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

第78章

紀晚內心大受觸動,難以啓齒的是,他曾經嫉妒過紀斂。

紀斂不僅擁有讓人安心的力量,也擁有讓所有人都喜歡他的力量。

當初錄制綜藝的第一期,紀斂什麽都沒做,只用一場游戲就贏得了所有小孩的目光與喜歡。

就連內斂的周徊,也在那場游戲中失了态,做出從未有過的反應,發出過那麽響亮的聲音。

與周徊認識了那麽多年,紀晚還是第一次見到周徊有了一個小孩應該有的模樣。

這一切,都是因為紀斂。

曾經有一瞬間,他想變成紀斂,周徊的一顆雞蛋将他這個想法打消了。

讓他明白,他想變成紀斂,不是想要所有人的喜歡,而是,他想留住周徊的目光,想要這個他親手照顧了那麽多年的小孩能對他敞開心扉。

現在,他做到了。

“我……”紀晚的答案還沒說出口,就被一道冰冷的聲音打斷。

“周徊,松開紀晚。”

周徊本能抖了兩下身體,雙臂下意識松開了一點力道,卻被紀晚反手按住了。

紀晚轉頭,看向身側的高大男人。

男人一身西裝革履,向來整齊的頭發今日不知為何有些淩亂,幾縷碎發掉了下來,遮擋了他的額頭,打破了他的端莊自持,仔細看,男人跟周徊有五分像,應該說,周徊比較像他。

他是周徊的親生父親,紀晚的聯姻對象,周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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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紀晚輕聲喚道。

周凜點了下頭,快步上前,伸向紀晚的手偏移了方向,落在了周徊的肩膀上,冷聲開口:“周徊,不要那麽沒有規矩。”

在周徊再次松動前,紀晚緊緊抱住周徊,替周徊避開了周凜的觸碰。

紀晚臉上浮起幾絲顯而易見的淡笑,嗓音卻聽不出笑意:“老師,小徊不是沒有規矩的小孩。”

周凜:“你需要安靜與放松,他這樣抱着你,是在給你添亂。”

紀晚的笑容倏地收起,眼中失望與難過交織。

這一次,他不再選擇将它隐藏,坦坦蕩蕩袒露在周凜的眼前。

“老師,我們解除合約吧。”輕飄飄的幾個字,語氣聽上去不痛不癢,周凜卻感受到了紀晚的堅決。

紀晚話音落下的瞬間,周凜身體僵住了,上一秒還在指責周徊沒有規矩的他,罕見地在紀晚面前露出了不該有的震驚表情。

周徊從紀晚懷裏擡起頭,臉上帶着周凜同款的震驚,更多的是難過,他緊緊環住紀晚的腰,像是好不容易找到了自己心愛的玩偶,玩偶卻告訴他:對不起,我不能陪你了,我們就此分別吧。

“小爸,你不要離開我……”

是他領悟得太遲的原因嗎?

紀晚已經對他的爸爸,對他失望了。

所以才能說出那麽決絕的話。

他好笨,他要是早點能開口,是不是就能留住紀晚了?

母親離他而去的時候,周徊其實是有些記憶的,到現在,他還能回憶起母親決絕離開的背影,那時的他沒有落淚,因為保姆阿姨告訴他,母親終于自由了,她終于可以去過自己想要的生活了。

從小被規矩束縛,做什麽都要受到限制,即使是自己生日的時候,也不能随心所欲的開懷大笑,那時的他也沒有落淚。

就算跌倒了,摔疼了,他從來都沒有哭過。

他壓抑了那麽多年,到如今才第一次流淚。

他知道眼淚會弄濕紀晚的衣服,這樣非常失禮,可無所謂了。

如果繼續受制于這些禮儀規矩,那他就再也沒有機會抱住他的小爸了。

“不……不要走……”

周徊第一次放縱自己的情緒,暢快地哭出來,聲音響亮到躲在房間內的紀斂三人都聽到了。

賀笙從卧室內探出半顆小腦袋,他捂着自己的嘴巴,不敢發出一點聲音,沒被遮住的眼睛流露出擔憂。

“小爸。”賀笙擡頭看向自己上方的紀斂,聲音從指尖洩露,“那個叔叔是不是欺負小徊哥哥了?”

紀斂眯眼打量突然出現的男人,男人身量很高,目測應該超過了一米八,同樣是被西裝束縛,賀銘沉駕馭的游刃有餘,不會被封鎖在西裝殼子裏,賀銘沉是輕松的,而門口的男人卻肉眼可見的封閉了自我。

難怪周徊會有樣學樣。

周凜,原文裏用不少筆墨描述了這個人,紀斂并沒給予多少關注與重視。

紀晚今年22歲,與周凜相差了15歲,紀晚稱周凜一聲老師,但兩人沒有一天的師徒情誼。

紀晚15歲踏進娛樂圈,在他的第一部 戲裏演了個少年将軍,按番位來算,連男三都算不上,戲份不多,戲份卻很重,可惜當時初出茅廬的紀晚沒能诠釋好這個角色,即使是配角,也被網友們群嘲演技爛。

紀晚反思自己,公司給他安排了表演課,好巧不巧的是,周凜與那位老師是好友,紀晚去上課的那一天,周凜剛好在表演老師家做客,紀晚打開門,見到的第一個人是周凜,他以為周凜是他的老師,便喊了周凜“老師”,從那以後,即使知道真相了,周凜依舊讓紀晚那麽稱呼他。

周凜是卑劣的,也是可憐的,他喜歡紀晚,卻不願意向紀晚坦白內心。

知道紀晚有困難,借着喜歡的名義,用一紙合約束縛住了紀晚。

他給紀晚提供了幫助與容身之所,還有大量的資源,明明已經趁人之危與紀晚簽訂了協議,又偏偏想當個正人君子,從紀晚85歲到如今的22歲,四年裏,一次都沒對紀晚袒露過心意,也一次都沒對紀晚出手過。

周凜擁有賀銘沉一樣的頭腦和能力,他能輕輕松松打理好幾家大公司,卻不知道如何處理自己的感情問題。正因為他的笨拙,才讓前妻對他失望,毅然決然地與他離婚,也因為他的笨拙,在紀晚選擇賀銘沉時,他連挽留和告白的勇氣都沒有,眼睜睜看着紀晚離開。

“小爸。”紀斂遲遲不理他,賀笙沒有不開心,他扯了幾下紀斂的衣服,終于将紀斂的注意力拉回到了自己身上,問了剛才就問過的問題。

“那個叔叔是不是欺負小徊哥哥了?”

紀斂臉不紅心不跳的撒謊:“嗯,他欺負你小徊哥哥了。”

賀笙急了,紀斂眼疾手快摟住小家夥的肩膀,蹲下來,湊到賀笙耳邊,說道:“寶寶,交給你一個任務。”

賀笙眼睛亮了,興奮道:“任務!好、好呀!”

紀斂莞爾一笑,低聲叮囑:“寶寶要看緊你的小徊哥哥,尤其是那位叔叔在你小徊哥哥身邊的時候,你更要好好看緊你小徊哥哥。”

作為一個商人,周凜是成功的,但他不是一個好丈夫,一個好父親。

周凜改變不了,痛苦的只會是周徊,在周凜長期的嚴格教育下,周徊會成為讓周凜滿意的機器,卻無法成為周徊想要的自己。

原文裏,周徊從未對紀晚打開過內心,到紀晚決定離開的時候,周徊跟他的父親一樣,冷漠的沒有選擇挽留,紀晚徹底失望,兩人從此再無聯系。

而現在,周徊的悲劇是可以被改變的,周徊已經向紀晚敞開了內心。

既然無法改變周凜,那需要改變的是不會溝通的紀晚和周徊。

紀斂複雜的心理活動,賀笙全然不知,他只知道,紀斂的話就是聖旨,紀斂說完後,他毫不猶豫地點點頭,将這些話牢牢記在了心裏。

“周徊,你現在是什麽樣子,還有沒有一點規矩了!”周凜眉頭緊蹙,他故意無視紀晚那句“解除合約”,只要裝作沒聽到,他相信紀晚會跟以前一樣,不再提這個話題。

他再次伸手要拉開這個不再聽話的兒子,再一次被紀晚避開了。

紀晚的掌心按在周徊的腦袋上,輕輕揉搓着小孩柔軟的頭發,他到這時才發現,周徊看上去冷冷淡淡的,其實頭發也跟同齡的小孩一樣柔軟,冷漠的外表下,也有一顆柔軟的內心。

周凜失策了,紀晚變了,紀晚不再小心翼翼地回避問題,目光坦然看着他,輕聲道:“老師,我們解除合約吧。”

聲音雖然輕,但語氣異常堅決。

紀晚已經做出了決定。

向來優柔寡斷的人,一旦做下決定,任憑怎麽挽回和補救,都無法更改。

周凜的手懸在半空,儒雅的外殼碎裂,表面的平靜被打破,他卻依舊固執地守護着已經崩裂了的外殼,艱聲詢問:“為什麽?”

他對紀晚還不夠好嗎?

紀晚想要什麽,他立刻就讓人送到紀晚面前,紀晚想做什麽,他放任紀晚去做,在身後默默守護着。

“那紙合約不是束縛你,我沒有要你做什麽,你為什麽要解除合約?我對你不好嗎?”說這些話可能是在要挾和綁架紀晚,可是,如果沒有他這麽多年的幫助,紀晚很難走到現在這個位置,很難獨善其身。

紀晚搖頭,無奈道:“老師,不是好不好的問題,你對我很好。”

周凜:“那為什麽?”

“老師,您對我有多好,我記得清清楚楚,我也明白您是怎麽看待我的,我真的很感謝您願意幫助我。”剛和周凜認識的那幾個月裏,紀晚一直都是用“您”來表達對周凜的尊敬的。

後來,周凜讓他改口,他才艱難地改掉了。

現在,紀晚再次用“您”來尊稱周徊,他的決心已經很強烈了,他在自己與周凜面前豎起了堅硬的屏障,将周凜那句未曾宣之于口的喜歡徹底擋在了屏障之外,就算周凜現在再開口,也已經遲了。

紀晚不是一個願意将就的人,他明白周凜的心意,曾經也問過自己好多次,他喜不喜歡周凜,願不願意為了周凜主動邁出那一步。

幾次沉思過後的答案告訴他:他不願意。

他也試過妥協,配合周凜玩這一場暧昧游戲。

他知道周凜對他很好,但比起他,周凜更在意的是自己的事業。

周凜喜歡他,卻不會為了他主動向前邁一步,哪怕只是一小步。

周凜總是習慣等人先主動,習慣計較得失,習慣公平。

就像周凜那一句“我對你不好嗎”,這無異于一條鎖鏈,将紀晚牢牢鎖了那麽多年。

就像今天,周凜會在第一時間趕過來,一定是周徊通知了周凜,但周凜開口的第一句話,不是問他怎麽了,發生了什麽,而是糾正周徊的‘失禮舉動’。

對于紀晚來說,周徊抱着他,對他撒嬌對他坦白內心,一點都不失禮。

可在周凜眼裏,這是不允許的,有違家規。

周凜關心的永遠都是自己,在意的永遠都是自己的顏面。

“紀晚,你在想什麽?”

跟紀晚認識那麽多年,周凜哪裏會不知道紀晚在想什麽,可他還是問出了口,想要親耳聽到紀晚的想法。

紀晚唇角輕扯,淡淡一笑:“您在我身上花的精力與時間,我已經平等地還在了小徊身上,您給我的資源,如果您允許的話,我希望可以用金錢來償還。”

償還……

紀晚都已經用上了這麽殘忍的詞嗎?

周凜:“我跟你簽訂合約的時候,沒想過讓你以後償還我,我是心甘情願這樣做的,我們那麽多年的情分,你真的要用這個詞全部抹消嗎?”

周凜心口攢着太多的情緒,從接到周徊的電話開始,到趕過來的這路上,他想了很多事情,從初見紀晚開始,到如今的樁樁件件都回憶了一遍。

他很确定,他無法放棄紀晚,他想要紀晚留在他身邊。

“小晚,不要鬧脾氣了,如果我有哪裏做錯的地方,你跟我說,我會好好改正的。”周凜從未用過這樣的語氣,這樣的态度對誰說過話,這是他第一次低聲下氣跟紀晚說話。

放在以前,紀晚一定會妥協的。

可現在——

紀晚笑了笑,語氣依舊堅定:“老師,我已經做下了決定。”

周凜沒忍住,積攢已久的情緒終于沖出了口:“為什麽!”

“因為我想要自由。”紀晚淡淡道。

周凜一怔,雙目瞬間放空。

被這句話揭開了心裏早已結痂了的傷疤,疤痕再次撕開,鮮血一點一滴滲透了出來。

當初,前妻離開前,也對他說過一樣的話。

紀晚摸了摸周徊焦躁與擔憂遍布的臉頰,輕聲道:“老師,當初我面臨兩難選擇的時候,是你出手拉了我一把,我真的很感激你,沒有讓我走上歧途,您讓我幫您照顧小徊的時候,我還不知道,這個孩子會成為我努力生活的動力。”

周徊眼睛睜大,紀晚掌心的溫度并不高,他的臉頰卻被一股股暖流沖刷過,直直流進他的心底。

這些窩心的話,紀晚從沒對他說過。

原來他也可以成為一個人的救贖嗎?

紀晚的指腹點了下周徊的眼皮,讓睜開許久的眼睛得到解救。

周徊眨了幾下眼睛,反倒把自己的眼睛眨濕潤了。

紀晚被他的反應逗笑,眼裏流淌着溫暖的笑意,他在對周凜說話,滿心滿眼卻只有周徊。

“這麽多年,我一直逼着自己努力,我比同齡人少了可以玩樂的時間,這些時間我得用來賺錢,拼命的賺錢,才能留住我的養父,才能拼接早就殘缺的家庭,直到養父去世後,支撐我的信念倒塌了,我曾經試過将老師您當成我新的信念,可嘗試了幾次後,我明白了,您不能成為我的救贖。”

周凜呼吸粗重,紀晚的聲音非常溫柔,卻像鈍刀剜肉,剜得他鮮血淋漓。

原來一個人的溫柔也可以那麽殘忍。

“養父還在的時候,我麻痹自己,以為金錢能挽回一切,但我這個想法顯然是錯了的,我之所以會答應與你簽訂合約,不是為了金錢,不是為了自己,我做了一個愚蠢的決定,但是我一點都不後悔,能認識你,認識小徊,我很開心。”

“養父去世後,到現在我才明白過來,我想要的不是名利雙收,我只是想要一份可以支撐我前行的溫暖,如果我繼續停留在原地躊躇不前,我只會将自己繼續困在原地,老師,我得向前走了,原諒這一次,我不能等你過來了。”

紀晚轉頭,這次終于直視了周凜,将自己的笑容與決心毫無保留地向周凜袒露。

周凜被紀晚的笑容震得說不出一個字,呼吸也在那一刻停止了。

他終于願意承認自己的卑劣,他主動向紀晚提出幫助的時候,不是抱着不求回報的心情的,他是想要紀晚回報他的。

不管多少年,他都可以等。

可他等了那麽多年,最終等到了這樣的結果。

這不是他想要的結果。

他錯了。

他以為他在等紀晚,其實一直都是紀晚在等他。

看似停留在原地默默守望着紀晚的他,其實一直在奔跑,真正在原地等他跑過來的人是紀晚。

但他醒悟的太遲。

明明只要往前邁出一步的事情,卻敗在了自己的自以為是和沉默寡言中。

紀晚收回了落在周凜身上的目光,在周徊面前蹲下,捧住周徊的臉,莫名的,無聲笑了起來。

奇怪,他怎麽也被紀斂傳染了,也開始做這樣的動作了。

紀斂這人,真的是太可怕了。

“小徊,我跟你爸爸分開之後,你還願意跟我聯絡嗎?”

周徊的傷心只存在幾秒鐘,便重重點了下腦袋,似乎覺得不夠,又連續點了好幾下。

他以前希望紀晚能一直留在他身邊,做他的小爸。

但如果紀晚覺得痛苦的話,他不希望紀晚痛苦地留在他身邊。

他想要他的小晚小爸能開開心心的。

“好。”紀晚鄭重承諾道,“我們要一直保持聯系,我會經常來看你的,你也不要忘記我。”

“怎麽可能忘記。”周徊開口,聲音滿是哽咽,他學着賀笙,不管不顧摟住了紀晚的脖子,将臉埋在了紀晚的耳側。

賀點點說過:“小徊哥哥要是不好意思跟你小爸說心裏話的話,只、只要将臉埋起來,不被你小爸看到你的臉,有些話就可以說出來了,我、我以前不敢跟我的小爸說心裏話的時候,就是這樣做的,你看我現在什麽話都願意說給我小爸聽,這一點都不難的,小徊哥哥要勇敢一點,只要試過一次,接下來再做就很簡單啦,我會永遠支持小徊哥哥的,你是最棒的。”

第一次嘗試确實非常困難,可如果不去嘗試的話,他一定會後悔的。

周徊閉上眼睛,賀點點說完這話後,往手心裏吹了口氣,掌心緊緊地貼在他的額頭上。

那口氣仿佛隔着額頭灌進了他的身體裏,即使過去那麽久,身體裏依舊能感受到暖流在流動。

他不是一個人,還有人在他身後鼓勵他,支持他。

“你永遠都是我的小爸。”周徊覆在紀晚耳邊,還沒說完,整張臉已經紅透了。

“小晚哥哥,我其實非常喜歡你。”最後五個字,周徊自己都不知道有沒有說出來,他覺得自己是成功說出來了的,也成功傳遞給了紀晚,但又覺得自己沒有說出來,那幾個字還是被羞恥淹沒,淹沒在了無聲之中。

但是,他的感情一定傳遞給了紀晚。

因為,在他說完之後,紀晚笑了。

-

當天晚上,紀晚将手頭的證據整理完畢,交給了經紀人處理。

紀晚跟這位經紀人合作了快五年的時間,經紀人對紀晚的事情一清二楚,可以說,這位經紀人是紀晚的親姐姐也不過分。

經紀人當初會與紀遠聯系,還給紀遠牌子進入片場,是為了給紀遠挖坑。

從紀晚回到紀家後,經紀人就從助理那聽說,紀遠總是找紀晚的麻煩,經紀人早就想收拾紀遠這只蛀蟲了。

剛好借由這個機會,将紀遠徹底鏟除。

周凜想在合約解除前,最後一次幫紀晚的忙,被紀晚拒絕了。

“周先生,我不想再欠您什麽了。”

從你變成您,從老師變成先生。

他們從未熟絡過,變得生疏也不是什麽困難的事情。

謠言很好澄清,紀晚有足夠的證據,心結解開後,當晚就将這些輿論處理得幹幹淨淨。

這件事情還波及到了紀斂,紀斂倒是沒受什麽影響,反而陸陸續續漲了好幾十萬的粉絲。

原因是——

網友們知道了紀遠,紀父紀母的真面目,随即腦補了紀斂當初在紀家過得是什麽樣的日子,從而又腦補了紀斂之前之所以會做讓人反感的事情的原因,網友們在此時才終于放過了曾經的紀斂,對現在的紀斂,只有憐愛是不夠的。

[嗚嗚嗚,紀斂和紀晚是什麽小可憐啊!剛爆出來真假少爺的時候,我真的讨厭過紀斂,心疼過紀晚,我在此道歉,我不該在真相還沒出來前就妄下斷言的,嗚嗚那種父母和哥哥,就算是豪門我也一刻都不願意待。]

[這倆孩子怎麽一個比一個可憐啊,真的不能看到豪門兩個字就覺得那種生活很好,就算紀斂和紀晚沒有交換人生,他們的命運不見得就會變好,只能說,他們現在能好好的,能和平相處成為好朋友就是最好的結果了。]

[交換人生或許不是一個錯誤,或許,這其實是兩人緣分的開始呢,彼此替對方承受了對方家庭的壓力,如果沒有被抱錯,那結局能不能像現在這樣,還算是個好結局呢?]

[沒有發生的事情就不要想如果了,小晚不都發動态說了,要向前看嘛!不要執迷于過往啦!]

[啊嗚嗚嗚,你們不要再說了,我的腦子要奔向紀斂x紀晚了,請讓我住腦!]

“噗——”祁星寒刷着手機,一口水噴了出來。

賀笙坐在他旁邊,被殃及到了,他從凳子上跳起來,跑到紀斂身邊,擡起被水濺到的胳膊,委屈控訴道:“小爸,小寒哥哥吐我!”

紀斂給了祁星寒一個眼刀,祁星寒連忙擺手,接過助理遞來的紙巾擦了擦嘴,解釋道:“我不是故意的,是這些人說話太放肆,我才沒忍住噴出來的。”

他又伸出手,道歉道:“點點,對不起啊,你要是生氣,我給你噴回來。”

賀笙:“不用啦,我原諒你了。”

紀斂放下劇本,難得心情不錯,問道:“你在看什麽?”

祁星寒:“我在看紀晚的帖子,還有你的。”

紀斂好奇:“怎麽還有我的事情?”

祁星寒:“紀家那種家庭,紀遠那副嘴臉,誰聽了都要生氣,理智的網友們當然會為你鳴不平啊。”

祁星寒揮手讓助理離遠一點,周圍沒外人,他還是湊到紀斂耳邊,小聲道:“不過你也真是幸運啊,什麽都沒做就洗白了,你這大概就是別人口中的天選之子吧。”

紀斂:“……”

祁星寒:“我收回我之前那些話,紀晚雖然是這個世界的主角,但你比紀晚還要主角好嗎,你的氣運比他還要好!”

紀斂:“……”

祁星寒這話說得沒有毛病,紀斂都沒想過自己會那麽好運。

剛來的時候,什麽都沒做就在賀銘沉和賀笙那裏洗白了,接下來又是談定康和許嘉年,再是網友們……

這過程一點都不艱難,也沒花費他多少精力與腦細胞。

他之前執着于祁星寒那幾句無心之言,将自己陷進了‘主角與命定’的怪圈裏,從而忽視了一點。

其實,每個人都是自己故事裏的主角。

他很早就知道命運和劇情是可以更改的,卻在面對主角賀銘沉和紀晚時忘記了這一點。

紀斂突然沖祁星寒微微一笑,真誠道謝:“謝謝。”

祁星寒睜大眼睛,手臂瞬間起了雞皮疙瘩,還沒從紀斂突然的示好中反應過來,後領子就被人扯住,他被迫撐直了身體,轉頭對上賀銘沉似笑非笑的臉。

賀銘沉手裏端着一個果盤,對他笑道:“這樣說話不累嗎,有什麽話,坐下來慢慢說,好嗎?”

賀銘沉的聲音明明那麽溫柔,用詞也很委婉,祁星寒硬是覺得頭皮發麻,戰戰兢兢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裏。

“吃水果。”賀銘沉将果盤放在桌上,這話顯然是對紀斂說的。

紀斂起身,對賀銘沉說:“賀先生,我有點事找紀晚,等會再吃。”

“好。”

-

紀晚沒去祁星寒的休息室,昨天那件事過去後,劇組不會給他冷靜的時間,他只能利用化妝和短暫的準備時間來休息。

化妝師給他上好了妝,收拾東西出門時,正巧碰上了紀斂。

紀斂和化妝師打了招呼,目送化妝師遠去,将門帶上了。

周凜昨晚就離開了,離開時沒有帶走周徊,周徊坐在紀晚身邊的椅子裏,正專心看書,聽到動靜,他喊了紀斂一聲,目光又放回了書本裏,不想打擾兩個大人說話。

“要開拍了嗎?”紀晚站起身,問題剛抛出來,面前就伸過來一只手。

紀斂的手裏拿着一部手機,屏幕亮着,上面顯示什麽,紀晚沒去看,這是紀斂的隐私。

紀斂說:“我剛才想起來,你的父親去世前,給我發過一條短信。”

紀晚怔住,似是沒反應過來。

紀斂說的父親指的是哪個父親。

他順着紀斂的話,看向手機屏幕。

【我們既然還沒見面,那也沒有見面的必要了,這話對你來說或許很殘忍,孩子,請你原諒我。

弄錯親生孩子這件事在別人眼裏是罪,是錯誤,但在我看來,我已經走上了錯誤的道路,我想将錯就錯。

在我心裏,小晚永遠是我最驕傲的孩子。

我是個懦夫,不敢面對現實,也沒有與你見面的勇氣,我只希望往後餘生,你能一路順暢,幸福美滿。】

化妝師沒給紀晚上眼妝,不然,這好不容易弄好的妝怕是要再重新畫一遍了。

淚水落在紀斂的手機屏幕上,紀晚反複看着那條短信,任由自己狼狽的樣子再次在紀斂面前袒露。

原來,他的父親從來沒有推開過他。

只是在自己自甘堕落的時候,還要用盡力氣将他推到光明的道路上。

困住他的夢魇頃刻消失了。

父親給予的光最終還是照到了他身上。

“對不起……對不起……”紀晚低下頭,不停呢喃着那句道歉。

不知道是在跟紀斂道歉,還是在跟他的父親道歉,但肯定是兩者都有。

紀晚愧疚的是,他最終還是剝奪了紀斂享受父愛的權利。

他想要道歉的是,他無法跟紀斂分享他的父愛,他想要自私這一次。

紀斂感覺到了紀晚的歉意,淡淡一笑,态度坦然:“在我心裏,你的父親是個陌生人,所以,你不需要跟我道歉。”

他現在已經有了更珍貴的東西,有賀銘沉和賀笙在身邊,他不用再追求那一點可憐的親情了。

紀晚還是說了一句“對不起”,以及一聲“謝謝”。

對于紀斂說的那句“你的父親”,表達的感謝。

-

賀銘沉目送紀斂離開休息室,在紀斂的位置坐下,他把果盤推到祁星寒那邊,說道,“吃一點吧,我給你和小斂都準備了。”

祁星寒的冷汗還沒下去,又被賀銘沉的心意給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賀銘沉見祁星寒沒有動作,難得熱情主動了一次,插起一塊切好的芒果肉遞給他。

“謝、謝謝……”祁星寒受寵若驚,小心翼翼接過,動作稍慢一點都是對賀銘沉的不尊敬,他快速将芒果放進了嘴裏。

賀銘沉盯着祁星寒的嘴巴,看着祁星寒将那塊芒果吃下去,他又遞給祁星寒一塊芒果。

祁星寒還是接了,芒果剛放進嘴裏,他就聽到賀銘沉突然變得冰冷的聲音:“我記得你吃芒果會過敏,吃這個真的沒問題嗎?”

祁星寒:“……”

“怎麽,這種事情你都會忘記嗎?”

賀銘沉眼裏含笑,卻盯得祁星寒頭皮發麻,冷汗直流。

那塊芒果含在嘴裏,成了他的催命符,遲遲咽不下去,也吐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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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