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飛仙
飛仙
新道初年臘月二十九,女香國都城鳳京的中央大街上,人頭攢動、熱鬧非凡。
人群中,不少人一手執筆,一手捧冊。十二位妙齡女子飄然于冊,燕肥環瘦,各有千秋。
是日,便是女香國一年一度百花争妍大會的重頭戲——花車巡游。
說起女香國的百花争妍大會,那可是一個幾乎與國同壽的傳統盛會。
盛會舉辦于每年臘月,凡是年已及笄之女子,皆可投名參選。在女香國,上至達官貴人,下至黎民百姓,都格外重視這場盛事,要知道,這場選美盛事的魁首,順理成章會成為皇帝的妃子,這可是飛上枝頭變鳳凰的絕佳機會!
“你們聽說了嗎?今年的參賽佳麗中有幾個大有來頭的!”激動的人群中,一個下巴尖成錐子的男子摩拳擦掌道。
“聽說啦,這麽大的事兒能不知道嘛!你瞧瞧,這個,連相的女兒,沉魚落雁、閉月羞花,我賭她會成為今年的魁首!”隔壁,錐子男的朋友,大餅臉男指着畫冊第五頁中的女子,肉手顫顫道。
“連相的女兒美是美,就是瘦弱了些,俺喜歡這個,淩将軍的女兒,你看,英姿飒爽,一身正氣!”一個扛着鋤頭,剛剛在郊外幹完農活趕回來,皮膚黝黑的大漢說道。
“你以為是要跟你下地幹農活啊,還一身正氣,人家是要進宮做娘娘的,十指不沾陽春水,當然還是嬌滴滴的才有味道!”大餅臉酸道。
“我看今年的魁首啊,就要在連相和淩将軍府的兩位小姐中選出來了,要不,我們來賭一把!”錐子男道。
“賭什麽賭!快看!花車要來了!”大餅臉斥道。
二十四匹高大的白馬拉着十二架漢白玉色鍍金邊花車緩緩駛向中央大街,每一架花車都綴滿鮮花,将本來肅殺蕭條的冬日點綴的如春日般缤紛,空氣中彌漫着花朵的芬芳,花車上的參賽佳麗,或載歌載舞,或琴棋書畫,可謂是真正的“香車美人”!
一些名氣大的佳麗還有自己的親友團和慕名團,在下面舉牌吶喊助威,一時間,好不熱鬧!
第五輛花車緩緩駛到中央大街的中心位置,一位身着月白衣裙的女子正清眸半低,微微側頭彈奏着箜篌,絲弦之音婉轉清澈,猶如清泉滴落石上,衆人瞬間如沐春風,仿佛置身于幽阒山林之中,耳畔只聞泉水叮咚,眼前唯望明月高懸。
有些還僥幸保持着清醒的觀衆發現,那女子不僅彈得一手好箜篌,容貌更是上上等,凝脂玉骨在月白衣裳下若隐若現,面上有着梨花帶雨的溫柔,眼眸輕擡間,卻又不失溫婉大氣。
Advertisement
“想不到淩家世代武将,卻能出得這麽個溫柔似水的姑娘!”
“今年的畫師畫工不夠考究,把人家小家碧玉的姑娘畫得跟要上戰場打仗一樣!”有人替淩青青抱不平。
有愛看面相的直接道:“這個淩青青好,生得有福相,旺國!”
話音未落,有個小孩兒叫道:“快看,那裏有個天仙!”
第六架花車上,一女子面覆紅紗,身穿銀珠色茱萸紋長袖舞裙,手持大紅絲帶翩翩起舞,遠望,猶如畫上飛仙,翩若驚鴻,婉若游龍。
就在衆人深陷“驚鴻仙子”柔美舞姿的時候,她突然一個旋身跳躍,以絲帶為槌,敲擊伫立在花車兩旁的六面大鼓,那鼓聲時而低沉傷感,時而浩蕩磅礴,時而洶湧澎湃,聽者猶如置身于黃沙漫天的戰場之上,直叫人心跌宕起伏、緊張刺激至極!
一個瘸腿的老大爺淚目了,身旁,攙扶着他的兒子問道:“爹,你怎麽了?風吹沙子進眼睛了嗎?”
老大爺抹了把淚:“兒啊,你爹我想到年輕時候去邊關參軍的時候了。”
花車上,年輕姑娘還不知道自己的絲帶舞竟還有催淚的神效,但見她腳尖輕點,直接飛躍到花車的角落,她對着站在角落一個滿臉麻子的丫鬟道:“小姐,怎麽樣?我跳的還可以吧!”
被喚作“小姐”的“丫鬟”以手掩口道:“拂熙,轉身,繼續,笑!”
“哦!”
跳舞的假小姐拂熙心道,戴着面紗笑也看不到啊!盡管如此,她還是依言回眸,面向觀衆,雙眼彎彎如新月,她的眼中透出明豔動人的光,猶如刺穿寒冬的一絲暖陽,融化了每一個人的心。
有時候,看不清全貌,更叫人心神向往。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一個書生模樣的年輕人揮筆于畫冊之上。
“什麽笑,什麽目,張生,你能說點人話嗎?算了,讓你說人話,比俺家老牛放屁還難。你們說,這花車表演,連相的女兒怎麽還戴着面紗啊?”剛幹完農活的大漢不解道。
錐子男道:“花車表演主要看的是才藝,誰讓你光盯着臉看。”
大餅臉不以為然:“那可不一定,我覺得啊,姑娘要是容貌生得好,那表演的才藝看起來都順眼很多!”
“膚淺!”書生道。
錐子男見大餅臉和書生冷言對上了,忙道:“連小姐戴了面紗以後好像跟這畫上之人感覺不一樣,似乎,似乎更美了,民間最近流行一個詞,叫什麽來着,對,‘氛圍美人’,連小姐戴了面紗以後,就是傳說中的‘氛圍美人’!”
“你可別在這裏跟俺胡扯,什麽‘氛圍美人’,八成都是你在腦子裏瞎想,說不定她就是個醜八怪,這畫冊也不見得是真,你看那淩将軍之女,就與那畫像全然不似,”大漢嘿嘿一笑:“不過她耍絲帶跟耍劍一樣,俺喜歡,就算是醜八怪,俺也喜歡!”
“切!”人們齊刷刷翻了大漢一個白眼。
月滿樓,中央大街上最高的酒樓,從這裏望出去,整條街的景象盡收眼底。連相和連夫人坐在三樓窗邊,眼神緊緊跟着第六架花車。
連相眉心鼓起一座小山,掃了眼站在夫人身後的劉媽媽,不滿道:“不是讓你找了鳳京最好的舞娘嗎?拂熙怎麽還跳成這個樣子?那鼓又是怎麽回事?”
劉媽媽頭都不敢擡:“回相爺,舞娘确實是最好的,該教的也都教了,擊鼓是拂熙提議的,說光跳舞沒樂趣,要配上擊鼓才能體現出她的氣勢。”
連相胡子一橫:“胡鬧!好端端的跳舞,要什麽氣勢?小姐日日看着拂熙練舞,就允許她這樣胡鬧?”
劉媽媽吓到渾身一顫:“這個,這個老奴也不是很清楚……”
連相蹬着劉媽媽,還欲開口再斥,坐在其對面的夫人笑道:“老爺,您不必動怒,打鼓這事兒妩兒跟我說過,我們尋思着,來觀賞花車表演的觀衆,多數都是來自尋常人家的百姓,十二位佳麗各個都表演琴棋書畫,觀衆難免看得乏味,若是這個時候,拂熙丫頭來一出這樣的舞蹈,反而顯得與衆不同,您再瞧瞧,凡是拂熙的花車路過,人群都格外熱鬧呢!”
順着夫人手指的方向,連相望了過去,确實,但凡拂熙經過的地方,人群的反應格外熱烈!
連相摸着胡子,點了點頭:“夫人說的有理!”
連相目光穿越人群,落在對面一條窄巷口,他對着巷子口點點頭,幾個黑衣蒙面的男子即刻沖了出來,此刻,人群皆是望着花車,無人注意到突然沖出來的幾個黑衣人。
少頃,只聽到一人高聲喊道:“兄弟們,上啊,全部都搶回黑豹嶺做壓寨夫人去!”
黑豹嶺!壓寨夫人!!山賊!!!
人群瞬間炸開了鍋,整條中央大街陷入一片混亂,縱使是精心挑選的優質白馬也被這場面弄得有些躁動不安。
大夫人看着花車,心揪成一團,失聲道:“妩兒,小心!”
對面,連相面色未改,他端起一杯茶,惬意地吹了吹漂浮在水面的茶葉,抿了一口,優哉游哉道:“夫人莫慌,這茶的水溫恰好,你且嘗嘗,好戲才剛開始呢!”
第六架花車上,正在賣力表演的拂熙見狀,忙停下轉圈的腳步,扔下紅絲帶,撲到滿臉“麻子”的真正小姐身前,她挽起有些礙事的袖口,手指在腰間輕輕一按,一把冒着淩冽寒光的軟劍彈了出來,她手持銀劍,謹慎看着車下道:“小姐,不用擔心,有拂熙在,沒人能夠傷你一根汗毛!”
連妩兒掩嘴一笑,按下了拂熙舉劍的手,說道:“別擔心,這些人不會傷我們的,咱們乖乖呆在車上就好。”
拂熙心道,小姐果然不愧是相爺之女,山賊來犯都能如此淡定自若,這将來要是進了宮,可不得了!
一群黑衣山賊徑直路過她們的花車,直奔旁邊淩青青的花車,拂熙探頭望去,贊道:“小姐,你果然料事如神啊,這群山賊對咱們沒興趣耶!”
“……”小姐額前落下一抹黑線。
此時,一聲刺耳的嘶鳴聲傳來,旁邊,淩青青花車前的白馬受了驚訝,前蹄高揚,眼看着下一刻就要沖進人群,拂熙正欲上前,卻被連妩兒攔住:“拂熙,不要多管閑事。”
“小姐放心,我不多管,幫他們收服了那馬就回來!”拂熙足尖輕點花車,一躍到那白馬身上,“籲”一聲長喝,雙腿夾着馬腹,緊拽缰繩,一番流利操作後,那馬竟真的安定了下來。
她跳上了淩青青的馬車,淩小姐正抱着箜篌瑟瑟發抖,眼前,幾個蒙面黑衣壯漢正朝她逼近。
拂熙一躍擋在淩青青面前,低聲道:“淩小姐別怕。”她又轉頭朝着黑衣人道:“你們好大的膽子,光天化日之下搶花車,我看你們是活膩了,本姑娘……”
“別多管閑事。”拂熙準備好的話還沒說完,那些山賊已經不耐煩地出手了。
只見拂熙一個翻身躍起,直踢第一個山賊面門,長袖輕甩,手中軟劍飛出,那劍在撂倒一片黑衣人後又飛回到她手中,眼下,只剩下最後一個黑衣人還頑強撐着,拂熙摘下了頭上的花冠,花冠掉落的瞬間,她手中一排銀針飛出,那黑衣人應聲而倒,強撐着最後一口氣道:“你,你出陰招!”
拂熙收起腰間軟劍,嘿嘿一笑:“出門在外,沒點東西防身怎行,虧你還是個山賊,你們山大王沒教你嗎?”她拍了拍手掌:“能死在本姑娘的繡花針下,你死的倒也不冤枉!”
拂熙轉身去瞧淩青青,眼尾餘光瞥到一絲銀光漸近,她定睛一看,不知何人放出一支暗箭,那暗箭的目标正是淩青青,她來不及思索,飛身一躍,推倒淩青青,只聽到悶聲一響,拂熙重重摔在地上。
連相見狀,飛奔下樓,直奔花車,抱着拂熙喊道:“妩兒啊,我苦命的妩兒啊,你可千萬撐住啊!”
淩青青蹲在拂熙身邊,不知所措道:“連相,妩兒小姐她,她已經……”
連相一把鼻涕一把淚,擲聲道:“淩小姐,我妩兒為了救你受了重傷,淩小姐可要學會知恩圖報啊!”
淩青青滿面淚痕,抓着拂熙的手說道:“連相放心,妩兒小姐這份恩情,我一定會報答的!”
相爺夫人拉着真正的連妩兒蹲在一旁,看不出是喜是憂,連相偷偷掐了一下她的手臂,掩口道:“夫人,傻愣着幹什麽,這麽多人看着呢,還不快哭!”
無奈,相爺夫人只能以帕遮面,佯裝泣不成聲的樣子。
沒人看到,連妩兒的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
臘月,寒風瑟瑟,刺骨的涼意穿透了拂熙的身體,她背上的鮮血慢慢暈開,染紅了地上的花瓣,疼痛傳到她身體的每一個角落,在一陣劇烈的抽搐後,她身上的痛感逐漸消失,眼前的世界開始變得模糊,周遭的哭泣聲漸遠,拂熙只覺身子變輕,她念念不舍地離開了自己的身體,慢慢飄向空中。
原來死是這種感覺啊!想我拂熙雖一生命途坎坷,卻從不做虧心事,想不到到頭來還是一命嗚呼,英年早逝!
只是有一點,拂熙想不明白,出門前明明看了黃歷,今天是個好日子啊!
一個時辰前,穿戴整齊的拂熙翻看着黃歷,臘月二十九,宜嫁娶,宜開業,宜遠行……
“快走快走,快要到上花車的吉時了,拂熙!”劉媽媽叫道。
“來啦來啦!”拂熙一把抓起覆在黃歷上的紅絲帶,小跑着出了門。
一陣寒風吹過,黃歷瑟瑟發抖,紅絲帶覆蓋過的地方,赫然出現幾個大字:臘月二十九,忌多管閑事。
同類推薦

仙家萌喵嬌養成
一派仙師齊晟路遇一只奶貓,本想冬天暖脖子夏天當腳踏,誰知這是一只貓妹砸,還變成蘿莉騎在了他身上。從此被這只貓蹭吃蹭喝還蹭睡,淪為貓奴。
“喵喵!”大喵搖着尾巴在齊晟腳邊蹭來蹭去,毛茸茸的耳朵一抖一抖。
齊晟冷酷的面龐瞬間融化,将她抱起,揉着滿身順滑的貓毛,心中一片滿足。
齊晟滿目柔情的眸子盯着那雙琥珀般的大眼,捏着她的粉嫩爪爪,霸氣道:“傻喵,吻我。”
“喵嗚~放肆!區區鏟屎官也想親我,小魚幹準備了沒有?”
“啪!”“哎呦!”
大喵一爪子糊在齊晟的臉頰之上,隐隐的有一點紅痕。
見齊晟委屈模樣,心想,那,那,勉強來一口吧!
大喵強勢捧上齊晟的臉頰,爪子按在他的胸膛,毛茸茸的大臉湊向他的薄唇。

擺爛太狠,我被宗門當反面教材了
重生無數次的宋以枝直接佛了。
每一世都改變不了死亡的結局,宋以枝決定,擺爛!
別人在努力修煉飛升,宋以枝在地裏除草澆水。
新一輩的天才弟子在努力修煉,宋以枝在烤鳥。
氣運之女在內卷同門,宋以枝在睡大覺。
在最大最內卷的門派裏,宋以枝當最鹹的魚。
最後,擺爛太狠的宋以枝被制裁了。
落入修煉狂魔之手,宋以枝以為自己要死,沒想到最後過的…還算滋潤?
“五長老,我要種地。
”
“可。
”
“五長老,我要養鵝!”
“可。
”
……
在某位修煉狂魔的縱容之下,宋以枝不僅将他的地方大變樣,甚至還比以前更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