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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第92章

◎大結局(上篇)◎

海寧府, 錦衣巷內又逢一年陽春時節。

陳景清坐在馬車內,身邊坐着個與他的眉眼有幾分相似的少女。

“清兒,你可喜歡那家的兒郎?”

陳景清眸色複雜, 看着那在鬧市中, 鬧中取靜, 悠閑讀書的少年郎,那少年郎是娴兒幾個孩子中, 最為酷塑娴兒的。

“喜.喜歡..”少女自幼被爹爹嬌養, 喜歡什麽從不遮掩,眼中的脈脈情意, 絲毫不掩蓋。

“好好好, 那爹爹就幫你得到這如意郎君。”陳景清頓時樂的合不攏嘴。

半年後, 時值中秋佳節,小六弘暄竟有些拘謹羞怯的來尋額娘。

“暄兒, 你怎麽了?”逸娴見兒子欲言又止,于是走到暄兒面前詢問。

“額娘,兒子..兒子喜歡上一個漢女, 昨兒去尋阿瑪提親, 可阿瑪将兒子臭罵了一頓。”

逸娴默然,四爺雖然提倡滿漢一家親, 可幾個兒子的嫡妻,全都是血統純真的滿洲勳貴。

四爺去年就替十四歲的暄兒, 選定了鄂爾泰的曾孫女,明年開春即将完婚。

“額娘,兒子這輩子非清兒不娶!”

“孩子, 你阿瑪的脾氣你是知道的, 有些事情就是他的逆鱗。”

弘暄滿眼絕望, 看着額娘一臉為難的樣子。

“你且讓我好好想想,那漢女是誰家的姑娘?”

“是海寧陳閣老家的嫡次女。”

逸娴:....

難怪四爺會生氣,讓他去與曾經的情敵做親家,他樂意才奇怪。

“暄兒,要不,你換一家女子可好?”逸娴忍不住勸說道。

“兒子知道了。”小弘暄乖巧的點點頭,轉身離開,逸娴還想開口勸慰兒子,可他早就跑的無影無蹤。

當夜,逸娴正在屋裏酣睡,忽而耳畔傳來輕微的敲門聲。

“爺,六阿哥與那陳家的女子私奔了。”

“豈有此理!陳景清那厮的孩子也配!”胤禛憤怒起身披衣。

“唔..若是兩情相悅,爺何必為難孩子們。”逸娴一手撐着腦門,滿頭青絲散落。

她将青絲挽到身後,露出身上斑駁不一的新舊吻痕。

“這事沒商量!”胤禛伸手将錦被扯了扯,蓋住娴兒的嬌軀。

逸娴無奈搖頭,四爺前腳剛走,她後腳就往陳園趕去。

陳府的管家似乎早就得到吩咐,引着她的馬車,來到一處高牆外。

“這是哪兒?”

“回夫人,這是老爺的逸園。百年之後,老爺與原配發妻的埋骨之地。”

春嬷嬷有些不悅的瞪了那老仆人一眼,這陳景清一大早将娘娘帶到墓地來,究竟是為何事?

逸娴默然,不敢接話,畢竟她就是老仆口中的發妻。

馬車入了逸園內,逸娴瞧見曾經與陳景清初遇時的草舍孤零零矗立在當中。

此時草舍張燈結彩,好不喜慶。

逸娴踱步踏入草舍內,就瞧見六子弘暄,與一個眉眼與陳景清有幾分酷似的少女,穿着喜服站在廊下。

“額娘,求您成全兒子與清兒可好?”

一對璧人曲膝跪在她腳邊,逸娴眸色複雜盯着陳景清。

沒成想她的兒子,會栽在陳景清的女兒手中。

“姑娘,我兒這輩子注定無法封侯拜相,你可知道?你們陳家世代簪纓,女子皆是高門大戶的當家主母人選,若跟了我兒子,你不惋惜?”

“我喜歡暄哥哥這個人,而非他的身份。”

陳婉清不卑不亢的回答道。

陳家姑娘如此落落大方,倒是顯得她有些斤斤計較,逸娴冷眼看向陳景清。

“娴兒,我又如何能左右兒女之情?”陳景清一臉無辜的看向這個讓他一生都愛而不得的女人。

“放肆!”

身後忽然傳來四爺憤怒的呵斥聲,逸娴轉身就見四爺滿臉怒容朝他們走來。

“燒了!!”

胤禛滿眼怒意,盯着那披紅挂綠的草舍,早知當年就該将這草舍一把火燒了。

陳景清有些看淡後的釋然,這些年來,他為君,他為臣,他始終郁郁不得志。

即便如今他俨然是漢軍旗裏,實力最強的陳家家主又如何?

他依舊是個一無所有的可憐蟲。

“若要燒,就連我一塊燒了吧,畢竟我才是你念念不忘的屈辱。”

陳景清說着,昂首闊步走入屋內。

“爺,我早就放下了,你得饒人處且饒人可好?”

“不可能!蘇培盛,給她鸩酒。”

蘇培盛聞言,将端在手裏的酒盞,捧到六阿哥與陳家女面前。

弘暄深吸一口氣,凝了一眼清兒,伸手端起酒盞,忽然一飲而盡。

“暄哥哥,嗚嗚嗚...”

逸娴看見那陳家女與暄兒二人互訴衷腸,依依惜別,陳家女竟然端起酒壺灌入口中。

四爺瞧見這二人生死與共的樣子,此時面色鐵青,愈發生氣了。

胤禛此時恨不得掐死陳景清,容貌酷似娴兒的弘暄,與眉眼酷似陳景清的陳家女結合,着實觸了他此生的逆鱗!

他此刻仿佛看見陳景清與娴兒伉俪情深,怎能不怒!

“蘇培盛,将那二人拉開,青天白日摟摟抱抱,成何體統?”

胤禛看到陳家女那張臉就窩火。

“暄兒清兒,快給你們阿瑪磕頭啊,還愣着做什麽?”

逸娴忽然護在暄兒小夫妻面前,提醒他們趕快給四爺磕頭,先将生米做成熟飯再說。

方才她并未阻止孩子們飲下毒酒,是因為瞧見蘇培盛對她使眼色了。

此時四爺見到暄兒夫妻二人情比金堅,想必心中早有觸動。

“大膽,誰準你們磕頭,起來!”胤禛又氣又急,頓時暴跳如雷,最後板着臉揚長而去。

“好好過你們的日子。”逸娴對小夫妻二人叮囑道,這才疾步追上四爺的步伐。

可他卻越走越快,她壓根追不上,最後不小心一腳踩進了泥坑裏。

“爺~”逸娴帶着哭腔喚了一句。

走在前方不遠處的胤禛頓住腳步。

他轉身走到娴兒面前,見她将滿是泥漿的繡鞋提在手裏,狼狽極了,他還在生氣,不想理會她。

于是默不作聲,轉身就要離開。

“好冷,我羅襪濕了~”逸娴咬唇看向四爺,男人的腳步頓住,轉身走到她面前,背過身朝她折腰。

“上來~”

逸娴笑眼盈盈趴在四爺寬厚的背上。

“爺別氣了,孩子們都是讨債的!”逸娴将唇瓣湊到四爺耳尖,輕輕齧咬着。

第二日一早,弘暄就将挽着婦人發髻的陳家女領回家裏來。

“親家翁,今後我的女兒,可就拜托你們照料了。”陳景清滿臉笑意,看着他這一世的宿敵,頭一回在他面前吃癟的樣子。

“陳愛卿,豫中近來旱災,朕看你很閑啊,不若立即去當赈災特使吧。”

逸娴身後傳來弘歷的聲音,她頓時欣喜不已。

弘歷第一次下江南,原本禦駕還有數日才抵達,沒成想他竟提前微服前來。

逸娴瞧着弘歷身邊只帶着娴貴妃,富察皇後并未随行,心中有些詫異。

此時瞧見娴貴妃身上僭越的正紅衣衫,逸娴更是忍不住皺眉。

“皇後喪子沒多久,身子骨可還好些?”逸娴存心要給皇後立威。敲打敲打過于僭越的娴貴妃。

紫禁城裏那些事情她都知道,富察氏性子善良敦厚,壓根鬥不過眼前這位烏拉那拉一族甄選出的女子。

若非四爺攔着,她早就殺去紫禁城為富察氏撐腰。

“嗯,好些了。”弘歷語氣一如既往的淡漠。

“皇後總是老樣子。”站在一旁的娴貴妃應了一句,面色似乎有些大高興。

逸娴面色沉靜,看着眼前這個烏拉那拉氏一族的女子,忽然有些後悔當年将她留在弘歷身邊。

想起宮中傳來密報,弘歷的嫡子被那拉氏用手段除去,她心中就忍不住發憷。

富察氏那孩子她見過,是個善良的好姑娘。

烏拉那拉娴珍此刻心中有些不快,她明明站在婆母面前,可婆母卻在追問富察氏那賤人。

她心不在焉的與萬歲爺和太上皇一道用膳之後,轉身就将心腹容嬷嬷叫到跟前,與她竊竊私語了一番。

晚膳之後,逸娴坐在梳妝臺前,拿起富察氏曾經送給石榴手串,開始睹物思人。

“哼,這娴珍從來沒給我準備什麽東西,倒是富察氏每年都念着我。”

“爺和汗阿瑪親自挑選的兒媳,自然是極好。”胤禛端來一盆熱氣騰騰的洗腳水,與娴兒一道泡腳。

逸娴将足尖輕點水面,被燙的龇牙咧嘴,四爺倒是面不改色,徑直将雙腳踏入熱水中。

逸娴等了一會兒,才将雙腳浸入水中,踩在四爺腳背上,用腳尖替四爺搓揉腳背。

“哼~”逸娴嘴上雖然哼着,但心裏清楚,娴珍的品性的确比不得富察氏。

哥哥将娴珍訓練成了善于宮鬥的怪物,難怪歷史上,她會落得與弘歷斷發斷情的下場。

“爺記得與宮裏的奴才說說,讓多他們照料照料皇後。”

“好。”胤禛捧起娴兒濕漉漉的玉足,替她仔細擦拭水漬。

“主子,富察皇後來給您請安了。”

“快将她請到前廳裏。”逸娴匆忙起身披衣,與四爺來到前廳裏。

“錦蘭,你舟車勞頓辛苦,不必特意來瞧我們。”

“汗阿瑪,皇額娘聖安。”

逸娴滿眼笑意,将富察氏攙扶起身,竟看見她有些蒼白的臉頰。

畢竟是自己的兒子虧待了這麽好的姑娘,逸娴有些愧疚的握着她的雙手,凝噎不語。

富察氏與太上皇夫婦寒暄之後,就回到萬歲爺屋裏。

“皇後,快來喝藥。”

“臣妾多謝萬歲爺挂念。”富察錦蘭接過萬歲爺手裏的湯藥,一飲而盡。

“朕還有諸多公務要忙,你先歇息,晚些時候再來看你。”

“臣妾恭送萬歲爺。”

富察錦蘭目送萬歲爺離開,久未回神。

“娘娘,萬歲爺和娴貴妃如此對您,還不如将您廢後。好歹還有條活路!”

一旁的老嬷嬷将藥碗丢進了痰盂裏。

“這就是我的命。嬷嬷,快幫我紮針,将毒逼出來。”富察錦蘭嘆息道。

老嬷嬷邊垂淚,邊開始施針,替皇後解毒,可她解毒的速度,壓根趕不上萬歲爺和娴貴妃輪流對皇後投毒的速度。

皇後亦不曾反抗過,只默默承受,她這是想以自己的死,來無聲抗議這二人對她的不公。

服侍皇後娘娘睡下之後,老嬷嬷盯着皇後蒼白鐵青的睡顏,最後一咬牙,往東邊的院子裏走去。

第二日一早,烏拉那拉娴珍親自伺候萬歲爺用膳之後,就提來食盒。

“萬歲爺,臣妾要給皇後娘娘送藥了。”

“難為你了,時刻念着她。”弘歷伸出指尖,勾了勾珍兒的鼻子。

又忍不住與她溫存片刻,這才準備去見朝臣。

可他才行到廊下,卻被汗阿瑪身邊的蘇谙達攔住去路。

弘歷一頭霧水,跟着蘇谙達來到一處屏風後。

此時隔壁屋子忽然傳來一陣咳嗽聲,弘歷側耳傾聽許久,這才認出是皇後的聲音。

“皇後娘娘,您快喝藥吧。”

耳畔傳來珍兒有些尖銳的聲音,弘歷蹙眉,她的聲音有些陌生,全不似平日裏的溫婉恬靜。

“是萬歲爺讓你端來的?”

“自然是萬歲爺的旨意。”

“好,我喝,只求你放過我的公主。”

“放過?若非你鸠占鵲巢,我早就是皇後。”

“她只是個公主,不會與你的兒子争奪儲君之位,我的兒子都被你和萬歲爺害死,你們還想怎麽樣?”

“若你們再咄咄逼人,我就去找太上皇評理。”

啪的一聲脆響,皇後壓抑的啜泣聲傳出。

此時四周再次恢複安靜,弘歷還震驚于方才那一巴掌,久久沒有回過神來。

“弘歷啊,富察氏,是個好的。”

逸娴語重心長的拍了拍弘歷的肩膀,旁的她不便多說什麽,畢竟那是兒子的私事。

晚膳之後,富察錦蘭正要去給二老請安,忽而見萬歲爺提着食盒踏入房中。

她目光幽怨盯着食盒,臉上浮出一絲笑容。

“皇後,該喝藥了。”

“臣妾遵命。”富察錦蘭接過萬歲爺端來的湯藥,正要飲下,忽而被萬歲爺叫住。

“為何明知有毒,卻還喝的如此開心?”

富察錦蘭的手僵了僵,她有些難過的垂下眼睫,掩蓋眼底的死寂。

“臣妾還未看着小公主嫁人,萬歲爺可否容臣妾将小公主送嫁,若不能,可否讓臣妾替小公主準備好嫁妝..再...”

富察錦蘭此刻絕望至極。

萬歲爺和娴貴妃已然迫不及待要讓她死,甚至将下毒的事情挑明,分明是不給她活路。

“萬歲爺,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臣妾無話可說,只一件事,臣妾與董鄂侍衛并無私情。這件事臣妾可以死明志。”

“求萬歲爺善待公主。”富察錦蘭說着,眉頭都不皺一下,仰頭就要将那毒藥飲下。

砰的一聲,那毒藥被萬歲爺一把甩到地上。

“別喝了!”弘歷有些煩躁的起身離開。

他心煩意亂回到珍兒住所,此時珍兒正溫婉娴靜的坐在窗前,為他縫制衣衫。

弘歷眸色複雜盯着她,不知該說些什麽。

“奴才給萬歲爺請安~”容嬷嬷見萬歲爺來了,匆忙高聲提醒娘娘。

“爺回來了~”烏拉那拉娴珍雀躍起身相迎。

“嗯。”

見萬歲爺郁郁不樂,烏拉那拉娴珍匆忙讓人擺膳。

用過晚膳之後,她照例端來放着湯藥的食盒。

“今早去給皇後娘娘送湯藥,娘娘心情似乎有些郁結,想必是念着萬歲爺,只有萬歲爺端去,她才不會使小性子。”

烏拉那拉娴珍裝作漫不經心,露出手腕上的掐痕。

“手為何受傷?”

“啊..沒,今兒早上臣妾不小心磕着了。”烏拉那拉娴珍忍淚說道。

弘歷臉上的笑意漸消,并未如從前那般,溫柔安慰她幾句,派人去申斥皇後的刻薄。

“這幾日瞧你氣色虛弱,今日這補血氣的湯藥,給你喝吧,不必給皇後送去。”

“啊!這怎麽成,太醫都是根據皇後的體質,為她特意熬的藥方,臣妾又如何能喝皇後的藥。”

“喝吧。”弘歷将湯藥親自端到她面前。

“是不是皇後向您告狀了!”烏拉那拉娴珍壓下心底慌亂,她從未見過萬歲爺用如此嚴肅的眼神看她。

她心中怨憤,定是富察氏那個賤人,在萬歲爺面前搬弄是非。

“她告什麽?”

“她...”烏拉那拉娴珍匆忙捂着嘴巴,她不知道皇後到底對萬歲爺說了什麽,自然不敢輕易主動說出不該說的話來。

“歇吧,朕去瞧瞧皇後。”弘歷将食盒端起,頭也不回的離開。

他心情複雜踱步來到皇後屋內,見皇後滿眼驚恐盯着他手上的食盒,弘歷有些懊惱的将食盒丢在地上。

“愣着做什麽?過來伺候。”弘歷朝着皇後張開雙臂。

富察錦蘭有一瞬間錯愕,在嬷嬷的催促下,才回過神來,小心翼翼走到萬歲爺面前。

“你們都下去。讓皇後伺候。”

“萬歲爺,您還是去娴貴妃那吧,臣妾身子骨不舒服。”

“哪裏不舒服,朕看看。”弘歷腦海裏還回蕩着皇後今早壓抑的啜泣聲,還有那一聲清脆響亮的打罵聲。

也不知她到底傷在何處,弘歷有些着急的去剝她的衣衫。

見她還在倉皇閃躲,弘歷冒出些許怒意,手上力道加重,只聽嘶啦一聲裂帛輕響。

富察錦蘭羞赧的捂着前胸,弘歷仔細端詳後,并未發現她身上的傷口,于是掰着她瘦削的肩,走到她身後。

她身後縱橫交錯的傷痕讓他心悸。

“皇後。”弘歷伸手去抓皇後的手,忽而聽見她痛苦的驚呼一聲。

弘歷匆忙抓過皇後的手,但見她泛紅發绀的指尖裏,竟然有寒芒一閃而逝。

“怎麽回事?”

“萬歲爺何必惺惺作态,今兒晌午你讓容嬷嬷給臣妾施了針刑,臣妾謹遵旨意,需将這銀針,留在指甲裏三日,臣妾并未取出。”

“李玉!速傳太醫來!”

皇後院裏傳太醫的消息,很快傳到了烏拉那拉娴珍耳中,她驚得一整晚都沒睡覺。猶如驚弓之鳥。

皇後屋內,弘歷看着從皇後指尖取出一寸長的發黑銀針,驚得眉頭突突跳。

她從始至終,都不曾哭過一聲,亦不曾向他求助。

弘歷心中有一絲挫敗感。他是她的丈夫,可卻從未覺得被她依賴,被她需要。

“萬歲爺,臣妾身子骨着實不适,臣妾想提前回紫禁城,看看小公主。”

富察錦蘭早已習慣自己的夫君對她态度冷漠,甚至刻薄,她曾經對他存有的幻想,早就因這些年來的磋磨,統統幻滅。

“皇後!”弘歷本想說些什麽,可瞧見皇後拒人于千裏之外的疏離,有些賭氣的咽下已到嘴邊的關懷之言。

第二天一早,富察皇後就來拜別,提前踏上回京之路。

………

這日,逸娴昨兒與四爺芙蓉帳暖度春宵,她今日有些懶懶的起來,正坐在梳妝臺前蓖頭發。

“不多睡會。”胤禛早起練劍歸來,滿身薄汗。

“都怪你,都腫了..你得素幾日。”逸娴嬌嗔道。

二人正濃情之時,忽而傳來急促的敲門聲。

“爺,富察皇後在南巡之時...薨逝了..”蘇培盛忽然在門外痛心疾首的說道。

逸娴久久未回過神來,走神間,手裏的石榴石手串被掰斷,血紅的石榴石四散滾落一地。

“怎麽好好的就死了!!”

富察氏正值壯年,怎麽好好的會死在南巡途中,逸娴嗅到一絲陰謀的味道。

“去查,查清楚富察氏究竟為何而死!”

“奴才查過了,是..是落水而亡。”

“富察氏早年間随其父在江南任職,熟谙水性。”胤禛凝眉,語氣凝重。

着實惋惜,富察氏是幾個兒媳中最為出色的,足夠母儀天下。

“弘歷怎麽說?”

“萬歲爺在南巡歸京的路上,昏厥數次。”

“可有大礙?”

“爺和福晉放心,并無大礙。”

“讓他去後悔吧,早就提醒過讓他好好對待錦蘭,他就是不聽勸。”逸娴頭疼的扶額,心中悲切。

“今後他後宮的污糟事,別到爺與福晉跟前說。”

胤禛有些惱怒和矛盾,弘歷是個薄情之人,但絕對是個好皇帝。

龍船之上,烏拉那拉娴珍跪在地上,面如死灰。

“朕可冊封你為皇後,但你的兒子,這輩子都不可能當儲君。”

“我要這皇後有何用?沒有愛,我要這皇後之位有何用?”

烏拉那拉娴珍絕望取出匕首,打散發髻,将滿頭青絲散落在肩上。

“沒有愛,我要這滿頭青絲有何用?不若削發為尼。我錯就錯在以為你和太上皇一樣,是個重情重義的男子,是我錯了。”

她邊削發,邊失魂落魄的喃喃自語。

“我與姑母都是一樣的性子,她甚至比我心腸歹毒,容不得太上皇身邊出現任何女子,為何她就能善始善終!”

“哈哈哈,烏拉那拉一族的女子身懷詛咒,努爾哈赤的大妃阿壩亥殉葬而亡,我如今也失了你的寵愛。”

“下一個該輪到你額娘了吧,哈哈哈哈~”

弘歷面上的平靜,終于被那拉氏這句抨擊詛咒額娘的話,徹底激怒。

“朕的額娘自有朕與汗阿瑪護着,即便以天下供養,亦要讓額娘萬壽無疆!”

“虛僞!富察活着的時候,你對她不屑一顧,如今她死了,你卻在這緬懷她的好,哈哈可惜你再也瞧不見她了。”

“呵,有些人活着,在朕心中已經死了。”

“李玉,将那拉氏送回紫禁城,打入冷宮!傳旨,廢黜太子!”

“哈哈哈~你和我一樣,都是永失所愛的可憐蟲,可憐蟲啊~”

“滾!”弘歷滿眼痛苦的怒吼道。

....

弘歷冊立繼後的消息,與繼後薨逝的噩耗一起傳來。

逸娴正穿着草鞋,與四爺在院子裏種菜。

“這孩子魔怔了,成日裏就知道寫詩悼念錦蘭,娴珍那孩子也是苦命人,連自己的陵寝都沒有,一副寒酸的薄棺,就被塞進純惠皇貴妃的墓穴裏。”

逸娴忍不住唏噓道。

“颙璂那孩子怎麽辦?他如今頂着中宮嫡子的身份活着,卻被弘歷明言不可能立為儲君,免不了成為旁人的眼中釘。”逸娴着急的直跺腳。

“兒孫自有兒孫福。”胤禛将歪斜的西瓜秧,攏到牆角。

“好了,別哭了,爺讓人去将那孩子接到江南來,給..給晖兒照料!”

胤禛深思熟慮後,将孩子丢給晖兒教導,他不想任何人,再打擾他與娴兒的二人世界。

“這還差不多。”逸娴将抹了辣椒水的帕子塞進懷裏,頓時破涕為笑。

“多種些蘿蔔,你愛吃。”她說着,俯身撒了一把蘿蔔籽。

“好。”胤禛擡眸,眸中滿是餍足與惬意,于粉牆黛瓦間,細嗅伏雨杏花與薔薇清香。

煙花三月,枝頭青杏小。

此刻她鬓角簪着他摘下的杜鵑花,雲鬓花顏,即便與她相伴數十載,依舊令他怦然心動。

作者有話說:

這章算正文大結局。

後面會有男女主的番外。大家想看誰的番外,也可以留言。

非常感謝大家的支持,感恩每一位觀看正版的讀者!

下一本開《四福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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