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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第93章

◎大結局(中篇)◎

“錦蘭是個聰慧之人, 她或許早就知道弘歷那孩子對她心動,她想死在弘歷最愛她之時。這是她對弘歷和娴珍最狠報複。”

“她的死,既讓弘歷與娴珍離心, 又讓弘歷這輩子對她心存愧疚, 他顧念舊情, 亦會對富察一族多加照拂。”

“娴兒,你話本子看多了, 孩子們的事情, 我們不必操心。”

胤禛展開蘇培盛遞來的密函,掃了一眼之後, 眸中殺機一閃而逝。

見四爺在看信, 逸娴乖乖的去水井邊洗腳。

待娴兒離開之後, 胤禛冷哼一聲,倏然将手中的信揉碎, 輕攏慢撚間,化為齑粉。

“蘇培盛,将信撤回來, 不必給繼後那拉氏體面。”胤禛近乎咬牙切齒, 寒聲說道。

蘇培盛詫異看向四爺,不知方才那封京中密報, 究竟說了什麽,竟讓爺如此憤怒, 甚至下令撤回對那拉繼後求情的信。

“蘇培盛,你覺得烏拉那拉一族的女子,如何?”胤禛壓低嗓音, 忽然面色凝重看向蘇培盛。

“這, 烏拉那拉一族女子皆秀外慧中, 太.祖努爾哈赤的太妃阿巴亥,就出自烏拉那拉一族,到如今,皇後的母族,都出過三位皇後了。”

“烏拉那拉一族的女子,可有壽終正寝之人?”

蘇培盛聞言,忽然垂下腦袋不敢說話,大清朝有兩大被詛咒的家族女子。

葉赫那拉一族和烏拉那拉一族,葉赫那拉一族的女子可亡大清國運,不可為後,而烏拉那拉一族的女子,不得善終。

放眼烏拉那拉一族的女子,鮮少有夫妻和睦,壽終正寝的例子,只除了四爺和皇後娘娘例外。

而且傳聞烏拉那拉氏一族的女子,身份越尊貴,此生下場都不會太好。

努爾哈赤的大妃阿巴亥,被皇太極下令殉葬,傳聞是被弓弦活活勒死的,連脖子都被勒斷了。

而當今乾隆爺的繼後那拉氏,更是沒有自己的墓穴,甚至被下令,不得對其行祭祀之禮。

烏拉那拉一族的女子本就少,但還真是..下場卻一個比一個凄慘!

“傳旨,禦令烏拉那拉一族女子永不入宮為妃,烏拉那拉一族女子,可着大清鳳袍出嫁,膽敢欺辱該族女子者,斬立決!該族女子及笄後,可永享縣主尊榮與俸祿。”

作為隐藏在弘歷身後的太上皇,胤禛偶爾也會借弘歷之口,頒布禦令。

蘇培盛驚得下巴都快掉了,若非皇後一族早被擡入最尊貴的正黃旗,萬歲爺定會給皇後母族擡旗。

從此之後,烏拉那拉一族的女子,竟堪比皇親國戚,雖無法入宮為妃,可世代都會被愛新覺羅一族護着。

“你們在聊什麽呢?”逸娴來到廊下,瞧見四爺了蘇培盛二人鬼鬼祟祟,正在交頭接耳,于是疾步湊上前去。

“我想吃桃花鳜魚了,爺,咱去釣魚可好?”

逸娴揚了揚手裏的釣魚竿。

“叫上八弟,走。”胤禛将娴兒手裏的魚竿奪過,丢給蘇培盛。

逸娴夫婦和芷晴夫婦二人,各自乘着一葉扁舟,在錢塘江畔釣魚。

眼瞧着一條大鳊魚在撲騰,逸娴匆忙用抄網,将大魚兜住。

她正朝一無所獲的芷晴炫耀之時,忽而腳下一滑,噗通一下,跌入江中。

鼻息間是冰涼的湖水無孔不入的灌入口鼻,逸娴掙紮之際,忽而後頸就被人提起,不一會就越出水面。

“娴兒,你別尋死,這四福晉之位定是你的,你放心!”眼前赫然出現芷晴的迷你版本。

逸娴以為眼前六七歲的滿人小格格,是芷晴家的閨女,正要問她額娘去哪了,可瞧見芷晴身邊同樣稚嫩的婉瑩,她登時驚得瞪圓眼睛。

“現在是康熙幾年??”

“嗚嗚嗚,娴兒你別吓我,你是不是腦袋進水了?如今是康熙二十七年!十月二十八。”

“四爺..哦不對四阿哥在何處?”逸娴嗓子都吓得破音了,扯着嗓子,拼命搖晃芷晴的肩膀。

她沒想到自己落水後,竟然莫名其妙穿回過去,這個時間,十一歲的四爺,應該還在孝懿仁皇後佟佳氏身邊。

“你就這麽喜歡那冷面的四阿哥啊?我真是服了你,他到底哪裏好了?”

“好芷晴,我這輩子非他不嫁,他若娶了旁人,我就不活了...嗚嗚嗚...”逸娴忍不住開始低聲啜泣。

“好好好,別哭別哭,你讓我想想辦法。”

芷晴和婉瑩二人對視一眼,心中已打定主意,定要不擇手段,幫娴兒得到四福晉之位。

“哎呦,我的小心肝兒啊!”

烏拉那拉費揚古聽到女兒跳湖的消息,腿肚子都在發抖,此刻邊跑邊脫下衣衫,俯身将寶貝閨女裹的緊緊的。

“阿瑪,我想嫁給四阿哥,嗚嗚嗚..”

“好!你放心,這四福晉之位,定是你的!”費揚古咬牙切齒賭咒發誓。

逸娴被阿瑪抱回了府裏。

第二日一早,芷晴就來邀請她去香山別苑散心。

“娴兒,這是入宮的腰牌,你現在是阿哥所裏新來的小太監小閑子,我只能撐十日,十日後,你必須出宮換回來,千萬記得。”

“謝謝芷晴!好芷晴,我閨房裏的那些洋人物件全給你。”

逸娴當夜就趁着宮門落鎖前,穿着太監服,來到乾西四所裏。

可踏入乾西四所,四爺卻并未回來。

“這位公公,四阿哥去了何處?”

“你是哪裏來的太監?”

“奴才小閑子,今兒從內務府來乾西四所當差。”

“哦,四阿哥被叫去承乾宮用晚膳了。”

逸娴的心中咯噔一下,她忽然想起四爺說過,每回他被皇貴妃叫到承乾宮,就沒好事。

她擔驚受怕來到承乾宮,才踏入殿門內,就見尚且稚氣未脫的四爺,跪在殿外的荷花池邊。

看着架勢,想必今夜定又是德妃侍寝。

她正要上前去找四爺,忽然見四爺盯着放在矮幾上的魚食。

逸娴頓時皺眉,四爺說過,小時候在承乾宮時常吃不飽,餓的只能偷偷吃魚食。

她心疼的走到四爺面前,他此刻正撚着腥臭的魚食,悄悄往嘴裏塞。

“你是誰?”

胤禛匆忙将沾着魚食的手,背到身後,此刻他雖然跪着,但腰板挺得筆直,他板着臉,看向眼前這陌生的小太監。

“我.奴才是從內務府調撥來乾西四所伺候四阿哥的小閑子。”

“誰讓你來?滾。”

被人看見他狼狽的樣子,胤禛有些惱怒的呵斥眼前這陌生的狗奴才。

“四阿哥,您想必餓了吧,奴才方才帶了個饅頭。”逸娴從懷裏取出揣了一路,尚且帶着熱度的饅頭,遞到四爺面前。

見四爺一瞬不瞬盯着她,并未接過,逸娴頓時恍然大悟,她将饅頭掰出一小半,率先吃了一口。

可直到她半個饅頭都下肚,四爺卻依舊對她不理不睬。

直到她尴尬的站在那。腿肚子有些發麻之時,忽而聽見一陣極低的聲音:“拿來。”

逸娴嘴角綻出笑意,将手裏半個饅頭,遞到四爺面前。

她還貼心的擋在四爺面前,隔絕旁人的窺視。

胤禛細嚼慢咽那半個涼透的饅頭,眸色複雜盯着眼前這個孱弱矮小的小太監。

冷不丁瞧見她耳朵上紮着三個耳洞,胤禛頓時眸色一沉,再仔細端詳她的臉,繼而開始無聲冷笑。

那拉氏還真是陰魂不散,竟敢假扮成太監入宮。

他定要讓她後悔來這一趟。

“四阿哥,皇貴妃娘娘說了,小時偷針,大時偷金,她也是為您好。娘娘有令,對您小懲大誡,杖責三十。”

“兒臣遵命。”

逸娴瞧着四爺褪去上衣,露出精瘦的膀子,甚至連肋骨都清晰可見,心疼極了。

此時他極為熟練的走到一處長椅那趴下,只聽得一陣陣清脆的板子聲傳來。

“這位公公,奴才是四阿哥的貼身太監,此等挨打之事,內務府交代過,需由奴才替四阿哥受着。”

逸娴說着,直接趴在四爺背上,感覺到身下瘦弱的身軀顫了顫,逸娴只覺得後背一陣刺痛。

“既是代打,那方才打的板子就不作數。”

“好!”逸娴被方才那三下板子的打的後背火辣辣的疼,她憋着一口氣,咬牙說道。

“一、二、三、四、五.....”

随着一陣陣板子落下,胤禛并未有過多觸動,這狗奴才簡直是自讨苦吃。

他在承乾宮,被佟佳氏以各種冠冕堂皇的理由責罰,已然是家常便飯,他不可能坐以待斃,故而打板子的奴才,早就被他收買。

她既要自讨苦吃,那就受着吧。

“胤禛別怕,娴兒定護你一輩子。”

耳畔傳來一陣酥酥麻麻的溫熱,胤禛嘴角的笑意僵住。

“咳咳咳咳..”

只聽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聲,他攤開的掌心一熱,手中赫然多出一抹刺目的猩紅。

她還真是嬌弱,才二十幾下板子,就被打的吐血了。

“對..對不起..”

那蠢女人竟敢伸出手觸碰他的掌心,她的手帶着讓人詫異的寒涼,此刻還在發顫。

此時她小心翼翼的用袖子,擦拭他掌心的血跡。

“爺..我好疼..”身後傳出一陣陣痛苦悶哼,他的手掌驟然被她握緊,十指交扣。

身後忽然沒了聲響,胤禛的後背一沉,他心口莫名一陣抽疼。

“別打了。”

“四阿哥,這小太監昏過去了。”

“把她拉開!”

胤禛看見兩個大力太監朝身後的那拉氏伸出手,忽然眉峰蹙起。

“爺自己來。”

他緩緩轉過身,就看見那拉氏蒼白的臉,旋身之際,那拉氏倏然落入他懷中。

“麻煩!”胤禛板着臉冷哼一句,伸手将那拉氏打橫抱在懷裏。

“爺,轎子來了。”蘇培盛将一件鬥篷披在四阿哥肩上。

“嗯。”

胤禛将那拉氏帶回乾西四所,直接将她丢到了偏殿裏。

“哎呦,這小閑子傷的不輕,奴才去拿些金瘡藥來,讓人給他處理處理後背的傷口。”

胤禛凝眉,見那拉氏後背已然被打的血肉模糊,衣衫與血水,早已粘連在一塊。

此時蘇培盛叫來兩個小太監,眼瞧着那兩個小太監在剝她的衣衫盤扣,胤禛背在身後的手忽然攥成拳。

“不必如此麻煩!爺來!”

“你們都出去。”

奴才們紛紛退出,胤禛擡手将殿門砰的一聲關上。

他取出匕首,嘶啦一聲,用匕首将她後背的衣衫撕開。

“啊~”逸娴被一陣劇痛驚醒,痛的驚呼出聲來。

冷不丁見四爺站在她身側,此刻手裏還拿着一截衣衫,逸娴只覺得身上發涼,她下意識用手捂着前胸。

“呵,狗奴才,捂什麽?”胤禛忍不住嗤笑一聲,她前頭比她後背還平,矯情個什麽勁兒。

“忍着。”

胤禛說着,用帕子随意在她後背擦拭清理傷口,他手上的力道很是随意,感覺到她身上陣陣戰栗,胤禛的手僵了僵,他緊抿着唇,手中的力道不覺輕了不少。

待傷口處理幹淨之後,他擡手将金瘡藥囫囵灑在她後背,耳畔傳來她壓抑的啜泣聲。

“矯情!”胤禛将手裏的空瓶子一丢,轉身就離開了屋內。

逸娴在床上躺了片刻,緩過神來,就匆匆來到書房伺候。

“小閑子,将這茶水端進去,記得待能入口之時,再端到爺面前。”

“奴才遵命。”逸娴接過一盞冒着絲絲熱氣的茶,施施然入了書房。

四爺正在低頭寫字,她輕手輕腳走到四爺身後,等着手裏的茶盞放涼,再端給四爺喝。

胤禛正在練字,鼻息間傳來一陣陣刺鼻的藥味,熏得他直皺眉。

那拉氏還真是不知羞,竟上趕着來他身邊糾纏。想到他查到的那些關于那拉氏的惡毒事跡,胤禛忽而面色一寒。

“滾。”

“奴才遵命。”逸娴顫着手,将茶盞放在四爺手邊。

“四阿哥,茶湯有些燙,您稍等會兒再飲。”

“哦。”胤禛的眼神落在那拉氏泛紅的指尖上。

逸娴正要離開書房內,迎面忽然瞧見一道明黃身影,竟然是太子爺來了。她匆忙退到一旁。

“四弟,汗阿瑪又布置了些功課,你快幫孤瞧瞧。孤看着頭疼極了。”

太子胤礽信步來到書房內,忽而被迎面而來的小太監吸引目光。

但見那小太監身形纖細,膚如凝脂,生的更是唇紅齒白。

胤礽不覺下腹一緊,四弟院裏這小太監生成這副比女人還水靈的樣子,倒是比他宮裏那幾個小太監,更為勾人。

只見那小太監朝着他施施然福了福身,端的是我見猶憐,胤礽眼睛都看直了。

待那小太監走到他身後之時,胤礽咽了咽口水,忍不住轉頭多瞧了兩眼。

“四弟,你宮裏的小太監倒是生的俊俏。”

胤禛将掌中羊毫筆攥緊,嘴角浮出一絲淺笑:“只不過是個蠢笨的狗奴才罷了,太子哥謬贊。”

“明兒是你生辰,孤在毓慶宮備了晚膳,你早些過來。”

“臣弟多謝太子哥。”

“那小太監不錯。” 胤礽再次暗示道。

胤禛只笑而不語,太子爺喜歡亵玩小太監,從前他來乾西四所,也時常會瞧上幾個太監和宮女,胤禛都會毫不猶豫的将他們送到毓慶宮裏。

可今日太子爺三番兩次暗示看上那拉氏,胤禛卻并未接茬。

胤禛心中惱怒,那拉氏那蠢貨,她到底知不知道,若被人發現她女扮男裝混入紫禁城,是誅九族的死罪。

“四弟?”胤礽眉峰挑了挑,有些不悅。

“太子哥,那奴才..臣弟昨兒已寵幸過。不敢污了您的眼。臣弟回頭讓內務府再送更好的來。”胤禛面上青白變幻,沉聲說道。

“啊?哈哈哈~”沒成想四弟亦是性情之人,胤礽頓時開懷大笑起來。

“那孤就不奪人所好了。”胤礽面上雖如是說着,可眼神,卻時不時飄向站在外頭廊下的小太監。

胤禛送走太子之後,轉身就見那拉氏目光灼灼,極為不害臊的盯着他,她到底知不知羞!

想到她方才亦是如此勾引太子,讓太子為她神魂颠倒,胤禛頓時勃然大怒。

她定是瞧上了太子爺,想入毓慶宮,所以利用他接近太子。

他正要對那拉氏訓誡一番,忽而蘇培盛領着淑媛前來。

“爺,佟佳格格來了。”

“快請進來。”

站在門口的逸娴頓時身子緊繃。

“四哥哥,你瞧瞧我今兒進宮給你帶了什麽?”

穿着粉藍色旗裝的佟佳淑媛,滿是雀躍的踏入院中,四爺竟迫不及待走到她面前。

“四哥哥,我好想你,你想我了嗎?”佟佳淑媛竟撲進四爺的懷裏,将腦袋貼在四爺胸膛。

胤禛用餘光瞥向那拉氏,幽幽道:“甚是想念。”

雖然知道這是四爺小時候的事情,但逸娴還是沒忍住默默垂淚。

眼淚忍不住滑落,逸娴将腦袋垂的愈發低了,不住的用袖子擦眼淚。

“小閑子,你下去吧。”蘇培盛瞧小閑子狀态不大對,猜想他定是背後的傷口疼,于是低聲囑咐道。

“奴才遵命..”逸娴吸了吸鼻子,語氣中染着明顯的哭腔。

她在哭?她在為他拈酸吃醋?意識到那拉氏在哭,胤禛的心情忽然舒暢了許多。

“淑媛,進來說話。”胤禛伸出手,牽起淑媛的手。

“小閑子,進來伺候。”胤禛冷冷的喚住那拉氏。

“遵命。”

見那拉氏磨磨蹭蹭的不肯動身,胤禛正要發怒,忽而瞧見她微微擡眸與他對視,此時她的眼眶發紅,眼角還有淚光。

胤禛莫名覺得心煩意亂,迅速将牽着淑媛的手抽回。

“四哥哥,這是我給你準備的生辰禮物,你可喜歡?”佟佳淑媛将一雙皂靴捧到四哥哥面前。

“這可是我親手做的呢。你瞧瞧我手都被針戳破了好幾回,現在還腫着呢。”

“嗯。”胤禛的目光時不時落在那拉氏臉上,此刻她正咬着唇,原本蒼白的唇邊,溢出點點猩紅。

“四哥哥,下個月姑母和萬歲爺就要替你選出福晉人選,四哥哥可有心儀人選?”

“沒有。”胤禛語氣平淡的說着,他們這些皇子的婚事,從來都是身不由己。

他的嫡福晉人選亦由不得他,将來的福晉,只是四阿哥嫡福晉,而非他心中屬意的妻。

“那四哥哥覺得淑媛如何?”佟佳淑媛一臉嬌羞看向四哥哥。

“很好。”

只聽砰的一聲脆響,那拉氏手裏的茶盞摔落在地,滾燙的茶湯,驟然濺濕佟佳淑媛粉藍色滿繡的褂子。

“狗奴才!”胤禛頓時被那拉氏的小肚雞腸激怒,忍不住訓斥。

“奴才該死。”逸娴傷心不已,曲膝跪在地上,伸手撿拾碎瓷片。

失魂落魄間,她的手被碎瓷片劃破,殷紅的血将純白瓷片染紅。

她邊哭邊撿碎瓷片,手上的傷口愈來愈多,可指尖的疼痛,卻壓不住此刻的心痛。

“淑媛,你先回去,一會我還要去毓慶宮辦差。”

“好,四哥哥,你可得記得今日許的承諾。”佟佳淑媛面頰緋紅,捂着發燙的臉頰,戀戀不舍的離開。

“我送你。”胤禛故意用含情脈脈的眼神,看向淑媛。

待到四爺離開之後,逸娴背對着書房門,忍不住低聲啜泣。

她邊撿拾碎瓷片,邊傷心大哭。

書房外,胤禛負手靜立在外頭,眸色複雜。

他鬼使神差踏入書房,房內的哭聲戛然而止。

“出去。”

逸娴捧着碎瓷片緩緩起身。

“站住,擡起頭來!”

逸娴緩緩擡起頭,與四爺對視,心中默念眼前的一切都是假的,假的,否則她真的會忍不住撲進四爺懷裏。

此刻那拉氏臉上都是血痕指印,想必她方才用染血的指尖擦拭臉上的淚痕。

胤禛沉默片刻,取來帕子,按到她臉上。

“髒兮兮的成何體統。”

“爺喜歡佟佳格格?”逸娴沒忍住開口詢問。

“關你何事?”

“下去。”

被四爺兇巴巴的吼了一句,逸娴垂頭喪氣的轉身離開。

走神間,腳下忽然被門檻絆倒,她吓得驚呼一聲。

預料中的疼痛并未襲來,她被四爺一把拽入懷中箍緊。

懷中是帶着淡淡藥味的嬌軟,她的纖腰,甚至盈盈一握,胤禛的心跳忽然莫名變得狂亂無章。

逸娴有心與四爺貼貼,此刻更是柔若無骨的依偎在四爺懷裏,故意不肯離開。

“抱夠了沒有?”四爺的聲音從頭頂上方傳來。

他語氣帶着一絲怒意,逸娴磨磨蹭蹭的從他懷中離開。

明日是四爺的生辰,逸娴瞧見佟佳氏親手做的靴子,心中酸楚極了。

他不想讓四爺穿別的女人做的東西,于是到蘇培盛面前,借口身子不适,請了一日的假。

她回到太監所居的庑房後,就找小宮女尋來針線,開始連夜給四爺縫制香囊。

時間倉促,她只能繡些簡單的祥雲紋,直到四更天,她将九顆相思豆塞進香囊裏,又剪下一縷青絲,一并塞進了香囊。

逸娴将做好的香囊藏在袖中,來到四爺所居的前院裏。

此時蘇培盛正在伺候四爺起來,準備到無逸齋學功課。

“怎麽才來!”蘇培盛朝着逸娴嘟囔了一聲,就退到外頭,準備四阿哥梳洗之事。

此時四爺站在銅鏡前,正微阖眼,張開雙臂,等奴才伺候穿衣。

逸娴踮起腳尖,替四爺扣衣領的盤扣。

等到扣好盤扣之後,如每一日那般,她下意識仰頭,在四爺微凸起的喉結上,啄了一口。

只聽四爺悶哼一聲,逸娴驚得漲紅臉,她怎麽給忘了,此刻四爺與她還不是夫妻。

“你!無恥..”胤禛耳尖通紅,臉頰上亦染上酡紅。

“奴才該死...”逸娴叫苦不疊,匆忙曲膝跪在地上求饒。

俯仰間,她袖子裏的香囊忽然掉落在地。

她急的将香囊撿起來,面色慌亂的抓在手裏。

胤禛方才看的真切,那拉氏掉落在地的香囊,是男子所用的款式,還是宮裏的式樣,她要将這香囊送給誰?

宮廷的款式只能給宮裏的男子,那人到底是誰?

“狗奴才,滾下去,讓蘇培盛來伺候!”

逸娴本想将香囊送給四爺,此時見四爺發怒了,于是将堵在嘴邊慶賀他生辰的吉祥話咽下。

今兒他的心情似乎不好,作為四爺的貼身太監,她還需在四爺讀書的時候,替四爺受罰。

大學士張英今兒被素來聰穎的四阿哥氣得吹胡子瞪眼,戒尺打在受罰太監掌心的力道愈發重。

胤禛冷眼看着那拉氏被打的手心紅腫,咬着唇默默掉淚。

緊接着他再次故意犯錯,直到張英的戒尺落在那拉氏瘦削的背部,她疼得直不起腰來。

痛苦的嘤咛了一聲,胤禛竟然下意識站起身來:“不要打...”

意識到自己想替那拉氏求情,胤禛忽而緊抿着唇,拉下臉來:“不要打的太輕,學生怕記不住教訓!”

張英瞧見四阿哥一副漠不關心的樣子,登時火冒三丈,打在那受罰太監後背的戒尺,愈發重了幾分。

逸娴是被人擡回乾西四所裏的。

此時後背都疼麻了,她顫着手開始處理傷口。

“嗚嗚嗚..胤禛..他欺負我..”逸娴邊艱難的擦拭後背的傷口,邊喃喃着想念未來愛她的那個四爺。

門外,蘇培盛快吓傻了,小閑子竟敢直呼四阿哥名諱。

他頓時火冒三丈,撸起袖子,就要踹門,卻被四爺冷冽的眼神逼退。

蘇培盛默不作聲,跟着四爺離開乾西四所,來到毓慶宮裏。

胤礽早就準備好許多慶賀四弟生辰的小玩意。

胤禛忽然瞧見托盤裏琳琅滿目的禮物中,放着個精致的香囊。

忽然想起那拉氏準備送給野男人的香囊,胤禛端起酒盞一飲而盡。

這邊廂,逸娴估摸着四爺快從毓慶宮回來了,于是到乾西四所的小廚房裏,替四爺做長壽面。

面才做好,放在四爺屋裏的桌案上,毓慶宮來傳話,說四爺喝醉了,讓奴才去攙扶他回來。

逸娴無奈搖頭,這男人不喜歡生人觸碰,他身邊近身伺候的奴才,除非死了,否則從不輕易更換,原來他打小就有這臭毛病。

逸娴來到毓慶宮裏,被一個老太監帶着往內殿走。

可行出幾步之後,忽然覺得不對勁,四爺即便醉倒,也不會在太子爺的內殿裏歇息,這不合規矩。

“這位公公,我肚子有些不适,可否容我先去出恭?”

那老太監并未說話,腳下的步伐愈發快了,眼看着瞧見幔帳後的大床,逸娴匆忙剎住腳步,她轉身就要離開。

只聽砰的一聲,殿門忽然被關的嚴嚴實實的。

“小東西,到孤身邊來。”

太子醉醺醺的聲音傳來。

“太子爺,四阿哥還等着奴才回去伺候,求您饒了奴才可好?”

“四弟方才都将你送給孤了,你現在是孤的玩寵,好好伺候孤。”

“不,奴才要去親口問問四阿哥。”逸娴不相信四爺會這麽做,她現在只想找借口逃離毓慶宮。

“過來,他算個什麽東西,孤是太子,即便是他,都是孤的奴才。若不想讓四弟因你這狗奴才受累,就乖乖從了孤。”

太子邊獰笑着朝她走來,邊寬衣解帶.....

乾西四所裏,胤禛有些微醺,被蘇培盛攙扶回屋歇息。

見身邊伺候的是陌生的奴才,胤禛不悅凝眉。

“讓小閑子來伺候。”

“爺,小閑子去了毓慶宮,還未回來。”

胤禛頓時醉意全無,滿眼震驚看向偏殿的方向。

原來她的确想攀附毓慶宮的高枝,還選着他生辰這日,去毓慶宮給太子獻媚。

胤禛面色森寒,此時滿腔怒意無處宣洩,擡腳将面前的玫瑰凳踹翻在地。

可仍是不解氣,他怒喝一聲,擡手将圓桌掀翻在地。

砰的一聲,桌案上的物件散落一地,蘇培盛忽然咕哝了一聲誰做的長壽面。

胤禛不經意間瞥了一眼狼藉的地面,目光死死盯着被散落的面湯打濕的香囊。

香囊邊上還有一張紅箋,紅箋上寫着算不得工整娟秀的生辰快樂四個字。

“去毓慶宮!”胤禛說着,拔腿朝着毓慶宮狂奔。

他氣喘籲籲地來到毓慶宮,見殿內的燭火漸暗,頓時目眦欲裂。

他仿佛還聽見那拉氏壓抑的哭聲,還有太子爺輕浮的笑聲。

胤禛顧不得規矩,拔腿就往內殿的方向走去。

“太子哥,胤禛有急事詳禀!”

此時逸娴身上的衣衫,已然被太子撕扯的淩亂不堪,太子正伏在她身上,伸手去解她的褲腰帶。

她屈辱的趴在地上,淚眼盈盈,滿眼絕望看向沖進殿內的四爺。

“太子哥,這奴才胤禛已用過,不能污了您的貴體。”

“哎,無妨,兄弟之間互相把玩喜歡的小玩意罷了,你若喜歡,孤一會将喜歡的小太監送到你院裏。”

“太子爺,胤禛只要她!”胤禛寒着臉,一字一句的說道。

“出去!”胤礽正在興頭上,見四弟如此不識擡舉,頓時怒了。

“太子爺!”

“滾出去!”

胤礽的好脾氣被消耗殆盡,若非四弟與他素來交好,此時他早就爬起來,甩他兩耳光。讓他知道何為尊卑長幼。

“我說了別碰她!她是我的!”

胤禛見太子已然解開那拉氏的褲子,頓時怒不可遏,沖上前去揚手給了太子一拳。

“你!大膽,你敢打孤!你這狗東西!”

胤礽吃痛的捂着嘴角,暴怒的擡腳将四弟踹翻在地,不過是個任人亵玩的小太監罷了,他何必如此較真。

“太子爺,臣弟從未求過您什麽,今日求您放過這小太監,她..是我的!”

胤禛跪在地上,任憑太子爺對他拳打腳踢,口中始終重複着她是我的。

太子打了幾下之後,見四弟滿頭滿臉都是血,亦從暴怒中回過神來。

只不過是個小東西罷了,不能因為這種微不足道的小事,與四弟決裂。

畢竟四弟于他而言,算得上左膀右臂,他可不能自斷臂膀。

“胤禛,今日孤看在你生辰的份上,權且饒恕你僭越之罪,帶着這狗奴才滾。”

“臣弟謝太子爺隆恩。”

胤禛解下披風,裹緊那拉氏滿是傷痕的嬌軀,将她打橫抱在懷裏。

行出毓慶宮幾步之後,逸娴終于忍不住伏在四爺懷裏放聲大哭。

“胤禛,你沒有将我送給太子,對不對?”逸娴抽抽搭搭的啜泣道。

“從未。”

跟在爺身後的蘇培盛驚呆了,小閑子直呼四阿哥的名諱,四阿哥竟沒有動怒,還溫聲細語的安慰他。

“哎呦,小閑子,你怎麽如此不機靈,下回再遇到這種事情,你就跑回來,自有爺為你做主。”

“他..他是太子,我不想連累四阿哥。”

胤禛的腳步忽然剎住,他垂眸盯着那拉氏臉上鮮紅的掌印,心內五味雜陳。

“爺答應你,這是最後一次,絕不會再有下一回。”

逸娴被四爺抱回了前院裏,見四爺怏怏不樂盯着她身上的暧昧痕跡,逸娴将披風攏緊。

“我..我沒有被他得逞,就差一點點..”

她偷眼看向四爺,這才見他繃着的臉,有些許柔和。

此時她見到屋內一片狼藉,有些惋惜的盯着散落一地的長壽面,還有被面湯弄髒的香囊。

逸娴俯身将滿是油漬的香囊攥在手裏。

“香囊拿來。”胤禛朝着那拉氏招招手。

“髒了,我過幾日再做一個。”

“不必,爺就喜歡這個。”

逸娴有些不好意思的将香囊在袖口蹭了蹭,這才遞到四爺手裏。

“下去歇息。”

逸娴讷讷的應了一聲,回到偏殿歇息。

蘇培盛正要喚人來收拾滿目狼藉的屋內,卻被四爺喚退。

胤禛蹲坐在書桌前,摩挲着那拉氏做的香囊。

這香囊裏不知裝着什麽,還有些膈手,胤禛好奇的将那滿是油漬的香囊,放到面前端詳。

少頃,他解開香囊,伸出指尖查探香囊裏裝着何物。

幾顆相思豆咕嚕嚕滾落在他掌心,胤禛眉眼頓時染上一抹笑意。

當一縷盤成同心結的青絲,赫然出現在眼前之時,胤禛眉眼頓時變得溫柔至極。

他凝眉盯着掌心的相思豆與同心結,忽而起身,攥着空空如也的香囊袋子,繞到屏風後。

候在門外的蘇培盛聽見屋內傳出盥洗的水聲,于是匆忙詢問。

“爺,銅盆裏的水涼了,奴才取些熱水來,可要奴才伺候您梳洗?”

“不必。”

第二日一早,那拉氏鼻青臉腫,來到他屋裏伺候他起身。

胤禛張開雙臂,雙眼微阖,實則在偷眼瞧着那拉氏的一舉一動。

明明她才來幾日,可她的動作卻娴熟極了,甚至知道他的許多習慣。

此時那拉氏正環抱着他的腰,替他束腰間革帶。

逸娴有些不狀态,整個人暈暈乎乎的,站都站不穩。

眼前赫然出現四爺的臉,她頓時淚目,撲進四爺的懷裏,将他摟緊。

“胤禛,讓我抱抱你,我好累,我好想回到你身邊。”

此時懷裏的那拉氏渾身滾燙,胤禛張着雙臂,被她摟緊,有些不知所措,直到她開始嘤咛,胤禛沒忍住将雙臂環緊。

懷中人身上的灼熱體溫,讓他忍不住心慌意亂。

她發燒了!

胤禛本想喚來太醫,可忽然想起她此刻頂着太監的身份,只能懊惱的将燒的神志不清的那拉氏,抱到床榻上。

“蘇培盛,去告假一日。就說爺昨兒喝多了。”

胤禛取來浸濕的帕子,正要放在那拉氏額間,忽而被她攥住手腕。

“爺可不準拿了事帕作弄我。唔..不是就好。”

胤禛頓時羞紅臉,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麽,他屋裏..怎麽可能有那種東西..即便有..也是..

胤禛深吸一口氣,壓下心底旖念。将帕子放在那拉氏的額間。

他起身到櫃子裏取出一些常備的藥,為她服下。

可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頭,竟然對他撒嬌,只嚷嚷着要他親一口,才乖乖的吃藥。

眼瞧着她攥着他手腕的掌心愈發滾燙,胤禛有些急眼了,忽然俯身吻住她的唇。

逸娴半夢半醒間,察覺到四爺熟悉的氣息,她忍不住勾住四爺的脖子,将舌頭探入他口中。

可吻着吻着,她忽然想起眼前的四爺,并非未來的四爺,她頓時被驚醒,匆忙松開他的脖子。

她正要離開四爺的唇,卻被他蠻橫的扣住後腦勺,吻的愈發炙烈,直到逸娴被四爺吻的氣喘籲籲,四爺才松開她的唇。

“鬧夠了嗎?鬧夠了就吃藥!

四爺将一碗黑漆漆的藥,端到她嘴邊,逸娴捂着紅腫的唇,苦着臉接過四爺遞來的藥。

“曉得了,別那麽兇嘛,我害怕。”逸娴嬌嗔道。

她皺着眉頭,将湯藥一飲而盡。

“我想吃粽子糖..爺..”她頓時噤聲,心中懊惱,再次提醒自己,眼前的少年,并非四爺。

“矯情!”胤禛冷哼一聲,他屋裏怎麽可能有如此甜膩之物。

“下去歇息。”

逸娴見四爺起身,似乎要出門,于是嘟着嘴,下意識開口:“爺去哪?何時回家呀?”

胤禛微微怔愣,忽然板着臉道:“去讀書。”

可回答之後,他才回過神來,為何他要回答那拉氏的問題,他去哪,何時歸來,與她何幹?

她方才說什麽?回家?胤禛唇角綻出一抹笑意,眉眼亦柔和幾許。

“晚膳回來吃,昨兒那碗長壽面爺沒吃着,補上。”

“曉得了,我給你做香菜丸子。還有紅燒蘿蔔可好?”

胤禛詫異看向那拉氏,她竟然連他的口味喜好都了如指掌。

逸娴捂着嘴,恨不得打自己兩巴掌,她到底說了什麽啊,習慣成自然果然可怕。

她真不知道該如何自圓其說,向盯着她不說話的四爺,解釋她為何了解四爺的喜好。

忽而見他淡然一笑。

“好。”

……

逸娴做好晚膳之後,卻沒見四爺回來,直到天黑之時,紫禁城裏飄下冬日的第一場初雪。

她尋到乾西四所裏的掌事姑姑面前:“蘇嬷嬷,您可知今兒是誰侍寝?”

“今兒德妃娘娘侍寝。”

逸娴哦了一句,轉身回到小廚房裏,将長壽面和四爺喜歡吃的菜裝進食盒,冒着雪夜來到承乾宮裏。

內殿早已熄燈,逸娴問過看門太監,才知今兒佟佳皇貴妃去陪太後到小佛樓齋戒沐浴了,明日才回來。

可惡,她竟想讓四爺在大雪中跪一整晚。

逸娴心疼極了,她将食盒抱在懷裏,踩着積雪,緩緩來到承乾宮後頭的魚池邊。

蘇培盛正替跪在雪裏的四爺撐傘。四爺雖穿着厚厚的墨狐大氅,面色仍是有些蒼白。

“我在家裏等了爺許久,就知爺在這。”

逸娴俯身将食盒放在四爺面前,從食盒裏取出熱氣騰騰的面,捧到四爺面前。

“嗯,再過一個時辰即可回去。”

胤禛接過那拉氏端來的長壽面,慢條斯理吃起來,這碗面的味道很是平常,甚至有些..鹹。

可他卻越吃越舒暢,最後将整碗面和兩碟小菜,都一掃而空。

“小閑子,你先回去。”

“我等你回來。”逸娴朝着四爺嫣然一笑,拎着食盒轉身離開。

蘇培盛瞅了瞅小閑子,忽而覺得眼前的小太監有些眼熟,似乎在哪裏瞧過。

他在腦海中苦苦回憶,最後一拍腦袋,登時驚得往後退了一大步。

“四阿哥,她,她是,費揚古..”

“爺知道!”

蘇培盛驚得一屁股跌坐在雪地中,心中掀起驚濤駭浪。

爺知道,爺竟然早就知道小閑子是那拉氏,可爺卻依舊将那拉氏留在身邊。

甚至對她和顏悅色,與她說話的語氣都罕見的溫柔。

“爺,奴才聽說,皇貴妃屬意佟佳格格為四福晉人選。”蘇培盛壓低嗓音小聲提醒道。

“烏拉那拉一族的女子身份尊貴,費揚古亦傳出話來,他的嫡女,誓不為妾..”蘇培盛欲言又止,看向四爺。

若那位知道爺的福晉已定下佟佳格格,該如何是好?

“爺自會解決,不必告訴她。”

胤禛凝眸看着那拉氏纖瘦的身影,漸漸消失在風雪中,從前他覺得誰當他的福晉都無所謂,但現在不同。

他的福晉,只有一人,也只能是她。

蘇培盛匆忙噤聲,他知道爺用如此溫柔的語氣說的她,是那拉氏。

四爺回來的時候,逸娴已經準備好了驅寒的姜湯,甚至準備好驅寒的湯藥。

蘇培盛有些尴尬的看着那拉氏站在浴池邊,面不改色的替四爺寬衣,頓時會意的離開浴池,順便貼心的掩好浴池的門。

逸娴有些忘乎所以,循着與四爺相處的習慣,替他寬衣解帶。

直到四爺不着寸縷入了浴池內,逸娴伸手替他洗頭,這才反應過來。

“爺..那個,我讓蘇公公進來伺候。”

逸娴捂着眼睛,匆忙起身逃離,冷不丁被浴池邊的矮幾絆倒,她驚呼一聲,跌入浴池內。

“奴才該死。”逸娴連滾帶爬,從浴池裏逃離,身後傳來四爺低沉的笑聲。

逸娴回到屋裏,捂着砰砰亂跳的心口,想到方才與四爺如此親近,他定覺得她是個奇怪的人。

逸娴懊惱的直跺腳。

第二日晌午,逸娴跟着四爺來到布庫房裏練習騎射摔跤。

作為四爺身邊的小太監,四爺在練摔跤的時候,她還得陪着他一塊練。

她都準備好被摔的哭天喊地,可四爺的動作卻溫柔至極。

站在一旁伺候的蘇培盛,默默遮住眼睛,爺這哪是摔跤啊,簡直是和那拉氏在公然調情。

就短短的一炷香時間,爺就趁機抱了那拉氏不下五回,還把她舉高高地,就差親嘴兒了。

短短幾日,逸娴和四爺之間的關系愈發融洽,她甚至有些不舍得離開紫禁城。

可芷晴早就按捺不住,這幾日悄悄派人來催促。

這夜,逸娴心情忐忑來到四爺的書房裏。

“爺,可否容我單獨與爺說說體己話。”

胤禛從未見過那拉氏用如此凝重的神情瞧他,他凝了她一眼,揚手讓蘇培盛出去候着。

等到書房內只剩下四爺的時候,逸娴忽然曲膝跪在四爺面前。

“其實我是費揚古嫡女,烏拉那拉逸娴,我..我傾慕四爺許多年,我想當四福晉。”逸娴紅着臉,對四爺直言不諱。

“呵,你膽子倒是不小,你知不知道,你犯下的是欺君之罪。”

逸娴察覺出四爺的語氣并未真的動怒,于是硬着頭皮仰起頭,與他直視。

“我不怕,反正當不成四福晉,我也活不成。”逸娴朝着四爺凄然笑道。

與四爺相知相戀多年,她怎麽可能看不出四爺此時的情緒,他的眼眸中含着對她的情意。

即便這愛意抵不上未來的四爺十分之一,也足夠讓她成功當上四福晉。

“哼,你若不讓我當四福晉,我就去當五福晉,六福晉。”

逸娴說着,徑直起身,轉身就要離開,身後一暖,逸娴嘴角笑意愈甚。

“不準!除了爺,你還想嫁給誰!你與爺如此親昵,誰還敢要你。”

“哪兒親昵了!唔...”逸娴轉身要與四爺拌嘴,卻被他扣住腦袋,與他擁吻。

“像這樣親昵,今後你當了四福晉,還能更親昵..娴兒不是還想與爺一起用了事帕?”四爺貼着她耳畔缱绻說道。

“淬,爺還知道了事帕子?不是說還沒曉人事麽..”逸娴記得四爺說過,他十一歲才出精,眼前的四爺才十歲。

“爺不僅知道,前幾日..”胤禛欲言又止,臉頰通紅,前幾日他做了一場旖夢,與她..

如今他已然出精,是個能沾女人的男子了。

“前幾日怎麽了?”逸娴笑嘻嘻看着四爺通紅的臉頰,忍不住踮起腳尖,在他唇邊啄了一口。

“快些長大!多吃些飯!瘦皮猴!”胤禛将娴兒圈入懷中,在她眉間落下細密的吻。

“我明兒一早就要離開紫禁城了,也不知何時能回來。”逸娴含淚看向四爺。

“等你成為爺的福晉之時。”胤禛亦是不舍的摟緊娴兒的纖腰。

逸娴嬌羞的嗯了一聲,第二日一早,就出了紫禁城。

将娴兒送走之後,胤禛就開始籌謀如何讓娴兒被選中成為四福晉。

四福晉人選,很快就鎖定在佟佳淑媛和烏拉那拉逸娴二人之間。

這日,胤禛正在想着如何讓汗阿瑪選定娴兒為四福晉,忽而蘇培盛匆匆踏入書房內。

“爺,皇貴妃娘娘請您過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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