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 番外四

番 外 四

紀斂幫他擦身體？

這絕對是天降的好事。

原來生病還能那麽幸福……

賀銘沉當然不會拒絕天降的福利，不需要用熱水袋捂熱自己的臉頰，他的臉自然地泛起薄紅，偏還要裝作淡定的模樣，假裝咳嗽了兩聲，聲音虛弱：“你剛回來，還沒休息，會不會很辛苦？”

紀斂：“蕭助理應該還沒走遠，你不方便的話，我讓蕭助理回來一趟，幫你擦完再走。”

“不用！”賀銘沉都沒發現，他在拒絕蕭默幫他的時候破了音，前一秒還虛弱，下一秒就忽然有了精神。

紀斂眼裏滿是笑意，拿起賀笙放在床頭的那盆水往門外走，丢下一句輕飄飄的話：“等着吧，我去端熱水。”

紀斂還沒行動，賀銘沉的臉就紅透了，想起什麽，他翻身坐起，抓起藏在被子裏還熱着的熱水袋丢進了床底下。

這東西絕對不能讓紀斂發現了，要是被紀斂發現他裝病，紀斂肯定會生氣。

紀斂回來的很快，聽到門外的腳步聲，賀銘沉快速躺了回去。

紀斂進門的第一眼就發現了賀銘沉曾經翻動過的痕跡，他的視線往床下掃了一眼，什麽都沒看到，但全都在他的掌控裏。

紀斂将水盆放回到床頭櫃上，扶着‘虛弱’的賀銘沉坐起。

“有力氣自己脫衣服嗎？”紀斂問。

賀銘沉嘗試了下，搖了下頭，苦笑道：“小斂，沒力氣了，可能還要麻煩你。”

“嗯，沒事。”紀斂面無表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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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往到現在，紀斂大多時候都是這副表情，因此，賀銘沉沒察覺到他的異樣。

紀斂單膝跪在床上，幫賀銘沉解開睡衣扣子，他表情太過平靜，沒有摻雜一絲暧昧，但每解一顆扣子，手指都會不經意擦碰過賀銘沉的皮膚。

如果賀銘沉不是裝病，如果紀斂的表情沒那麽平靜的話，賀銘沉懷疑，紀斂是故意的。

就跟紀斂第一次解他扣子時一樣，由紀斂引導，讓他一步步淪陷。

紀斂沒有耽擱太久就脫掉了賀銘沉的睡衣，随手将它丢在了一邊，看也不看賀銘沉，轉身去擰毛巾了。

這也讓賀銘沉認定了，紀斂沒有發現他在裝病。

紀斂的一個輕微觸碰就能牽動賀銘沉的情緒，被紀斂撩撥數下後，賀銘沉的心跳早已亂了，他的目光緊盯着紀斂，看着紀斂擰幹毛巾，淡定地坐在了他身後，幫他擦起了背。

紀斂的動作很緩慢，仔仔細細将他的背全部擦拭了一遍。

賀銘沉的注意力落到了紀斂扶着他肩膀的那只手上。

紀斂轉到了他的正面，放在他肩膀上的手挪移，順着他的肩膀滑到了他的脖子，挑起了他的下巴。

紀斂的動作很果斷，不像在調情。

溫熱的毛巾按在了他的脖子上，将他的脖子連同耳後根都細細擦了一遍。

擦拭的過程中，紀斂緩緩挺直了腰背，從坐改成了跪，搭在賀銘沉下颚上的手沒有松開，居高臨下俯視賀銘沉的眉眼，暖黃的燈光将紀斂的臉龐照得有些朦胧。

無論看多少次，賀銘沉都會被紀斂蠱惑，對視之間，心髒快要爆炸。

好喜歡這個人。

紀斂什麽都不用做，只用目光就能讓他淪陷。

在心髒徹底爆炸之前，賀銘沉憑着心意仰起了頭，唇沒有落到正确的位置，在他碰上去時，紀斂恰巧偏過了腦袋，他的唇碰到了紀斂的下巴。

只碰了一下，他的後頸就被紀斂按住，紀斂用了點力，強硬地掰正了他的腦袋。

“發燒呢，這種事情現在還不能做。”

賀銘沉有些失望。

說着不能做這種事情的人，卻開始不規矩了，紀斂的手離開了他的下巴和脖子之後，往下擦拭他的身體。

從鎖骨開始，賀銘沉就察覺到了不對勁。

一開始，他沒在意與紀斂不經意間的皮膚相觸，這是無法避免的。

當毛巾擦過他的胸膛，紀斂的小拇指滑過他的皮膚時，他隐約抓住了點什麽。

而在他确定答案之前，紀斂又離開了觸碰多次的位置，挪到了他的腹部。

他剛放松防備，紀斂又效仿前幾次。

這次，賀銘沉再笨都知道，紀斂是故意的。

他的呼吸早在紀斂的擦拭與故意的撩撥之中亂了，沒病的他在此刻忽然真的發起了燒。

他再一次嘗試，嘴唇碰到紀斂的嘴唇前，再次被紀斂避開了。

他的嘴巴被紀斂的掌心擋住，紀斂用一雙深沉的黑眸凝視着他，再次對視的瞬間，他毫無防備就墜入了紀斂的眼睛裏，逼仄到無法呼吸，有能逃脫的機會，他心甘情願就此沉淪。

他的嘴唇吻過紀斂的掌心，飲鸩止渴般啄吻過紀斂每一根手指，但這不夠。

紀斂的食指輕輕撥弄他的唇肉，笑聲突然從唇間溢了出來。

賀銘沉慢了半拍才反應過來，紀斂已經丢掉了毛巾，另一只手臂勾住他的脖子，掌心捧住他的後腦勺，依舊是居高臨下的姿态。

被壓制了，賀銘沉一點都不在意，他剛要舔舐紀斂的食指，紀斂的手就從他唇間挪開。

主導權被紀斂握着，賀銘沉不敢反抗，只能可憐地看着紀斂，祈求紀斂能夠給他一點恩賜。

“小斂，我錯了。”賀銘沉主動道歉。

紀斂嗤笑，明知故問道：“怎麽突然跟我道歉？”

賀銘沉乖乖認錯：“我是裝病。”

沒在紀斂臉上看到驚訝的表情，證實了賀銘沉的猜想，紀斂早就知道他是裝病的，之前都是在配合他。

賀銘沉最近很不對勁，紀斂多次詢問，賀銘沉都沒告訴他原因。

賀銘沉跟紀斂說他生病的時候，紀斂就猜到了賀銘沉是在裝病，他故意相信了，想看看賀銘沉到底想做什麽。

搬進這個新房子的時候，為了賀笙的安全，紀斂提議在房間裏裝了攝像。

攝像平時都關着，只有賀笙和周徊兩個小孩在家的時候才會開啓。

紀斂去參加活動的時候，遠程打開了攝像，在手機裏看到了賀銘沉的怪異行為。

他沒有全部看完就得上臺了，下臺之後，心早就向着他這邊的蕭助理幫他找到了一些線索。

蕭默知道賀銘沉所有微博小號，賀銘沉沒有主動告訴蕭默，蕭默是在跟着賀銘沉那段時間，偶然間發現的。

賀銘沉對他沒有防備，或許有故意秀恩愛的成分在，或許是因為他早早就知道了賀銘沉的真面目，賀銘沉玩手機的時候從來不避開他。

沖着這一點，蕭默也沒辦法離開賀銘沉，他的老板還是有許多優點的。

在紀斂參加活動這段時間，蕭默搜索了賀銘沉的微博小號，将搜集到的賀銘沉的發言全部截圖發給了紀斂。

紀斂有片刻的無語，在看完了賀銘沉那些平時對着他時不會說的話後，心情大好，也原諒了賀銘沉騙他的事情。

雖然原諒了，但懲罰還是少不了的。

輕易就原諒賀銘沉，只會增長賀銘沉的氣焰，賀銘沉要是從此學會對他說謊了，他真的會生氣的。

紀斂問：“能說說你的理由嗎？”

賀銘沉抿了好幾下嘴唇，猶豫良久後，終于開口：“當初我跟紀斂簽了份合約，對你來說還是生效的，我那一份我已經撕毀了，你的還沒有。”

賀銘沉一說，紀斂立馬就想起來了，賀銘沉之前跟他提過這件事，只是那個時候太累了，還沒聊兩句就睡過去了，等他醒來後早就忘幹淨了。

紀斂：“你想要那份合約做什麽？”

其實不需要賀銘沉的回答，紀斂已經知道了賀銘沉想做什麽——

撕毀合約。

這男人越來越幼稚了。

賀銘沉：“我不想跟你離婚。”

話音落下，額頭就被紀斂重重彈了一下，力道太重，賀銘沉被彈懵了。

紀斂冷着臉，聲音也十分冰冷：“我什麽時候說過會跟你離婚？”

賀銘沉：“我……”

紀斂：“別把你的臆想強加在我身上，我沒想過跟你離婚，是你有這樣的想法。”

“不是……”

紀斂不給賀銘沉解釋的機會，松開了賀銘沉，冷聲道：“今晚我去客卧睡。”

說完，他快速離開了房間，看也沒看賀銘沉。

賀銘沉的心從高處墜落，直直落進了深淵。

紀斂生氣了。

知道賀銘沉說謊騙他後，紀斂沒有生氣。

盡管賀銘沉沒有跟他提出離婚，在聽到賀銘沉說離婚的時候，他還是生氣了。

只是聽到賀銘沉以為他會跟賀銘沉離婚，他的心裏就燃起了熊熊大火。

他生氣的是，賀銘沉不相信他，質疑他對賀銘沉的喜歡。

再怎麽情緒煩亂，依舊影響不到紀斂的睡眠，紀斂從主卧出來後就去了客卧，躺下沒幾分鐘他就睡着了。

再醒來時，外面灰蒙蒙一片，還沒破曉。

他的床邊坐了一個人，紀斂睜眼時就發現了，他沒被吓到，睜着眼睛，平靜地看着賀銘沉。

賀銘沉伸手，觸碰到他臉頰時停頓了下，小心翼翼詢問：“小斂，我可以碰你嗎？”

紀斂沒有說話，賀銘沉的手一直懸着，也不肯收回。

兩人僵持了許久，最終還是賀銘沉先打破沉默：“小斂，我錯了。”

紀斂還是沒有回應。

交往這麽久以來，這是紀斂第一次真的生氣。

賀銘沉完全沒有經驗，不知道該怎麽哄好真的生氣了的紀斂。

他慌亂了一晚上，想了一晚上，直到現在，再次面對紀斂時，他腦子還是空的。

不知道該怎麽跟紀斂道歉，該怎麽哄好紀斂。

僵持不下，賀銘沉收回了手，紀斂的眉心微微皺起，他翻身坐起，似乎不想看到賀銘沉，轉身進入了浴室。

賀銘沉追了過來，吃了紀斂一記閉門羹。

浴室裏傳來水聲，持續了很長時間，紀斂出來時，額前的發尾滴着水，臉上還有未擦幹淨的水漬。

賀銘沉堵着浴室門，紀斂沒辦法出去。

紀斂沉着臉，命令道：“讓開。”

賀銘沉沒有讓開，而是直接在紀斂面前跪了下來。

紀斂心髒一緊，他無法接受那個高高在上的家夥在他面前那麽卑躬屈膝。

賀銘沉從口袋裏拿出了一個深藍色的盒子。

沒有盛大的儀式，沒有浪漫的裝飾，就這麽将盒子打開了，一枚男士鑽戒赫然出現在了紀斂眼前。

“小斂，我為我之前的行為和想法向你道歉，我不該有那樣的想法，你可以原諒我嗎？”賀銘沉将戒指送到了紀斂面前。

紀斂沒看那枚藍色鑽戒，緊盯着賀銘沉的眼睛，似乎在等賀銘沉接下來的話。

賀銘沉明白了，抓住機會将想了一夜的心裏話全部說了出來：“你太優秀了，我有時候會害怕別人會搶走你，我知道我這樣的想法很幼稚，可是我沒辦法，在我心裏，你是最好的……”

他覺得所有人都會喜歡紀斂，事實也是如此，現在的紀斂，被太多太多人喜歡了。

不管別人稱贊他有多優秀，不管他做的再怎麽好，在紀斂面前，他總覺得自己還不夠好。

他的小斂，就應該擁有世界上最好的東西。

他的小斂，就值得擁有最好的疼愛。

紀斂：“可是，我喜歡的人是你。”

輕飄飄的話，如一顆石子投入了平靜的湖面，蕩起了一圈圈永遠無法停止的漣漪。

賀銘沉眼簾微擡，雙眼睜大，怔怔看着紀斂。

紀斂的手終于向他伸來，撫過他的眉眼：“在我眼裏，你也是最好的。”

紀斂明白了他心髒那麽難受的原因，無法接受賀銘沉向他示弱跪地的原因。

因為心疼。

很多人說，心疼一個男人你就完了。

紀斂沒辦法不心疼賀銘沉，也願意接受心疼賀銘沉的後果。

從沒想過，在衆人面前無限風光的上位者會在他面前表現得那麽小心翼翼。

會被一紙沒什麽作用的合約束縛，也就只有賀銘沉了。

不過，這也證明了，賀銘沉有多在乎他，有多喜歡他。

連一張紙都能讓賀銘沉害怕。

這也有他當初跟賀銘沉提離婚的原因在。

“這些話我只說這一次。”紀斂捏住賀銘沉的下巴，俯視着賀銘沉，“我早就決定，這輩子只跟你在一起，賀銘沉，我沒辦法跟第二個人在一起，你也休想因為一些幼稚的理由把我推給其他人，我沒辦法喜歡上除了你以外的其他人。”

所以，賀銘沉不需要自卑，不需要擔心他會喜歡別人。

他再也找不到第二個願意全心全意對他好，會将所有愛意，溫柔與耐心無私送給他的人了。

他早就離不開賀銘沉了。

說話時，紀斂的手從賀銘沉下巴挪開，掌心捧住賀銘沉的右邊臉頰。

在他說完後，賀銘沉主動往他掌心蹭了幾下，眉眼重新漫上了紀斂最熟悉，也最喜歡的溫柔。

賀銘沉笑道：“好。”

不需要多餘的話，他會将這僅有的一次真心告白記在心裏，記一輩子。

“我不會跟你提離婚的。”紀斂躺在賀銘沉懷裏，被賀銘沉緊緊抱住，他擡起左手，五指張開，欣賞無名指上的藍色鑽戒，嘴角緩緩牽起。

賀銘沉的吻落在他耳尖，低聲回應道：“好。”

“那張合約早就不見了。”要不是賀銘沉提醒，紀斂早已忘記了這個東西。

“很早之前就被賀笙拿火燒了。”

賀笙那段時間特別愛燒小強玩，火柴用完了後，那家夥不知道怎麽想到用紙燒。

紀斂發現的時候，那份合約紙已經燒到一半了，他也是那時才發現，他的合約不知什麽時候落到了賀笙手裏。

被看到了，賀笙有些心虛，燒紙的動作反而加快了，對他解釋道：“小爸，小強很壞，我、我在做好事哦。”

說着，又給還沒燒開的部分加了把火。

紀斂被小孩的一語雙關逗笑。

在那時的賀笙心裏，幫他的大爸燒毀合約是一件好事。

紀斂沒有阻止，也沒有生氣，還幫着賀笙一起，将那份合約燒得幹幹淨淨。

賀銘沉聽完紀斂的解釋，自己都覺得自己之前的行為太過幼稚，他摟緊了紀斂，再次道歉：“對不起。”

這聲道歉，是他對自己不自信的歉意。

有了紀斂那句承諾，他不會再質疑紀斂對他的喜歡了，絕對不會。

紀斂笑笑，忽然道：“賀銘沉，我不想要太隆重的婚禮。”

賀銘沉：“小斂想要什麽樣的？”

紀斂想了想，說道：“簡單一點，就在家裏辦吧，不需要請很多客人，請我們都認識的朋友就夠了，人太多我不喜歡。”

賀銘沉：“好。”

紀斂：“你想秀恩愛随你，這次我不攔着你。”

賀銘沉笑了：“好。”

紀斂：“婚禮蛋糕我想吃你做的。”

賀銘沉：“好。”

紀斂：“我愛你。”

賀銘沉：“我也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