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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一直以來，路深年對于自己和粉絲之間的關系，有着明确認知。

他認為，那是一種遠距離的羁絆。羁絆不可缺失，距離也必須保持，這樣微妙的平衡不能被打破，一旦某一端失衡，這種關系也必然走向破裂。

可在楚見星這裏，路深年有點羨慕能擁有那麽濃烈的愛的人，哪怕那人是自己。他一瞬間有一點點希望，如果楚見星沒有如此通透就好了。

正想着，楚見星突然從門外探頭進來，笑着嚷嚷：“飯好了！我爸喊你們，你們都不理他。一會兒他生氣了啊！哎？看什麽呢？”

“看你的大作。”楚媽媽撇嘴，“多大人了，長前手不長後手，書看完了也不知道收起來，我又不敢動，就怕給你放好了到時候你找不到，又來吵吵我。”

“哎呀，那天走得急，忘了嘛！媽媽別生氣了。”楚見星蹭過去，抱住媽媽的手臂搖啊搖，把楚媽媽搖得有點沒脾氣，看了路深年一眼，小聲笑罵：“別鬧。人家小路要笑你了啊，多大人了，還跟媽媽撒嬌呢。”

“多大人我也是我媽的兒子。”楚見星理直氣壯。

再說路深年怎麽想，他才不要管呢。

不過好歹是要給媽媽掙點面子，楚見星站直了身子，走過去看到桌子上攤着的書，想了起來：“哦對，那天正好對着原著拉片，看到這點的時候就畫了個故事板，吃一下那個鏡頭動勢，結果舒姐一個電話通知我去簽字，我就給忘了。”

他審視着自己的火柴人動作大片，滿意地點頭：“畫的挺有水平。你看這發型，多有武打的力量感和動态感。明明是靜态簡筆畫，仿佛能看出來連貫動作一樣。真不錯。”

楚媽媽“噗嗤”一聲笑出聲，輕輕推了楚見星一把：“行了，別自吹自擂了。就你那水平，小學三年級的美術課還是不及格呢。還不是人家小路演的好，你不是把那段來回看了十幾遍嗎？”

“那是。我偶像嘛，我眼光還能差了？”楚見星得意地沖路深年一擡下巴，視線忽然定住了。

路深年一怔，就見楚見星向着自己走來。

然後繞過他，走到貼着自己海報的牆邊，心疼地撫摸着那張海報上路深年的臉：“這裏什麽時候劃破了？”

楚媽媽看了一眼：“哦，那天你爸進來找東西，一不小心蹭到了，衣服上正好有個扣子，就給劃破了。”

楚見星癟癟嘴：“這是當年限定款海報，現在去買都要高價捆一堆雜七雜八的，還不一定能收到呢。”

他很遺憾：“我最喜歡這個造型了，早知道當初應該拍多份的。”

他背後，海報正主有點無奈，出聲道：“我那裏可能還有，讓我助理幫你翻一下吧。”

楚見星轉過頭，眼睛一亮：“真的嗎？”想了想他決定得寸進尺：“能親簽嗎？”

路深年：“……能。”

楚見星很滿意：“當年親簽太貴了，沒舍得買。”

提到簽名他想起來那個約定好一年後離婚的協議還沒正式簽呢，偷偷瞥了眼，看自家媽媽正在打理房間裏其他地方，楚見星連忙挪到路深年身邊，扯了扯他的袖子，貼到他耳邊輕聲問：“協議，你找律師拟好了嗎？”

路深年被他的呼吸吹得有點癢，偏過頭望着他輕聲道：“沒顧上，過段時間再說吧。”

“哦。”楚見星點點頭，“那你快點，別忘了。”

他沖路深年眨了眨眼，剛好楚媽媽一回頭，看見兩個人貼在一起，那個角度看過去，像是背着家長偷偷接吻的年輕小情侶，實在有點曬到人了。楚媽媽輕咳一聲：“那什麽，再不出去吃飯，你爸辛辛苦苦弄得一桌子菜該涼了。”

誰還沒個秀恩愛的對象了。楚媽媽尋思。不過小年輕啊，新婚啊，就是甜蜜啊。

楚見星一拍腦袋，拽住路深年的手腕就往外走：“哎呦，我進來喊你們吃飯的，怎麽把我自己也搭進來了？快走快走，我爸正虛榮心爆棚呢，一會兒你們都給我往死裏誇！”

他也沒覺得自己這樣子有什麽不對，回頭沖路深年直使眼色，路深年的注意力卻都在他手上。

他覺得自己心跳有點快，也不知道捏着他手腕的楚見星有沒有感覺出來，但這小家夥掌心火熱，燙得路深年半邊身子發酥。

楚爸爸是個脾氣很好的人，忙活了一晚上，也沒有因為其他人拖拖拉拉不來吃飯而生氣。他始終笑眯眯的，說話輕聲細語，雖然和楚媽媽一樣，對路深年還有些疏遠，但路深年能夠感受到他的好意和溫暖。

楚家的晚飯桌端的是其樂融融。楚家爸媽脾氣很好，愛說愛笑，對楚見星十分疼愛。楚見星長了張人見人愛的嘴，把自家爸爸的廚藝誇得天上有地上無的，不怎麽愛說話的楚爸爸一晚上笑意沒下過唇角，半桌子都讓他夾給自己兒子和路深年了。

路深年很喜歡這樣的家庭氛圍。他父母倒也都是很好的人，只是兩人都是事業強人，路深年更是很小就進了演藝圈，一家人聚少離多，往往在一起也無法如此坦然地表達愛意。

吃罷飯，楚見星去洗碗，路深年跟了來幫忙。

楚見星也沒多想，邊忙活邊跟路深年道：“今晚上我就在家裏睡吧，也省得再跑回我租的公寓一趟。你放心，今天晚上我就會在網上找找合适的床，讓店家加急，明天就送上門去。尺寸我都知道，你不用管了。”

路深年沒應聲，楚見星就當他默認了。

洗完碗，楚見星找到正在追劇媽媽，跟她撒嬌要在家裏住。

楚媽媽偷偷看了眼楚見星，小聲問他：“剛結婚就鬧別扭了？”

剛才在房間裏還克制不住偷親呢，總不能洗個碗就打架了吧？

倒也不是沒可能，過日子嘛，最容易在這種小事上被消磨了。不過這也是人生的課題，楚媽媽擺出一副人生老師的姿态，準備教教兒子過日子的哲學。

楚見星卻搖搖頭：“沒事，我就是好久沒在家裏住了，想陪陪爸爸媽媽。我跟他說好了，他沒意見。”

楚爸爸話不多，對兒子又寵溺得狠，拉了拉自家老婆的袖子，小聲道：“孩子們的事，我們就別管了。星星願意在家住一晚就住一晚，明天再回去也是一樣的。”

楚媽媽拗不過，加上也許久沒有見過兒子了。在家住一晚也好，兒子這婚結得老兩口措手不及，雖然一向疼愛孩子，對路深年也沒有什麽可苛責的，但到底還是要跟自家兒子好好聊聊，這倒也是個好機會。

既然決定了，楚家爸媽決定去送送客人。客套話還沒走兩個來回，正題還沒切入，路深年很平靜地來了句：“星星說很久沒有在家裏住了，今晚上我就陪星星在家裏住一晚，打擾岳父岳母了。”

楚見星：？？？

楚家爸媽：？？？哦。嗨。就說嘛，剛剛還蜜裏調油的，扯都扯不開，讓這小兩口分開一晚上，多新鮮吶！沒這道理。

楚媽媽看了自家兒子一眼，罷了，這小子喜歡人家那麽多年，好不容易成了，如今正油鹽不進呢。以後日子還長，再說吧。

楚爸爸貼心地點點頭：“家裏有多餘的幹淨寝具……”

話都沒說完，就被楚媽媽一手肘給怼回去了。

楚見星也顧不上尴尬，一把拽過路深年就拉進房間裏，關上門質問：“什麽意思啊？”

路深年把他往房間裏拉了拉：“小聲點，別讓爸媽聽到。”

楚見星：……剛剛還岳父岳母，現在怎麽直接改爸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