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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沈晴被氣的胸口起伏不定，瞪圓了眼睛指着她罵:“我就知道你不是什麽好人，你跟你媽一樣惡毒！蘇家人都被你騙了，我看你才是厚着臉皮貼上來的人！”

說罷她又得意一笑:“奶奶已經答應我，過兩天就跟蘇家提讓我跟路淮哥訂婚的事，你要是識趣的現在就滾出蘇家，這估計也是你最後一次登門了。”

沈婉直接被她這當家做主的語氣給逗笑了，實在沒忍住嘲了一句:“你真當蘇家什麽阿貓阿狗都願意娶啊？”

“你說誰阿貓阿狗！你——”沈晴氣急之下對着她就嚷了起來。

“我勸你清醒些，這裏可是蘇家。”沈婉輕皺了下眉，實在看不上沈晴這動不動就發瘋的性子。

她倒不是想幫她，主要這裏是蘇家後院，今天又來了這麽多客人，随時都有可能過來人，沈婉并不想給蘇奶奶的好日子添堵。

沈晴還沒蠢到邊，心裏一慌也反應了過來，下意識的朝四處張望一遍，見沒人才松了口氣。

理智回來後，沈晴這時又回想起自己剛才輕易被她激怒的場面，臉色非常難看的盯着她瞪了幾眼，氣急敗壞的轉身走了。

她走後，沈婉算着時間差不多，也準備起身去前面看看。

只是當她走過後牆邊上那顆茂密的海棠花樹時，忽然瞥見了樹後露出的半扇窗，心思瞬轉間，一下就和窗後坐着的人對視上了。

被蘇晏城深邃暗沉的黑眸盯着，沈婉饒是再鎮定也沒忍住心空了一瞬，是被吓到的那種。

這扇窗有大半都被遮在海棠花樹後面，她在後院坐了半天也沒注意到，更別提坐在窗後面的蘇晏城了。

他是什麽時候在這的，剛才的對話，他聽到了沒有。

沈婉輕眨了下眼，微垂眼皮避開他的視線，在腦海裏回想了一番剛才的場景，她好像也沒說什麽出格的話吧。

早知道剛才目不斜視的走過去就好了，依蘇小叔叔的性格，應該不會說出去，現在這場面，她走也不是，打招呼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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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給她想太久，蘇晏城放下手裏的書，站起身把半開的窗戶完全推開了。

沈婉這時也不能裝沒看見了，她決定直接揭過這茬，面上帶笑率先開口打招呼:“前面那麽熱鬧，蘇小叔叔你怎麽一個人坐在這裏看書？”

蘇晏城是來這裏躲清淨的，他最近休假，蘇奶奶十分惦記他的終身大事，今天又來了這麽多親戚，他剛坐下沒多久，蘇奶奶就快要替他應下好幾個相親對象了。

他比沈婉來的都早，只是沒想到會意外聽到沈家姐妹倆的對話。

“抱歉，我不是有意聽見你們……”

沈婉一頓，心想她都故意引開話題了，怎麽又繞了回來。

蘇晏城神色平靜看不出什麽，只一雙眼睛看向她時，眼底翻湧着她看不懂的複雜情緒。

“蘇小叔叔，該道歉的是我才對，不好意思，讓你看了一場笑話。”沈婉臉上帶着無奈又羞愧的笑，打斷了他後面的話。

她表現的像是大度的姐姐溫柔的包容着不懂事的妹妹一樣，蘇晏城靜靜看了她一會兒，如她所願的沒再提起這個話題。

正當沈婉以為這事就這麽過去，她是不是能走了時。

蘇晏城看着她十分直接的問道:“你不想跟路淮訂婚？”

這下直接把沈婉驚的沒忍住睜大了眼睛，實在是想不到他會這麽問。

她很快調整過來，抿了抿唇角，摸不清他到底是什麽意思，她确實不想再繼續這樁婚約，但這話卻不能從她的嘴裏說出來。

所以沈婉想了想，模棱兩可的回答他:“蘇小叔叔可能誤會了什麽，我對兩家的婚約沒有任何意見，我都聽長輩的想法。”

蘇晏城聽完一時沒說話，眼底卻溢出了些笑意。

沈婉眨了下眼睛，正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時，忽聽他又說了一句:“我知道了。”

他知道什麽了？

總之，應該算是糊弄過去了吧，沈婉決定不再細想，也直接道:“今天是我們打擾到你了，真的很抱歉，希望蘇小叔叔能忘記今天的事。”

“好。”這次蘇晏城答應的很快，只是沈婉總覺得從他簡單的語氣裏聽出了些笑意。

不等她郁悶，蘇晏城的話忽然多了起來，告訴她:“前面快開宴了，你先過去吧。”

沈婉從善如流的點頭答應，臨走前又沖他笑了下，“小叔叔也快準備好去前面吧，我先走了。”

蘇晏城微一點頭，目送她離開，半晌才低頭去捋被他捏皺的書頁。

院裏掠起一陣微風，海棠花樹的葉子發出簌簌聲響，他伸手重新關上窗戶，視線在她剛才坐的位置上停留一瞬。

沈婉心裏尴尬，走得急，自然也沒發現，從他坐的這個角度看過去，正好能把院中的葡萄架收盡眼底。

這裏是家裏最偏的一間房，唯一的窗戶又被花樹擋住，光線昏暗，本也不适合看書。

蘇晏城剛開始只是不想被人打擾，倒沒想到會有這樣的意外收獲。

他再次擡眼看向不遠處枝繁葉茂的葡萄架，臉上淡然的情緒早已遠去，眼底盡是勢在必得的強勢侵略，連帶着他的表情也變得兇狠起來。

……

沈婉回到前面沒多久，就被安排在一桌年輕人裏坐下，她旁邊坐的大部分都是蘇阿姨娘家的小輩們，蘇路淮也坐在這裏。

大家都挺好相處的，尤其沈婉長的漂亮，為人又溫婉可親，蘇路淮的幾個表姐表妹們很快就跟她熟悉起來，拉着她問了許多文工團的事。

蘇阿姨原本想讓沈晴去跟沈家爺奶坐一起，但她厚着臉皮非要擠在沈婉和蘇路淮中間，氣得她顯些控制不住要把人趕出去，看在老一輩的交情上才勉強忍了下來。

她拉走蘇路淮到一邊交代了幾句，回來後徑直略過沈晴，眉眼帶笑的叮囑幾個侄子侄女跟沈婉好好相處，又讓蘇路淮對她多照顧點。

這些年輕人并不知道蘇沈兩家口頭婚約的事，但見姨媽跟她這麽親近，又特特讓表哥照顧她，一時都心照不宣的笑了起來。

沈婉還好，她大大方方的坐在那，瞧着她明媚靓麗的笑容大家都不忍心調笑她，倒是蘇路淮被表哥表弟們勾肩搭背的調侃嬉笑弄的耳根子通紅。

沈晴雖然如願隔開了他倆，但四周的起哄聲仍氣的她腦子嗡嗡直響，好懸才忍住了發火的沖動，但她看沈婉的目光一直陰恻恻的，像是恨不得直接活撕了她。

坐在沈婉右側的一個姑娘不小心跟她對視上，被她這眼神直接激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她湊到沈婉耳邊小聲問她，這姑娘跟她什麽關系，怎麽用這種眼神看她。

沈婉輕飄飄側頭看了沈晴一眼，壓根不想承認自己跟她有關系，搖頭說不認識。

沈晴強壓下了心裏的不爽，轉頭當着沈婉的面就對蘇路淮哥哥長哥哥短的喊着，一桌子人都看着她，惡心的桌上的菜差點都吃不下去。

蘇路淮眉頭皺的死緊，覺得她這樣不好，可又說不上來哪不對，下意識讓她好好吃飯。

沈晴以為他關心自己，就說:“好，那麻煩路淮哥幫我夾一下那邊的糖醋排骨吧，我夠不着。”

恰好坐在那道菜邊上的一個表姐，抽了抽嘴角，直接把那盤菜挪到了她跟前，無語道:“這麽大的人了，夠不着不知道自己站起來嗎？”

蘇路淮點頭，也說:“你好好吃飯，別亂叫了。”

沈晴不懂見好就收，又故意問:“怎麽了啊路淮哥，，我從小就是這麽叫你的啊？”

說着還暗暗看向沈婉，頗有種示威的意思。

她跟蘇路淮從小相識，青梅竹馬，這樣的感情可不是沈婉能搶走的。

剛問沈婉認不認識的那個姑娘沒忍住又湊到她耳邊說:“這人說話怎麽這麽惡心啊，我都不好意思這麽喊表哥。”

小姑娘臉皮薄不好意思直說，其實她想的是，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喊情哥哥呢，這麽肉麻。

飯桌上能離多遠，她覺得小聲但周圍坐的近的基本都聽見了，一致認同她的看法。

但沈晴就有這種不顧他人死活的本事，繼續自顧自的跟蘇路淮說話，見沈婉看過去時，還會故意和他靠近說悄悄話。

她自以為挑釁了沈婉，卻沒看見蘇路淮眉頭皺的都能夾死蒼蠅了，還有主桌的蘇阿姨，時不時撇來的視線都快能把她片吧片吧下湯了。

沈婉跟她撇清關系後，就默默看她作死，戲看得正開心時，忽察覺到有灼熱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

她尋着目光看回去時，恰好看到蘇晏城再次朝她看來。

那目光看得她一怔，心裏瞬間閃過許多念頭。

今天蘇家給蘇奶奶過壽，請的人不多，只開了三桌，蘇晏城就坐在她斜前方的主桌。

他坐姿端正，肩背挺直，眉目俊朗的坐在一衆長輩中間格外出衆。

兩人默默對視一眼，沈婉率先垂頭避開了他的目光。

心裏鬼使神差的冒出了許多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