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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沈婉換好衣服來到練功房時，裏面還有許多人聚在一起閑散的聊天。

人一放假就容易松懈，再加上中秋彙演剛過，最近都沒什麽大型演出，大家就像是一下子找不到目标了一樣怠懶下來。

平常監督她們練舞的李老師也不在，沈婉進去後徑直找了個角落活動身體，慢慢壓腿開筋。

其他人還在嘻嘻哈哈的時候，沒注意到李老師已經悄無聲息的站到了窗戶旁朝裏望。

直到第一個人無意間看到了她，吓的一個激靈愣在那，正跟她說話的小姐妹不明所以的順着她的視線看過去，頓時也被吓到立正站好。

“老，老師！”

不知是誰喊了一聲，嗡嗡響的練功房瞬間安靜下來。

李老師這才板着臉走進來，視線嚴肅的掃過她們，“我不在，你們一個個的就是這樣偷懶的嗎？臺上一分鐘臺下十年功，平常教你們的都忘了嗎？現在不好好練，準備等演出前再臨時抱佛腳嗎？我看我平時真是太慣着你們了！”

所有人都被她訓的擡不起頭，其實剛才還是有一部分人在好好練習基礎動作的，只是訓人嘛，為了集體團結着想，當然要一起挨訓了。

“我看你們就是懶骨頭，明天開始，你們繼續早晚跑操拉練，都給我好好練！”李老師撂下一句話，又喊出幾個提幹的團員出來監督大家練習，就離開了。

她一走，練功房裏立馬傳出一陣哀嚎聲。

天啊，每天練習基本功動作再加練形體已經夠累了，沒想到還要跑操，真是太難了。

“我不要跑操嗚嗚，我想出去演出！”

“我也不想，真的好累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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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的練習結束，程英蔫頭耷腦的來找沈婉一起去食堂吃飯，顯然她也知道了明天開始跑操的事。

“唉，你說我要是跟姑姑說我想退伍，她會不會打死我？”程英真的很不喜歡運動，早知道當初不進文工團了，誰知道文藝兵居然還要跟那些小戰士一樣每天跑操啊。

沈婉認真替她分析了下副團長的性格，然後告訴她:“她會。”

她倒是不怎麽排斥跑操，舞蹈演員本身對體能就有要求，別看她外表瞧着弱不禁風的，五公裏對她來說輕輕松松。

“你昨天買衣服不還說自己胖了嗎，就當是減減重了。”沈婉安慰她兩句。

程英有氣無力的往嘴裏扒飯，她說想減肥就是嘴上說說而已啊。

但任憑她一百個不情願，第二天還是得老老實實早起去操場集合。

最近軍區剛好新招了一批新兵在訓練，文工團團長索性跟那邊的教導員溝通了一下，讓文工團的女兵每天跟着他們一起跑操。

所以這天早上，剛剛集合起來的新兵們就看到一隊身姿靓麗的女兵們融入了他們跑操的隊伍。

剛還無精打采的大家頓時像打了雞血一樣興奮起來，個個都忍不住探頭朝那邊張望。

她們都已經習慣了這種注視，軍營裏女兵本就少，更何況文工團的女兵們個個都是漂亮姑娘，走哪兒都是一道靓麗的風景線。

姑娘們有被看得不好意思的，也有越被注視越來勁的，但是這可苦了教導員們，嗓子都快吼啞了也制止不住那幫春心萌動的小兔崽子們。

這會兒一個個心裏都在埋怨總教導員多事，弄幫女兵在這裏，還怎麽治那些剛進軍營的小刺頭們啊。

不過很快他們又發現，有女兵在，那幫小子們跑操跑的更來勁了，一口氣五公裏都不帶停的，都可勁表現呢，哪個也沒聽他們再叫苦叫累的。

“呵，看來平常還是我們手下留情了啊，下回都給我再練狠點。”

新兵們還不知道他們即将迎來地獄式的操練，之後再叫苦時才發現教導員們都不心軟了。

沈婉随在女兵隊伍裏勻速跑着，路過觀望臺時，忽然看到了蘇晏城，他也正朝自己看來。

兩人僅僅對視一眼，沈婉就繼續跑操了。

女兵們的待遇比男兵要稍寬松一些，五圈下來差不多兩公裏就結束了，她們跟着教導員的指示在操場上又慢走一圈就原地解散。

沈婉扶着急喘氣的程英準備找塊地方坐下休息，餘光中一道高大的身影正慢慢朝她走來。

半路卻被另一個人搶先跟沈婉搭上了話。

蘇路淮突然冒出來站到了她面前:“沈，沈婉，你感覺怎麽樣？”

許是瞧出了她眼裏的驚訝和疑惑，蘇路淮擡手理了下帽檐跟她解釋自己出現在這裏的理由。

“我最近正在等待上級分配，我爸就讓我來軍營幫着一起給新兵訓練了。”

他是正規軍校畢業，确實能幫上一些忙。

不過實際上這些都是借口，真實情況是，他是被他媽安排過來的，目的是跟沈婉多相處相處。

蘇阿姨是真喜歡沈婉，想着兒子在家待着也沒事，還要擔心他被沈晴貼上糾纏，不如讓他來軍區找沈婉培養感情，這樣他們兩個訂婚後也能相處的更融洽。

沈婉看出了他臉上沒藏住的一絲別扭和難為情，心裏猜想這估計是蘇阿姨的手筆，目的是啥自然不言而喻。

“你這樣也挺好的，我沒事，謝謝關心。”她說着，眼睛不由撇向他身後那人，眼底洩出笑意。

“路淮，你在這做什麽？”蘇晏城緊抿薄唇，在原地停了一下才走上前去。

蘇路淮回頭看向小叔，又看看沈婉，張嘴想要解釋:“我來……”

蘇晏城眉心微擰，不聽他把話說完就道:“你來軍營是來協助練兵的，有什麽私事私下再說，去找跟你一起的教導員去。”

“是，那我先走了。”雖然歲數相差不大，但蘇路淮還是挺怕他小叔的，板着臉訓人時跟他爺爺一樣兇的很。

他後一句話是跟沈婉說的，見她點點頭，他才笑着轉身離開。

蘇晏城喊完人卻沒立刻跟着離開，目光落在沈婉身上許久才轉開，一句話也沒說就走了。

程英從剛才開始就睜着大眼睛滴溜溜的在沈婉和那兩人身上轉來轉去的看，等人走了她立馬反手拉住沈婉的胳膊追問:“我還是不是你最好的革，命戰友了，快告訴我，那兩人是誰？”

沈婉視線還跟着蘇晏城離開的背影，琢磨着他剛才好像是吃醋了吧。

“好婉婉，你快跟我說說吧。”程英拽着她的胳膊直晃，好在她還知道避着人壓低聲音。

沈婉冷酷無情的抽回自己的手說:“你以後會知道的，現在保密。”

“啊，你居然真的瞞着我有小秘密了！”程英嚎了一聲，倒也聽話的不再追問。

只是沒想到，下午跑操結束，那個年輕軍官又來了。

程英看着蘇晏城朝她們走來，比沈婉還要激動，人一走近她看着對方冷肅的臉就又慫了，主動避到一邊去。

沈婉不躲不避的等着他走近，直到蘇晏城在她面前一米遠的地方站定，她才慢慢站起身。

這裏是女兵們休息的地方，男兵在另外一邊訓練。

蘇晏城也不廢話，直接說:“我們借一步說話？”

等她點頭，兩人就往草地邊緣處走了十來米，這個地方既沒避開衆人，又不至于讓別人聽見他們說什麽。

“有什麽事嗎，晏城哥？”沈婉剛跑完操，鬓角都是濕的，臉上還有沒散完的紅暈，是跟平常不一樣的美。

蘇晏城不自覺盯着她看了幾秒，直到沈婉疑惑的眨眼，他才像是被什麽燙到一樣急急轉開視線。

“咳，我是想告訴你，路淮是大嫂找人安排進來的。”說到這事，蘇晏城又忍不住皺起眉頭。

其實沈婉早就知道了，就點點頭說:“原來是這樣啊。”

蘇晏城微垂下頭看她，不知她是高興還是不高興。

“這件事我會處理，婉婉，我想再跟你确認一遍。”蘇晏城眸光緊盯着她，不錯過她任何一個表情，喉頭微頓，再次鄭重問她:“你昨天已經同意了我的提議對嗎？”

說罷，他有一瞬間的後悔。

萬一她反悔了該怎麽辦……

蘇晏城眼底布滿暗光，晦澀難明，但沈婉沒讓他胡思亂想太久，就聽她反問:“難道晏城哥反悔了嗎？那也可……”

“沒有，我不會後悔。”所有暗光剎時退散，蘇晏城嘴比腦子更快的回答她。

沉寂了快一整天的心情只因她一句話頃刻間就多雲轉晴。

蘇晏城以前從來不是一個患得患失的人，只是幸運降臨的太快，總讓他以為是幻覺，直到這一刻才覺得自己真的抓住了。

他唇角壓抑不住的勾起了些弧度，一向冷漠的人露出發自內心的笑，舒展的眉眼越發英俊逼人。

“我會找個機會跟他們說清楚，婉婉，剩下的事都交給我吧。”是他之前相岔了，還好現在想明白也不晚。

沈婉看着他，也笑了笑，輕“嗯”一聲。

蘇晏城伸手從兜裏拿出一盒藥油遞給她，語氣輕緩關心道:“回去用這個按一按腿腳，避免運動過量腿會抽筋。”

看她乖乖接過，蘇晏城嘴唇動了動，再次向她承諾:“所有的事都交給我來解決，婉婉，不用怕。”

“好。”沈婉仰頭對上他的眼睛，那裏盛滿了笑意，還有讓她有些臉紅心跳的炙熱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