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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對啊,今天晚上就有演出看。”陸明說完反應過來又給他解釋:“哦,對,你這幾天一直都在出任務,事情定下來的時候你都不在團裏,我也沒想起來跟你說,怎麽樣,晚上要不要一起去看看啊。”
話是這麽說,他也就是随口一邀請,陸明心裏猜蘇晏城肯定不會去,他以前就沒看過團裏宣傳隊的演出,現在有了對象,估計更……
蘇晏城聽罷點頭說:“行,那你幫我也占個好位置。”
陸明瞪着眼睛懵了,“啥?你真要去?”
蘇晏城卻不理他了,轉身就往外走。
“唉?你不是要回辦公室嗎?你去哪?”陸明在身後問他。
他話說完沒聽到回答,但像是突然有什麽事很着急的蘇晏城快步走出去幾米遠後又停了下來。
弄的陸明摸着後脖頸,一臉懵然。
蘇晏城心裏确實很着急,他聽陸明說又北城文工團的人來演出後, 第一想法就是婉婉是不是也來了。
不知為何,這個念頭在他心裏十分強烈,讓他等不及晚上現在就想去确認一番。
可很快他又反應過來,她今天才剛到這裏,肯定有很多事要做,而且晚上還有演出,她現在應該在為演出做準備,如果她真的來了,他過去會打擾到她。
蘇晏城深吸口氣又重重吐出,平複了一下剛才在一瞬間激動起來的心情,默默再次轉身往辦公室走去。
陸明跟在他旁邊瞧着他這一出反反複複的,更覺得奇怪了,但他不管怎麽問,蘇晏城又不說。
此時正在排練室跟新隊友磨合的沈婉确實像蘇晏城想的那樣,正在練習他們剛一起想出來的舞劇。
現在已經是下午三點,還有不到四個小時的時間大家就要一起上臺了,沈婉也實在不好意思空出時間偷溜出去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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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緊迫,大家都在為上臺做最後的準備,她自己無所謂,但不能耽誤大家的時間。
好在将要表演的節目已經确定好,不過他們的人實在太少,跟吳老師商量過後,借了話劇隊的兩名隊員一起幫他們完善節目,還有趙秀秀的翻跟頭也用上了。
下午六點時,吳老師叫停了練習,讓他們先去吃飯,之後就跟部隊宣傳隊的人一起去熟悉一下舞臺。
她們一行再次來到食堂時,食堂比中午都要熱鬧,好多人都是聽到消息過來圍觀的。
不過大家的目光雖然灼亮,但都還算禮貌,并沒有靠近,幾個女兵同志站在一起排隊,男兵們怕她們覺得尴尬,就圍在一起護着她們。
沈婉走進來後,餘光淺淺掃過衆人,忽然,她的目光在一人身上定住了,随即朝那邊彎起嘴角笑了起來。
“哎,晏城,你看看你快看看,那個最漂亮的女兵同志是不是在朝我笑啊,哎嘿嘿,老哥哥的春天要來——”陸明摸着下巴正心潮澎湃呢,結果下一刻,他的腳在桌下被人用力一踩,疼的他哎呦叫了一聲,“你好好的踩我幹什麽!”
蘇晏城身上散發着冷冽的氣勢,冷冷撇他一眼沒說話,陸明矮身跺了跺腳,被他這眼神刺的一激靈,後知後覺問:“你瞪我幹啥啊?”
周圍有眼色的小戰士們早就被蘇團長身上的氣勢吓的退避三舍了,往四周擁擠,只有他倆身邊空出了一片。
“怕你白日做夢,讓你醒醒神。”蘇晏城聲音冷淡道。
張麗娜打完飯見沈婉端着餐盒從她旁邊走過,忙拉住她說:“哎,沈婉,你往哪裏走,他們都在那邊坐呢。”
“我去找人。”沈婉停下解釋了一句,“我看到我未婚夫了,你自己過去吧。”
“什?”張麗娜睜大眼睛,一時不知是該驚訝沈婉居然已經有對象了,還是該好奇她未婚夫為什麽在這裏。
但瞬間她就反應過來,,她就說嘛,難怪她會來這裏做慰問演出,原來是想來看未婚夫啊。
張麗娜懷揣着剛知道的小秘密回了自己人身邊坐下,有人就問她沈婉為什麽不過來,她猶豫了下,想着沈婉剛才好像也沒說不讓她告訴別人,就把她去找未婚夫的事說了出來。
大家聽完紛紛扭頭朝她的方向望去,真的很好奇團花的未婚夫長啥樣啊。
沈婉那麽漂亮,跳舞又厲害,她升總政文工團是早晚的事,他們很想知道,得是什麽樣的人才能讓她這麽喜歡,要千裏迢迢的跑來見他。
蘇晏城從剛才開始就一直注意着沈婉,自然第一時間就看到了她朝自己走過來,他剛要站起來,就被身旁的陸明拉住。
陸明死命拽着他的胳膊,視線落在正往他們這邊走的沈婉身上,聲音飄飄忽忽說:“晏城啊,哥哥的春天真的來了……”
“呵,還沒睡醒嗎?”蘇晏城低頭,差點忍不住當場按在地上給他打醒。
做什麽白日夢呢,這是他對象,他的未婚妻。
就這麽一耽誤,他再擡頭時,沈婉已經走到了他跟前。
沈婉的手縮在袖子裏,用衣袖墊着餐盒底部輕聲問:“我可以坐在這裏嗎?”
蘇晏城目光一秒變柔,沒說話,直接伸手端過她的餐盒放到了自己旁邊的位置。
“婉婉,坐這。”蘇晏城推着陸明往裏移了一個位置,自己坐到他的位置上,給沈婉空出過道旁邊的位置讓她坐下。
陸明先是傻乎乎的瞪起了眼睛,随即就從他嘴裏聽到了這麽親密的稱呼,終于反應過來,這倆人關系不淺。
等沈婉坐下後,蘇晏城朝她笑了下,轉過頭目光冷冷的盯了陸明一眼,一字一頓道:“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未婚妻,沈婉同志。”
沈婉微微傾斜身體,朝另一邊的陸明笑了下,招了招手打招呼說:“你好,我是沈婉,也是北城文工團這次過來慰問演出的舞蹈演員,歡迎你晚上來看我們的演出。”
她剛看出了這人跟蘇晏城的關系應該挺好的,打招呼的時候順便就邀請他去看演出。
陸明瞧着人姑娘溫柔又明媚的笑臉,下意識也要朝她笑一笑,結果嘴角剛勾起來,就見蘇晏城側了側身,直接擋住了他。
“他叫陸明,是跟我一個團的副團指導員,我們不怎麽熟,你先吃飯吧。”蘇晏城聲音沒什麽情緒道。
陸明:“……”
好家夥,過命的交情被你貶的一文不值,不就看了兩眼你對象,至于這麽小氣嘛。
陸明自知理虧,沒敢反駁他,撐着桌子朝後一仰頭,越過他笑嘻嘻的跟沈婉說話:“弟妹你好啊,別聽這家夥亂說,我都占好位置了,晚上一定去給你捧場哈。”
沈婉覺得這人有趣,剛要跟他說話,就見蘇晏城往她手裏塞了一雙筷子催促說:“先吃飯吧,等會兒飯涼了。”
餐盒裏有一個白面饅頭,還有一道豬肉炖粉條和炒白菜。
晚飯比中午好多了,雖然還是比不上她們在北城軍區的夥食,但好歹有肉。
沈婉等會兒吃完飯還要去禮堂舞臺那邊彩排,聞言就點點頭,趕緊先抓緊時間吃飯。
蘇晏城看着她坐在身邊低頭吃飯,心底一片溫軟,嘴角上揚不自覺的一直看着。
陸明在一旁都快要被倆人之間的氛圍虐瞎眼了,但他看稀奇一樣就是舍不得走。
蘇晏城也不管他,自顧自陪着沈婉吃飯,順便問她一些路上的事。
衛紅巧坐在角落的位置盯着那兩人看了半天,情緒也從一開始的驚訝到現在漸漸平靜了下來,但她心裏仍是非常複雜。
這個叫沈婉的,居然就是蘇團長那個未婚妻,她還要不要臉了,一個姑娘家居然追到這裏來了。
但她內心深處又不得不承認,兩人坐在一起,單看外形就很般配。
那個沈婉長得确實不錯,她姐姐怎麽都比不過她。
衛紅巧之前也見過蘇團長幾次,她一直都覺得那人身上的氣勢冷的吓人,除了長得好能力強外,一點也不會體貼人,她爸爸對他那麽提拔看好,可他拒絕姐姐時卻一點情面都不留,她以前特別不明白姐姐為什麽會這麽執着的看上他。
直到剛才她看見一向冷冽不近人情的蘇團長笑着低頭體貼的跟對象說話時,她好像有些明白姐姐為什麽一直不肯放棄喜歡他了。
蘇晏城今天晚上沒到飯點就提前過來了,就是為了看能不能等到她過來見一面,他早就吃完了卻一直坐在着沒走。
直到他陪着沈婉吃完,主動拿起她的餐盒一起去刷了,趁着還有點時間,兩人站在外面又說了一會兒話。
食堂外人來人往的,蘇晏城垂在身側的手輕輕蜷縮,克制着心底的念想,轉移注意力問她:“來之前怎麽不先提前告訴我一聲?”
這邊晝夜溫差極大,天邊飄着一抹斜陽,橘紅色的光落在沈婉的臉上,照的她的皮膚細膩的像瓷器一樣光滑。
起風了,她把手插進口袋裏才說:“來之前本來想給你打電話的,可是你出任務去了,我怕你聯系不到我還給你發了封電報你沒看到嗎?”
“看到了。”蘇晏城目光落在她鬓邊被風吹亂的碎發上,手指微癢,忍着笑說:“可是我以為你只是在北城軍區附近的部隊演出,沒想到你會來這裏。”
沈婉抿唇一笑,她就是故意讓他誤會的,這樣他看到自己時才會特別驚喜嘛。
“那你高興嗎,我來找你了。”不遮不掩,沈婉十分直白的告訴他自己的心思。
蘇晏城胸口發燙,目光灼熱的看着她,忽然特別想把她擁進懷裏緊緊抱住。
“高興,婉婉,見到你的時候我特別高興。”
沈婉被他的目光燙的臉上一熱,紅暈漸漸爬上臉頰,不知是被夕陽照的還是怎麽。
“嗯,見到你,我也很開心。”
兩人相視一笑,蘇晏城心頭一動,擡手幫她把遮擋住眼睛的頭發別到耳後,“婉婉……”
他剛要再說些什麽,跟沈婉一起的團員們也吃好飯走了出來,有些欲言又止的站在一旁等她。
沈婉扭頭看了一眼,回過頭有些不舍的跟他說:“我要先過去了,晚上你一定要來看我演出。”
“好,快去吧,我晚上一定去。”蘇晏城收回手,目送她跟着那些人一起離開。
陸明突然從他身後搭上他的肩膀,嘿嘿笑着說:“晏城你藏的真夠深的啊,有這麽漂亮的對象,難怪你小子天天有空就打電話聊天,好好努力,争取早日把人娶回家,老子要喝你的喜酒。”
蘇晏城收回目光,這回倒是沒再刺他,勾了勾嘴角就“嗯”了一聲。
沈婉她們回到排練室後,很快衛指導員就和吳老師一起找了過來,叫上了宣傳隊的隊員們一起,帶路先去部隊禮堂那邊的舞臺做彩排。
條件有限,這邊軍區的禮堂也不大,整體就是一間灰撲撲的平房,裏頭空間大概有個百十平,空地上沒有座位,只有最前方有個一米高的長方形舞臺,舞臺背景也很簡單,只有幾個紅紙黑底寫的毛筆字标語。
禮堂裏沒有後臺,也沒有準備演出服裝什麽的,就連樂器都是自帶。
宣傳隊的那些隊員們好像早就已經習慣了,她們拿來播放背景音樂的機器就是一個老式留聲機,另外還有個喇叭擴音器。
反觀沈婉她們,吳老師帶來了一個最新的卡帶收音機,樂器隊的四個人分別帶來了自己的樂器,有手風琴,四弦小彈琴,還有小提琴和薩克斯,都是在團裏比較常見的樂器。
若說裝備上的差距還可以用條件不好來解釋,可等沈婉她們這些人一上臺,就連基本功素養都把他們給比了下去。
衛紅巧臉色難看的在臺下看着,聽着衛指導員在一旁直誇贊對方,心裏的疙瘩就越纏越緊,手指捏着衣擺,甚至産生了不想上臺的沖動。
衛指導員看着北城文工團這些人一個個上臺展露自己的實力,心裏羨慕壞了,這些人要是能留下一個也行啊,可他也知道,人都要往高處走,本身就是大文工團出身,怎麽可能會留在他們這小小的宣傳隊裏。
“好!好!真不錯啊!”
趙秀秀正在一旁熱身,她不過是連續空翻了幾個跟頭,衛指導員見了就一直誇她,誇的她臉都紅透了。
她才剛進團三個月而已,在團裏時是墊底,還差點考核不通過離開,這是她第一次聽見有人誇她厲害。
吳老師在一旁溫柔笑着,雖然不都是她的學生,但大家都是一個團裏出來的,榮辱一身,誇誰她都覺得高興。
輪到沈婉上臺表演時,衛指導員頓覺眼前一亮,下午見到時他只覺得這姑娘身段不錯,一看就是練舞的好苗子,沒想到人實力更厲害,他頓時更眼熱了。
剛才為了照顧沈婉她們是新來的,就先讓她們上臺排練了,其他人都在底下看,等她們一輪排練結束,衛紅巧他們推推搡搡的,都有些不好意思上臺了。
衛指導員見此就說:“咱們比不過人家很正常,但咱們也是一天天練習出來的,若是碰到誰比你們強你們就不敢上臺了,那才是讓人笑掉大牙,比不過咱就承認,以後繼續努力不就行了?”
聽了他的話,宣傳隊的衆人這才開始準備上臺彩排。
吳老師領着北城文工團的一衆人在臺下看着,并沒有露出什麽鄙夷不屑的目光,等她們結束彩排後,大家紛紛給他們鼓掌。
所有的彩排結束後,衛指導員這才拉開禮堂大門,外面等待已久的戰士們熱情的湧了進來,還有些在這随軍的家屬們得到消息也都帶着孩子過來看演出,禮堂裏瞬間熱鬧非凡。
大家都自帶板凳,沒有凳子的就直接席地而坐或蹲着,人擠人一下子就把整個禮堂給填滿了,就這還有許多人來晚了沒能進來,只能趴在門口或者窗戶上看。
沈婉站在舞臺一側等待上場,眼睛剛擡起來就看到了站在她不遠處的蘇晏城。
兩人隔着人群對視一眼,沈婉朝他笑了笑,就見蘇晏城對她比了個口型,是告訴她加油,自己會好好看的意思。
衛紅巧也不是故意留意他們的,但就是剛好看見了這一幕,她想到了姐姐,眼睛向下撇去,臉色怎麽也好看不起來。
演出還未過半,大禮堂裏戰士們高漲的熱情就快要把屋頂掀翻了,尤其是當歌唱隊的隊員上臺,樂器隊的人給他們伴奏,臺下衆人一起合唱軍歌時,那動靜,簡直震耳欲聾。
沈婉的節目排在第三個,她還沒上臺時,站在臺下就有不少人注意到了她,等她上臺表演時,臺下的戰士們起哄聲歡呼聲都把音樂蓋了過去。
蘇晏城黑着臉站在臺下,目光不善的挨個盯住身邊起哄興奮的小子們,準備等明天就給他們來一場魔鬼加訓。
表演結束,臺下一直喊着再來一個,再來一個,臨時充當主持人的吳老師和衛指導員趕緊笑容滿面的走上臺安撫大家,跟大家保證下一個節目更精彩這才罷休。
沈婉表演完下臺後,蘇晏城朝她看了一眼,接着就率先轉身出去了,她心頭輕顫了下,跟身邊的張麗娜說要出去透透氣,緊跟着也走了出來。
禮堂內燈火通明熱鬧一片,禮堂外冷風呼嘯,沈婉剛出來就被風吹的打了個激靈。
蘇晏城在門口不遠處等她,一直到看見她跟着出來才放下心,趁着沒人注意拉着她一起去了禮堂後方。
這裏幾乎沒有別人打擾,正前方是一片漆黑的訓練場,這會兒戰士們都在前面看演出,沒人會來這裏。
沈婉背抵着牆,蘇晏城站在她身前替她擋住了大部分的寒風。
兩人離得很近,但因為光線太弱,就只能看到個模糊的影子。
蘇晏城手順着她的手腕下滑,直接握住了她的手,微涼的觸感讓他下意識皺了皺眉,緊跟着就是懊惱,是他疏忽了,現在這裏夜晚溫度已經是零下,剛從悶熱的禮堂裏出來她肯定會冷。
“婉婉你等一下,”蘇晏城松開她,伸手就要把身上的軍大衣脫下來給她。
沈婉看不清他的表情,但隐約能看到他動作,低下頭想也沒想就直接抱住他的腰,整個人埋進了他懷裏。
蘇晏城的懷抱很溫暖,而他怔了下後随即直接敞開衣服把她整個人包進了懷裏。
他身上的氣息圍繞着她,沈婉的心一下子就靜了下來,耳邊連呼嘯的風聲都遠去了。
兩人就這麽靜靜的站着抱了許久,直到沈婉身上都快被他悶出汗了,才忍不住擡起頭把臉露了出來。
“晏城哥,我好想你啊。”沈婉的聲音軟軟的,隔着衣服都能感覺到她臉頰輕輕的蹭在他的胸口。
蘇晏城低頭靠近,貼着她的耳畔低聲回應:“嗯,婉婉,我也很想你。”
沈婉覺得她現在渾身都在冒熱氣,抿唇猶豫了下,想從他懷裏退出來一點,剛擡頭想讓他松開一些。
四目相對間,蘇晏城再也壓抑不住內心的渴望,低頭壓了下來。
他的視線在黑暗中依舊精準的捕捉到了她的唇,但微涼的薄唇靠近後卻只是輕輕的在她唇角印了一下,先像是在試探,給她拒絕的機會。
沈婉環在他腰上的手收緊了些,這像是一個信號,蘇晏城再不猶豫直接朝着他肖想許久的紅唇壓了上去,輾轉反側,不舍分離。
時間仿佛過了很久,久到沈婉被他親的漸漸失了力道,腿一軟徹底依偎在他身上,整個人都要靠着他才能自己站穩。
兩人分開時,沈婉靠在他懷裏輕輕喘息着,蘇晏城的手伸進大衣裏,緊緊撈着她的腰不讓她因失力往下滑,嘴唇貼着她的側臉,耳垂輕吻,好像怎麽都憐惜不夠。
等到沈婉平靜下來他也沒松開,前面熱鬧激昂的音樂漸漸接近尾聲,兩人在無人的角落裏靜靜相擁。
沈婉放在他腰上的手漸漸不老實的摳上了他腰間的皮帶,像是無意中碰到,又像是好奇的觸碰,就在她溫熱的指尖試探着想要繼續往裏探時。
蘇晏城輕嘶一聲,他有些急促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婉婉,別鬧。”
好吧。
沈婉藏在他懷裏輕笑了下,乖乖收回搗亂的手指。
蘇晏城把懷裏的人按的更緊了些,輕舒口氣,下巴貼着她,略有些無奈的在她額頭蹭了蹭。
被他緊緊包在衣服裏抱着,沈婉鼻尖都快熱的冒汗了,她忽然想起來自己之前在他房間看到的那張照片,不由笑着問他:“晏城哥,我之前在你房間裏看到了一張照片,是你少年時在雪地裏拍的,你還有印象嗎?”
蘇晏城被她提醒,很快就想了起來,嘴角露出笑,輕聲說:“那是我十五歲時的照片,我姐姐借單位的相機回家拍照,半路上剛好碰到我送你回家,就偷偷拍下來了。”
想到那張照片裏的場景,蘇晏城心裏驀地生出一種微妙的感覺,十五歲的他出于善心抱起八歲的沈婉想要送她回家時肯定想不到,在未來的某天,他會這般珍視的把人困在懷裏,一刻也不想放開。
……
沈婉是在演出結束後才獨自回到女兵宿舍裏,同宿舍的人比她早回來一會兒,已經洗漱完準備躺下休息了。
李曼聽見她推門進來的動靜,也不問她去哪了怎麽現在才回來,她指着中間窗戶底下的兩個暖水瓶說:“這邊水房停水早,那裏是我剛打回來的熱水,你提去洗漱吧。”
“謝謝。”沈婉說完,這才提起暖水瓶輕手輕腳去到走廊盡頭的水房洗漱。
次日清晨,沈婉聽着部隊的起床號醒來,屋裏其他人也都陸陸續續起床開始洗漱。
她們去吃早飯時路過昨天黑漆漆一片的訓練場,此時這裏到處都是正在晨練的戰士們。
沈婉還看到了穿着一身單衣作訓服蘇晏城,反觀自己,加厚軍裝裏面套着毛衣,脖子上還圍了一條紅色圍巾。
他真不怕冷,難怪昨晚自己在他懷裏差點熱出一身汗。
蘇晏城轉身時也看到了她,兩人四目相對間互看幾眼,沈婉朝他笑了笑,接着就跟隊員一起去吃飯了。
在食堂吃完早飯,大家又回到了排練室,吳老師去跟衛指導員商量接下來的安排去了,沒人管着大家也都自覺開始練習。
等吳老師回來後,就讓他們趕緊收拾東西,待會兒部隊會派車帶他們去駐地連隊慰問演出,并告訴他們來回路程有些遠,要六個多小時,他們中午不回來。
這個連隊所在地還算近的,接下來他們還要去更遠的地方,可能當天都不會往返回來。
沈婉來這裏雖然主要是來見蘇晏城的,但她也沒天真的想着就能一直留在部隊每天跟他見面,她對慰問演出的行程心中有數,所以很快就接受了。
這次出去,宣傳隊的隊員們也跟他們一起去。
衛指導員特意跟部隊申請了一輛軍卡拉他們過去。
來時坐了一路大家都心有餘悸,為了不被颠散架,大家都各自做了準備。
沈婉把拿來準備冷的時候穿的軍大衣疊在一起墊到了屁股底下坐着,行進過程中輪胎會揚起周圍的塵土,她就用圍巾把整個頭和臉一起包了起來,只露出一雙水汪汪的眼睛在外面。
男兵謙讓女同志,讓她們坐在靠裏的位置,趙秀秀依舊挨着沈婉坐,她的斜對面就是衛紅巧。
文工團的女兵們看到沈婉把自己全副武裝起來,也都有樣學樣用圍巾或者紗巾,帽子啥的把頭發捂得嚴嚴實實的。
來的路上他們說的那些傳言毫不誇張都是真的,這裏真的很缺水,雖然不缺喝的水,但想三天兩頭的洗頭洗澡都成問題。
昨晚沈婉就沒能洗頭洗澡,她只能忍着冷,用李曼幫她打的那兩壺熱水勉強擦了擦身體,好在最近天冷,大家也都不怎麽出汗,還能忍受。
車子越開越荒涼,剛開始路兩邊偶爾還能看到幾間當地的土房子,後來甚至連路都沒有了,只有一望無際的黃土坡。
宣傳隊的隊員們早就習以為常,衛紅巧看着她們把自己包裹的嚴嚴實實就覺得好笑,心裏暗暗覺得她們矯情,這麽怕髒來他們這幹嘛啊,還不都是裝的,實際心裏估計嫌棄極了。
車行到一半,周圍的海拔越來越高,北城來的這群人漸漸都感到有些不适。
昨天他們在的軍區部隊還好,整體海拔只有一千多米,今天他們要去的那個連隊卻駐紮在海拔将近三千米的高原上,缺氧高反的不适讓他們十分難受。
張麗娜原本坐在最裏面的位置,缺氧加上車身颠簸下,她臉色漸漸變白,捂着胸口惡心的想吐,就跟一個男兵換了位置,趴在車後鬥門上朝外吐了起來。
沈婉也覺得有些難受,但只是頭有點暈乎乎的,并沒有惡心想吐的感覺。
這時,衛紅巧擡手捂住口鼻,有些鄙夷的小聲說了一句:“真矯情。”
她的聲音說小不小,坐在周圍的人肯定能聽見。
坐在她旁邊的宣傳隊對員聽到後尴尬的有些不知所措,沈婉目光微冷看着衛紅巧,忽然挑明問道:“衛同志,你是在說我們嗎?”
“我覺得你的用詞好像不太恰當,我們确實不能一下就适應這邊的環境,出現身體不适是很正常的反應,我們既沒抱怨也沒退縮,只是身體不适難以忍耐,請問哪裏矯情了?”
李曼剛才也聽到了衛紅巧說話,只是沒聽太清,此時聽見沈婉開口,臉色也冷了下來,“衛同志,你這麽說是什麽意思,我們接受組織任命不遠千裏來到這裏,想給基層戰士們帶來歡聲笑語,配不上勞苦功高,但怎麽也不該得你一句矯情吧?”
張麗娜吐完好受了些,轉過頭就聽她們這邊吵了起來,一問才知道衛紅巧說了什麽話,她以為是在針對自己,本來就不舒服,這下脾氣直接就炸了。
“你什麽意思?什麽思想?我受不了想吐怎麽了?我礙着你的眼了嗎?”
衛紅巧就是一時嘴快,現在聽到她們的指責心裏早就後悔了,但仍嘴硬說:“你們聽錯了,我什麽都沒說過。”
“你沒說過你擺這個臉色給誰看?怎麽,戳你自卑心理了?從昨晚上開始就一臉又嫉妒又羨慕的表情,說我矯情,我看才是最矯情的那個人吧?”張麗娜在家也是被人寵着的,此時莫名被針對,自然不服氣,張嘴就直戳對方心窩子。
真當大家都眼瞎呢,昨晚上演出彩排時,這人一看到沈婉上臺就拉着個臉,大家只是沒說出來罷了,沒想到她還擺上譜了。
衛紅巧臉色漲紅,張嘴就要反駁,再次被張麗娜斜眼打斷:“就你還想跟沈婉比,呵呵,真是自不量力,人家沈婉可是我們北城文工團的臺柱,就你那三腳貓功夫也就只能在心裏嫉妒人家了。”
“你!”衛紅巧被戳中心思,臉皮都快被她徹底扒下來了,頓時惱羞成怒道:“誰跟她比了!我都說了我沒說你還想怎麽樣?再說她不就靠着一張臉嗎?實力,也也就那樣而已!”
張麗娜簡直要被她此地無銀三百兩的舉動給笑死,她頓時也不氣了,靠着車廂專心怼她,連反胃的感覺都被壓了下去。
“呦呦呦,原來你不光嫉妒人家實力比你強,還嫉妒人家比你漂亮啊,可惜啊,這是天生的,沒辦法,人家就是比你漂亮比你強,你嫉妒也沒用。”
早看她不爽了,不就一個小小宣傳隊隊長,舞蹈實力連趙秀秀都比不上,卻心比天高,他們來的這兩天每次見她都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她拽什麽拽啊。
女兵們吵了起來,男兵們在一旁看着無措又不知道該不該幫腔,最後只得安靜下來,默默看着。
衛紅巧吵又吵不過,本身就是她理虧,其他隊員們也不好幫她,但她爸是軍區參謀長,她叔叔又是直管宣傳隊的指導員,大家只能小聲的勸解,讓她們別吵了。
文工團這邊張麗娜一個頂倆,沈婉只在一開始說過話,後面都用不上她了。
“我說了我沒有,也沒有嫉妒她,你憑什麽這麽說我!”衛紅巧承認她一開始說那話就是故意讓沈婉聽見的,但她沒想到對方居然敢直接挑明出來,這下搞得她自己騎虎難下了。
若是這幫人非要不依不饒的讨個說法,那回去後肯定沒她好果子吃,她爸一向最讨厭家裏人拿身份出去擺譜,鬧大了她叔叔肯定不會護着她的。
沈婉早就發現這人從昨天見面開始就老用審視的眼神瞄她,不知怎麽後面還越來越過分,她又不是什麽大方的人,當然不會忍她。
衛紅巧最後慌了神,路上颠簸加上行進過程中的哐當聲響,坐在前面車頭的衛指導員和吳老師才聽不到她們吵架,要是等下了車張麗娜仍不肯罷休鬧到他們面前,那時她就更不好收場了。
她咬了咬牙,率先低頭道歉:“對不起,是我說錯了話,對不起,希望你們能原諒我一次。”
她的隊員們也站出來替她打圓場,“是啊,隊長不是故意的,你們就原諒她一次吧。”
“真的是誤會,都是誤會,大家接下來還要合作準備表演,還是別鬧的太難看了。”
張麗娜冷哼一聲,心裏覺得解氣了,就看向沈婉和李曼,讓她們做決定。
沈婉把圍巾往下拉了拉,朝對面一笑說:“希望衛同志今後能記住今天的教訓,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這次我們就原諒你了,希望你下次不要再犯。”
李曼最後補充道:“看來衛同志以前的思想教育課都白上了,希望你這次回去後能繼續加強教育,下次可沒人會給你機會道歉了。”
衛紅巧從沒被人這麽當面毫不留情的教訓過,一時心裏氣的快要吐血,卻又不得不忍了下來,“好,我會的,剛才是我的錯,希望你們不要跟我計較。”
女兵們表面看起來暫時是和好了,但車廂裏的氛圍很怪,一直到下車,都沒人再說過話。
後半程路似乎好了一點,沒那麽颠簸了,沈婉靠着搖晃的車廂閉目養神,沒再關注對面的人。
到達目的地後,連隊領導早就接到通知特地出來迎接他們,馬上就組織駐守軍營的戰士們一起來看演出。
戰士們熱情歡迎的高漲情緒感染了他們,大家暫且抛棄之前的恩怨給他們呈現了一場精彩的慰問演出。
下午三點多,演出一結束大家就又緊趕慢趕的坐車趕回軍區。
只是回去的路途沒有來時順暢,車輛剛上路沒多久就起了風,吹着路邊的沙土到處都是灰蒙蒙的一片,連路都看不清了。
開車的小戰士只好放慢速度,仔細辨別方向。
後面車廂裏也受到影響,塵土飄了進來,來時嫌棄人家矯情的宣傳隊隊員們也紛紛用東西捂住了自己的嘴臉。
也不知過去了多久,外面天色越來越暗,沙塵漫天飛舞也有愈來愈烈的架勢,他們卻還沒能回到部隊。
前排開車的小戰士看着這天急出了滿頭的汗,可是越緊張越會出錯。
沙塵暴遮擋了視線,讓他辨不清方向,車子也在不知不覺中偏離了路線。
直到車前輪和後輪不小心都陷入了沙坑裏,車輛朝左側一歪停了下來。
後車廂裏的衆人不明所以,還以為到部隊了,結果探出頭一看四周還是一片荒漠,竟然連方向都辨不清了。
衛指導員常年帶領宣傳隊的隊員下到各個連隊進行慰問演出,剛開始他還能安慰吳老師說沙塵暴在戈壁灘上很常見,這種小型沙塵暴一會兒就停下來了。
可現在外面黃沙漫天,十米開外都看不到人影,哪有停下的跡象。
他和小戰士一起先行下來查看輪胎陷進去的程度,兩人用手刨了刨,發現這裏可能是剛被卷起來的一處軟沙土,輪胎陷進去的很深,靠徒手挖根本不行。
眼看着天就要黑了,車輛卻被陷住出不來,衛指導員心裏頓時也慌了起來。
無他,因為戈壁灘上有狼群出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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