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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室內非常安靜,沒有人說話,水彙聚在水龍頭下凝聚成了水珠,落在水面上的聲音還是沒能被人察覺。

賀銘沉擁抱着紀斂,紀斂縮在賀銘沉的懷裏,兩只手垂在身側,他之前還大言不慚糾正過賀銘沉抱他的姿勢,此時的他卻成了那個笨拙的初學者,連怎麽擡手回抱住賀銘沉都不會。

心跳從未那麽快過,紀斂覺得自己要死于心髒超負荷前,頭頂的燈突然亮了起來,他下意識擡起頭去看頭頂,燈光在刺入他眼底前,被賀銘沉嚴嚴實實地擋住了,而他終于看清了賀銘沉的表情。

表面那層堅冰徹底融化,溫柔在賀銘沉的眼底蕩開,他的倒影将那雙淺色的眸子染成深色,變得看不出原本的瞳色。

紀斂恍惚中冒出了一個想法——

是他改變了賀銘沉,是他讓賀銘沉變成現在這副‘可怕’的模樣的。

“我、我去看看賀笙。”紀斂看似平靜,面無表情地推開賀銘沉。

賀銘沉抱得他那麽緊,他以為很難推開賀銘沉的,推第一下的确是這樣的,在他話音落下後,賀銘沉主動松開了他。

手落了空,紀斂将手背在身後,靜靜離開了廚房,他的腳步很穩,速度卻比往常要快,像是急于逃離這個讓他快要窒息的地方。

被賀銘沉抓過的地方仿佛有成千上萬只螞蟻在爬,癢得難受。

紀斂不知道該怎麽快速止癢,只能死死按着自己的手腕,剪短的指甲陷進皮肉裏,企圖利用疼痛蓋過這陣癢意,可還是無效。

“小爸。”賀笙遠遠就看到了紀斂,他驚喜地站起身,捧着蛋糕朝紀斂跑了過來。

注意力從手腕轉移到賀笙身上,紀斂主動将賀笙攬入了懷裏。

賀笙一愣,小手匆忙舉起了蛋糕,避免蛋糕弄髒了兩人的衣服。

“小爸,你怎麽啦?”賀笙擔憂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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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柴犬追了過來,緊随其後叫了兩聲,似乎也在詢問紀斂怎麽了。

“沒事。”紀斂自己都理不清頭緒,也不方便将這種事說給一個小孩聽,他簡單敷衍了過去,問道,“寶寶在幹什麽?停電了害不害怕?”

停電的時候,紀斂跟賀銘沉都忘了賀笙。

這會清醒過來,紀斂滿是自責。

拍攝時就停過一次電,他可沒忘記那時的賀笙有多害怕,他怎麽能将賀笙扔在漆黑的房子裏呢。

他又想到一個問題,賀笙怕黑,賀銘沉也怕黑,剛才他如果将賀銘沉扔在廚房裏,那賀銘沉該怎麽辦?

父子倆都一個毛病,可真叫人頭疼。

“沒有停電哦。”賀笙放下手,指了指手中的蛋糕,解釋道,“小爸,我在教胖胖過生日哦。”

紀斂:“……”

“電閘是你拉的?”話說出口後,紀斂就看到了電閘下放着一把小凳子,這凳子一定是賀笙拖過來的。

賀笙點頭承認:“是我拉的哦,吹蠟燭前要關燈,房間太亮啦,得關燈才能教胖胖。”

紀斂:“……”

賀笙學什麽都很快,不管學什麽都要做到一百分。

關掉一個房間裏的燈也能吹蠟燭,賀笙偏偏要将總電閘關掉,這是學導演将演播廳的燈全部都關上呢。

紀斂也明白了,賀笙說怕黑是假的,小家夥估計是想黏着他,所以才說的謊。

紀斂無奈,捏了下賀笙的臉頰,這次用了些力道,賀笙顧不得臉上的疼痛,緊張道:“小爸,你、你不高興了嗎?我是不是不該這麽做呀?”

紀斂不是生氣賀笙跟他說謊,善意的謊言是可以被原諒的,他擔心的是:“小孩子不能碰電閘,萬一觸電了該怎麽辦?”

賀笙低下腦袋,乖乖認錯:“對不起小爸,我、我知道錯了。”

小柴犬擠到賀笙身邊,朝紀斂虛弱地“嘤嗚”了兩聲,像是在幫賀笙說好話。

放平時,賀笙犯了小錯,紀斂都能輕易原諒,但這次他難得有了脾氣。

雖說裝修時,賀銘沉肯定用了最好的設備,可誰知道會不會有意外發生呢?

大人都有可能因為意外觸電,不能做到自救,更何況是賀笙那麽小的孩子。

“你下次還碰不碰了?”紀斂語氣嚴肅,擔心賀笙的同時,他更加生氣自己的無動于衷。

不管賀笙是不是怕黑,他應該在第一時間就去找賀笙的。

賀笙瘋狂搖着自己的小腦袋,知道紀斂這次是真生氣了,他都不敢使用慣用的撒嬌手段求得紀斂原諒。

“我不碰了。”

紀斂态度還是沒松動,賀笙眼眶發紅,小聲道:“小爸,我、我知道錯了,我以後再也不碰這東西了。”

紀斂:“你想要教胖胖過生日,可以選擇在自己的房間,關上門,關上燈,這樣都比你去碰那個東西安全。”

賀笙點點頭:“我、我知道啦!”

小柴犬舔舔小主人的手背,嘤嘤了兩聲,可憐巴巴地看着紀斂。

一人一狗抱團擠在一起十分可憐,紀斂的心早就軟了,見賀笙難過的快要哭出來,他敗下陣來,将賀笙抱進懷裏,恢複了平時的溫柔聲線,輕聲哄道:“寶寶知道錯了就好,答應我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知道嗎?”

賀笙吸了吸鼻子,重重點了下腦袋:“知道了,我答應小爸,一定會做到的。”

“乖。”

眼淚還是不争氣地掉了下來,賀笙這次沒有借機向紀斂撒嬌賣乖。

這是第一次,紀斂用那麽嚴肅的表情和語氣教育他,可見這件事有多嚴重。

他将臉埋進紀斂的衣服裏,小聲道:“小爸,對不起。”

紀斂笑了笑,順着小孩不停顫動的背:“現在已經沒關系了。”

“嗚嗚……”紀斂的安撫失去了作用,賀笙還是止不住眼淚,不是替自己覺得委屈,是真的知道錯了。

他不該惹小爸生氣的。

小柴犬蹲在賀笙身邊,學着紀斂撫摸賀笙背部的頻率,拿嘴巴緩緩蹭着賀笙的手臂。

“嘤嗚嗚……”

小主人,不要哭啦!

賀笙在紀斂懷裏哭夠了,才肯從紀斂肩膀上離開,蛋糕捧了好久,他的手早就酸了。

“小爸,蛋、蛋糕給你吃。”眼淚是止住了,說話時還是止不住的抽噎。

這是紀斂給賀笙的飯後甜品,賀笙一開始是打算,教會了胖胖怎麽吹生日蠟燭後,再端着蛋糕去找紀斂,讓紀斂吹蠟燭,吃蛋糕。

紀斂:“這是給你的,寶寶自己吃吧。”

往常紀斂這麽說,賀笙都不會再堅持,冰箱裏還有很多蛋糕,他就算吃完了這塊蛋糕,紀斂也能吃到蛋糕。

可這次不一樣。

“我想給小爸。”賀笙雙手捧起蛋糕,送到紀斂面前。

巧克力蛋糕上面插了一根還沒點燃的蠟燭,賀笙又說:“這是小爸的生日蛋糕。”

紀斂一怔:“生日蛋糕?”

看過導演是如何給許嘉年慶生的,賀笙受到了啓發,他吃完飯後就躲到了客廳裏,用自己的兒童手表給蕭助理打了電話,詢問蕭助理紀斂的生日在幾月幾號。

得知紀斂的生日已經過去了,他非常失望。

嘉年哥哥都有許多人幫忙慶生,可他小爸生日的時候沒有得到一句祝福,他想給紀斂補過一次生日。

從小到大,紀斂都沒過過一次正經的生日,少有的幾次,都被家人用來宴請賓客,目的是為了談生意拉攏關系,而不是替他過生。

鼻腔湧起一陣陣酸澀感,紀斂的記性很好,卻花了半天的時間才想起他的生日是幾月幾日。

4月15日。

不光是身高長相,他跟原主的生日也在同一天。

如今已是12月,他的生日早就過去了。

隔了那麽久,賀笙突然說要給他過生日,這補償未免太久了,可一點都不遲。

紀斂重新将賀笙摟進懷裏,笑道:“那寶寶幫我點蠟燭吧。”

賀笙喜極而泣,大聲道:“好!”

紀斂蹲得太久,起身時才發現膝蓋軟了,雙腿沒有力氣,往後趔趄了兩步,後背撞進一堵溫熱的胸膛裏,清冽的薄荷檸檬氣息鑽入他的鼻腔,不用回頭,紀斂就知道身後的人是誰,身體本能緊繃起來,他想撤離,手臂被賀銘沉緊緊抓着,低沉的嗓音飄了過來:“別動,等會摔着了。”

紀斂低下頭,小聲道:“哦。”

“小爸,你怎麽了?”

“沒事,你小爸只是蹲太久了而已。”賀銘沉替紀斂做了回答,看向賀笙手裏的蛋糕,眸色晦暗不明。

紀斂離開廚房沒多久,他就追了過來。

聽到紀斂在教育賀笙,他特意在角落站了會,沒有上去打擾。

賀銘沉從前對賀笙疏忽太多次,卻知道賀笙不怕黑。

因此他才能在停電的時候,沒有第一時間去找賀笙。

此刻聽到賀笙和紀斂的對話,滿滿的羞愧和自責淹沒了他。

一邊羞愧自己只為了滿足自己的私欲,根本沒考慮過紀斂擔心的事情,一邊又在想,他連一個小孩都不如,還沒賀笙想的多做的多,又怎麽敢說喜歡紀斂呢。

确定紀斂能站穩後,賀銘沉戀戀不舍地松開了紀斂,彎腰接過賀笙手中的蛋糕。

“我去找打火機,你們先去客廳吧。”賀銘沉說。

……

客廳內的燈被人為地關閉了,房間內再次陷入黑暗。

黑暗中有一束火光緩緩朝紀斂和賀笙靠近,這次誰都沒有害怕。

火光漸近,賀銘沉的臉出現在兩人面前。

賀銘沉在茶幾旁蹲下,将插着蠟燭的蛋糕送到紀斂面前,溫聲道:“生日快樂,小斂。”

“小爸,生日快樂。”

“汪汪!”

紀斂眨了眨眼,這束火光并不明亮,卻伴着耳邊一聲聲真心的祝福,像灼熱的太陽一樣刺痛了他的眼睛,讓他的眼眶開始泛酸。

“等等,吹蠟燭前要許願……”

賀銘沉的提醒太慢了,紀斂已經吹滅了蠟燭,客廳完全陷入黑暗當中,也給紀斂争取到緩和情緒的時間。

賀銘沉摸到茶幾上的遙控器,打開了客廳的燈,紀斂已經恢複到了平時的模樣,卻不知道,發紅的眼眶留下了他脆弱過的痕跡。

賀銘沉發現了。

只是過一個生日而已,紀斂就感動成這個樣子。

在那個冷漠又勢利的家庭裏,應該沒有人特地為紀斂過過生日吧。

賀銘沉忍住撫摸紀斂腦袋的沖動,懊惱道:“忘記讓你許願了。”

紀斂淡淡道:“沒關系。”

賀笙着急道:“現、現在許願不可以嗎?”

他想要小爸得到最好的!

紀斂無所謂道:“許不許願都沒關系的。”

賀笙傷心道:“那、那怎麽行!一年只有一次,很重要的……”

賀銘沉想了想,笑道:“現在許願也是可以的。”

規矩是人定下的,誰規定生日願望必須在吹蠟燭前許下才能靈驗呢。

“小爸快許願。”賀笙抱住紀斂的胳膊晃了晃,他比過生日的紀斂本人還要着急,生怕紀斂慢一步,許願的機會就要飛走了。

紀斂無奈笑笑:“好吧。”

賀笙又提醒道:“小爸不要說出來哦,不然願望就不靈啦。”

紀斂:“知道啦。”

嘴上答應,但紀斂根本不知道許什麽願望。

因為他知道,生日願望是不可能實現的。

不然為什麽所有人都覺得,生日願望一定要放在心裏,如果說出來就不會靈驗了。

可是如果不說的話,別人又怎麽可能知道你的願望是什麽呢?

西方過聖誕節之前,家長都會告訴孩子,要将願望寫在紙上,聖誕老人知道你許了什麽願望,才能幫你實現心願。他們能實現願望,是因為說出來了,是因為小孩的心願只用物質就能替代和滿足。

他的願望一輩子都不能實現。

賀笙:“小爸,你許願了嗎?”

紀斂睜開眼睛,笑道:“嗯,許願了。”

“三個願望都許了嗎?”賀笙不放心追問。

紀斂:“嗯,都許了。”

善意的謊言之所以被稱作為善意,是因為他沒說出真相,被騙的人不知道他在說謊。

“小爸,以後最後一塊積木都給你拼,西瓜最中間的部分都給你吃,蛋糕的第一口都讓給你……”

計劃是臨時的,賀笙沒有充足的時間給紀斂準備生日禮物,他絞盡腦汁才想出了能讓紀斂高興的禮物,他慢吞吞說完,從口袋裏掏出精心準備的紙條。

白紙上的字歪七扭八,紀斂花了一些時間才分辨出上面寫的什麽。

按摩券,洗腳券,哄睡券,捏肩券,捶背券……

各種各樣的券,全都是給紀斂的福利。

以賀笙的年紀,絕對寫不出這些字,賀笙肯定是找了誰求助,用了十足的心意。

不是什麽貴重的物品,卻是紀斂收到過的最寶貴的東西。

小孩的心意是無價的。

“小爸,你喜歡嗎?”賀笙仰着小腦袋,忐忑問。

一向克制的紀斂第一次失了情緒,他一把将賀笙摟進自己懷裏,緊緊地抱住,他的臉埋入小孩并不寬的肩膀上,這樣的擁抱卻讓他安全感十足。

“小爸?”

“喜歡。”紀斂的聲音被布料堵住,聽上去悶悶的,他用盡全身力氣,一遍遍重複着那兩個字。

“喜歡,喜歡……”

-

玩了一天,賀笙精力再好也扛不住,沒到八點半就睡了。

賀笙原本還想陪紀斂過完這個臨時補上的生日,終究扛不住睡意先躺下了。

沒有特殊情況,賀笙都是跟着紀斂一起睡覺的,今天是‘紀斂的生日’,在客廳幫紀斂慶生的時候,他大爸跟小爸都沒說上幾句話,他想給他小爸和大爸騰出點單獨相處的空間,因此選擇獨自睡一晚,明天再繼續跟紀斂一起睡覺。

賀笙睡後,紀斂在賀笙旁邊靜坐了一會,才起身離開了賀笙的房間。

賀笙的房間在賀銘沉房間斜對面,紀斂出來時,正好撞上了賀銘沉。

不應該說撞上,看賀銘沉的樣子,應該是在這裏等了很久。

“賀先生,賀笙已經睡了,你找他有事嗎?”紀斂問。

賀銘沉:“我不找賀笙,我是在等你。”

“你找我有事嗎?”

不知道為什麽,紀斂感覺賀銘沉有些緊張。

賀銘沉走到紀斂面前,低聲道:“紀斂,你許了什麽願望?”

紀斂怔住:“願望?”

賀銘沉:“嗯,我想知道你許了什麽願望。”

紀斂不解:“知道這個做什麽?”

賀銘沉雙眼垂下,長睫蓋住了眸中的膽怯與羞澀:“我想幫你完成你的心願。”

紀斂:“……”

紀斂:“你為什麽想這麽做?”

賀銘沉:“賀笙能想到給你補過生日,但是我沒想到,這麽緊湊的時間,他還能給你準備那麽多的生日禮物,我卻什麽都做不了……”

賀銘沉深刻認識到,他連一個小孩都不如,心裏滿是羞愧、懊惱和想要彌補。

紀斂:“……”

賀銘沉跟紀斂彼此都清楚,其實賀銘沉根本沒必要為紀斂做什麽。

‘紀斂’在與賀銘沉聯姻前就過完了生日,那時候賀銘沉還沒參與進‘紀斂’的生活裏,談不上虧欠。

賀銘沉對‘紀斂’沒有虧欠,更沒有虧欠紀斂什麽。

“賀先生,你為什麽會有這樣的想法?你不需要為我做什麽的。”紀斂腦子還算清醒,只覺得今天的賀銘沉非常奇怪。

從停電後就開始奇怪了。

聽出了紀斂的拒絕,賀銘沉語氣有些急切:“可我想為你做很多事情,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想滿足你。”

紀斂:“……”

“請你告訴我你的心願,我會盡我所能幫你完成的。”

賀銘沉的語速慢了下來,卻用上了請求的語氣,紀斂還是第一次遇見這種人,上趕着幫他完成心願的。

他無法輕視賀銘沉的鄭重,思考了起來,時間一點點流逝,賀銘沉沒有開口也沒有動作,耐心地等着他思考結束。

半晌後,紀斂還是思考無果,輕聲道:“老實說,我也不知道我想要什麽。”

想要的似乎都已經擁有了,如果可以,他想要再見到倉鼠點點,可他知道,這是絕對不可能實現的願望,現在他身邊有了賀點點,過得還算不錯,就已經足夠了。

老話說知足常樂。

太貪心的話,老天爺會收掉他的幸福的,他不敢貪心要更多。

賀銘沉問:“紀斂,你是怕有負擔嗎?”

紀斂擡眼看向賀銘沉,這一眼又讓他開始怔忡,他還是第一次看到賀銘沉露出失落又傷心的表情。

心髒驀地一痛,奇怪的感覺又竄了上來。

紀斂的無聲在賀銘沉看來是默認了,他又問道:“紀斂,你可以不要跟我劃分的那麽清楚嗎?”

紀斂:“……”

還是那樣可憐巴巴的語氣,聲音帶上了幾分祈求。

一剎那,紀斂覺得眼前俯視着他的賀銘沉其實早就向他低頭了。

賀銘沉為什麽突然對他說這些話,還用那樣的口吻。

賀銘沉是也跟原主一樣,被人奪舍了嗎?

“為什麽?”紀斂停止腦內風暴,他現在似乎只能說這三個字了。

劃分的清楚不好嗎?

賀銘沉和原主簽的協議已經足夠說明,賀銘沉不想跟原主有太多不清不楚的關系和糾纏。

兩人只是彼此利用的關系而已。

即使他代替了原主,對于賀銘沉來說也是一樣的。

他不是紀家的小少爺了,無權無勢,賺得也沒賀銘沉多,雖然暫時洗白了,但随時都有再次面臨全網黑的風險,賀銘沉為什麽突然要縮短他們之間的距離?

“因為我喜歡你。”

走廊內光線充足,賀銘沉終于敢擡起眼,話音落下的瞬間,紀斂清楚看到了賀銘沉眼中的自己。

他的身影将淺色瞳孔全部裝填,賀銘沉的眼裏似乎只剩下了他,也只有他。

眼裏的光芒将他的影子包裹,那一瞬間,他清晰感知到,在賀銘沉眼裏,他是光芒萬丈的。

看到紀斂那麽用力地抱住賀笙,一遍遍說着“喜歡”,賀銘沉突然想明白了。

他不想站在紀斂身後默默對紀斂好了,他要把自己的好全部曬給紀斂看。

想讓紀斂知道自己全部的心意,想名正言順地對紀斂好。

想抓住那個在雨中孤獨奔跑的身影,堵住紀斂往後退縮的腳步,告訴他,從今以後,淋雨的時候會有人幫你撐傘,會有人長久的陪伴你,不再讓你孤獨……

賀銘沉膝蓋彎曲,平視着紀斂,将自己的害羞膽怯全都袒/露在紀斂面前,一字一字,極其認真道:“紀斂,我喜歡你,這就是我想對你好的原因。”

紀斂:“……”

面上波瀾不驚,心髒又開始不規律的跳動了,好在,他的聲音還算平靜:“你喜歡我什麽?”

紀斂過分理智的回答沒讓賀銘沉感覺到意外,在告白說出口前,他就猜出了紀斂可能會回答他什麽,他也猜對了。

“這個我還真的說不出來。”賀銘沉裝作思考的模樣。

這個問題他思考了很久。

是從觀察紀斂開始後就喜歡上紀斂的,還是看到紀斂在雨中奔跑,因為心疼才喜歡上紀斂的?

亦或是在他脆弱時,荒唐地向紀斂尋求擁抱,紀斂沒有拒絕他,反而給了他一個十足溫暖的擁抱。

還是在知道有那麽多人喜歡紀斂……

“不知道。”賀銘沉說,“當我發現我的眼睛離不開你的時候,就已經喜歡上你了。”

紀斂:“……”

他的心髒似乎真的要爆/炸了。

賀銘沉保持彎腰屈膝的姿勢已經很久了,但他一點都不覺得累。

等待紀斂回複的過程漫長且煎熬,卻讓他升起了隐隐的快慰。

此刻紀斂滿心滿眼都在想着他,如果可以,他希望紀斂能一直想着他,就像他時時刻刻都在想着紀斂那樣。

賀銘沉給了紀斂足夠的思考時間,紀斂仍表情糾結,他選擇退一步,給紀斂騰出更多思考的時間。

“紀斂,你在想該怎麽拒絕我嗎?”

紀斂:“……”

紀斂:“你覺得我會拒絕你?”

賀銘沉:“如果你想接受的話,早在我說喜歡你後,你就答應了。”

紀斂:“……”

賀銘沉說的很對,紀斂沒辦法反駁。

賀銘沉:“但反過來想,你沒有馬上拒絕我,說明你還是有一點點喜歡我的吧。”

紀斂:“……”

賀銘沉:“今天就先這樣吧,我給你時間慢慢想,等我出差回來,我希望你能給我一個答案,不管接受還是拒絕,請你都要告訴我。”

紀斂咽了下發幹的喉嚨。

心髒好痛。

有一半是因為賀銘沉的告白,剩下一半是心疼賀銘沉用那麽卑微的語氣跟他說這種話。

賀銘沉站直身,用手背擋住發紅的下半張臉,後知後覺到他的臉有多滾燙,不用照鏡子他都知道,他現在的臉肯定非常紅。

他就是頂着這樣的臉跟紀斂告白的,真是有夠丢臉的。

“不早了,你快點回去睡覺吧,如果要洗頭發的話,洗完頭記得吹幹,濕着頭發睡覺容易感冒……”

紀斂在賀銘沉的碎碎念中平靜了下來,這次的回答立刻就跟上了:“知道了。”

這場讓兩人都會尴尬的對話應該是結束了吧?

紀斂這樣想着,想快點回到房間躲起來,沒想到,賀銘沉轉身就往房間走,腳步快的,慢一步都會等到他補上那句沒說出口的晚安。

紀斂:“……”

紀斂茫然地看着賀銘沉慌亂的背影,他這會才發現,賀銘沉的耳朵很紅。

聲音和思考都被賀銘沉攥在掌心,直到這會紀斂才知道,賀銘沉遠沒他表現出的那麽強勢。

冷酷總裁告白時也是會害羞的。

想到這,紀斂的心情頓時好了不少,回房後,他迅速就去浴室洗了個澡,順帶洗了頭。

他和以往一樣沒吹幹頭發就往床上躺,剛躺下去又立馬起身。

——洗完頭記得吹幹,濕着頭發睡覺容易感冒。

腦中不斷閃過這句魔咒。

不得已,紀斂重新走回浴室拿起了他讨厭的吹風機,吹幹頭發後才躺進了被窩裏。

-

紀斂以為自己會失眠,結果是一夜好眠,一覺睡到天亮,還沒做一個夢。

洗漱完下樓,紀斂沒在廚房和餐廳看到賀銘沉的身影,餐桌上放着做好的早餐,貼心地用透明蓋子蓋着,熱氣打在蓋子上,還沒凝結出水珠。

早餐應該剛做沒多久,紀斂想到什麽,轉身迅速往玄關走。

賀銘沉一身西裝革履,他剛推開大門,紀斂的聲音正好從身後飄了過來。

“賀先生。”

賀銘沉轉頭。

餐廳到玄關的距離不短,紀斂跑得很急,室外的冷風從大門灌入,他吹出的氣都化成了白霧。

“怎麽了?”賀銘沉松開門把手,轉身走到玄關處,擔憂地看着紀斂。

賀銘沉以為發生了什麽大事。

結果,紀斂一陣茫然,呆呆地回了他一個“啊”。

習慣了早起就能在廚房或餐廳看到賀銘沉的身影,這次沒看到賀銘沉,讓他有些失望。

他馬上就想起了賀銘沉要出差兩天的事情,他也不知道為什麽就追了過來,看到賀銘沉沒走時,還那麽高興。他追出來時根本就沒想過要跟賀銘沉說什麽。

賀銘沉靜靜等待紀斂的回答,一開始的擔憂淡去,紀斂思考的功夫,他也漸漸明白過來紀斂叫住他的原因。

他還是沒有出聲,任由時間繼續流逝,也不在乎會不會趕不上飛機。

紀斂咬緊嘴唇,漫長的心裏掙紮過後,他還是選擇将埋藏的話說了出來:“你……你會回來的吧?”

不會一走了之,然後就不回來了吧。

清越的聲線沒了平時的鎮定,摻雜了幾絲緊張與忐忑。

賀銘沉心髒揪緊,他不知道紀斂經歷了什麽,這會如此反常的原因。

他直覺,他現在問紀斂,紀斂也不會如實告訴他。

他壓下滿心的心疼,伸手,幫紀斂把亂了的劉海整理好,輕笑道:“我很快就回來。”

“紀斂,你可以相信我。”

紀斂抿了下唇,身體僵硬,聲音也是:“嗯。”

發覺自己太幹巴了,他又加了一句:“知道了,我……等你回來,還有賀笙。”

賀銘沉心尖發癢,他隐約感覺到,在他向紀斂告白後,他在紀斂心中已經有了一席之地。

“好,那你和賀笙在家乖乖等我,有事可以找蕭助理,當然,可以的話,我還是希望你有事,想到的第一個人是我。”

紀斂:“……”

賀銘沉:“我走了。”

紀斂:“嗯,你……你路上小心。”

賀銘沉走了兩步又退了回來,紀斂茫然地看向賀銘沉。

賀銘沉:“還有一句話忘記說了。”

紀斂:“什麽?”

賀銘沉彎下腰,與他平視,低沉的嗓音含着羞怯與溫柔:“喜歡你。”

紀斂:“……”

垂放在身側的手被賀銘沉牽起,手心裏被塞入了一顆檸檬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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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