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葡萄幹吐司

翌日, 大年三十。

簡黛一早就被母親叫醒, 幫忙準備晚上的年夜飯。

昨天半夜被顧祁煜叫到樓下，回來之後，再無睡意，躺在床上胡思亂想到淩晨六點多才睡着。

胡思亂想的內容都很顧祁煜有關。

為什麽她和顧祁煜會莫名其妙定了婚？

簡黛一邊擇菜, 一邊百無聊賴地打開微信，刷朋友圈。

朋友圈最新一條的狀态是顧祁煜發的。

三個字加一張配圖。

已訂婚。

配圖是他左手的，更準确地說是他左手無名指上的戒指。

發送時間是淩晨五點二十分。

簡黛震驚。

顧祁煜這是什麽意思？

是想告訴全世界, 他已經訂婚了嗎？

他不是說同她的訂婚是假的嗎？

有必要讓其他人都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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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人都說女人心海底針。

此刻的簡黛, 越發感覺男人心，也是海底針。

亦如顧祁煜的心。

傍晚，吃年夜飯前，簡黛跟着簡父去樓下放煙花。

煙花“轟”一聲升到天空中，再到炸開, 五彩斑斓, 流光溢彩，緊接着火花稀稀疏疏地蹿向四周，消失殆盡之前，卻留下永恒的璀璨。

簡黛仰頭看着天空下燦爛的煙火，忽然想到了顧祁煜。

想到了初一那年的寒假。

放寒假前, 她問顧祁煜要他家的電話。

一來，她想着寒假做業不會做，可以求助顧祁煜。

二來，她想在大年三十晚上給顧祁煜打電話, 祝顧祁煜新年快樂。

誰知顧祁煜一口拒絕。

簡黛不放棄，死皮賴臉加軟磨硬泡，才要到了顧祁煜家的電話。

結果，到了大年三十晚上，她竟然忘了。

還是顧祁煜先打電話給她拜年的。

這一拜年，就是三年。

後來，在顧祁煜出國的那一年，家裏的座機號也停用了。

那一年的春節，簡黛幾乎寸步不離地守着手機，奢望顧祁煜能給她打一個拜年電話。

轉念一想，不可能。

顧祁煜怎麽可能會有她的新手機號碼？

“想看你笑，想和你鬧，想擁你入我懷抱……世界還小，我陪你去到天涯海角……”

聽到兜裏的手機響，這一瞬間，簡黛感覺此時她心裏也有一個小小的煙花，然後伴随着音樂轟的一下炸開了。

走到安靜角落，她快速接聽電話。

“顧祁煜，新年快樂。”

“過了十二點才是新年。”

“哦。”簡黛擡眸看向空中五彩斑斓的煙花，微笑，“那我提前祝你新年快樂。”

電話那端沉默了一會，傳來顧祁煜稍稍哽咽的聲音，“簡黛，我也祝你新年快樂。”

簡黛狐疑，“顧祁煜，你怎麽呢？”

“沒事。”

簡黛追問，“真的沒事嗎？”

電話那端又安靜了，好一會之後才傳來顧祁煜低沉的聲線，“簡黛，在美國漂泊求學的十多年裏，每年的除夕，我都會打一次你家的座機號。”

頓了頓，“然而，每一次聽到的都是你撥打的電話已暫停使用。”

簡黛咬唇，鼻尖猛地竄上一股酸澀。

好一會之後她開口問，“為什麽要給我打電話？”

話落，又是窒息般沉默。

“寶貝女兒，煙花放好了，上去吃飯吧。”不遠處簡父喊了一聲。

簡黛下意識地把手機放下，應了一聲，再拿起手機，顧祁煜已經挂斷了電話。

她微微蹙眉，納悶顧祁煜為什麽這麽早挂斷電話？

而她卻不知道在她放下電話的那一瞬間，顧祁煜給了她答案。

雖然只有短短的三個字，卻足以解釋她心中所有的疑問。

吃完年夜飯，一家人圍坐在客廳裏看着央視春晚。

簡黛忍不住掏出手機，打開微信。

她很想問顧祁煜，為什麽在異國他鄉求學時，每一年會想着給她打電話？

寫寫删删，删删寫寫，最後只發了一句不痛不癢的話【顧祁煜，你在看春晚嗎？】

消息剛發出，顧祁煜立刻回複【嗯】。

盯着那一個字，簡黛不知為什麽，感覺顧祁煜今晚似乎有些不對勁。

反正讀書那一會，他經常嘲諷她的臉皮厚，甚至還說她的臉皮可以做防彈衣。

【顧祁煜，你今晚會守歲到零點嗎？】

消息很快又回複了。

一個字【嗯】。

簡黛深吸一口氣，心裏暗自安慰自己，至少他還這麽及時地回複她。

不管了，她繼續厚着臉皮。

誰讓他是她的未婚夫，哪怕只是名義上的。

【顧祁煜，你今晚是在你爺爺奶奶家嗎？】

不到一秒，顧祁煜回複了。

依舊是一個字【嗯】。

簡黛努力平複自己心中的怒火，告訴自己，不要和顧祁煜計較。

【那你陪你爺爺奶奶看春晚吧，我不打擾你了。】

發完之後，簡黛快速退出微信。

剛一退出，手機屏幕顯示有一條未讀的消息。

是顧祁煜發來的。

不用看，就已經猜到了還是那個字。

索性不看，省得看了糟心。

簡黛本想等到那個口頭禪“我想死你們了”的小品演員登場，結果還未等到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再次醒來是被父親叫醒的。

簡父把手機遞給她，“寶貝女兒，我未來女婿的電話。”

簡黛睡意朦胧地睜開眼，瞥了一眼手機屏幕，正是顧祁煜的電話。

遲疑了一下，她接聽。

不等她開口，電話那端的顧祁煜直接丢了一句，“簡黛，我現在在你家樓下。”

然後，挂斷電話。

簡黛咬牙切齒，這個顧祁煜葫蘆裏究竟賣的是什麽藥？

先前她熱臉貼冷屁股，他不理她。

如今倒好，直接命令她下樓。

把她當什麽了？

思忖了好一會，簡黛還是換了一身衣服下樓。

骨氣這個詞，她簡黛可以跟任何人诠釋，唯獨顧祁煜不行。

讀書那一會不行，如今也不行。

一下樓，簡黛就看見在路燈下低頭抽着悶煙的顧祁煜。

或許是先前的怒火沒有消散，更或許是昨晚明明顧祁煜答應她戒煙的。

此時此刻，看見還在抽煙的顧祁煜，簡黛一股怒火不由地從胸腔竄了上來。

随即，她快速沖到顧祁煜面前，伸手直接把顧祁煜手中的煙給奪去。

然後，狠狠地扔在地上。

下一刻，她擡眸怒視顧祁煜，“顧祁煜，你把我這個未婚妻的話當成耳旁風了？你昨晚明明答應我戒煙的？為什麽還要抽煙？”

話音還未落，顧祁煜嘴角邊揚起一抹冷笑，“呵呵，未婚妻？”

簡黛聽得出顧祁煜語氣中的嘲諷，忍氣吞聲了好一會，才開口，“顧祁煜，我知道我跟你訂婚是假的，我是沒有權利要求你做什麽？更不是你正兒八經的未婚妻，所以你抽不抽煙跟我半毛錢窦都沒有關系。大不了我跟我爸媽說，取消初六的訂婚宴，反正我和你的訂婚都是假的……”

還未等她說完，顧祁煜猛地一拽，直接把她拉入他的懷中。

随即，他的唇覆在她的唇上。

周遭的空氣如同凝固一般。

簡黛愣了一下，下意識地揮舞着雙手反抗，想要顧祁煜的懷裏掙脫出來。

結果，顧祁煜卻早簡黛一步将她揮舞着的雙手給攔住。

男女力氣本就懸殊，再加上簡黛又比顧祁煜矮大半個頭。

掙紮了沒幾秒，簡黛就像要被押解的犯人一樣。

不但雙手被顧祁煜一只手背在身後，而且連身體都被顧祁煜牢牢地禁锢在他懷裏。

簡黛努力掙紮，但卻是以卵擊石無濟于事。

此時，顧祁煜趁着簡黛掙紮分神之際，撬開了她的牙關……

一時之間，簡黛睜大了眼睛，大腦一片空白。

當顧祁煜的舌尖碰到她舌尖的那一刻，她猛地打了一個激靈。

顧祁煜喝酒了。

喝酒了，就能如此欺負她嗎？

簡黛心裏異常的憋屈。

她是喜歡他，沒錯。

但他不能如此待她？

想到這，簡黛忽然用力咬了一下顧祁煜的上唇角。

“嘶——”

顧祁煜像是如夢初醒一般，立馬松手放開了簡黛。

猝不及防地松手，由于慣性，簡黛雙腳發顫，沒站穩，踉跄了幾下，直接摔倒在地。

還好衣服穿得多，沒有怎麽摔傷。

但簡黛卻沒有站起來，而是雙手置在地上不住地急促低喘着。

又是死寂般的沉默。

好一會之後，顧祁煜沒有說話，而是像簡黛一樣往地上一坐，然後緩緩地向簡黛靠近。

忽然看見地上的顧祁煜的影子逐漸向自己靠近，簡黛腦海裏猛地閃過剛剛被顧祁煜強吻的片段，下意識地往後退，遠離顧祁煜……

察覺到簡黛的怯意，顧祁煜突然柔聲地說：“簡黛，不要怕我，好嗎？”

語氣裏滿是懇求。

簡黛停下了動作，仍舊是低着頭，咬唇思索了一會，開口問：“顧祁煜，你今天到底喝了多少酒？”

“一瓶紅酒罷了。”

話音還未落，簡黛立馬找臺階給顧祁煜下，“原來是你喝醉了才吻我的。””

顧祁煜深吸一口氣，聲音像是在輕嘆，“簡黛，我的酒量很好，不要說一瓶紅酒就是一瓶高濃度的白酒也醉不倒我。”

頓了頓，他一字一頓，緩慢而清晰有力地說，“簡黛，我沒有我喝醉，我很清醒我剛才吻了你，我不後悔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