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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你是故意的。”紀斂脫口而出。
賀銘沉沒有否認。
紀斂:“為什麽要這樣做,為什麽要撕毀合約?”
賀銘沉:“小斂那麽聰明,應該能明白我這麽做的原因。”
不給紀斂思考的時間,賀銘沉直接接上自己的話,替紀斂解釋:“因為喜歡你,因為害怕你會再次跟我提離婚,沒有合約的束縛,你想要跟我離婚就困難了,我不答應,這輩子你都不能跟我離婚。”
紀斂:“……”
紀斂一直以來對賀銘沉的誤解解開了,賀銘沉是個好人,但絕對不是單純的好人。
都說霸道總裁是主流,紀斂以前覺得,賀銘沉只有個總裁身份,沒有霸道,現在聽到賀銘沉那麽說,紀斂為自己的無知覺得羞愧,賀銘沉哪裏是不霸道,他狠起來還是挺霸道的。
紀斂:“賀先生,這就是你追求人的方式嗎?”
賀銘沉輕笑:“當然不是,我只是有些害怕。”
——因為害怕你會再次跟我提離婚。
紀斂臉一熱,垂下了雙眼。
“我知道我們的婚姻不摻雜任何感情,當初會定下那種合約,也是希望彼此不被婚姻束縛,想什麽時候結束就什麽時候結束,我一開始對你不好,現在想努力對你好。”賀銘沉彎下腰,去捕捉紀斂藏起來的雙眼,不讓紀斂有躲避他的想法,強硬地逼迫紀斂看清他的所有心意。
“小斂,可以原諒我的自作主張嗎?”
紀斂的睫毛無助地顫動,賀銘沉的眼睛仿佛能将他的靈魂看穿,看到他已然脆弱不堪的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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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後,紀斂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可以。”
賀銘沉笑了,站直身體,終于放過了紀斂,轉身舀了一碗甜湯放到紀斂手裏:“慢慢喝,不夠再過來添。”
紀斂:“嗯。”
賀銘沉做的是花生牛奶,花生粒煮出來後分裂成兩半,看上去還是很飽滿,不需要用牙齒咬開,輕輕一抿就能将之抿開,甜度适中,花生的香和牛奶的乳香味中和在一起,味道的确不錯。
紀斂享受一切美食,這次是他吃得最沒滋沒味的一次。
茶幾上的手機不停振動,熟悉的幾個名字在他眼前反複出現,談定康的消息被許嘉年取代,許嘉年的又被祁星寒取代,反反複複,這幾個人似乎在玩一場較勁游戲。
紀斂慢悠悠将一碗甜湯全部吃完,才拿起了手機。
紀斂來到這個世界也快有兩個月的時間了,時間不長也不短,他在這裏有很大的收獲。
最幸運的便是遇到了賀點點,遇到了賀銘沉。
再者便是結交了幾個不錯的朋友。
雖然在紀斂看來,他跟談定康和許嘉年的交情并沒有那麽深,但能在他出事的第一時間就擔心他的,那一定是真朋友。
紀斂給談定康和許嘉年都發了相同的感謝,退出許嘉年的聊天框時,意外地看到了一個最不該出現的消息。
【紀晚:你還好嗎?】
紀斂沒想到會收到紀晚的消息,這個問題不難回答,紀斂卻反複斟酌半天,最後才回答了簡短的兩個字。
【紀斂:還好。】
紀斂等了會,都沒等到紀晚的下一條消息,消息框上方也沒顯示‘對方正在輸入’。
他想,紀晚只是出于合作過的情分來關心他一下而已,他沒必要放在心上。
不過,他還是給紀晚發了一條新消息。
【紀斂:謝謝。】
-
“你不是說賀銘沉跟他結婚只是為了領養賀笙嗎?他們是假結婚,沒有真感情,你看看賀銘沉發的是什麽!沒感情,賀銘沉會主動站出來幫他說話嗎?”
“關我屁事啊!紀斂當初就是這麽親口跟我說的,我還親眼看到了他跟賀銘沉的合約,白紙黑字騙不了人,除非紀斂诓我!”
“好了好了,紀斂已經不是紀家的人了,你們有必要為了一個沒關系的人大動肝火嗎?都消消氣。”
紀晚不過是下樓倒個水而已,就聽到了廚房裏傳來的争吵聲。
聽聲音,是他的親生母親和同父異母的哥哥紀遠,那個充當老好人勸架的角色是他的親生父親。
紀母:“你知道賀銘沉代表着什麽嗎?我當初就勸過你,紀斂和賀銘沉是假結婚又有什麽關系,明知道靠着賀銘沉就能回一口血,你非得死要面子,不肯低下頭去找賀銘沉,你當初要是早早去求賀銘沉,公司的危機早早就解除了,現在都快要破産了,你還不急,我怎麽嫁了你這麽個沒用的廢物!”
紀父:“好好好,你別生氣,都是我的錯。”
紀母揪着紀父的耳朵,厲聲道:“知道錯了你就趕緊想辦法啊!記恒我跟你說,這個家要是垮了,我一定會在垮掉前先跟你離婚的,你別想着讓我陪你一起分擔,這是你欠我的。”
“說話就說話,能不能不要動手動腳的。”紀遠一把推開紀母,狠狠啐了一口,指着紀母的鼻子罵道,“少在這裏陰陽怪氣我跟我爸,你一直看我不順眼,不就是覺得我爸出軌嗎,你一直拿這件事教訓我爸,他脾氣好,願意忍你那麽多年,我可不會忍你!”
“別以為我不知道,當初是你先出軌的,我爸不願意指責你,默默忍受了下來,你還蹬鼻子上臉了是吧!你要我爸的錢又看不上我爸,還要管這管那,你他媽以為自己很高尚是嗎?你既然能幹出婚後出軌的事情,那你當初就硬氣一點跟我爸離婚啊,享受了那麽多年豪門太太的生活,大難臨頭了就想着逃跑,我呸,你是什麽玩意……”
“紀遠你嘴巴給我放幹淨一點!”
紀母被說得臉紅脖子熱,上手就要去掐紀遠的脖子,被紀父攔了下來:“你們別吵了,都是我的錯,和氣,和氣……”
紀母:“你走開,但凡你将對紀遠的一點好分給紀斂,紀斂也不會說走就走,他現在攀上了賀銘沉這根高枝,哪還瞧得上我們,我當初真是看走了眼,廢物就是廢物……”
紀遠:“你他媽給我閉嘴!你說我爸廢物,你個當媽的又是怎麽做的?你怎麽就沒想過,你要是對紀斂上點心,紀斂會那麽無情嗎?做母親的怎麽會對自己兒子不聞不問的?我看,紀斂根本就不是你跟我爸的種,是你跟某個連名字都叫不出來的情人偷生的吧!哦不對,我忘記了,紀斂根本就不是你兒子,你兒子是紀晚,自己生的孩子還能抱錯,真是笑死人了,你有時間在這裏跟我叫,還不趕緊去哄哄你兒子,你兒子現在正紅着呢,趁他還沒糊掉前,趕緊在他身上撈點錢,這不是你最擅長做的事情嗎!”
“紀遠,你一個私生子有什麽資格說我,記恒,你聽聽你兒子在說什麽……”
紀晚沒發出一丁點聲音,安靜地上了樓,身後的聲音随着門合上後一并消失,手裏的杯子被他捏到發燙,喉間的幹渴沒能得到緩解,反而竄上了一股火辣辣的疼痛感。
養父喝醉後無意間說的一句話是對的,他就是個災星,到哪裏都會給人帶來災難。
他在養父家,養父破産,養母跑了,前不久他收到消息,養父喝醉了跌入湖裏,等人将他撈起的時候,早就沒了生命跡象,因為他的到來,讓養父妻離子散,最終喪命。
他回到了親生父母待的家,當初發生過的事情再一次在這個家上演。
紀父即将破産,紀母想要趁紀父破産前離開……
紀晚全身失了力氣,身體貼着門板滑下,杯子從手中脫落,滾到了地上,他的目光追着滾動不停的杯子,仿佛永遠不會停止,就像他的命運,從出生開始,就順着糟糕的人生不斷奔跑,似乎只有在他生命結束的那一刻,才能畫上句點。
口袋裏的手機振動了兩下,打斷了他的思考,杯子滾到了牆邊停下,他收回目光,緩慢地掏出手機,摁亮了屏幕。
室內只有床邊開了一盞夜燈,那邊的燈光照不到他身上,長久待在黑暗裏,讓他連突然亮起的屏幕光都覺得刺眼,他下意識閉了下眼睛,再次睜開後又花了點時間适應這對他來說還是刺眼的光。
【紀斂:謝謝。】
喉嚨比方才更加幹渴,每一次吞咽都要經歷一遍尖刀生生磨過皮肉的疼痛。
他對着紀斂的聊天框發呆,手指觸碰到手機鍵盤,下意識就想打出那句“不用謝”,猶豫了半天,最後還是放棄了。
-
紀斂的輿論還沒開始就結束了,反而是紀斂的公開對象賀銘沉受到了網友們的熱情關注。
短短幾個小時,網友們就将賀銘沉的生平扒了出來,但就是沒能找到一張賀銘沉的正臉照。
看不到本人的臉,但不妨礙部分粉絲磕得起勁。
阮新維安排的那個狗仔将阮新維助理拍得視頻毫無剪輯地放到了網上,紀斂和賀銘沉在走廊偷情那段火爆了全網。賀銘沉的告白在還沒公開身份前是有罪的,但紀斂的合法對象的身份公開後,賀銘沉的告白再落在衆人耳裏,就成了向全網宣誓自己的主權。
片刻功夫,紀斂和賀銘沉的cp超話就建立了,關注度不斷增高,關注人數在一個小時內就破了萬。
[我反反複複看了那段視頻好幾遍,紀斂男人的聲音真該死的好聽,《帶爸》第一期,紀斂男人跟賀點點說過兩句話,當時我就覺得這男人的聲音很蠱!沒想到告白時更蠱啊啊啊!我是紀斂的話也會該死的心動啊!]
[你告一次白就夠了,你還說那麽多次!啊啊啊你們這是想甜死誰啊!]
[隔着屏幕我都能感受到強烈的占有欲,這家夥肯定愛慘了紀斂。]
[拜托那可是紀斂诶!誰不會為漂亮老婆心動啊!他要是不想要紀斂就給我,我願意寵他一輩子!]
賀銘沉的第二條微博是在一個小時後發的,并且再次@了紀斂。
[@賀銘沉:@紀斂,我只會擔心他不想要我。]
[好家夥,《帶爸》的時候還以為你是個老實巴交的性格,看着一言不發的,公開關系了就那麽嚣張?]
[@紀斂,小斂麻煩管好你男人,不要讓他出來嘚瑟好不好!虐待動物是犯法的!]
[我懷疑他監視了我們的微博,能不能離粉絲和cp粉的生活遠一點啊!我會對每一個企圖塞我狗糧的人重拳出擊的!]
【讓我康康:看不出來,你對象還挺悶騷的。】
【許嘉年:我就說呢!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他為什麽要這麽看我!@紀斂,能不能管管你老公啊,不要誰的醋都亂吃啊,我是有家室的人,我永遠對我的老婆忠誠!】
‘相親相愛一家人’的四人小群很熱鬧,紀斂收到了許多@。
談定康和許嘉年開玩笑臊他,都被他無視了。
微博裏也有無數@他的人,他點開了賀銘沉那條,沒在談定康和許嘉年那裏臊到,反而被賀銘沉一句簡短的話給臊到了。
紀斂不好意思吃第二碗甜湯了,連碗都顧不上放進廚房,就抱着手機鑽進了自己的房間。
浴室在外面,他今晚不打算洗澡了,免得再碰到賀銘沉,賀銘沉又要當面臊他。
真是過分!
紀斂在心裏嘀咕,重新解鎖了手機,又看了一遍賀銘沉那條動态,臉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充血漲紅。
紀斂在此時此刻才明白自己理解錯誤了,賀銘沉的追求方式比他想得還要直白熱烈,讓他快要招架不住。
怎麽可以那麽過分呢。
-
深夜十二點,新的一天開始。
許多網民們即将要結束網上沖浪,陷入深度睡眠,新的話題卻在零點之時火速沖上了熱搜後排,話題中帶着一個當紅流量的名字,不得不引起人們的關注。
#阮新維潛規則#
#阮新維性/騷擾#
#高中時期的阮新維#
[卧槽,看看我睡前刷到了什麽,這是逼我今晚熬夜啊!這瓜太新鮮了吧!]
[阮新維?那個溫和有禮脾氣好的阮新維,沒搞錯吧?印象中他挺好的啊,很多前輩都誇過他呢。]
[證據都擺在眼前了,別裝眼瞎了,這圈子裏可不缺人面獸心的家夥,只是平時僞裝得夠好,沒被發現罷了。]
[靠,他玩過的那個男生曾經是我的牆頭,我就說他紅了一段時間怎麽突然消失了,原來是阮新維幹的,玩膩了就甩了,可真夠無情的啊!]
[關鍵是他從高中就開始這樣玩了……原來他高中是在國外上的啊,怪不得這麽多年都沒人爆出他以前的瓜,啧,真是開了眼了。]
紀斂破解了阮新維的手機,将證據全部保存了下來,他又重新将手機丢回到了和阮新維談話的地方。
阮新維被劇組的工作人員找到沒多久,阮新維的手機也被工作人員找了回來,找到的時候屏幕碎裂,沒辦法開機了。
因為是工作人員找回來的,那人跟阮新維說了在哪個位置找到的,再加上手機摔壞了,阮新維只以為是在倒地的時候,手機從他的口袋裏掉出來,滾到了草叢裏摔壞的,所以他根本沒有懷疑紀斂拿過他的手機,工作人員也更沒辦法通過壞掉的手機知道他的秘密。
阮新維在爆出紀斂黑料的時候,壓根就沒想過,他會被紀斂反将一軍。
預想中,紀斂被全網嘲的事情沒有發生,想象中紀斂會面臨怎樣的危機全都報應到了他身上。
這還遠遠不夠,網友們還沒吃完他的瓜,緊接着又有一段錄音流出。
是他拿偷拍的照片威脅紀斂時說過的話。
阮新維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麽,他當初可是仔細檢查過紀斂的手機,确定紀斂沒有錄音,可這段音頻擺在他面前,聽到那再熟悉不過的聲音,阮新維無法否認這段音頻的真實性,他相信了,紀斂趁他不注意,還是将他們的對話偷錄了下來。
[聽得好生氣,阮新維是狗吧!他就是用的這種辦法威脅以前那些人的?我都不敢想,紀斂要是真被他忽悠了,紀斂可怎麽辦啊!]
[這算什麽威脅啊!照片裏的人就是賀銘沉啊,紀斂有什麽好怕的!搞笑的是,阮新維連人都沒調查清楚,就急哄哄找紀斂威脅,他是有大病吧,自己找上門給人嘲笑,這是我今年吃過的最好笑的瓜。]
[我明白了,紀斂的假料肯定是阮新維放的,笑死我了哈哈哈哈,這麽蠢的人,我還是第一次見到。]
評論以一秒幾百倍的速度不斷增加,阮新維就算刷上一整晚都刷不完,他按住亂跳個不停的胸口,冷汗流了滿臉。
助理從外面回來,兩手各提了一大袋外賣,他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高興地對阮新維道:“維哥,外賣到了哦,你要在這裏吃還是去餐桌上吃呀。”
“吃什麽吃,我現在哪還有心情吃外賣!”滿肚子氣終于找到了發洩的機會,阮新維抄起桌上的煙灰缸就往助理頭上砸,助理的額頭被砸出了血,外賣掉在了地上,他捂着疼痛不已的額頭,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維哥,你、你怎麽了?”
“你說怎麽了!你們是不是聯合起來騙我?”阮新維起身上前,揪住助理的衣領,面目猙獰,“你們說那個人是王平,他媽他根本就不是王平,你們騙了我,你們故意害我!”
助理一臉懵逼,完全不知道阮新維在說什麽,但阮新維不給他搞清楚的機會,拳頭不由分說就往他的臉上砸。
“我那麽相信你們,你們就是這樣對我的嗎!你們是不是收了紀斂的好處,幫他來坑害我!”
助理被揍得爬不起來,哭着求饒道:“維哥,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我是站在你這邊的,怎麽可能幫外人坑你啊……”
阮新維一個字都聽不進去,他像是魔怔了般,亦或是只是為了找一個發洩的出氣筒,等他停下來後,助理早就被揍得昏過去了,他卸了力氣坐在地板上,在他發洩的過程裏,手機不知道響了好幾次,又一通電話打了進來,他茫然地接起電話,經紀人的聲音響起。
“阮新維,你他媽在幹什麽!你做事前能不能動動腦子,你他媽是瘋了嗎!”
“你得罪的不是紀斂,你得罪的是賀銘沉啊!平時怎麽玩我都不管你,你是怎麽敢把主意打到賀銘沉的人的頭上的啊?你完了你知道嗎!”
你完了你知道嗎!
這幾個字仿佛刀子般戳進了阮新維的腦子裏,疼得他瘋狂大叫。
“這事不怪我!都是紀斂的錯,是紀斂和賀銘沉陷害我的,對,是他們故意陷害我的,還有祁星寒……”
阮新維深夜發了半個小時的瘋,吵得整層樓的人都聽到了他的聲音,他被舉報擾人休息,被酒店經理委婉警告了一番後還不見消停,最後是好脾氣的魏冬親自出面,請阮新維離開了酒店,同時,魏冬也辭退了阮新維。
就算魏冬不說,阮新維也沒臉繼續待在這裏,他連行李都來不及收拾,就狼狽地離開了酒店。
離開沒多久,他就被請去了警局,酒店的工作人員在收拾房間的時候看到了昏迷的助理,那時的助理滿臉都是血,躺在地上不省人事,酒店工作人員叫了救護車送助理去了醫院,同時撥打了報警電話。
阮新維以故意傷害人的罪名被請去了警局,折騰到了天亮,在助理清醒後為他說話,才從警局出來。
早就蹲點的狗仔們拍下了他從警局出來的照片,傳到網上時又引起了軒然大波。
這些事情紀斂全不知情,他的房間在最角落,阮新維發瘋時沒有影響到他這邊,等他到了片場後,才知道昨晚還發生了這些事情。
“我就不該睡前刷手機的,弄得我精神了一晚上,到五點鐘才睡,還沒睡兩個小時就被叫起來了嗚嗚嗚。”
“知道他要演沈源的時候,我真心實意激動了很久,雖然不是他的粉絲,但我很喜歡他的劇,真沒看出來他是這種人,哎,一想到那些喜歡的角色是他演的,我就不敢再重刷了。”
愛八卦是人的天性,劇組出了這種事情,免不了要熱議很長時間。
片場的工作人員忙碌之餘,嘴巴也停不下來,都在讨論阮新維的事情,剩下的便是,阮新維走了,誰來出演主角受沈源的問題。
這個問題自然不需要紀斂來擔憂,他只是個配角,過不了幾天就要殺青了,選角問題該煩心的是導演。
衆人都以為魏冬要為了這個問題煩惱很長時間,沒想到,不過是一天而已,魏冬就敲定了主角受的人選。說起來,這個人選還跟紀斂有些關系。
“紀晚?”祁星寒正在解開剛送過來的外賣袋子,聽到助理說的話,停下了手頭動作,看向紀斂,一切盡在不言中。
紀斂面無表情滑動手機,擡眸回瞪祁星寒,問道:“看我幹什麽?”
祁星寒:“你不在意嗎?”
紀斂淡淡道:“我在意有用嗎?決定權在導演和制片人,他們想要選誰,我的意見沒有用,而且……”
紀斂停頓了下,回複了談定康的消息,等到祁星寒的助理離開,房間只剩下他們兩人後才繼續說道:“我跟紀晚的關系沒有你想的那麽糟糕,我說過了,原文的劇情是可以更改的,我們也不會被判定ooc,不會受到劇情變動的懲罰。”
這些紀斂都測試過,所以他根本不擔心這些問題。
紀斂覺得好笑的是,所有人都認為他跟紀晚關系惡劣,在鏡頭前還能心平氣和地交流兩句,鏡頭之外誰知道他倆鬧到了什麽地步。
網友們腦補了一出撕逼大戲,可現實是,紀斂和紀晚的關系真的沒有網友們想的那麽糟糕,兩人只是普通的點頭之交的關系。
想起前幾天那則消息,紀斂又在心中加了一句——
在他遇難的時候,紀晚會主動來安慰他。
他們也算是相熟吧,但遠遠沒達到朋友的程度。
祁星寒聽進去了,他将外賣全部擺放好,拆開筷子,仿佛打開了什麽開關,他又想到一件事:“可是你忘了紀晚的身份嗎?”
紀斂:“豪門紀家的真少爺。”
“不是!”祁星寒正色道,“他可是這本書的主角受诶,最後是要走上人生巅峰的,你雖然改變了紀斂的結局,不再是那個炮灰了,但紀晚應該不會受劇情改變的影響吧,他的結局已經定好了,主角受的氣運可跟我們不一樣,不可能改變的。”
“我知道。”紀斂心裏莫名竄起幾絲恐慌,不是因為紀晚是這本書的主角受,會有如此好的氣運和結局,而是,他想到了一件被他忽略掉的事情。
祁星寒小心翼翼道:“我沒記錯的話,賀銘沉是這本書的主角攻吧……”
祁星寒點到即止,那些沒說完的話,紀斂全都能猜出來。
祁星寒想說,他倆最後應該會走到一起吧!
這本書前半段講得是紀晚的事業線,後半段講得是紀晚的感情線,故事結局是紀晚和賀銘沉幸福地在一起了。跟童話書裏,王子和公主最後的結局一樣。
紀斂的目光落在手機屏幕上,卻無法聚焦,新消息進來,他也沒顧得上回,大腦混亂,不斷去回想書中那些故事。
當初看到紀晚和賀銘沉打招呼的時候,他總感覺有哪裏很怪異。
是他忘記了這件事情,或者說,是他本能忽略了這件事。
紀晚是這本書的主角受,而主角攻是賀銘沉,他是橫插在主角攻受之間的炮灰配角。
“啊,你、你來了呀,快坐坐坐……”祁星寒的聲音突然變得響亮,臉頰有股熱風刮過,紀斂的衣袖被扯了幾下,他從屏幕中擡起頭,看到了祁星寒驚慌的臉,順着祁星寒的眼神示意,他才發現房門被人打開了,兩個熟悉的人突然出現在了房中。
穿着一身白的紀晚站在門口,他身旁站着一身黑的賀銘沉,兩人的身高有些差距,卻意外的很适配。
自從公開了身份後,賀銘沉時常會過來片場探班,依舊戴着口罩和帽子,只不過在面對紀斂和祁星寒時會摘下。
賀銘沉進門時順手摘下了口罩,跟臉部沒做任何遮擋的紀晚站在一起,不僅是身高,連顏值都很登對。
腦中剛竄起的想法立刻就在現實中上演,紀斂的心仿佛掉進了冰冷的冰窖裏,身在溫暖的房間裏,他的身體卻在頃刻間冷得打顫。
祁星寒見過賀銘沉好幾次,一直說不上幾句話,紀斂不在的時候,賀銘沉還總是用不善的目光看着他,他再怎麽自來熟都不敢主動與賀銘沉搭話。這是他穿書以來第一次見主角受紀晚,更說不上話了。
跟這兩人相熟的紀斂像是突然吃了啞藥,半天都說不出一句話來。
祁星寒焦急地在背後扯了扯紀斂的衣服,不怪他做得那麽小心,他擔心被賀銘沉看到,賀銘沉再用那種可怕的眼神盯着他,他遲早會被吓出心髒病來。
賀銘沉走到紀斂跟前,伸手摸了摸紀斂的臉頰,問道:“怎麽了?”
祁星寒趕緊退到了自己的位置,紀斂回過神來,擡起頭,茫然地眨眨眼:“啊?”
“怎麽在發呆。”賀銘沉被紀斂的反應逗笑,笑容沒維持太久,又蹙起眉來,“你臉好冰,是不舒服嗎?”
紀斂搖搖頭,下意識躲開了賀銘沉的手:“沒不舒服,早上起得太早,有點困。”
賀銘沉放下落空的手,沒有揪着這點不放,一邊将拎着的袋子打開,一邊道:“你昨天說想吃餃子,我早上去了一趟菜場,買了點菜,玉米鮮肉,韭菜雞蛋,還有蝦仁鮮肉的,你看看你更喜歡哪種。”
賀銘沉打開了便當盒,裏面裝滿了現包的餃子,每一個都圓滾滾,胖嘟嘟的。
賀銘沉的手藝不錯,第一次上手就包得很漂亮。
“我都喜歡。”
紀斂咽了下喉嚨,不是因為看餓了的身體反應,而是因為賀銘沉說的話。
他昨天不過是随口一說,賀銘沉就記在了心裏,而且把他說過的每一種口味都記下來了。
現包餃子就夠麻煩的了,賀銘沉還給他調了三種餡料。
賀銘沉将他的每句話都記住了,并且做到了。
“你不吃辣,所以我沒帶辣椒,就用醬油醋蘸餃子可以嗎?”
紀斂點點頭,接過賀銘沉遞來的筷子,沉默地吃了起來。
這兩人可以做到無視其他人,祁星寒可做不到,他問還站在門口的紀晚:“紀晚,你吃飯了嗎?別站着呀,快進來坐。”
紀晚的目光從賀銘沉和紀斂那邊收回,微微一笑:“還沒有。”
祁星寒:“那正巧,我外賣點多了,咱們一塊吃吧。”
“好啊。”紀晚沒有忸怩,随手關上了門,在祁星寒的暗示下,坐到了祁星寒身邊。
紀斂反應過來,慢了許多拍才沖紀晚打了遲來的招呼。
紀晚笑道:“臨時收到了魏導的邀約,來得匆忙,沒有提前跟你打招呼。”
紀斂一怔:“為什麽要提前跟我打招呼?”
紀晚想接這個角色就接,是魏冬主動邀請的,難道他希望紀晚拒絕,紀晚就會拒絕嗎?
紀晚沒必要在意他的想法吧?
紀晚:“我們算是朋友吧,都在一個劇組,理應跟你提前打聲招呼的。”
紀斂總覺得紀晚的話很奇怪,但轉念一想,他跟紀晚一起錄制了兩期綜藝,還在一個群裏,也有過關心短信,在紀晚心裏,他已經是紀晚的朋友了,紀晚這麽說也沒毛病。
想通了,紀斂也笑了笑,順口道:“沒關系的。”
“這家烤雞特別好吃,你別客氣,想吃什麽随便拿。”祁星寒是個有眼力見的,察覺氣氛要變得詭異前,趕緊站出來,他不停往紀晚碗裏夾菜,不給紀晚拒絕的機會,也終止了紀晚和紀斂有些尴尬的對話。
賀銘沉在紀斂身邊坐下,拿起了自己那碗餃子,說道:“賀笙跟我一起來了,在門口的時候遇到了魏導,魏導說要帶他去吃好吃的,他跟魏導走了。”
紀斂來片場時,賀笙經常會跟過來,紀斂拍戲的時候,賀笙就乖乖坐在魏冬旁邊,一來二去,賀笙就跟魏冬熟悉了,賀笙挺喜歡這個胖乎乎的熱心叔叔,魏冬也喜歡小孩,總是拿好吃的哄賀笙,賀笙還真的上鈎了。
在別人眼裏,賀笙是嘴饞發作了才跟魏冬走的。
實際上,賀笙有自己的小心機,他是為了給他大爸和小爸制造單獨相處的機會,才自願跟着魏冬走的。
但賀笙沒料到,他給了他大爸和小爸機會,卻沒算到祁星寒和紀晚兩個電燈泡。
紀斂點了下頭,反常地沒接賀銘沉的話。
往常他再怎麽沉默寡言,對于賀銘沉的話他都會有回應,一個“嗯”也是回應,但現在,他連個“嗯”都沒有說。
賀銘沉發現了,卻沒有問紀斂怎麽了。
四個人分了兩桌吃飯,明明有四張嘴,一頓飯吃得異常沉默。
紀斂吃完了,準備收拾的時候被賀銘沉攔下了。
“我來就好,你休息會吧。”
紀斂點了下腦袋,乖乖縮回到了沙發裏。
賀銘沉看得好笑,伸手想摸紀斂的頭發,被紀斂靈巧地躲開了。
手再一次落空,賀銘沉的笑意未減,收回手開始收拾碗筷。
阮新維退出劇組,之前有他的戲全部作廢,需要重新拍攝,紀晚跟祁星寒趁着午休時間對了一下劇本,紀斂跟這兩人一起拍攝的戲份不多,所以不需要加入他們。
他縮在沙發裏玩着手機,時不時瞅幾眼紀晚和賀銘沉。
心裏的郁結愈來愈深,綁得他難受,卻不知道該如何解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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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跟祁曜感情有多深?就算你們是青梅竹馬,但你聽過一句話嗎?青梅竹馬終究敵不過天降。”
紀晚嗤笑道:“扪心自問,你喜歡祁曜嗎?你放不開的只是祁曜的好,你根本只是把他當成一個工具人,因為害怕被我搶走,所以才來跟我争,如果沒有我,你會轉頭看祁曜嗎?”
紀斂坐在紀晚對面,被紀晚的話說得臉色發白,半天才想起自己的臺詞,連忙接上:“可是你也知道,祁曜喜歡的人是我,你可別忘了,祁曜當初為什麽會選擇跟你在一起,因為你長得有幾分像我,你不過是一個替代品罷了。”
“替代品……”紀晚面色未變,輕嗤道,“那又怎麽樣,至少,他開始在意我了不是嗎?事實證明,喜歡是可以分割的,他對你的喜歡開始動搖了,總有一天,他會完全忘記你,我跟你不一樣,我會給他真心實意的喜歡,不會消耗他的感情……”
紀斂滿臉怔忡,目光落在紀晚臉上,卻仿佛穿過了紀晚,不知道在想什麽。
“咔。”魏冬滿意地鼓了鼓掌,上前拍了拍紀斂和紀晚的肩膀,誇道,“你們倆的表現都很不錯哦。”
魏冬肉眼可見的開心,他沒想到,阮新維走了後,臨時找的紀晚能那麽靠譜,演技比時不時抽風的阮新維好不說,還能帶動紀斂的情緒。
之前,他得教好幾遍,紀斂才能摸到一些門道,現在不用他怎麽教,紀斂自己就能領悟。
心情好,魏冬決定提前收工。
這兩天,為了補拍阮新維的戲,劇組所有人都加班了,好不容易補拍得差不多了,怎麽說也要給大家一點好處。
“晚上沒有盒飯了,你們回去後随便點外賣,費用找我報銷,但是,一單超過一千我就請不起了哈,你們自己看着點!”
“魏導大方!謝謝魏導!”
片場響起此起彼伏的稱贊聲,所有人都在收工,除了紀斂。
戲結束了,紀斂似乎還陷在自己的角色裏,坐在椅子裏沒有起身的打算。
直到賀銘沉來拉他,他才回過神來,賀銘沉的手剛牽住他,就被他晃掉了。
賀銘沉五指蜷起,語氣依舊平靜:“東西都收拾好了,小斂,我們回去吧。”
紀斂:“嗯。”
一路上,氣氛沉默到詭異,從電梯裏出來,快靠近紀斂的房間前,紀斂的肩膀突然被一只大掌按住,他的背抵在了牆壁上,賀銘沉的手扶着他的腰,避免了撞擊。
“賀先生……”
賀銘沉凝視着紀斂的眼睛,問道:“你已經想好答案了嗎?”
“什麽?”紀斂怔住。
賀銘沉:“你已經想好要拒絕我,所以這兩天一直在躲着我嗎?”
紀斂:“我沒有。”
賀銘沉怎麽會那麽想。
紀斂的回答讓賀銘沉松了口氣,肩膀一放松,額頭抵在了紀斂的肩膀上,嘆息道:“還好。”
紀斂滿是茫然,沒有推開賀銘沉:“還好什麽?”
賀銘沉:“我還以為你要拒絕我了呢,還好,我還有機會。”
紀斂:“……”
賀銘沉擡起頭,重新打量紀斂,伸手,試探般摸了下紀斂的臉,見紀斂沒有要躲的意思,他将整只掌心貼在了紀斂的臉頰上,問道:“小斂,可以告訴我,為什麽要躲着我嗎?”
為什麽……
因為,祁星寒的提醒,紀晚的出現讓他不得不正視一個事實——
紀晚和賀銘沉,最後一定是要在一起的。
他們兩個才是故事裏的主角,而他不過是一個炮灰而已。
即使炮灰的命運被他強行扭轉了,可配角始終是配角,沒有變成主角的機會。
就像劇中的白月光一樣,就算主角攻一開始喜歡白月光,主角受出現後,主角攻的目光和心始終會朝着主角受靠近。
紀斂又開始發呆了,最近,紀斂發呆的頻率變高了。
賀銘沉也不知道怎麽詢問紀斂,他不想逼得紀斂太緊。
忍了那麽多天,他害怕紀斂繼續這樣下去,會出什麽意外。
賀銘沉的指腹滑過紀斂眼尾,碰了碰紀斂卷曲的長睫,喚回紀斂的清醒,謹慎小心地試探道:“小斂,你很在意紀晚嗎?”
紀斂眨了眨眼,睫毛落在賀銘沉的指尖上,眼睛好癢,他卻顧不上這種小事,思緒全部卷入進賀銘沉的問題之中。
賀銘沉察覺到紀斂的反應,又将這個問題改了:“小斂,你很在意紀晚跟我嗎?”
紀斂不想說謊,猶豫了會,點了下頭。
猜測被證實,賀銘沉只覺得奇怪:“為什麽?”
他跟紀晚說過的話沒超過五句,紀斂為什麽會在意他跟紀晚?
在意到魂不守舍的地步。
紀斂抿了下唇,嗓子憋得難受,心裏更加難受。
賀銘沉繼續發問:“為什麽?”
賀銘沉的聲音近在耳邊,紀斂卻想起了紀晚剛才說過的臺詞——
“總有一天,他會完全忘記你,我跟你不一樣,我會給他真心實意的喜歡,不會消耗他的感情……”
賀銘沉耐心十足,就像曾經多次誘導紀斂開口般,采取了溫柔攻勢,他松開覆在紀斂臉上的手,也松開了扶住紀斂腰的手,給了紀斂一個看似安全的距離。
紀斂眼中閃過慌亂,他快速伸手,在賀銘沉離他遠去的時候,緊緊抓回了賀銘沉的手。
賀銘沉怔住,下一秒,原本緊貼在牆邊的紀斂主動撲進了他的懷裏。
紀斂的腦袋埋進他的胸膛裏,雙手環住他的腰,比之前任何一次擁抱都要用力。
他的心跳被紀斂偷聽到了,可他沒功夫在意這種事情了。
因為紀斂突然喊了他的名字,在他的懷裏,用着他從沒聽過的無助與難過,在向他請求幫助。
“怎麽了?”賀銘沉回抱住紀斂。
紀斂擡起頭,無助地看着賀銘沉,将剛确定的答案抛給了賀銘沉:“賀銘沉,我好像吃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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