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第53章

紀斂的房間在走廊右邊,賀銘沉居住的卧室在走廊左邊,書房靠近賀銘沉卧室,當初這樣安排,是為了給賀銘沉創造不被人打擾的安靜環境。

紀斂上樓的時候,下意識看了眼左邊,書房門緊閉着,賀銘沉應該還在裏面辦公。

他颠了颠裝着蛋撻的袋子,猶豫了會,還是決定不去打擾賀銘沉了。

紀斂還沒走到門前,房門就從內打開,賀笙站在門內,仰着頭沖他喊道:“小爸。”

小柴犬站在賀笙身邊,用着和賀笙一樣的姿勢,也沖紀斂汪汪叫了兩聲,小尾巴不停地搖啊搖。

賀笙每一次見到他,都會用百分之百的熱情迎接他,紀斂一直覺得賀笙很像某種東西,但一直想不起來那是什麽,想不通的問題在此刻有了解答。

賀笙就像一只熱情活潑的小狗,永遠對他報以最高的熱情。

紀斂伸手薅了把小家夥的腦袋,嘴角勾起一抹淺淡的弧度:“不看電視了嗎?”

賀笙抱住紀斂的手臂,使勁蹭了蹭紀斂的掌心,笑着答道:“我、我聽到小爸的腳步聲了,我來給你開門呀,小爸,有客人來了嗎?是誰呀?”

管家開車過來的時候,紀斂正好靠在窗邊發呆,他下樓前特意叮囑賀笙,讓賀笙乖乖待在房間裏哪都別去,他很快就回來。賀笙很聽他的話,知道有人登門也不會好奇,乖乖等到他回來。

“是蕭助理。”紀斂說了個謊,他不想讓賀笙知道賀家的人來過。

一提到賀家老宅,賀笙總會情緒低迷。

原文一概而過,他不知道賀笙到底受了多少委屈,也不想繼續撬開賀笙傷心的記憶,讓賀笙再經歷一遍痛苦。

賀銘沉願意為賀笙做下這個決定,他相信賀家的人以後再也傷害不了賀笙。

“蕭叔叔怎麽又來啦,他又給我們帶了什麽好吃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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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笙用的不是疑問句,一聽說蕭默過來,他就知道蕭默一定給他們帶了吃的過來。

因為蕭默這兩天來的實在是太過頻繁,基本上每天都要來一趟,每次來必定會帶上一大堆吃的,不知道的還以為蕭助理的工作就是專門給紀斂和賀笙送餐的。

紀斂晃了晃袋子,說道:“蛋撻。”

“哇。”

紀斂拉着賀笙回到了沙發旁,小柴犬在兩人身邊不停打着轉,不時拿胖胖的身體蹭蹭紀斂的小腿,眼裏寫滿了——也寵幸一下我嘛!

紀斂在地毯上坐下,打開袋子,拿出了一盒蛋撻。

蛋撻是用紙盒包裝的,一盒裏面有四個,每一個口味都不同。

紀斂将紙盒遞到賀笙面前,讓賀笙自己挑,跟他猜測的一樣,賀笙果然選了最喜歡的草莓蛋撻,但是,賀笙沒有自己吃,先送到了他嘴邊。

“小爸吃。”

紀斂笑了,沒有拒絕小孩的好意,張口咬下。

賀銘沉的調查結果沒有錯,蕭助理早起排了那麽久的隊是值得的,這家蛋撻的确好吃。

蛋撻內餡比紀斂吃過的所有蛋撻都要甜,放那麽多的糖是有原因的,酸甜的草莓果肉和酥脆的蛋撻皮混合,将過分甜膩的味道中和,只一口,紀斂的眼睛變亮了。

賀笙開心的像是自己吃到了好吃的蛋撻一樣,小手抵着紀斂的下巴,将剩餘的蛋撻全部塞進了紀斂嘴裏。

他這種粗魯的喂食方式是從紀斂那學來的,紀斂本人接受良好,也不覺得讓一個小孩子給自己喂東西吃會丢臉。

賀笙掏出自己的小手帕,仔細地替紀斂擦去唇上的碎屑,餘光瞥到了一抹鮮豔的紅,他“啊”了聲,抓起紀斂的手,緊張道:“小爸,你、你流血了。”

紀斂的右手被賀笙小心翼翼拖着,他低頭一看,便看到無名指多出來的幾道劃痕,賀笙那麽緊張,還以為是流了很多血,其實就只是擦破了點皮,血滲出來的不多。

大概是朝管家扔盒子的時候,被盒子邊角刮到的吧。

“小傷而已。”紀斂沒怎麽在意,剛抽回手,又被賀笙抓住了。

賀笙小臉緊繃,正色道:“不行的,受傷了要趕緊處理的。”

紀斂:“真的沒……”

“我去叫爸爸來幫忙,小爸你乖乖在這裏等我,我、我很快就回來。”賀笙不管紀斂的話,從沙發上蹦下,一個轉身就沖出了門。

紀斂:“……”這種小事就沒必要找賀銘沉幫忙了吧?

小柴犬看了眼打開的大門,又看向紀斂,糾結沒多久,它還是選擇留在房間裏陪着他的新主人。

它圍在紀斂身邊打轉,尾巴不停搖着,黑眼睛眼巴巴望着紀斂,渴求都寫在臉上了。

紀斂對可愛的小動物沒有免疫力,被小柴犬逗得發笑,他朝小柴犬勾了勾手,小柴犬立馬就撲過來。

胖胖的身體緊貼着紀斂沒有受傷的那只手臂,尾巴像個螺旋槳般不停擺動着,它盯着紀斂出血的那根手指,腦袋往前一探,伸舌舔了舔。

“啊——”門外響起賀笙的大叫聲,紀斂和小柴犬都被吓了一跳,房間內還飄蕩着回音,賀笙一個箭步沖了過來,揪住小柴犬的尾巴,一把将小柴犬拖離紀斂身邊。

“胖胖,我跟你說過好多次了,你不可以拿舌頭亂舔人哦,小爸受傷了,你更不可以舔他!”

小柴犬被賀笙按在地板上,耳朵被賀笙輕輕揪住,它可以輕松掙脫,卻乖乖躺在地上不動,任由它的小主人對它‘施暴’,只拿一雙可憐兮兮的眼睛盯着紀斂瞧,像是在說——

我沒有動哦,我那麽聽話,漂亮主人待會可不可以給我一點獎勵。

紀斂被看得心軟,出聲幫小柴犬解圍:“寶寶,這只是小傷,舔幾下而已,沒事的。”

“那、那也不行呀。”賀笙罕見地沒聽進紀斂的話,捧着小柴犬的腦袋不停揉搓,這是他認為的最嚴酷的懲罰,對小柴犬造不成一點傷害,小柴犬躺在地上,發出了舒服的呼嚕聲。

賀笙:“……”

賀笙覺得自己幼小的心靈受到了極大的傷害。

他現在連胖胖都對付不了了嗎?

嗚,他這麽弱,還怎麽保護他的小爸!

奶團子和小狗在地上‘打’成一團,紀斂正看得好笑,手腕忽然被人握住了,他一怔,右手緊跟着落進了一只寬大的掌心之中,手指被擡起,他擡眼,看向突然蹲在他面前的賀銘沉。

賀銘沉低着頭,在認真地檢查他手指上的傷痕,紀斂能看到賀銘沉的發頂,這時候,他完全感覺不到他跟賀銘沉的身高差距了。

房間內光線充足,陽光直曬,打在賀銘沉身上,賀銘沉的頭發比初見時長長了不少,低頭時,碎發擋住了他的眉毛,發尾蓋在耷拉的眼皮上,賀銘沉的眼睑皮膚非常薄,又因為光線的原因,紀斂能看到薄薄眼皮下的血管顏色,賀銘沉的眼皮突然顫動,投在臉上的睫毛影子晃動了兩下。

紀斂這時候才發現,賀銘沉的睫毛纖長又直,垂眼的時候,能完全蓋住瞳孔的顏色,讓人看不出他眼裏的情緒。這副模樣的賀銘沉,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味道。

“疼嗎?”低沉的聲音在耳邊乍然響起,随着聲音落下,賀銘沉擡眼看了過來,藏在纖長眼睫下的瞳孔異常清澈,賀銘沉的瞳色極淡,陽光輕易便能裝填進他的眼底,仿佛有碎金在他眼中流動,漂亮的過分。

紀斂的心髒重重跳了兩下,他在這雙漂亮的眸子裏看到了自己的倒影,恍惚生出了一種錯覺——

賀銘沉看向自己的眼神非常專注,映在這雙眼裏的倒影仿佛是這世界上最珍貴的寶貝。

彼此無聲地對視中,終究是賀銘沉先敗下陣來,他狼狽地低下頭,在帶過來的醫藥箱裏翻找着東西,借着這空隙,再次發問:“很疼嗎?”

紀斂抿了下唇,回答道:“不疼。”

疼得不是手指,而是心髒。

胸口這塊位置似乎也被劃傷了,被強烈的酸澀感占據,累積的太多,壓抑出了一股酸疼的感覺。

賀銘沉拿出碘伏棉簽,小心翼翼擦拭過紀斂受傷的位置,他動作十分小心,時不時看一眼紀斂的面色。

一個簡單的傷而已,塗抹了半天還沒弄完,在被賀銘沉看了八次後,紀斂終于出聲:“賀先生,我受傷的事手指,不是臉,而且,你不需要那麽謹慎的,這傷真的不痛。”

賀銘沉被說的耳朵一熱,聲音莫名發虛:“我怕你會痛。”

紀斂:“……”

奇怪,胸口的酸脹感又加強了。

“這點傷确實不痛,但是你要拿碘伏一直刺激傷口的話,我也是會感覺到痛的。”紀斂話裏帶着幾分調侃,眉眼含笑,蜷了蜷無名指。

賀銘沉被紀斂的笑容蠱惑,紀斂的手掙脫了他,無名指隔在兩人面前,原本白皙的皮膚被大量碘伏塗抹成了棕褐色。

這下,不止是耳朵熱了,連臉都熱起來了。

“抱歉。”賀銘沉立刻扔掉碘伏棉簽,從醫藥箱裏扯出棉球,再次抓住紀斂的手指,替紀斂将多餘的碘伏液抹去,動作慌亂而笨拙,卻可愛的過分。

賀家的人真的是個神奇的存在。

紀斂的情緒感知能力非常薄弱,卻在遇見賀家人後,頻頻有了劇烈的情緒波動。

面對賀玫,賀旻奕和管家是憤怒,面對賀笙和賀銘沉是出自真心的開心。

他最近,總是能在賀笙和賀銘沉那裏接受到幸福的感覺。

紀斂張開五指,看着右手無名指上的白色創口貼,疑惑道:“需要貼創口貼嗎?”

就一點小劃傷而已,連指甲蓋都沒有的長度,真的需要貼創口貼嗎?

而且,貼上去後,總覺得有哪裏怪怪的。

賀銘沉面不改色道:“要貼的,貼上去傷口好得更快。”

蕭默:“……”

紀斂:“好,我知道了,謝謝你,賀先生。”

賀銘沉:“不用謝。”

蕭默:“……”

賀笙來叫賀銘沉的時候,蕭默正好把文件交給賀銘沉,賀笙說紀斂受傷了,賀銘沉迅速丢下文件,從櫃子裏拿出醫藥箱就奔向紀斂的房間,那速度快的,去參加百米沖刺絕對能拿第一名。

蕭默站在紀斂房門外,目睹了他老板給紀先生處理傷口的全過程,心裏的吐槽聲就沒有停下過。

紀斂是第一個關心他有沒有加班費的人,蕭默對紀斂的好感在剛才突破了一個難以想象的數值。

紀斂那麽關心他,他當然也要關心紀斂。

聽說紀斂受傷了,他的擔心不比賀笙和賀銘沉少,當看到紀斂的傷口時,這份擔心瞬間消散了大半。

這傷口不趕緊處理就要愈合了吧。

這種傷,哪需要貼什麽創口貼呀。

他曾經不小心劃傷了手指,賀銘沉就跟他說過,這種傷就要敞着,嚴嚴實實包着反而好的慢。

可現在,賀銘沉是怎麽說的?

他老板可真夠心機的,紀先生要是好的慢,這創可貼可以一天一換了是吧,還是他老板親自來換。

蕭默看着賀銘沉通紅的耳朵,不禁感嘆——

有些人看上去害羞腼腆,實則還是一匹披着僞裝的狼。

-

紀斂在家沒事做,他在這個世界也沒認識幾個朋友,就算有人約,他也不想出門。

最近,他瘋狂沉迷電視劇,昨晚熬了個通宵看完了一整部連續劇,今天睡到快一點才醒來。

往常,即使他在睡覺,賀笙都會待在他在的房間裏,自個玩他的玩具,今天,賀笙難得沒守在他身邊。

紀斂剛下床,原本趴在地毯上的小柴犬飛速竄了過來,小柴犬非常喜歡這位漂亮的新主人,黏紀斂的程度快要趕超黏賀笙了,想要紀斂撫摸它的渴望藏也藏不住。

紀斂彎腰,敷衍地摸了摸小柴犬的腦袋,問道:“賀笙哪裏去了?”

小柴犬開心地頂了頂紀斂的掌心,聽到那個熟悉的名字,耳朵立馬耷拉下來,嘤嘤哼了兩聲,圓潤的身體貼着紀斂的小腿蹭了蹭,像是在向紀斂訴說委屈——

漂亮主人,小主人不理我了,嗚嗚嗚。

紀斂沉迷電視劇,注意力不忘分給賀笙,他察覺到了,賀笙跟小柴犬之間出現了矛盾。

紀斂洗漱完下樓找賀笙,小家夥趴在客廳的地板上,面前放着一大堆水彩筆,他正埋頭畫着什麽。

“寶寶,你在幹什麽?”紀斂走了過去,賀笙迅速從地上爬了起來,兩步就撲進了紀斂的懷裏。

這動作,這速度,跟身後的小柴犬如出一轍。

“我在給小爸畫畫。”賀笙牽住紀斂的手,拉着紀斂去看他的畫紙。

紀斂下樓的時候,賀笙的畫作已經完成了。

素描紙上畫了天空、太陽、樹木、小河,草地上站着三人一狗,兩個大人牽着中間的小孩,小狗趴在小孩腳邊。小孩的畫工還很稚嫩,不管是人物還是景色都畫的歪歪扭扭,但紀斂能感覺出筆下透出的濃烈感情。

“小爸,你、你喜歡嗎?”賀笙仰着小腦袋,期待地望着紀斂。

紀斂蹲下,笑着掐了一把賀笙的臉頰肉:“喜歡。”

賀笙的小白牙剛露出來,就聽紀斂問:“不過,寶寶為什麽要把胖胖給劃掉呢?”

畫紙上那只笑得憨态可掬的小黃狗頭上被打上了一個紅色叉叉。

賀笙小嘴一癟,掃了眼趴在客廳門口不敢進來的小柴犬,不高興道:“因為我跟胖胖吵架了,我不想跟它玩了,有我的地方沒它,有它的地方沒我。”

想起上午的事情,賀笙更加不高興了。

他原本是想在紀斂房間裏畫畫的,他不過是去自己房間拿畫具的功夫,小柴犬就從門縫裏鑽進去了。

他跟小柴犬還沒和好,才不要跟小柴犬待在一個房間呢。

他推着小柴犬,想讓小柴犬出去,小柴犬卻死皮賴臉地趴在地板上,不肯離開。

現在就連小柴犬也要跟他搶小爸了。

賀笙氣呼呼地掐了一把小柴犬的耳朵,抱着自己的畫具去樓下畫畫了。

反正小爸最喜歡他,小爸醒過來,肯定會第一時間就來找他的。

舔狗是沒有結果的,他小爸心裏只有他。

“你不想跟胖胖玩,那你一開始為什麽要畫它呢?”紀斂嗓音含笑,戳破了小孩潛藏的小心思。

賀笙小臉一紅,語塞半天,支支吾吾道:“因、因為我們已經把胖胖接回家了,胖胖也是我們的一份子,如果不畫上它的話,那它就太可憐了。”

小主人一連喊了它好幾聲,小柴犬縮在門邊,眼巴巴地望着它的小主人和漂亮主人,耳朵耷拉下來,嘤嘤了兩聲。

賀笙聽到了裝沒聽到,身體一轉,給了小柴犬一個無情又冷漠的背影。

小柴犬:“嘤嗚嗚……”

賀笙:“反正,我、我是不會跟胖胖說話的,除非胖胖知道錯了,下次不會再犯了,我才願意跟胖胖和好。”

小孩子本性善良單純,就算是吵架,也不會做出極端的行為來。

紀斂壓下笑意,又捏了幾下賀笙柔軟的臉頰肉,将賀笙的小腦袋掰正,面向自己。

“胖胖做了什麽壞事惹你不高興了?”

賀笙指了指紀斂包着創口貼的無名指,說道:“我教育過胖胖,不能拿舌頭舔人的,小爸你受傷那天,胖胖舔了你傷口好幾下……”

老師曾經說過,受傷的人最脆弱,人的唾液有很多細菌,胖胖是狗狗,那細菌就更多了,那些細菌要是進入受傷的地方,小爸要是有個萬一他該怎麽辦!他的大爸爸又該怎麽辦!

蕭叔叔說,他大爸好不容易老樹開花,他小爸可不能出事。

賀笙做過太多讓紀斂高興和心裏溫暖的事情了,就算再經歷一遍,紀斂依舊跟第一次一樣感動。

他按住小孩緊皺的眉心,将眉間皺痕一點點撫平,輕聲道:“胖胖是一只很健康的狗狗哦,它的病已經痊愈了,只有生了病的狗狗嘴裏才會攜帶病毒,一般情況下,健康的狗狗是不會傳染給我們的。”

賀笙攪着自己的小手:“可、可是,小爸你說過,不要讓胖胖舔我的。”

紀斂解釋:“那是因為你還是小孩子,小孩子的免疫力太弱了,而且那個時候我還不知道胖胖已經痊愈了。”

賀笙眨巴眨巴眼睛,看向門邊可憐兮兮的小柴犬。

紀斂繼續道:“胖胖是因為擔心我,所以才會舔我的傷口的,這是動物給予安慰的方式。”

賀笙:“那胖胖其實是在做好事嗎?”

紀斂:“嗯,它在關心我。”

話音落下,賀笙迅速起身跑到門口,一把抱住了小柴犬。

“對不起胖胖,是我錯怪你了,你、你可不可以不生我的氣了,我們還是做回最好的朋友,好不好?”

小柴犬根本不知道生氣是什麽,也從未對賀笙生過氣,它只知道,它的小主人突然不理它了,小主人讨厭被它纏着,這讓它非常難過,但現在,它的小主人又願意對它露出笑容了,願意主動抱抱它了。

單純的小狗根本不懂委屈,它的主人一抱上來,它立馬仰倒,沖小主人露出柔軟的肚皮。

它知道,它的小主人最喜歡摸它的小肚子了。

“嗚,胖胖你真好,我們要做一輩子的好朋友。”賀笙将臉埋進小柴犬的肚皮裏,抱着小柴犬掉起了眼淚。

紀斂蹲在一邊,看着小孩抱着他的小狗哭了好半天,才起身走了過去。

他擦掉賀笙的眼淚,和解之後,為了賀笙的安全考慮,還是提醒道:“寶寶,我不讓胖胖舔你,是怕胖胖的口水會進到你的身體,如果你勤洗手的話,倒是沒關系,不過也不能太過頻繁。”

賀笙從小狗懷裏擡起頭,期待地問:“那、那我跟胖胖玩完後,立馬去洗手,這樣可以嗎?”

紀斂笑道:“當然可以。”

賀笙跟小柴犬和好後,馬上就把畫紙上的紅色叉叉用白色顏料給遮去了,他将完整的作品遞交給紀斂。

“這是送給小爸的禮物哦。”

紀斂有些好奇:“寶寶為什麽突然要送我禮物?”

“因、因為,未亦哥哥,桃子姐姐還有小徊哥哥都送了他們的爸爸禮物呀,我也想送小爸禮物。”賀笙說完後已經紅了整張臉,這是他第一次給紀斂準備手作的禮物,有些害羞,送出去之前,他還擔心過小爸會不喜歡。

從賀笙嘴裏聽到這三個名字,紀斂一點都不意外。

綜藝只錄了一期,但這四個小孩在小山村裏共處了兩天的時間。

小孩子的友誼總是那麽單純,建立的也非常迅速。

紀斂的目光從畫紙上挪開,落到茶幾上放着的平板電腦上,屏幕裏正在直播《與崽崽的奇妙旅行》的最新一期,平板的聲音開到了最小,此時正是嘉賓們的休息時間,小孩和大人都去睡了,鏡頭對着群山,只能聽到幾聲鳥鳴和風聲,沒有說話的聲音,這也是紀斂在客廳待了那麽久還沒有發現平板的原因。

“寶寶想哥哥姐姐們了嗎?”紀斂問。

“想呀。”賀笙下意識做出回答,又趕緊說道,“我想他們的時候可以在電視上看到他們哦。”

紀斂扯了扯唇角,露出一個沒什麽意味的笑。

賀笙跟譚兵的話,紀斂都聽到了。

賀笙心思細膩,把一切能想到的都想到了,賀笙拼命維護他,替他覺得委屈,卻從沒給自己想過。

紀斂再次認知到一個事實——

有時候,三歲多的賀笙反倒比他要成熟。

看似是他在保護賀笙,其實,一直都是賀笙在保護他。

-

賀銘沉白天有事出去了,他趕在晚飯點回來,一回來,連外套都來不及脫就進了廚房,他着急要幫紀斂打下手。

紀斂拿起牆上挂的圍裙,在賀銘沉脫下外套後遞給了賀銘沉:“我從櫃子裏找到的。”

廚房裏本來只有一件圍裙,是紀斂的。

賀銘沉堅持要幫忙,紀斂也不好拒絕,他打掃廚房的時候,在櫃子裏找到的這件新圍裙,剛好可以給賀銘沉用。

“謝謝。”賀銘沉接過新圍裙,圍裙上粉色的Q版兔子十分惹眼。

粉色,跟他完全不符的顏色。

快接近一米九的男人戴起粉色圍裙會不會很奇怪?

賀銘沉瞥了眼紀斂腰上的藍色兔子圍裙,奇怪的想法瞬間就沒了。

一樣的兔子圍裙,不同的顏色。

這、這不就是情侶裝嗎!

廚房裏油煙重,擔心賀銘沉價值不菲的西裝外套會沾上油煙味,紀斂特意把外套放在了客廳裏,回到廚房時,賀銘沉已經系上了圍裙,正在清洗青菜,不知為何,賀銘沉的耳朵非常紅,比籃子裏的番茄還要紅。

想着賀銘沉剛從外面回來,吹了會冷風,發紅是正常的,紀斂沒再多想,站到賀銘沉身邊,拿起洗幹淨的番茄,突然道:“賀先生,我想好了,我想繼續帶賀笙去錄制綜藝。”

賀銘沉動作一頓,問道:“為什麽改變想法了?”

譚兵私自過來找紀斂的事情他知道了,為此,他還警告了譚兵。

紀斂拒絕的幹脆,這會怎麽又改變主意了?

紀斂切開番茄,慢條斯理解釋:“賀笙想念他的朋友們了,我氣消了,新換的團隊還挺有誠意的,你成了這個節目的最大投資人,那以後肯定不會再出現什麽問題了。”

紀斂說那麽多,是想要向賀銘沉确認決心,也是為了讓賀銘沉放心。

主要原因還是因為賀笙。

賀笙孤單了太久,即使今後有他陪伴,但有些陪伴和感情始終是他給不了的。

賀笙好不容易認識了幾個不錯的玩伴,他希望賀笙能将這幾份友誼繼續延續下去。

他也希望,除了他和賀銘沉之外,還有其他人能夠護着賀笙。

“你帶着賀笙去吧,”賀銘沉關掉水龍頭,看向紀斂,神色認真,“但是我有個條件。”

紀斂:“什麽?”

賀銘沉:“你還得帶上我。”

紀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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