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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笑意逐漸在賀銘沉眼底蔓延開,兩人沉默地對視着,從前不怎麽怵眼神對視的紀斂也毫無防備地敗在了賀銘沉的溫柔攻勢下。

紀斂承受不了那樣深情的眼神,視線挪開的下一秒,一只溫熱的大掌便撫上他的臉頰。

輕輕的,将他的腦袋重新掰正。

“嗯,我就是故意的。”賀銘沉誠實承認了。

“對不起。”

紀斂同樣坦誠道:“我沒有生你的氣,不要跟我道歉。”

賀銘沉驀地笑了:“好。”

過分溫柔的聲音,像是情人之間默契的呢喃。

“小斂,我沒聽你的話,芒果沒了。”賀銘沉說。

紀斂給他喂的那塊芒果太小了,又太滑了,含不住,嚼了一下後,汁水便在嘴裏爆開,面積縮小,在他說話的時候,猝不及防地滑進了喉嚨裏。

“沒了就沒了吧。”紀斂想,他大概是被賀點點影響了吧。

賀銘沉用了各種辦法逼迫他,他心甘情願入套之後,現在明明有懲罰賀銘沉的機會,卻被他輕輕松松就放棄了。他可能也變成了和賀點點一樣的傻白甜了吧。

賀銘沉的掌心輕柔地撫過紀斂的皮膚,指腹摸到眼尾時,指尖掃過纖長卷曲的眼睫。

紀斂怕癢地眨了眨眼睛。

賀銘沉似是逗弄開心了,輕聲詢問道:“小斂,能再喂我一塊芒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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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斂沒做他想,沒有猶豫就從果盤裏插起一塊芒果喂到賀銘沉嘴邊。

賀銘沉張嘴的同時,覆在紀斂臉上的手忽然扣住了紀斂的後腦勺。

紀斂雖然有時候腦子遲鈍,但長期培訓下來的身體反應還沒退化,賀銘沉出手時他就知道了,他硬生生控制住了自己的身體,不讓它做出攻擊或反抗,任由賀銘沉按住他的腦袋,将他壓向賀銘沉。

他想知道賀銘沉要做什麽,溫熱的唇貼上他的嘴唇時,他知道了。

賀銘沉又要對他做會讓他臉紅心跳的事情了。

那塊芒果還沒完全含進嘴裏,賀銘沉将露在外面的一半芒果強行喂進了紀斂嘴裏。

芒果從中間斷開時,剛貼合的嘴唇很快就分開了,賀銘沉松開了按着紀斂腦袋的力道,紀斂還傻呆呆趴在賀銘沉身上。

賀銘沉笑道:“我也喂你了,小斂可以不要生氣了嗎?”

紀斂臉頰滾燙,小聲咕哝:“我不是說了我沒有生氣嗎?”

賀銘沉低低“嗯”了聲:“我倒是希望你能生氣。”

紀斂:“賀先生,你是在沒事找事嗎?”

“那樣,我就能哄哄你了,”賀銘沉莫名嘆息道,“不管多少遍,要多久,我都會耐心哄你的。”

臉頰的滾燙蔓延進了眼睛裏,紀斂後知後覺明白過來,是他的眼淚将眼睛弄得發燙。

紀斂坐直身體,賀銘沉沒有阻攔他,他的背緊緊貼在沙發靠背裏,輕聲問道:“賀先生,你想知道我的事情對嗎?”

賀銘沉也坐了起來,十分肯定地點了下頭。

紀斂問:“你都知道多少?”

他看似平靜,實則問出口時小心翼翼。

這個秘密對于大部分人來說過于震撼,正常人都無法接受自己只是一本書中的人物,而不是真實存在的。

他之前不願意告訴賀銘沉,是擔心賀銘沉也會有那些想法。

後來與賀銘沉深入接觸之後,他覺得,賀銘沉是會平靜接受這些事情的人。

可他還是沒有告訴賀銘沉真相。

即使有0.01%的概率,他也擔心賀銘沉會逃避和害怕,會遠離他。

他已經感受過這世界上最寶貴的感情了,如果丢失的話,他一定會痛苦到無法呼吸。

“你的變化太大了,祁星寒也是,讓我沒辦法不去在意,”賀銘沉說,“我的秘書會利用休息時間看一些小說,某次偶然間,我聽到她們在讨論小說的劇情,她們提到了穿書兩個字,那時我沒太在意,直到發現你莫名其妙對紀晚十分在意……”

在意到讓人費解的程度。

在賀銘沉的認知裏,紀斂一向是冷靜大過于沖動。

承受了再多委屈與狼狽,也不會撕碎平靜的外殼,紀斂總是對除了賀笙以外的任何事情表現得無動于衷。

可紀斂在面對紀晚和他的事情上時,表現得異常沖動。

他跟紀晚劃分得非常幹淨,兩人連一次肢體接觸都沒有過,紀斂依舊十分在意。

紀斂還吃他跟紀晚的醋了。

這更讓賀銘沉覺得費解。

紀斂和祁星寒身上的種種怪異,紀斂與倉鼠的獨自坦白,都讓賀銘沉肯定紀斂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他第一個想到的便是時空穿越者,想起秘書曾經說過的話,結合紀斂對紀晚的怪異反應,賀銘沉忽然有了個确切的答案——

“你是穿書的。”

不是疑問句,是肯定句。

賀銘沉看着紀斂,将堆積在腦海裏的所有想法全部說了出來:“或許,我和紀晚是這本書裏的主角,所以你才會對紀晚那麽防備。”

才會那麽患得患失。

為了這個還沒完全确定的想法,賀銘沉特地花了點時間,問秘書要了幾本穿書小說來看。

那幾本小說,人設和框架大多相似,幾乎是從一個模板刻出來的。

穿書,真假少爺,炮灰逆

賀銘沉回憶起從前的紀斂和現在的紀斂有何區別,真相其實已經出來了。

賀銘沉:“我和紀晚是這個書中世界的主角,你是喜歡我的配角。”

紀斂知道賀銘沉很聰明,卻沒想到賀銘沉會那麽聰明。

他還沒有全部交代,賀銘沉自己就猜出來了那麽多。

紀斂心情有些複雜,也有些沉重,輕輕點了下腦袋,他緊緊凝視着賀銘沉,不想錯過賀銘沉任何一個表情,害怕遺漏賀銘沉可能會一閃而逝的害怕與退縮。

可沒有,賀銘沉反倒長舒了口氣,沖他笑了起來:“雖然不知道你會穿進這個書中世界的原因,但是我很感謝你能來到這裏,能與我見面,能與我相處,讓我喜歡上你。”

紀斂的心被名為‘賀銘沉’的家夥牢牢地攥在掌心裏,所有情緒都圍繞着這個人産生。

此刻,他的心髒亂跳得不像話。

賀銘沉對他告白過很多次,說過太多次的喜歡了。

每一次都是那麽真誠,都會讓他心跳加速,快要喘不過氣來。

賀銘沉:“紀斂,你一定是上天賜予我的寶貝。”

紀斂的眼眶濕潤,他不再将自己蜷縮在角落裏,如同剛才那般,身體快速地往前一撲,他沒用太大力氣,沒将賀銘沉再次撲倒在沙發裏,他将自己完全投進賀銘沉的懷抱,将臉埋進了賀銘沉的肩窩裏。

什麽都沒說,連呼吸都不敢太過放縱。

“你想知道的話,我可以告訴你。”紀斂聲音悶悶的。

賀銘沉抱緊了紀斂,鄭重道:“我想知道。”

紀斂閉上眼睛,回憶起那些早就被他選擇性遺忘的記憶,這次回想,他不再覺得難過,也不會心痛。

平靜得像是一個旁觀者,他只是在敘述一個陌生人的故事,這個故事不會牽動他任何情緒。

“我是家裏最小的孩子……”

紀家從不重男輕女,只注重個人能力。

只要你足夠優秀,紀家願意忽略血緣關系,将你視作重點培養目标。

紀斂上面有位大哥和大姐,還有一位二哥,對外說是紀家的親生骨肉,其實與紀家毫無血緣關系。

二哥是在紀家待了幾十年的管家的兒子,他從四歲起就展露了驚人的天賦,被視作天才。

作為紀家的家主,紀父絕對不會放過這棵好苗子,管家沒有猶豫就心甘情願将自己的兒子賣給了別人,拿了一輩子都不愁的好處,二哥被紀父收作義子,帶在身邊悉心培養。

二哥和紀斂的年紀只相差兩歲,紀家的所有人都不打算瞞着紀斂,在紀斂很小的時候就告訴紀斂,二哥不是他的親哥哥。當時天真的紀斂還以為家裏人是在隐晦的告訴他,即使父親有多疼愛和在意二哥,血緣親情終究能打敗父親和二哥的聯系的,父親最在意的人還是自己的親生骨肉,還是他。

巧合的是,紀斂和二哥的生日隔得很近,只差七天,紀斂每年生日都是跟二哥一起過的,每一次生日,主角永遠都是二哥,紀斂還小的時候覺得沒什麽,反正他收到了很多禮物,即便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二哥身上也無所謂。

六歲那年的生日聚會上,紀斂終于醒悟過來,發現了真相——

紀斂跟八歲的二哥争奪生日蛋糕上的星星巧克力。

那顆巧克力做得太好看了,紀斂非常喜歡。

紀斂最喜歡的食物是巧克力,他知道二哥并不喜歡吃巧克力,那時的他不明白二哥為什麽要來跟他争奪這塊巧克力,明明二哥吃到巧克力就會吐。

他跟二哥大吵了一架,他哭了,哭聲引來了許多人的圍觀。

父親和母親聽聞消息趕了過來,問清緣由後,父親當着諸多賓客的面,将那顆星星巧克力送給了二哥。

他永遠記得父親說得那句話:“你覺得你的眼淚配得上這個東西嗎?只知道哭的廢物。”

他永遠記得父親冷漠的眼神,兄長姐姐冷漠表情下流露的濃重嘲諷,還有二哥假裝推拒時對他說得抱歉。

那顆巧克力最後還是被紀斂拿到了,二哥當着衆人的面施舍給他的。

年紀小的他也知道,這顆巧克力他不能要。

他做了一個錯誤的決定,他将巧克力丢在了地上,繼續流着父親所說的沒用的眼淚,哭着跑回了自己的房間。

直到午夜鈴聲敲響,他的生日過去後,都沒有一個人來安慰他。

他躲在黑暗的房間裏自顧自流淚,沒人來找他。

他只是一個廢物而已,不值得別人浪費目光來關注他,也不值得浪費時間來安慰沒用的他。

他無師自通,漸漸明白過來,不喜歡吃巧克力,卻還是要跟他争搶的二哥當時的用意。

二哥是想向他證明一件事——

即使沒有血緣,即使二哥不是父母的親生小孩,他在這個家裏依舊有地位與話語權,而他這個親生骨肉反倒成了不起眼的存在。

明白這一點之後,起初,紀斂還試圖掙紮,他逼着自己去學習讨厭的東西。

他的能力超越了大部分同齡人,卻無法趕超身為天才的兄長姐姐,還有那位優秀到連父母都高看一眼的二哥。

在外人眼裏,他已經足夠優秀,是別人眼裏別人家的孩子,無論在外面接受多少贊揚,回到家裏後,都會被打回原形。

不管他做再多,最終都會被天賦打敗。

天才不可怕,可怕的是,明明天賦超過了大部分人,天才還在努力。

那些年,不管怎麽追趕都趕超不了的無力感籠罩了紀斂。

一次次的絕望,一次次的被無視與嘲諷,紀斂最終選擇成為了透明人。

而在他放棄追逐兄長與姐姐,放棄那根本不配他擁有的親情的時候,天災降臨了。

他不知道跟誰一起被埋入了廢墟之下。

擋在他頭頂的鋼筋石塊被挪開,一絲光亮照了進來,看到父母的臉時,他以為他終于等來了自己的曙光。

當看到父母将兄長姐姐拉出來後,毫不猶豫放棄他的時候,心中微弱的火苗霎時熄滅了。

在被倉鼠點點撿回山洞的那些日子,他陷入了長久的昏迷當中。

他做了一場非常真實的夢,其實不是夢,是真實發生過的事情。

那天,二哥也跟他一起被埋進了廢墟之中。

父母将毫無血緣的二哥救了起來,将他們的親生骨肉抛棄在了廢墟裏。

“紀家不養沒用的人,廢物就該舍棄。”

他終于領悟到了這句刻在紀家所有人心底的至理名言。

紀斂的腰被賀銘沉用力箍緊,已經緊到沒了一絲縫隙,力道還在加重,紀斂有些喘不過氣,終于從賀銘沉懷中擡起頭,猝不及防撞進了一雙擔憂與心疼遍布的雙眼裏。

賀銘沉的瞳色很淡,這會卻變得十分深邃幽深。

賀銘沉在心疼他,因為心疼和擔心,才會變成這樣。

紀斂的額頭被賀銘沉抵住,賀銘沉閉上眼睛,輕輕摩挲起紀斂的額頭來,低聲呢喃,嗓音被喉間的酸澀壓抑得太久,已然變得沙啞不堪:“小斂。”

紀斂應道:“嗯?”

“小斂。”

“嗯。”

“小斂。”

“嗯。”

賀銘沉不知道重複喊了多少次紀斂的名字,每一次呼喚,紀斂都有所回應。

那些從沒對誰提起的過往,甚至連倉鼠點點也不願意傾訴,卻願意全部說給賀銘沉聽。

紀斂在傾訴的時候就沒想過得到賀銘沉的言語安慰。

太多太複雜的話說出來,紀斂不一定能聽得進去。

他很喜歡賀銘沉這時的呼喚。

那一聲聲極力壓抑着的聲音,像是在呼喚曾經埋藏在廢墟之下的他。

紀斂感覺到了賀銘沉的心疼,賀銘沉的關心,賀銘沉在用力将他從深淵中拖拽出來。

這就足夠了。

“賀銘沉。”

紀斂很少直呼賀銘沉的大名,他喊得最多的是“賀先生”。

賀銘沉沒有跟紀斂說過,他其實非常喜歡紀斂叫他的全名,如果紀斂在喊完他的全名後,再在名字後加上一些要求,他想,他一定會滿足紀斂的所有要求,心甘情願被紀斂驅使。

因此,當聽到紀斂說“賀銘沉,你可以親親我嗎”的時候,賀銘沉毫不猶豫就靠了過去,吻住了紀斂的嘴唇。

賀銘沉和紀斂接過許多次吻,沒有哪一次像這次這般溫柔到過分,纏綿之間混雜了太多難以宣之于口的感情,全都通過這漫長的親吻傳遞給了紀斂。

紀斂被親得四肢發麻,全身沒了力氣,換氣的時候,他的嗚咽從兩人的雙唇間洩露。

賀銘沉聽到了,卻假裝無視,繼續加深這個意義重大的親吻。

紀斂還剩最後的一點力氣可以掙紮,但他選擇了放棄。

他好喜歡賀銘沉的親吻。

被賀銘沉的氣息與溫度包裹之後,他才能真切感覺到,他是被賀銘沉愛着的。

紀斂總是強調自己不需要溫暖,不需要別人的關懷,不需要疼愛了。

他習慣在自己周身豎起高牆,躲在高牆之中還要戴上一層冰冷的假面具,只為了在高牆随時坍塌之後,別人也不能發現他的脆弱。

倉鼠點點将他從廢墟中救了出來,将他麻木冰冷的心漸漸捂熱,讓他重新有了感知別人溫暖的能力。

而賀銘沉趁虛而入,将仍舊躲在堅固殼子裏的他抓了出來,強硬地逼迫他将所有脆弱擺在賀銘沉的眼前。

他無法再繼續堅強了,他終于願意承認,他其實還在渴求疼愛與溫暖。

不需要從父母那裏得到了,現在,他有了自己的歸屬,有了毫無條件信任他,包容他的人。

這一個親吻不知道持續了多長時間,賀銘沉終于松開了他,他軟倒在賀銘沉懷裏,被賀銘沉牢牢地圈緊,被珍惜地呵護着。

“賀銘沉……”紀斂不停喘氣,雙手攥住賀銘沉的衣襟,賀銘沉的襯衫被他揉皺了,他故意将它揉得更加淩亂不堪,最上方的扣子掉了下來,他擡起頭,無辜地看着賀銘沉,期待着賀銘沉的反應。

他像是在報複賀銘沉之前的故意行為,用這種方式回敬賀銘沉。

比起賀銘沉的縱容,他比較期待賀銘沉會生氣。

他想知道賀銘沉生氣時是什麽樣子的,他可以學會安撫賀銘沉。

或者,用一些代價來讓賀銘沉不生氣。

想到那些羞恥的代價,紀斂的眼裏有璀璨的亮光鋪開,本就緋紅的臉頰又加深了顏色。

賀銘沉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紀斂,胸腔的鼓噪聲持續不斷,在被紀斂用無辜的眼神注視後,這聒噪的聲音更加停不下來。

賀銘沉問:“喜歡扯我的衣服?”

紀斂點點頭。

賀銘沉追問:“喜歡弄壞我的扣子?”

紀斂還是點點頭。

賀銘沉笑了起來,他捧住紀斂的臉,使勁地揉搓,發自肺腑呢喃道:“小斂,小斂……”

怎麽能那麽可愛呢!

賀銘沉最近總是喜歡這樣叫他,尤其喜歡重複叫他的名字。

紀斂不覺得聒噪,反倒被賀銘沉低沉沙啞的聲音叫得耳朵發麻。

有些喜歡不用簡單直白地說出“喜歡”,有些喜歡,光是喊對方的名字,就能輕易傳達給對方。

紀斂的心跳同樣震耳欲聾,但他已經不滿足賀銘沉這樣的回應了。

他喜歡賀銘沉的溫柔,但這種時候,他希望賀銘沉不要那麽溫柔。

他的手指順着賀銘沉的衣襟往下滑落,抓住襯衫上的第二顆扣子,稍一用力,扣子就與布料分離開來。

紀斂當着賀銘沉的面,将那顆扣子丢在了地上。

賀銘沉看得呆滞,沒能明白紀斂眼裏的期待是什麽。

紀斂繼續拉扯他的第三顆扣子,直到第四顆扣子被紀斂硬生生扯下來後,襯衫已經遮不住賀銘沉的上身了,領口大敞着,從紀斂的角度,能夠清楚看到隐藏在白色布料下形狀完美的腹肌。

紀斂沒有扔掉第四顆扣子,而是将它抵在了賀銘沉的鎖骨上,銀白的扣子上雕刻着顏色較深的薔薇花紋,它在突出的鎖骨上來回滑動,仿佛在尋找可以紮根的土壤,一旦找到了,便深深埋入其中,在它上面綻放出更為絢爛美麗的銀色薔薇。

掌控着這枚扣子的主人卻不滿足于這塊位置,毫不留戀地離開了賀銘沉的鎖骨,在結實的胸膛上繼續探索,冰涼的扣子被體溫捂熱,皮膚與金屬相碰間似乎濺起了隐形的火花。

扣子太小了,滾動間,紀斂的手指沒有意外擦碰過賀銘沉的皮膚。

一開始是不小心的,後來,神志恍惚的賀銘沉發現了紀斂的小心思。

紀斂的指尖有意撩撥他,在他的腹肌上來回觸摸,從輕輕觸碰到不加掩飾,扣子掉進了襯衫裏,卡在了賀銘沉的皮膚與褲子的交界處,那上面附着着紀斂的體溫,不怎麽滾燙,卻燙得賀銘沉失去了最後一點理智。

賀銘沉的呼吸徹底亂了,淡色的雙眸已然被濃重的欲/望占據,變得深邃無比。

暴風雨在他的瞳中降臨,将紀斂的倒影裹挾其中,包裹他,将他的身心全部攪碎。

紀斂沖賀銘沉露出一個挑釁的眼神,正式的向他宣戰,賀銘沉不可能不接。

他抓住紀斂作亂的手,沒有甩掉,反而操縱紀斂的手,緊緊地貼在了自己的腰腹處,他的掌心扣住紀斂的後頸,咬住了紀斂的耳垂,力道不重,還是在上面留下了很快就能消下去的牙印。

“喜歡摸?”低沉沙啞的聲音将他的欲/望與秘密全部暴露了。

紀斂唇角牽起一個漂亮的弧度,嘴角邊的梨渦深深凹陷,誠實答道:“喜歡。”

“随便你摸,但是,”賀銘沉幾乎是咬緊了牙關,聲音發狠道,“只有我說停下,你才能停下。”

紀斂眨眨眼,不以為意道:“好呀。”

話音落下的瞬間,唇就被狠狠堵住,不同于剛才那個溫柔到過分的親吻,這次十足的野蠻。

紀斂似乎是将賀銘沉埋在骨子裏的野蠻與暴戾全部都勾了出來。

他突然發現,他做錯了。

他想看到賀銘沉不同的一面,卻沒有想過,他有沒有做好迎接賀銘沉這一面的勇氣,以及能不能承擔這個結果。

答案是——

他第一次被賀銘沉吓到了。

第一次覺得親吻也是一件可怕的事情,呼吸與思考都被對方把控,喪失了自我。

紀斂想要逃,卻被賀銘沉困在了沙發裏,他的手被賀銘沉緊緊抓着,在他之前碰過的地方再一次撫摸過,這次不再是蜻蜓點水般的觸碰,賀銘沉是想讓他真實地感受到賀銘沉的體溫與濃烈的感情。

他的手被賀銘沉操控着,逐漸往下。

賀銘沉覆在他耳邊,低笑道:“小斂不是喜歡我的扣子嗎?幫我撿起來好嗎?撿起來,這顆扣子就送給你。”

他又強調道:“我的所有都可以給你,随便你怎麽玩。”

紀斂被賀銘沉吻得喘不過氣來,雙眼泛起生理性的淚水,淚水滑過眼尾與太陽穴,被賀銘沉溫柔地拭去。

紀斂覺得身體好難過,這種時候,賀銘沉還不願意放過他,步步緊逼。

“小斂,好不好?”

賀銘沉的體溫燙得吓人,紀斂害怕了。

但是賀銘沉依舊不肯放過他,帶着他的手找到了那枚紐扣,可還不夠。

賀銘沉逼着他抓緊那枚紐扣,用他剛才玩弄過賀銘沉的方式,讓那枚紐扣滾到了灼熱滾燙的未知領地。

只不過是輕輕碰觸了一下,紀斂就燙得縮回了手,他的身體早就沒了力氣,連抓住一枚小小的紐扣的力氣都沒有。

紐扣再次從他指尖滑落,掉進了那個讓他害怕的深淵。

賀銘沉:“小斂,它又掉了,我們把它撿回來好不好?”

“不好。”紀斂不住搖頭,他終于知道解放真實的賀銘沉的後果了,還沒嘗盡,就開始退縮了。

賀銘沉依舊用着他最喜歡的溫柔聲線,耐心地誘導他:“小斂先弄掉了我的扣子,我很喜歡這枚紐扣呢,要是丢了的話,我會很難過的,小斂可以心疼我一次嗎,幫幫我好不好?”

紀斂再意識不清都知道,賀銘沉說的幫幫我,絕對不止是讓他幫忙撿回那顆紐扣。

“壞蛋!”紀斂有氣無力,沒什麽氣勢地罵道。

賀銘沉笑着接受了:“嗯,我是壞蛋。”

怎麽連罵人都可以那麽可愛呢!

賀銘沉:“小斂,我教你怎麽懲罰壞蛋好不好?”

紀斂又在心底低低罵了一聲“混蛋”,可還是放任自己被賀銘沉操控,遂了賀銘沉的心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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