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你在擔心我?
你在擔心我?
鈴的傷已經不成什麽問題。反而鈴在的這些日子裏,莫雨倒是不愁收成了。
她一個姑娘孤身一人在這漁村,即便吃食困難也有其他村民幫助,但這不是長久之計。
莫雨卻不在乎,她說:我生在漁村,就擺脫不了紮在這裏的命,我是一個粗俗的女子,與他們城中的人比不了,我除了靠魚為生,什麽也不會了,而且誰會喜歡一個滿身魚腥味的人?”
這些天多虧了鈴,她拿到的錢兩直接翻了翻,但她明白她不能一直靠着鈴,鈴說過等到傷好就會自行離開。
莫雨一直都很清楚。
但她沒想到的是會這麽快。
這天,鈴正幫着莫雨收拾屋子,莫雨提着打撈上的魚拿去換錢去了,驟然心口一熱,本體的感應越發強烈了。
鈴顧及不了太多,當即放下手上的東西徑直出了門,正巧碰到了莫雨。
莫雨揣着銀兩,笑嘻嘻地看着鈴,迫不及待地想将開心事分享給他。
“鈴,今個去換錢,張大爺誇我能幹,還問我用了什麽法子,你說我……”莫雨說到一半便停了,瞧着鈴,嘴角的笑不由得壓了幾分,“怎麽了?”
“莫姑娘,我該走了,這些日子多謝你照顧了。”
莫雨手足無措,見他時就覺得不對勁。
她勉強忍着流淚的沖動,讓自己看上去自然點,強扯出了一個笑,試圖挽留:“這麽快……就不能,多待幾天,一天也好。”
鈴看着莫雨,卻從她的身上看到另外一個影子。曾幾何時,也有一個人讓鈴留下來陪着他,但鈴沒有,他知道讓一個人每天滿懷期待地等着是多麽的卑微。
“對不起,我有一個很重要的人,我得去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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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重要的人……
莫雨手上的錢袋差點沒拿穩,袋裏的銅錢叮當作響。等她回過神,人已經走遠了。
漁村不算大也不算小,仔細數數也有上百戶人家。
鈴跟着本體的指引,一路走走停停出了漁村,出去時天色剛好落了暮。
天色黑沉沉的,村外鳥犬雞鳴,樹影婆娑,風輕輕蕩過樹梢,卻未看見半條人影。
可在此處,感應最盛。
驟然心口一疼,猶如刀紮一般刺人血肉,鈴緊緊捂着,額間不知何時冒了細汗。
“鈴!”
莫雨本躲在欄杆後悄悄看着,不敢出聲與他說話,生怕鈴趕她走。一見鈴有恙便不再顧及沖了上去。
她扶起鈴,擔心着:“你怎麽了?”
鈴沒回答她的問題,将冷汗擦去,推開她的手:“你怎麽跟了過來?”
“我……我還沒來得及和你說謝謝,你就走了……”
鈴緩了會兒,刺痛也慢慢地減弱了。
這也不是第一次,在休養期間,傷口止了血,結了痂,依然同當初刀尖刺入時磨人血肉,不過疼痛只持續不久,稍後就不見了。
鈴很清楚,他作為上古神器,他的身體遍布靈力,尤其是心口那出,靈力源泉的所在。
鈴想過,休養的日子,他自身愈合速度的減半必定是外界靈力的沖擊,致使他只能與常人無二。
除了岑泓當時刺入的匕首殘下的靈力,便無其他了。
看來他得等到下次疼的時候,探查這股能量的根源來于何處。
鈴往四周張望着,只怪天色已晚,所見之景實在窺視不清。
鈴正思索着該怎麽讓岑泓出來,擔心晚了他就離開了。好在天無絕人之路,收獲到了意外的歡悅。
只聽一聲銅鈴響,尋着聲音聽去。
鈴低着腦袋偷偷笑了笑。
鎖心鈴雖綁在手裏,卻絲絲縷縷連在心上,岑泓的所思所念皆與它相連接。而方才的聲響明明白白地訴說了一切。
岑泓在擔心他。因為這道傷。
于是鈴便裝着他演了下去。
鈴捂着心口,身子低了半分,眉頭扭得比之前更緊,裝着無力地半跪了下去。為了不被看出端倪,鈴只好用力地捉着疤狠狠地擰了一道。
硬生生地擰出了汗。
不知道鈴不知道苦肉計對岑泓有沒有效,但旁邊地莫雨倒是差點急哭了。
鈴小聲對她說沒事,但莫雨權當這只是個安慰。
莫雨努力攙扶着鈴,不讓他倒下去。她看着鈴,不明白鈴為什麽一定要找下去,就因為重要嗎?便可以不顧自己的安危。
“傷不是好了嗎?怎麽還會疼……”
莫雨說的很輕,亂成了一團,分明沒明白鈴的意思。
鈴聲又鬧了一次,隐匿之人卻終究沒有其他動作,鈴知道,莫雨的出現正是岑泓止步不前的原因。
可他也不能現在讓莫雨離開,這樣只會穿幫,到時候人沒找到,自己還白白忍了痛。
俄頃,見計無果,鈴只好放棄,是他過于着急了,這一世他不過只與岑泓相見兩次,又怎麽會産生多大的情意。
鈴還尚未撐起身,岑泓先他一步從夜色中顯出身來。岑泓沒敢走向鈴,步子只落在了鈴目光所能見到的地方。
岑泓看着他們,風輕輕吹開了沙礫,只聽見“呼呼”地聲音,誰也沒開口。
岑泓這一趟下山,任務便是接近鈴,接近本倒不難,一見到鈴又不敢邁足了,也許是愧疚,那道傷口的罪魁禍首,是他。
他想着,既是接近他,總歸是要見面的,要是等到下次可就難了,再者,這傷因他而起,他總該道個歉……
莫雨看着眼前之人,素衣如雪,瞧着一身正派,以為是位仙士,便趕緊招呼他來幫忙。
岑泓像是在地上紮了根,任由莫雨怎麽叫喚,他仍無動于衷。
鈴卻意料之外,站起身忘了僞裝,莫雨松開了手,鈴往前走了幾步,先開了口輕輕喊了一句。
岑泓手中佛珠握緊了些,見他步步走來,岑泓有所顧慮地往後推了小步。
岑泓不太記得玄真讓他做什麽,當夜迷迷糊糊,岑泓覺得初醒不久腦袋恍惚,玄真讓他做的,他權當是接近他了。
但岑泓明白,鈴的妖力過于強盛,玄真不可能放任一個萬年修為的妖肆意妄為,玄真讓他做的,不止于此。
他雖與鈴相識不久,但鈴對他的真心不假,即使是裝出來的。
鈴再次喚了他一聲,步子停了,動作也有所克制,生怕同上次一樣,放跑了他。
岑泓看了他一眼,才發覺自己被诓了,于是撇開頭,不似強硬:“你在騙我出來?”
“那你呢?在擔心我嗎?”
心思被捅破,赤裸裸地挑了出來,岑泓耐不住心虛瞥向他,又被鈴看得一時忘了思緒。
擔心……嗎?
不,愧疚罷了。
“沒有。”
鈴步步緊逼:“那你出來做什麽?再給我補一刀還是看看我死了沒有?”
岑泓啞然,心裏那頭擰得厲害,讓他快喘不過氣:“我……”
岑泓一時半會想不明白,傻楞地站着也沒開脫。鈴已經走到了他的眼前,再次問了一遍,岑泓才緩過神來,已然忘記了回答什麽。
鈴不逼急了,他很慶幸岑泓沒再逃,也知曉了岑泓對他并非無情無義,他所做的也不是徒勞。
鈴又說:“如果我說疼,你還會擔心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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