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桃酥餅幹

簡黛本想繼續口是心非地打哈哈過去, 可她發現顧祁煜看她的眼神特別認真。

她索性老實交代, “顧祁煜，說不定哪一天我真的會喜歡上你。”

不是哪一天，而是已經喜歡上了。

停頓了一瞬，她繼續補充, “顧祁煜，你很優秀，真的很優秀。”

優秀到她望塵莫及。

沉默, 如同窒息一般橫在兩人中間。

良久之後, 顧祁煜凝視着身旁的簡黛，嘴角勾起一個淡淡的弧度，“簡黛，說不定哪一天我也會喜歡上你。”

不是哪一天，而是一直很喜歡你。

話音一落, 簡黛感覺有一塊小小的石頭, 落在她的心海裏，然後激起一陣漣漪。

原本，簡黛只想要一枚簡單的銀圈戒指意思一下。

畢竟她和顧祁煜只是假訂婚，沒有必要讓顧祁煜花那麽的錢買鑽戒。

可，顧祁煜卻堅持必須鑽戒。

而且還要男女對戒。

最後, 簡黛選了一款鑽石鑲嵌在戒指內，簡約大方的同時，又華麗。

顧祁煜自然和她選的是一對。

付好錢，離開珠寶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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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黛猶豫着, 要不要把戒指的的錢給顧祁煜。

正遲疑着，身旁的顧祁煜提議去鼓樓逛逛。

簡黛沒意見，正好找理由把戒指的錢給顧祁煜。

鼓樓位于清城市中心，是一條以明清風格建造的商業街。

近幾年随着天一廣場上商業圈的建造，來往的人比之前少了近一半。

但十幾年前，這裏卻是客流爆滿。

許是趕上春節，原以為人會少，結果反而多。

走在人群中，很快，簡黛就和顧祁煜被人潮帶着分開。

人群中不知被誰踩了一下，簡黛踉跄險些跌倒，好在有一個胳膊及時扶住了她。

擡眸一看，是顧祁煜。

站穩之後，顧祁煜向她伸出一只手，微笑着注視着她。

簡黛幾乎沒有任何猶豫，把手遞給顧祁煜。

顧祁煜今天的手心的溫度比她高一些，寬大的手掌比她的手緊緊地握住。

接下來過程中，顧祁煜一直緊緊地講牽着她的手。

遇到人潮擁擠時，更是牽得緊緊的，生怕下一刻，她會從他手裏逃走似的。

面對人潮擁擠的步行街，哪怕再有心逛，也盡量早點逛完早點回家。

回去的路上，車子經過天一廣場時，碰上了大堵車。

這一堵就是二十多分鐘，一開始簡黛還能心平氣和。

漸漸随着時間的推移，她有些不耐煩了。

尤其是不管是紅燈還是路燈，兩邊的行人總是要見縫插針，顧祁煜不得不停車，讓行人先過。

顧祁煜似乎察覺出她的不耐煩，伸手打開了音響。

一首歌曲飄了出來。

顧祁煜聽了一會，忽然将音量調大。

很快，一個細膩獨特又富有磁性的男歌手的聲音，在車廂裏響起。

想看你笑，想和你鬧，想擁你如我懷抱，一次就好我帶你去看天荒地老，世界還小我陪你去到天涯海角，在沒有煩惱的角落裏停止尋找，在無憂無慮的時光裏慢慢變老，你可知道我全部的心跳，随你跳………

簡黛狐疑，為什麽顧祁煜會放這首歌？

是特意放給她聽的？

還是巧合，剛好用音樂來緩解急躁的情緒。

單曲循環了三四遍之後，車子終于能回歸車流的海洋中。

顧祁煜也把音樂聲調輕一些。

“一次就好，我帶你去看天荒地老，在陽光燦爛的日子裏開懷大笑……”

突然車廂裏兀自地響起另一個聲音。

簡黛期初還以為是自己手機響了，後來才發現是顧祁煜的手機在響。

顧祁煜什麽時候也換來電鈴聲了？

他之前的來電鈴聲不是《獨家記憶》嗎？

此時，顧祁煜從兜裏掏出手機，看了一下手機屏幕，随即打了一下方向盤，把車子靠邊停，然後接起電話。

下一刻，他眉頭立馬緊皺，“怎麽會出現高燒不退了？昨天不是好好的嗎？你們怎麽回事？明明是無菌病房，為什麽要任由家屬進進出出？”

“好，我馬上過去。”

挂完電話，把手機扔一邊，快速啓動車子。

簡黛輕聲問，“顧祁煜，發生什麽事呢？”

“我一個病人出事了，我得馬上趕到醫院去。”

顧祁煜語氣有些焦急，簡黛聽得出似乎很嚴重。

“要不我打車回去吧？救人要緊。”

顧祁煜遲疑了一下，“好。”

車子靠邊停後，簡黛快速跳下車，“顧祁煜，你趕緊去醫院吧。”

說完，她正準備轉身去打車。

顧祁煜忽然叫住了她。

此時他眼眸直直地凝視着她的眼睛，緩緩開口，“簡黛，剛才那首歌歌名叫《一次就好》，楊宗緯唱得，挺不錯，你可以去聽聽。”

“好。”

晚上洗漱好，躺在床上玩了一會消消樂，正準備打開微信，刷朋友圈。

忽然顧祁煜電話進來。

簡黛幾乎沒有任何猶豫，響了一聲直接接聽。

電話那端遲遲沒有聲音，期初簡黛還以為是顧祁煜按錯了。

正準備挂斷，電話那端才傳來顧祁煜低沉的嗓音，“簡黛，我的一個病人走了，就在剛才，我沒有救活他，如果不是今晚的意外，他可能明天就能出院了，然後跟家人一起過年了……我……我忽然感覺自己很沒用。”

這一瞬間，簡黛鼻尖猛地竄上一股子酸澀，眼前染上了霧氣。

她想起兩年前，一個清城大學正在讀大二的小姑娘到她們店裏做暑假工。

小姑娘性格活潑開朗，也很善談，特別喜歡跟着她做糕點。

結果，在開學沒多久發出車禍意外去世了。

她永遠的記得發生車禍的前一天，小姑娘還約她第二天一起去逛當時的清城大學步行街，雙橋。

可是，再見面卻在醫院。

那一天，她哭得很慘，那麽鮮活的一條生命就這麽沒了。

有時候，意外和明天之到底哪一個先到來，誰也不知道？

從回憶中回神，簡黛平複情緒，安慰顧祁煜，“顧祁煜，這不怪你，我知道你已經盡力。有時候生老病死真的不是我們能夠左右的。再者，你是醫生，關于生死，你見到應該比我多很多，怎麽還看不開？”

“嗯，我知道該怎麽做了，我這裏很忙，先挂了。”

不等簡黛回答，話筒裏傳來嘟嘟的盲音聲。

簡黛并沒有生氣，相反感覺很開心。

時隔十多年，她依舊是他的垃圾桶。

深夜，半夢半醒間，簡黛感覺耳邊一直傳來那首《一次就好》。

一開始她沒在意，以為自己是在做夢，直到手機振動的聲音把她吵醒。

她才後知後覺是她手機響了。

顧祁煜打給她的。

因為《一次就好》這個來電鈴聲專屬于顧祁煜。

伸手摸床頭櫃上的手機，睡意朦胧接起電話。

不等她開口，電話那端傳來顧祁煜哽咽的聲音，“簡黛，我現在就在你家樓下，我想見你，馬上立刻，好嗎？”

簡黛緩緩張開眼，看了一下手機屏幕上的時間，淩晨三點二十分。

她沒有一點猶豫快速起身，“好，我這就下樓。”

匆忙跑到樓下，就看見顧祁煜坐在車裏抽煙。

打開副駕駛車門，嗆人的煙味撲鼻而來。

此時坐在駕駛位上的顧祁煜，被缭繞的煙霧周遭蒙上了一層霧氣，看得不是很清晰。

看情形，簡黛知道顧祁煜沒少抽煙。

見簡黛坐上車，顧祁煜快速伸手把煙給掐滅，打開窗戶，讓冷風吹進來。

好一會之後，車廂內嗆人的煙霧漸漸散去。

簡黛悄悄瞥了一眼身旁的顧祁煜，輕聲問，“還在為那個病人難過是嗎？”

顧祁煜薄唇輕抿，“算，也不算。”

“這什麽意思？”

“簡黛，今天那個病人的死，忽然讓我特別深刻地明白了一個詞。”

“什麽詞？”

“無常，世事無常，人也無常。”顧祁煜頓了頓，淡淡開口，“以前我總感覺時間多的是，也不在乎多一天少一天，可是經過今天，我一下子明白了，既然活着，就得好好珍惜生活，不要等到時機晚了，再後悔。”

“嗯。”

是的，人最害怕的就是無常這個詞。

一個是世事無常，一個是人無常。

“簡黛，剛才離開的那個病人是我來七院的第一個病人，也是目前為止在我眼前去世的第一個病人。”

“他不會怪你的，因為你是一個好醫生。”

簡黛誠實說。

“好醫生？再怎麽好的醫生，也是人，不是神。”

顧祁煜深吸一口氣，聲音像是在輕嘆，“時間不早了，你繼續回去睡覺吧。我想一個人靜靜。”

簡黛正要說一些安慰顧祁煜的話，卻發現身旁的人已經斜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

跳下車之後，剛走到樓梯口，她忽然又折回。

伸手敲了敲顧祁煜車窗，她假裝嚴肅說，“顧祁煜，抽煙有害身體，還是把煙給戒了吧。”

顧祁煜緩緩睜開眼睛，側頭看向她，目光促狹而狡黠，“我在等我女朋友這樣要求我。”

簡黛微微咬唇，伸出帶着訂婚戒指的左手敲了敲車窗，“我是你未婚妻，可以要求嗎？”

話落，顧祁煜眸光一閃，輕聲笑了笑，“可以，完全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