蘇培盛眼神閃躲, 逸娴心中頓時咯噔一下。
她愈發急眼了:“嬷嬷,你去和四爺說一聲, 就說蘇培盛欲對我行不軌..”
“哎呦, 福晉福晉, 福晉饒命,奴才說!”
蘇培盛吓得跪地求饒, 以福晉如今的得寵程度,莫說對福晉不軌,即便只是不敬福晉, 都會丢了小命。
蘇培盛吓的半死, 忙竹筒倒豆子似的,将四爺這兩個月來, 夜夜抱着她入睡,服食丹藥的事情, 統統說了出來。
逸娴聽得眉頭突突跳,瞬間覺得自己就像個傻子。
虧她還覺得自己做的抱枕有效果,原來四爺和所有人都在瞞着她, 耍的她團團轉。
“去把獻丹藥魅主的恩普杖責五十, 逐出紫禁城!”
“今後若誰敢再給四爺吃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就是與我為敵!”
逸娴又驚又怒,氣得肚子直發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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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晉,恩普那孩子年紀還小,家裏前些年,遭饑荒都死絕戶了,讓他離開紫禁城,他肯定活不下去,奴才鬥膽替他求情,奴才定對那孩子嚴加教導。”
念及恩普父母的恩情,蘇培盛沒忍住開口向福晉求情。
逸娴動了恻隐之心,加上蘇培盛不住的求情,于是點了點頭。
“但板子免不了,你讓所有的奴才都去觀刑!誰若敢再犯,殺無赦!”
逸娴說着,就徑直起身往四爺書房趕去。
才走到書房門口,就聽見咚一聲悶響,她慌忙推開書房門,頓時吓得驚呼一聲。
“爺!”
她登時目眦欲裂,四爺竟然躺在地上,七竅溢出瘆人的污血。
“太醫!速傳太醫!”
聞訊趕來的奴才們,将陷入昏迷的四爺擡到軟榻上。
此刻逸娴渾身都在抑制不住顫抖。
幾個太醫交頭接耳一番後,其中一名太醫哆哆嗦嗦跪在福晉面前,一臉為難。
“福晉,四阿哥中了丹毒,我等不擅長此病症,只能暫時用銀針壓制丹毒侵入五髒六腑,還是,還是将四阿哥盡快送回紫禁城,由太醫院判會診更為穩妥。”
逸娴眼前一黑,差點沒站穩腳跟。
“快!立即輕裝出發,馬上回京!蘇培盛,立即飛鴿傳書,将四爺的病情通知太醫院!”
逸娴心中雖慌亂,但仍是咬牙撐着大局。
衆人在她的調度下,有條不紊,将面色發青的四爺擡上馬車,連夜趕往京城。
路上四爺的口鼻還在溢血,逸娴驚得魂飛魄散,替他擦血的帕子,都換了好幾條。
擔驚受怕一整夜,終于在日出之時,趕到紫禁城。
乾西四所裏,早已站滿了太醫,此時一窩蜂的擁入四爺所居的前院。
逸娴扶着肚子,正要擡腿去看看四爺,忽而身後傳來一聲怒喝。
“那拉氏!”
眼前一花,只感覺到臉頰火辣辣的抽疼,逸娴吃痛的捂着臉頰。
德妃滿臉怒容站在她面前,還未等到她反應過來,德妃竟滿臉猙獰,揚手又甩了她一巴掌。
“你這賤婦!你以為本宮不知,你和胤禛煞費苦心,将你肚裏的災星掩飾成祥瑞!”
“自欺欺人!他們就是災星!喪門星!”
德妃看到那拉氏隆起的肚子,就氣不打一處來。
那拉氏懷祥瑞的消息,傳到紫禁城當日,她的小十四就摔斷了胳膊。
沒幾日,她阿瑪就忽然病逝,她還因為觸犯太後,被萬歲爺申斥。
她遇到的所有不幸,統統都是這個賤婦,和她腹中的災星克的。
如今這兩個孽種,還想克死她的兒子,若手邊有刀子,德妃恨不得立即将那拉氏的肚子剖開。
她倒是要看看,這兩個孽種到底是不是有三頭六臂,還未降世,就讓親人陷入無端災禍。
逸娴見德妃目光怨毒,幽幽盯着她的肚子,她匆忙伸手護着肚子。
又在春嬷嬷的攙扶下,曲膝跪在德妃面前。
“額娘息怒,如今四阿哥昏迷不醒,可否容妾身到四阿哥身邊照料,待四阿哥病況好轉之後,額娘想怎麽處置妾身都成。”
她現在只想守在四爺身邊,不想與德妃胡攪蠻纏。
“毒婦,你還想克死我兒不成!”德妃氣得沖上前又甩了那拉氏一耳光。
逸娴的旗頭都被打散,披散着頭發。狼狽跪在地上。
嘴角溢出血腥氣息,她顧不得擦拭血跡,艱難匍匐在地。
在紫禁城裏,若沒有四爺護着,她就是任人宰割的奴才,心中悲戚,四爺命懸一線,她的天,快塌了。
德妃還在她耳畔罵罵咧咧,她忍淚跪在地上,聽德妃用惡毒的語言謾罵她和孩子們。
她不敢反抗,怕德妃惱羞成怒,傷害她的孩子。
也不知過去多久,她只覺得肚子發緊,整個人搖搖欲墜,最後在春嬷嬷的驚呼中,眼前一黑...
前院內,德妃看着面色發青,嘴唇發紫的四子,有一瞬間心疼。
卻更為惱怒他的不争氣和忤逆。
恩普虛弱的跪在地上,将四爺每日要伺候福晉吃飯沐浴,甚至夜不能寐,伺候矯情的福晉入睡的事情,添油加醋一番,統統告訴德妃娘娘。
德妃聽得怒火攻心,最後氣得将手裏的茶盞砸在地上。
“賤婦!本宮要她死!”
“娘娘,如今那拉氏已然有八個多月身子,老話都說,七活八不活。”芸嬷嬷陰恻恻的說了一句。
“嗯。芸兒,你親自去辦,記得把本宮摘幹淨,太醫說再過四五日,胤禛就會蘇醒,你需在他蘇醒之前,送那拉氏和她的孽種歸西。”
德妃疲憊的揉着眉心,又取來已然涼透的藥盞,親自給四子喂藥。
即便昏迷之中,四子依舊不順遂她的心意,牙關緊閉,不知順從她。
“喝啊!你為什麽總喜歡忤逆額娘!”
德妃用蠻力将四子的牙關撬開,将整碗藥倒進他的嘴裏,漆黑的藥汁,瞬間撒得他滿臉都是。
“娘娘,奴才讓人再煎一碗來。”芸嬷嬷垂着腦袋,勸慰有些失了心智的德妃娘娘。
德妃在芸兒的提醒下,也意識到自己的失态,忙用帕子,親手替四子擦拭臉上的藥汁。
畢竟是自己的親骨肉,她即便再不喜與他不親近,都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
....
逸娴被德妃下令軟禁在福晉院裏。
此時恩普提着食盒,捂着後腰,一瘸一拐踏入福晉院內。
“福晉,蘇公公和春嬷嬷,翠翹等人,因護主不力,被德妃娘娘送到了慎刑司責罰,估摸着三五日內,都見不着人,您若有什麽事情,可随時喚奴才。”
“四阿哥如何?”逸娴虛弱的坐在床頭,強迫自己壓下心中恐懼。
“這..哎..福晉,德妃娘娘讓您一定要好好養着爺的骨血,爺..嗚嗚嗚嗚...”
恩普忽然跪在地上,凄凄嗚嗚的哭起來。
逸娴忍不住落淚,瞬間泣不成聲。
“你倒是說啊!”
恩普痛苦搖頭滿臉悲戚:“福晉,您一定要護着四阿哥的骨血啊!”
逸娴邊哭邊艱難點頭,她哭的肝腸寸斷,德妃這麽恨她,竟開口要留下她的孩子。
想必四爺的狀況不大好,德妃想替四爺留下遺腹子。
若非她此刻懷着他們的孩子,逸娴根本不想獨活。
她哭的傷心欲絕,腹中的孩子們,也開始躁動不安,仿佛知道他們的阿瑪生命垂危。
她匆忙止住哭聲,深怕吓着孩子們。
正要摸摸孩子們,卻忽然感覺到腹部一陣抽疼,身.下忽然湧出一股暖流。
她驚得伸手去抹,卻摸到濕漉漉的被褥。
糟了,她的孩子在八個多月,竟在此時羊水破了。
她吓得匆忙扯着嗓子喚恩普。
恩普才剛換好藥,在偏殿躺下,聽見那拉氏在喚他,登時翻了個白眼。
他裝着沒聽見,翻了個身,堵着耳朵昏昏入睡。
逸娴喊得嗓子都啞了,可恩普卻沒有出現。
羊水破了,她又不敢亂動,只能伸手抓起放在矮幾上的梅瓶,用盡力氣砸向門口。
恩普被驚醒,聽見那拉氏還在啞着嗓子號喪,登時氣得爬起來,慢悠悠走到屋內。
“恩..恩普,速去請太醫,就說我快生了。”
“奴才這就去。”恩普沖出房內,轉到廊下,就慢吞吞的坐在長椅上。
德妃娘娘說了,福晉必須在四阿哥蘇醒之前,一屍三命。
他在長椅上躺了一會,被蚊蟲叮咬的不舒服,這才不情不願,去将那拉氏即将臨盆的消息,通知德妃娘娘。
前院裏,德妃正躺在玫瑰榻上小憩,門外傳來恩普的聲音。
“娘娘,福晉羊水破了,估摸着快生了。”
“狗東西,這點小事別來煩本宮,女人生孩子誰不疼個幾天,明日再說。”
德妃翻了個身,不耐煩的呵斥道。
那拉氏早産,已然破水,若能熬到明日一早,就讓她多活一日也成。
她心中盤算着如何讓那拉氏母子走的痛苦些,全然沒發現,床榻上的胤禛,眼睫輕顫幾許。
逸娴在房內疼的渾身冒冷汗,可直到天亮,都不見恩普和太醫的身影。
即便她再愚鈍,也知道有貓膩。
她咬着牙艱難起身,一路跌跌撞撞的沖到庭院中。
她不甘心,她不能眼睜睜看着孩子們死去。
“胤禛!!!”
她疼得跪在地上,用盡渾身力氣,聲嘶力竭的喊了一句。
前院裏,德妃正坐在桌前用早膳,太醫們則聚在胤禛床前,替他診平安脈。
冷不丁的聽見一聲瘆人的凄厲喊叫,叫的還是胤禛的名諱,德妃氣得将手裏的湯勺一擲。
“胤禛還好好地活着,那拉氏就開始迫不及待的號喪了!真是晦氣,來人,去掌嘴一百。”
芸嬷嬷福了福身子,正要轉身去懲罰那拉氏,忽而脖頸被人扼住。
她整個人騰空,憋的滿臉通紅,無助地翻白眼。
“胤禛!”德妃沒想到胤禛會忽然提前蘇醒,登時驚得站起身來。
早知道他會提前這麽多天蘇醒,她昨兒就該悄悄解決那拉氏母子。
……
庭院內,逸娴裙擺都被血染紅。
她甚至能感覺到孩子滑出體內,她顫着手往下探去,竟摸到一雙軟乎乎的小腳。
真是禍不單行,孩子竟然胎位不正,雙腳先探出。
她疼得渾身無力,無奈拔下簪子,避開大動脈,徑直戳進大腿。
劇烈的疼痛讓她的意識瞬間清醒,她從未如此絕望。
擔心孩子會窒息,她解開衣衫,對着腹部,準備劃開肚子。
簪子才戳進肌膚,她的手忽然被人攥緊。
逸娴擡頭竟将四爺半跪在她身側,他此刻面無血色,披頭散發盯着她。
“爺,快救救孩子們,孩子的腳出來半截了。”
“來人!太醫!”胤禛啞着嗓子怒喝着,又将身上的中衣解下,蓋在福晉身上。
逸娴摟緊四爺的脖子,被他抱起來,他的步伐走的有些踉跄,但她卻覺得踏實無比。
即便回到床榻,她依舊死死抱着四爺的脖子,不敢讓他離開。
穩婆和精奇嬷嬷魚貫入內。
芸嬷嬷焦急踏入産房內,催促四阿哥快些離開這污穢之地。
“滾!”胤禛跪在福晉床前,眸中不掩肅殺之意。
芸嬷嬷被四爺殺人的眼神,盯得後背直發涼,于是匆忙去請德妃娘娘。
德妃正往産房趕來,聽芸兒說胤禛那混賬,竟然不顧祖宗規矩,賴在産房那種吉利的地方不肯走,登時加快步伐。
“芸兒,産房裏可都安排妥當?”
“娘娘放心,都已安排妥了。”
德妃滿意的點點頭,這才擡腳跨入産房內,她俯身拽着胤禛那混球的胳膊,想将他拽離這污穢之地。
“胤禛,你莫違背祖宗規矩,你汗阿瑪若知道你如此沒規矩,定不會饒恕那拉氏!”
“額娘,兒子今日先将話放這,若那拉氏有半點差池,兒不會獨活。”
德妃驚得松開了胤禛的胳膊,這瘋子到底在說什麽!
“混賬,女人生孩子都要走鬼門關,誰不是這麽過來的,偏你如此小家子氣,晦氣的尋死覓活!”
胤禛冷笑一聲,扭頭在昏迷的福晉臉頰上,落下一吻,旋即起身,沖出産房。
德妃見四子顧大局離開,還未來得及欣慰,忽而又見四子滿目猙獰的沖進來。
他手裏還提着一把利劍。
她正要訓斥胤禛,卻聽他冷冷開口:“今日,爺的福晉和孩子若有任何差池,爾等九族都需陪葬!都要死!”
“若母子均安,賞千金!”
胤禛揮劍,将一個方才憊懶的老嬷嬷,砍殺在衆人面前。
“瘋了..你真的瘋了...”
德妃滿眼驚恐,盯着地上死不瞑目的人頭,失語呢喃道。
“娘娘,産房污穢,請您出去候着,免得沖撞了您。”
從慎刑司匆匆趕來的蘇培盛,躬身擋在德妃娘娘面前,他此刻鼻青臉腫,身上的衣衫都破爛不堪。
“你這個孽障!本宮和小十四遲早會被你害死!”
德妃氣得咬牙切齒,被蘇培盛強制攙扶着離開産房。
她氣得本想立即回永和宮,卻又擔心被胤禛這蠢貨連累,于是匆忙将芸兒叫到面前。
“絕不能讓胤禛進産房這件事,流出乾西四所,那些伺候生産的嬷嬷統統秘密處理掉。”
芸嬷嬷連連點頭,心中不免惋惜,為讓那拉氏一屍三命,今兒她準備的嬷嬷,都是技藝精湛的心腹。
産房內,逸娴在半夢半醒間,聽見四爺在她耳畔哭着叫她的名字。
她艱難睜開眼睛,就見四爺眼眶發紅,含淚盯着她。
“娴兒,快将這碗山參湯飲下,答應爺,別再睡了。”
逸娴連點頭的力氣都沒有,只能朝着四爺眨眨眼。
服下參湯之後,她身上有了些力氣,在産婆和四爺的鼓勵下,她開始用力。
直到她快撐不住的時候,只聽哇的一聲,虛弱如貓叫聲的嬰孩啼哭聲傳來。
“恭喜四阿哥,恭喜福晉,是個小阿哥。”
産婆的語氣有些緊張,今兒本是來殺人的,此刻為了她的兒女和九族,她只能拼盡一生所學,保住四福晉母子。
“四阿哥,福晉腹中第二個孩子,胎位亦不正,若..屆時先保?”
“保福晉。”
胤禛将臉頰貼緊福晉虛弱的臉,沒有絲毫猶豫。
“爺,若我..”逸娴心中湧出不詳的預感,準備交代後事。
“若我不在,照顧好孩子..”
“烏拉那拉逸娴,你若敢死,爺定不獨活!”胤禛啞着嗓子,語氣中都帶着哭腔。
“求你,為爺好好活着。”他的眼淚忍不住落下,此時他快被逼瘋了。
“別哭..”逸娴用臉頰,在四爺腮邊蹭了蹭。
“福晉,您忍忍,奴才需将手探入,将孩子擺正些,免得您血崩。”
逸娴虛弱的點頭,一陣讓人窒息的劇痛傳來,她疼得嗚咽起來,下意識就要咬唇。
四爺忽然用手腕堵着她的唇,她疼得驚呼一聲,下意識咬住四爺的手腕。
又聽見産婆高聲讓她使把勁,她邊哭邊咬着四爺的手腕使勁。
只聽哇的一聲清脆的哭聲,二阿哥呱呱墜地。
逸娴登時喜極而泣,她将臉貼着四爺的手腕,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快,把兩個孩子報過來讓我瞧瞧。”
擔心兩個孩子長得一模一樣,她止住哭聲,忙讓人将她的孩子們抱來。
“福晉,紅色襁褓是大阿哥,藍色襁褓是二阿哥。恭喜四阿哥,恭喜福晉。”
蘇培盛樂的眉開眼笑,将兩個小阿哥,抱到四爺和福晉面前。
逸娴掀開大阿哥的襁褓,但見一個皺巴巴的孩子正在哇哇大哭。
孩子眉眼雖沒長開,但薄唇和鳳眼,卻像極了四阿哥。
她顫着手,艱難掀開二阿哥的襁褓,直到看見二阿哥的桃花眼,和與她一模一樣的唇,這才松一口氣。
“福晉,小阿哥們餓了,乳母已然在偏殿候着了。”
“等一下!我要親自哺乳。”
“不準,蘇培盛,将小阿哥帶走!”
“那是我的孩子,與你無關。”
胤禛察覺出福言語間的冷意。
他頓時沉下臉,她才剛經歷九死一生,虛弱的不成樣子,他決不允許孩子們再拖累她半分。
蘇培盛瞅了瞅四爺,又瞅了瞅福晉,最後一咬牙,還是将小阿哥們放在福晉懷裏。
“蘇培盛!”
自從兩個孩子出生後,胤禛驚覺自己在家裏的地位岌岌可危,福晉和蘇培盛這狗奴才,滿心滿眼都是這兩個小團子。
蘇培盛福了福身子,拔腿就跑了。
胤禛剛要發怒,卻聽見吧唧吧唧一陣奇怪的聲音。
轉身竟見兩個小團子,被春嬷嬷和翠翹一左一右抱着,正趴在福晉胸前吃的正歡。
逸娴咬着唇,被孩子們吮的生疼,沒想到這兩個孩子小小只的,力氣卻大的驚人,竟比…比四爺還兇。
四阿哥福晉那拉氏,誕下模樣各異的雙生祥瑞,這一喜訊很快傳遍紫禁城。
纏綿于病榻的太後,第一時間送來了賞賜,緊接着康熙爺和德妃,以及各宮的娘娘們也紛紛送來賞賜。
康熙爺還特地讓四爺将兩個嫡子,抱到乾清宮給他親自過目。
回來的時候,四爺又帶回來好些賞賜。
逸娴正坐在床上,胸漲的難受,就像兩個燒紅的石頭似的,讓她坐立難安。
見四爺親自抱着兩個孩子入內,她賭氣的偏過頭,不去看四爺。
自從她平安産子之後,這幾日,都不曾與他說話,簡直到了無視的地步。
胤禛自覺并未做過什麽讓她不開心的事情,被她如此冷遇,心中頓時窩着火。
見福晉正眼都不待見他,胤禛加快步伐,将孩子放在福晉身側。
此時蘇培盛在一旁低聲提醒他吃藥,他才想起今日忙的沒時間吃藥。
他接過蘇培盛遞來的藥瓶子,才倒出一顆藥丸,就見福晉忽然沖到面前,一把奪過他手裏的藥。
“愛新覺羅胤禛,你若再敢背着我吃丹藥,我就不要你了!”
逸娴氣得将手裏的藥瓶子砸的粉碎。
她方才急的都忘了穿鞋子,此時碎瓷片都劃破了她的腳背。
她真的怕了,四爺年紀輕輕就開始癡迷丹藥,甚至到了冥頑不靈的地步。
“福晉..這是太醫院為四阿哥熬制,調理氣血的藥。”
蘇培盛彎腰用拂塵,将福晉周遭的碎瓷片掃開,弱弱的替四阿哥辯解。
逸娴背過身,依舊沒有理睬四爺。
胤禛錯愕片刻,朝蘇培盛揚手,蘇培盛默不作聲退出屋內。
“娴兒,胤禛錯了。”
胤禛疾步走到福晉面前,盯着她染血的腳背,滿眼懊悔。
那些丹藥帶給他的充沛力量,讓他忍不住沉淪。
可正是因為他沉迷丹藥,讓他險些家破人亡,失去摯愛。
“爺沒有錯,丹藥比孩子和我更重要,是我沒有自知之明。”
逸娴陰陽怪氣的說道,她決定不輕易原諒四爺,給他些教訓。
她推開四爺搭在她腰間的手,讓春嬷嬷和翠翹進來幫忙。
胤禛掌間暖意消失,他無奈的搖頭,坐到一旁。
春嬷嬷進來就發現四爺和福晉的臉色都不大好,她對翠翹使了使眼色。
翠翹登時心領神會,忙捂着肚子一臉痛苦:“福晉,奴才好像吃壞了肚子。”
見福晉颔首,翠翹拔腿就沖出了房內。
此時兩個小阿哥正餓的嗷嗷哭,春嬷嬷有些為難的看向四阿哥。
“四阿哥,翠翹那丫頭也不知何時回來,奴才一只手也拖不住兩個小阿哥。”
胤禛唔了一句,起身将稍胖些的大阿哥抱在懷裏。
剛出生的孩子渾身都軟乎乎的,他不敢用力,深怕捏疼了兒子。
他僵着手,學着春嬷嬷的樣子,将小阿哥的嘴湊向福晉胸前。
本在嗷嗷哭的孩子,頓時咬住口糧,奶兇奶兇的吃起來。
“乖乖,二阿哥您慢些吃。”春嬷嬷笑眼盈盈的看着急性子的二阿哥。
兩個小阿哥的脾氣各不相同,大阿哥弘晖活脫脫就是四爺的縮小版,性子沉靜,餓了也只是咿呀兩句,吃.奶的時候也慢條斯理的。
二阿哥弘煦性子活潑,愛鬧騰,就像福晉似的,急脾氣。
“嘶,晖兒輕些。”逸娴忍不住吃痛的嘤咛一聲,晖兒看似安靜,性子卻如四爺般,面上毫無波瀾,內裏卻默不作聲的折騰人。
她伸手揉了揉晖兒還未完全舒展開的小耳朵,小家夥才哼哼唧唧的吮輕些。
她嘴角綻出溫煦笑意,擡眸就見四爺正目光灼灼盯着她。
逸娴瞬間收起笑容,對四爺冷哼了一聲。
胤禛委屈的垂下眼眸,卻忽然感覺托着小家夥的掌心一熱,只聽噗一聲,一股酸臭味彌漫開來。
“爺,大阿哥已經吃飽了,辛苦您給大阿哥拍嗝後,幫忙換尿布。”春嬷嬷低聲說道。
“拍嗝?”胤禛有些無措的抱起懷裏的軟團子。
“爺您瞧着,就像這樣。”春嬷嬷半仰着腰,讓剛吃飽的二阿哥趴在她肩上。
她動作輕柔,開始在二阿哥背後拍嗝,不一會,就聽二阿哥發出嗝的一聲。
胤禛笨手笨腳的學着春嬷嬷的樣子,他拿不穩力道,怕拍疼孩子,猶猶豫豫間,只聽嘔的一聲,大阿哥竟吐奶了。
“嬷嬷~”胤禛頓時手足無措看向春嬷嬷。
春嬷嬷将才熟睡的二阿哥放在福晉懷裏,就将大阿哥抱在懷裏哄着。
胤禛肩上都是大阿哥吐出來的母乳,見春嬷嬷在幫孩子換尿布,他來不及清理,就湊上前去。
逸娴見四爺看的極為認真,心下一暖,這男人旁的不說,但肯定會是個好阿瑪。
此時躺在懷裏的小阿哥也拉了一泡,逸娴忙喚春嬷嬷來幫忙。
卻見四爺邊擦拭肩上的污漬,邊走到床邊,将她懷裏的小阿哥抱起來。
他只是瞧了一遍,竟開始有模有樣的替二阿哥換尿布,動作甚至比她還熟稔。
逸娴背過身去,不想理他。
孩子們今兒吃的少,她此時很不舒服,于是低聲叫來春嬷嬷。
“嬷嬷,孩子們今兒吃得少了些,這會我還是有些難受。”
“福晉,殘乳需得排出,否則奶.水會越來越少,您試試揉幾下擠出?”
春嬷嬷欲言又止瞧了瞧四爺,又道:“若不然,福晉會疼得發燒,該如何是好?”
逸娴點點頭,伸手去擠,可手都酸了才擠出幾滴來。
她又求助的看向春嬷嬷,可房內哪兒還有春嬷嬷的身影。
春嬷嬷甚至都把孩子們都抱走了。
此刻四爺正杵在她面前,負手靜立。
“娴兒,爺真的知錯了。”
胤禛坐到床前,抓着福晉的手,用力拍打他的臉頰。
“爺讓你揍一頓出氣可好?”
逸娴的手都扇的發麻,再看四爺臉頰上,多出好幾道腫起的紅印子。
見她的手背都發紅,四爺竟然伸手打他自己的臉頰。
這是他第二回 在她面前打他自己,他就是想讓她心疼。
他就知道她會心疼,所以才這麽懲罰她。
逸娴撲進四爺懷裏,低聲啜泣:“今後爺若敢再吃丹藥,你吃一顆,我就吃十顆!”
胤禛心尖顫了顫,忙低頭吻着她的眼淚。
“別哭,爺再也不敢了。”
得到四爺的允諾,逸娴這才止住哭聲。
春嬷嬷敲門入內之時,就見福晉面色潮紅,衣襟大開。
而四阿哥坐在福晉身側,嘴角還有來不及擦去的水漬。
“福晉,還難受嗎?”
“啊?不..不難受了。”逸娴耳根子燒紅,忍不住推了推四爺。
這男人竟還一本正經的樣子,伸手替她攏了攏敞開的衣襟。
嗐!總之直到兩個兒子斷奶前,她就沒再因為漲.奶難受過。
四爺特意告了兩個月長假,日日都陪着她和孩子們。
等到出月子的時候,四爺已然能熟練的給孩子們換尿布,洗澡,穿衣,拍嗝。俨然成了合格的奶爸。
在宮裏擺了滿月酒之後,四爺就帶着全家回到新府邸。
大夏天的,逸娴頭上帶着氈帽,身上裹着披風,雙腳都沒機會沾地,就被四爺抱進了屋裏。
福晉正院廊下,還挂着柿子餅,逸娴伸手拂過燈籠似的柿子餅,忍不住揪下一塊。
“你若想吃柿餅,爺去買些來,廊下這些時間太久,不能吃。”
蘇培盛跟在爺身後,聽見爺的話,轉頭就讓人将廊下那些舊的柿子餅統統撤掉。
“這是爺親手做的。”逸娴把玩着手裏的柿餅,四爺做的柿子餅方方正正,就像他的性子一樣,方才她一眼就從滿廊柿餅中瞧見了。
一時沒忍住,就揪下了一塊。
“入秋爺再與娴兒多做些,明年正好給孩子們磨牙。”
胤禛莞爾,将福晉摟的愈發緊,恨不得将她揉進身軀中。
烏泱泱的侍妾格格們已然候在她的房門前。
逸娴忍不住掃視一眼,竟發現許多陌生面孔,确切來說,除了劉格格和武格格,其餘的侍妾格格,全部都是新面孔。
那些女人環肥燕瘦,各有千秋。
她心口泛酸,将臉頰埋在四爺懷裏。
四爺将她安置在床榻上之後,就回到了前院。
門外那些侍妾格格們還站着沒離開。
逸娴抿唇不語,最後讓春嬷嬷,去将那些侍妾格格們打發走。
“都散了!武格格和劉格格進來說話。”
武格格和劉格格手裏拿着錦盒,分別将錦盒裏的長命鎖贈給福晉。
“武妹妹,劉妹妹,府邸裏何時來了如此多的生面孔?”逸娴酸溜溜的問道。
“回福晉,這些小妖精才來沒幾日,聽說是爺親自挑選的侍妾格格。”
武格格憤憤不平的說道,心中暗罵男人都是狗,福晉還未出月子,四阿哥就急不可耐,選了一堆侍妾格格。真膈應人。
“哦,難怪與從前不大一樣,原是爺親自甄選的女子。”
武格格和劉格格對視一眼,見福晉語氣失落,忙岔開話題。
“福晉,如今您有了兩位嫡子,那些小妖精再怎麽蹦跶,都越不過您。”
“你們說的對,我還有小阿哥。”逸娴吸了吸鼻子。
正在此時,蘇培盛忽然來傳話,說今兒夜裏,四爺宿在新來的伊格格屋裏。
逸娴默然,明知道他不會只有她一個女人,他說的那些話都說在哄她開心,但她還是忍不住失落。
“福晉姐姐,為了兩位小阿哥,您也需多思慮些。男人都靠不住,只有兒子是自己的親骨血。”
武格格見福晉失魂落魄,忙開口勸慰。
二人擔心福晉想不開,陪着她用過晚膳才離開。
掌燈之時,逸娴梳洗之後,就讓春嬷嬷提前落鎖。
“嬷嬷,記得順便将竹林後頭,那扇月亮門也安個鎖!”
逸娴賭氣說道。
入夜,她剛喂完孩子,正輾轉反側,忽而聽見梳妝臺那傳來細微的聲響。
逸娴以為有老鼠,正要喚春嬷嬷,卻見那梳妝臺牆面上的挂畫,驟然掀開一個口中,四爺正提着燈籠踏出。
這男人剛睡過別的女人,竟敢還來找她,逸娴登時氣得轉身用錦被蒙住腦袋。
只怪她自己蠢,竟然相信他的甜言蜜語,被他騙心騙身。
整座府邸都是他親自督造,以他的性子,府邸裏有幾個密道并不稀奇。
他甚至連府邸裏有密道這麽大的事情,都瞞着她。
逸娴愈發心寒,感覺到他貼近她的後腰,她賭氣的往床裏側挪了挪。
胤禛知道福晉又在拈酸吃醋,他并未生氣,反而覺得歡喜。
他倒是要看看,福晉這個小笨蛋,到底何時才能發現真相。
到時候她定會在他面前羞憤忏悔。
她每回認錯之時,總是溫柔曉意,很是主動,胤禛喉結緊了緊,呼吸變得愈發急促起來。
他長臂一彎,将還在賭氣的女人箍在懷裏。
逸娴掙紮片刻,見掙不開,索性在四爺懷裏徹底擺爛。
二人沉默許久,直到孩子們哭起來,她才從四爺懷裏逃離。
四爺熟練的将孩子們,放在她懷裏的長枕上,讓她靠在他懷裏喂孩子。
等到孩子們吃飽後,胤禛将孩子們拍嗝哄睡,放回搖籃中。
“可要爺幫忙?”他不自然的輕咳了一聲。
“我自己來!”逸娴的語氣冷然許多,誰知道他那張嘴,方才吻過什麽惡心玩意,她才不想讓他觸碰。
她忍着疼揉壓許久,最後無奈喚來春嬷嬷。
春嬷嬷推門而入,見四阿哥竟然躺在福晉身側,登時驚得張了張嘴。
她滿眼疑惑,方才自己就在門外把守,四阿哥到底在何時進來的?
她狐疑之際,福晉又難受的喚了她幾聲,春嬷嬷這才回過神來。
看福晉面色不悅,定又在對四阿哥使小性子。
四爺在,春嬷嬷不敢細問,幫福晉擠出殘乳之後,就掩門離去。
一夜困頓,這男人睡在她身側,她竟覺得無比踏實,漸漸沉睡。
直到被春嬷嬷叫醒喂孩子之時,已然天亮,她身側空空如也,仿佛昨晚只是她在做夢。
“嬷嬷,昨兒夜裏四爺是不是來過?他何時走的?”
“爺來過的,到天亮之時,就走了。”
逸娴凝眉,原來不是她的幻覺,這男人竟真的在睡過旁的女人之後,就來羞辱她。
怏怏不樂的吃過午膳之後,春嬷嬷來通報說,昨兒初侍寝的伊格格來伺候福晉簪花。
伊格格倒是個清冷純美的佳人,四爺最喜歡這種類型的姑娘。
逸娴被伊格格脖頸上的紅痕刺痛雙眸。
“伊妹妹昨兒伺候爺還習慣嗎?”她忍淚背出春嬷嬷拟好的問候話語。
“回福晉,奴才初次侍寝,爺很是憐惜奴才,今兒奴才又伺候爺用早膳,爺還在惦念小阿哥們。”
他竟然還在別的女人面前,提及她的兒子,逸娴心口直犯惡心。
強忍着惡心,她又與伊格格寒暄了幾句,直到目送伊格格離開,她憤怒的将發髻上的牡丹扯下,碾在腳下。
當夜,她等來了四爺歇在英格格屋裏的噩耗。
等到英格格來伺候她簪花,提及四爺飲了酒,她有些招架不住之時,逸娴再也忍不住了,她當即摔了杯子,讓她立即滾。
聞訊趕來的武格格和劉格格,還在勸慰福晉,卻等來四爺今夜宿在才滑胎沒多久的張格格屋裏。
原本還在傷心的逸娴,登時瞪圓雙眼。
她心中浮出一個荒誕的想法,可她不敢确定,于是當夜就讓春嬷嬷準備了一桌子菜。
她坐在桌前,等着四爺來,她知道四爺一定會來。
子時剛過,她才将孩子們哄睡,就聽見書桌旁的碧紗窗傳來細微響動。
四爺從碧紗窗中,輕手輕腳踱步走到她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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