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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清晨，起床號吹響後，

程英嘴裏嘟嘟囔囔的掀開被子坐起，新的一天從跑操開始。

“啊！快來個人看看，張秀秀暈倒了？！”女兵隊伍裏忽然有人尖叫起來。

一個臉色泛白的女兵倒在另一個女兵懷裏，雙眼緊閉。

站在場邊的教導員聽見動靜立馬小跑過來查看情況，見人是真暈了，趕緊喊人送她去醫務室，又問她旁邊的女兵:“她怎麽回事？早上沒吃飯餓的還是生病了？”

那個女兵倒是知道同伴為什麽會暈，但教導員是男的，她吭哧半天臉都紅了也沒好意思把原因說出來。

“她，她來那，那個……”

男教導員瞪着她，不知道她在磨叽什麽，急問:“她到底怎麽了？”

旁邊有女兵幹事反應過來，顧不上其他忙替她解釋:“張秀秀她在生理期，身體不适累到了可能。”

男教導員反應了一會兒才明白生理期是什麽意思，知道人只是貧血暈倒沒啥大事也就放心了。

“你過來跟着一起去醫務室，其他人休息一會兒再繼續跑操，身體不适就來跟我說別硬撐着。”教導員雖然兇，但也細心叮囑了一句。

蘇晏城今天依舊在練兵場上，注意到這邊的動靜後也走了過來。

程英看到他過來就朝沈婉擠眉弄眼的暗示。

沈婉邊擡起胳膊擦臉上的汗水邊回頭看，她跟其他人一樣都穿着綠軍裝，腰間一條黑色皮帶勒的小腰細細的，袖子往上挽着，露出白生生的一截手腕子。

“蘇教導員，你找我有事嗎？”當着其他人的面，沈婉故意跟他裝不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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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晏城剛才聽人喊女兵隊伍有人暈倒了，擔心她才過來看看，現在見她氣色紅潤什麽事也沒有才放心。

他眼底藏着笑，也不拆穿她，點點頭仍是平常那副冷淡的語氣說:“沒什麽事，你們休息好了就繼續跑，結束後先去食堂吃飯。”

接着他又朝旁邊走了兩步，示意沈婉過來。

沈婉好整以暇的過去，昨天單獨跟她說話給了她一支藥膏，難道今天還有東西給她嗎。

等她離近了，還真見蘇晏城從兜裏拿出來一把巧克力給她。

“早上集合比較早，來不及吃東西的時候就吃這個墊一墊。”蘇晏城把巧克力放進她手裏，順勢低頭看了一眼，聲音淺淺說:“你太瘦了，運動過度容易低血糖，別餓肚子。”

沈婉疑惑的順着他的視線看了一眼自己的腰，半晌才默然擡頭看他，蘇晏城跟她對視，眼睛避也不避，最後還是她低“嗯”一聲，率先移開視線。

好吧，是她低估了他，男人啊，一旦開了竅，她怎麽可能是對手。

“謝謝晏城哥，那我先過去了。”

蘇晏城怎麽會看不懂她的眼神，眼尾輕動，眼底笑意更濃，點頭說:“嗯，去吧。”

沈婉回到隊伍，程英立馬貼了過來，語帶控訴:“好婉婉，你還不打算告訴我嗎？”

剛大家都看着呢，那個陌生的年輕軍官不僅身材長相優越，肩上還扛着正團級的軍銜，妥妥的年輕有為。

他跟沈婉站在一起又很遷就她的樣子，兩人的關系一看就不簡單。

“他是長輩故交家的一個，大哥哥，剛好擔任了新兵教導員，見到我就過來關心一下。”沈婉這樣給她介紹兩人的關系。

程英嘴裏吃着她分的巧克力，不好挑刺，心裏卻一萬個不信。

哼哼，哪個故交家的大哥哥天天來看她啊。

沈婉也不管她信不信，反正她跟蘇晏城現在确實算不上在處對象，要正式介紹他，也得看他表現。

……

中午練習解釋，沈婉換好衣服後去團辦公室找程英一起去食堂吃飯。

程英還在辦公室裏整理資料，見她來忙把所有登記名單攏到一起，急急站起身說:“你等我下，馬上就好。”

越急越亂，兩張登記名單掉到地上，沈婉順勢彎腰替她撿起來，眼角餘光掃過上面內容，目光定在一個人的名字上。

“這是下周聯誼舞會的登記表？”沈婉把名單還給她，随口問了句。

程英接過順手壓在最上面說:“對，剛才都快下班了才拿給我，還沒抄完呢。”

“這次報名的人還不少，你們幾個幹事忙的過來嗎？”沈婉也是文工團的幹事團員，但她屬于舞蹈小隊，平時并不參與團裏的雜事工作。

“不夠，我還正愁呢，可能是因為上次中秋的演出太好看了，這次有好多軍官戰士報名。”程英之前不負責這個，就是因為人手不夠才被臨時抓壯丁來幫忙。

沈婉記得這事，上次團領導還問過她要不要報名，這次聯誼舞會有好多軍官都是沖着她來的，就連李老師都私下跟她提過，說有幾個領導讓問問她，願不願意去相親。

當時在她看來跟蘇家的婚約即将泡湯了，如果有合适的去相看也不是不行，就沒拒絕的很徹底，但聯誼舞會就算了，她沒報名。

“你們要是缺人的話，到時候可以喊我去幫忙。”沈婉想到剛才看到的那個人名，對這次聯誼又感興趣了。

“好哦，我肯定不跟你客氣。”程英正愁找不到人幫忙呢。

文工團最近沒什麽大型演出，就派了一隊人出去到底下各宣傳隊義演，留在團裏的人也沒閑着，兩周後有個表彰大會，團裏也要準備節目。

沈婉被領導安排了一個個人獨舞舞臺，這段時間一直在練習，但也算不上忙。

臨近周末時，她想起來上周寄出去的那封電報，這周又和團裏一個同事調換了假期，準備回去看看。

她回家的事沒告訴蘇晏城，走出軍區大門後沈婉正準備去公交站臺搭車時，就見蘇晏城開着車緩緩停到她旁邊。

直到沈婉上車，他才開口問:“回家嗎？我送你吧。”

沈婉剛點頭，蘇晏城就探身過去替她系好安全帶，也沒問她是回大院還是哪，徑直往沈家開去。

安靜的車廂裏誰都沒有說話，蘇晏城倒是想說，只是沈婉一直側頭看向窗外，似乎在思考，他怕貿然打擾她，就一直靜靜開車。

直到路程過半，蘇晏城才尋到機會問她:“明天有時間嗎？”

沈婉回頭看他，搖搖頭說:“家裏應該沒什麽事。”

蘇晏城懂了，嘴角輕揚又繼續說下去:“我聽人說最近有新電影上映，明天沒什麽事的話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聽他這樣說，沈婉是真的有些好奇了，蘇晏城平時都是一副生人勿近的高冷模樣，她很好奇他到底是怎麽跟人聊天聽說的，或者他是特意去打聽的嗎。

“好啊。”沒怎麽猶豫，她就答應下來。

“那明天我來接你？你覺得幾點比較合适。”蘇晏城輕咳一聲，實際他沒說的是，電影票他都已經買好了，兩張。

沈婉原本以為他的性格跟他相處起來應該會很累，但沒想到他私底下居然這麽體貼入微。

都到這一步了，沈婉也不扭捏，直接道:“那就明天上午九點吧。”

定好時間，沈婉也到家了。

蘇晏城照常把車停在巷子口，跟她一起走下車，看着沈婉回頭跟他揮手道別，他也擡起手回應。

“明天見。”

但計劃趕不上變化，沈婉第二天起來正在吃早飯的時候，李麗華接到了沈家爺奶的電話，讓沈婉今天一定要去一趟。

沈婉捏着勺子攪動小米粥，微不可察的皺了下眉問:“電話裏有說是因為什麽事嗎？”

李麗華放下電話回來繼續吃飯，搖頭說:“沒有說，就讓你一定要去。”

雖然沈家爺奶不說，但李麗華也能猜到一些，撇了撇嘴告訴女兒:“你不在家還不知道，沈晴這幾天又鬧騰出許多事。”

沈婉聽她說才知道，沈晴最近正鬧着讓沈家爺奶給她找關系留城，還找上沈父說想進北城文工團，被沈父直接拒絕了。

沈家爺奶甚至還因此來敲打過李麗華，可把她氣壞了，這幾天連沈父都沒再往大院去。

進文工團這個要求，沈婉嘴角抽了下，聯想到自己在軍區遇到了蘇路淮，沈晴該不會打的是這個主意吧。

也不是沒有可能。

“我上次在政府辦事處碰到大院裏的人，說沈晴好像惹了蘇家人，最近幾次登門都讓人請出來了。”

李麗華倒也不是在幸災樂禍，她不想管沈晴的事，但她在政府單位上班，聽人說了這些，今天那老兩口又非要沈婉過去，她才說給女兒聽，好讓她心裏有個底。

“好，我知道了。”

沈家爺奶再怎麽說也是她名義上的長輩，沈婉去還是要去的，她不去她們母女都容易落人口舌。

沈婉吃完早飯才出發，搭公交車到這邊後才八點半不到。

上次她來，沈晴得意洋洋，沈家爺奶對她不冷不淡。

沒想到這次再過來，他們的态度又變了。

沈奶奶一見她就迎過來，笑眯眯的問她吃飯了沒有，最近忙不忙，累不累。

簡直讓沈婉受寵若驚，再看一旁沉着臉卻始終一聲不吭的沈晴，她心裏只想起一句話。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