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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他張嘴剛要問，路深年淡然道：“領完結婚證第二天，你就單獨在家裏住。你父母是肯定會多想的。如果你不想一晚上都被你媽媽教育，那今晚上我們還是住一起比較合适。”

楚見星轉念一想，也對。但再一轉念，哪哪都不對：“我家又不像你家，上下三層大別墅，來幾十號人都有住的空間。我家可就這麽小三居，你住客房？我爸養的八哥就在那屋，你不怕它半夜在你耳邊唱：‘是誰在耳邊說~愛我永不變~只為這一句啊哈~斷腸也無怨~’，吵得你睡不着？”

路深年小小地震撼了一下：“你家八哥唱歌這麽好聽嗎？”

“那是我唱歌好聽！”楚見星擡腿輕輕蹭了他小腿一下，“別轉移話題！”

路深年舉起雙手投降狀：“我不可能睡客房啊，那不當着你爸媽的面分房睡，問題更大了嘛。”

楚見星盯着他無語了：“你這意思，要和我睡一起？”

他往自己床的方向一揮手：“我的床就這麽大！我媽以前養的金毛□□都得半只腳懸床外面去！”

又在房間裏一揮：“還有，這裏到處都是你的臉！你睡這裏不覺得別扭嗎！”

路深年認真思考了一下：“這麽說，你應該很習慣我這張臉在你身邊啊。”

楚見星沒話講了，算了，退一步海闊天空：“那你打地鋪吧。”

路深年點點頭，這也算是比較合理的方案了。

兩個人商量好，出門跟楚家爸媽應付了兩句，把這件事圓了過去。

楚見星昨夜玩得太晚，今早又宿醉，扛着這不舒服的勁兒又來回奔波好幾個地方，今日倒是累的早。

跟爸媽打完招呼，楚見星就拖着路深年回了房間。

他從衣櫃裏拖出備用的寝具，鋪在地上。這個房間還留着楚見星小時候用的塑料拼裝地墊，倒是方便直接往上面鋪被子。楚見星一邊打着呵欠，一邊給路深年鋪被子，鋪着鋪着實在跟睡魔搏鬥不動了，抱着被子眯眼睡了過去。

路深年正在看楚見星書櫃上擺着的照片。聽楚媽媽介紹過，楚家是在楚見星五歲時就搬到這裏，十幾年來楚見星都住在這個房間裏。用楚媽媽的話說，楚見星從小就帶點小孔雀的味道，驕傲又自戀，偏又人見人愛，倒讓他比其他小孩要更在乎禮儀，所以雖然有淘氣的鬼機靈勁兒，但從來不是熊孩子。他這個住了十幾年的房間，也收拾得幹幹淨淨，每個年齡段的照片，都是他親自挑出來最滿意的一張，錯落有致地擺在書櫃裏。

路深年很想拍兩張當紀念，想問問楚見星允不允許，一回頭卻看見他抱着被子打瞌睡，頭一點一點的。

路深年悄悄貼過去，又要把楚見星抱起來放到床上，這回楚見星一個激靈醒了過來，睡眼朦胧地看着他，慢吞吞打了個哈欠，嘴上嘟囔着：“你自己弄吧……我太困了……我先去洗澡……”

路深年有點後悔把楚見星吵醒了。剛才應該先抓拍一張再說。

他接手了楚見星沒有鋪完的床鋪，整理整齊，躺了進去。天花板不高，算是在能看到的牆面裏沒被他自己的海報“荼毒”的唯一一面牆了。路深年睜着眼睛，好像能看到小小的楚見星在這個房間裏，舉着自己的海報，一張一張小心翼翼地攤開，仔細擺正位置貼好。一眨眼又看到他已長成了少年，身子抽了條，兩條纖細修長的腿從短褲裏露出來，抱着pad在研究自己的打戲，一時興起又模仿着舞兩圈。再一恍惚，少年人長成了如今的模樣，眉眼清隽如畫，回頭一笑便是“美”字最好的注腳。

這裏貼滿了路深年的海報，但路深年自己覺得很陌生。他只感受到一個鮮活的楚見星，笑着，快樂地一步一步來到他面前。

他卻抓不住。

房間門被推開，打斷了路深年的思緒。

楚見星穿着白色的長短袖，白皙修長的兩條腿，就像路深年想象中那樣，在他眼前晃着。

路深年連忙從地上坐起身，楚見星擦着濕漉漉的頭發，見怪不怪。被水沖得稍微清醒了點，他看着路深年鋪好的被子，點點頭，随後想起什麽似的，連忙關上房間門，然後俯下身子貼到路深年耳邊輕聲道：“明天出這個房間門之前，就要把被子收好，別讓我爸媽看出破綻。不然你不就白留下來了。”

路深年本應該說聲“明白”，但他一擡眼，就看到楚見星寬大的領口透出了鎖骨，那線條很好看，哪怕只是無意瞥了一眼，視線就會被捕獲，随後心甘情願地掙脫不得，不自覺便順着向下看去。再往下，衣料的陰影裏，隐隐約約能看到男孩薄薄的肌肉和平坦纖細的腰腹。楚見星不怎麽喜歡肌肉型的身材，但他天生身材比例好，又自律，練出來的肌肉不誇張，恰恰好賞心悅目的程度，又能撐起各類造型，适合上鏡。

路深年聽人評價楚見星，總是說他“天生吃這碗飯的”。以前沒有什麽明确的認知，這兩天好像徹底懂了。

他的魅力不需要雕琢，不自覺就散了出去，旁人被他迷得神魂颠倒，他可能還不知道因為什麽。但他享受被人喜歡的狀态，于是會努力變得更加讨人喜歡。所以粉絲也好，路人也好，業內上上下下，總是對這個漂亮男孩寬縱有加。

楚見星等了好一會兒也不見路深年應聲，只當他也困了，便歪了歪頭，用濕漉漉的頭發輕輕蹭了蹭他的臉，壞笑：“怎麽愣神了？被我迷暈了？”

路深年輕輕“嗯”了一聲。楚見星一挑眉，路深年清了清嗓子，正色道：“我明白的。”

楚見星心滿意足地直起身子，拿着毛巾繼續擦着自己濕漉漉的頭發：“那你快點去洗澡吧。這兩天折騰夠累的，早點睡。”

他疊起兩條白皙的長腿，習慣性地跪坐在床上，撈過pad，開始找路深年的劇，打發睡覺前的時間。衣擺的下端被他的動作又往下扯了兩分，寬大的領口自後背滑了下去，露出漂亮的蝴蝶骨。

路深年深吸了口氣，起身去了浴室。一室潮熱裏，他隐隐感覺自己今晚可能睡不踏實。

用了比以往多很久很久的時間，路深年再回到房間時，楚見星已經睡熟了。頭發半幹不幹，垂在白皙的臉頰上，襯得肌膚更加瑩潤清透。一只手臂搭在被子外面，垂到了路深年那“簡易地鋪”的床頭，另一邊的肩頭也露在被子外面，鎖骨敞着大半。

路深年去給楚見星拉好被子，卻被他一擡手抱住了手臂。抱住手臂猶不滿足，這小家夥還把路深年往自己被窩裏拽。

路深年下意識想收回手，楚見星卻忽然一動。路深年以為自己動作太大，吵醒了他，僵在原地。

兩個人用這種奇怪的姿勢僵持了片刻，楚見星忽然擡起另一邊的手，抓了抓路深年的頭發。

路深年正疑惑，就聽見楚見星嘟囔：“阿年不要動，乖一點。”

路深年徹底不敢動了。他仔細觀察了楚見星很久，确定這小家夥剛剛是睡着了說夢話，這才一點一點把手臂從他懷裏抽出來。

他松了口氣，甩了甩僵硬的胳膊。确實如預料的一樣，今天是徹底睡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