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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對面的女人被他堵到說不出話來,精心描繪的紅唇顫個不停。
祁飛星也是沒料到自己活了這麽多年會遇到這種狀況,破天荒的交了個男朋友也就算了,這還沒半個小時呢,就有一個女人當着自己的面兒對自己的男朋友訴說衷腸,一把鼻涕一把淚。
祁飛星不太懂這是什麽狀況,但總有一種所屬物被侵犯到的不爽感,他又不是個喜歡收斂的,便開始火力輸出。
“你問我為什麽也有耳朵?廢話因為我是兔耳族啊!倒是你,怎麽長了兩幅耳朵,什麽物種啊?沒見過。”祁飛星說:“那我就勉為其難的叫你兔人吧!”
薩琳娜:“......!!!”
祁飛星又細品了一下薩琳娜剛才的開場白:“對不起啊視頻星訊是我接通的,晝哥應該還是不想接你的電話,那挂了。”說完,他也不管薩琳娜同意還是不同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掐斷了視頻。
那頭,薩琳娜手中黑掉的屏幕上赫然映着她的一張氣到扭曲的臉。
她都情緒已經激動到了如此地步,頭上的兩只耳朵卻一動不動,像是一對粘上去的外來裝飾,帶着詭異的違和感。
這是她在百日蟲難期間,偶然從一只死去的兔耳族身上移植過來的器官。
那時兔耳族還并不常見,沒有人知道真正的兔耳族長什麽樣,所以這是一次大膽的嘗試。
事實證明,她的嘗試卓有成效,她被當成了瀕危物種,被江恕北和夫人帶回了營地,而後又因為外貌出衆被夫人收作了義女。
她一直引以為豪的東西,竟然在這一刻被人貶的一文不值!
“什麽鬼!!!你才是兔人!!你全家都是兔人!!”她氣的要砸腕機終端,但想了想還是忍住了,把手頭的一瓶昂貴的香水拂到了地上。
馥郁到甚至有些刺鼻的香氛味彌漫開來,讓人基本是待不下去,薩琳娜從華麗的梳妝臺跟前站起身,氣咻咻的拉開卧室的門走出去。
這是一座豪華如城堡般的三層別墅,裝修的金碧輝煌,薩琳娜提着裙擺一路從樓梯上走下去,就見江家幼子江桐正坐在大廳的地板上玩兒遙控玩具。
江桐只有十六七歲,如果細細看的話,跟江無晝長得半分也不相像,泛黃的發色總給人一種營養不良的既視感,發量也頗為稀疏。
薩琳娜的高跟鞋落在地上發出猶如馬蹄般的“噠噠”聲,江桐循聲擡起頭來,臉上布滿了笑容:“薩琳娜姐姐!你醒啦!”
他似乎對薩琳娜頗有好感,立刻連手裏的玩具也不要了,小跑着迎上去道:“後花園的郁金香開了,我覺得和你特別配,你要跟我一起去看看嘛?我折一支最好看的送給你。”
薩琳娜看了他一眼,淡漠的眼神中甚至藏着一些嫌惡。
江無晝走後,她曾經想過是不是可以換一個平替的對象,江桐好歹也是江家的兒子,還深得伯爵夫人的喜愛,即便沒有資質繼承爵位,但只要江無晝不死,江桐也會擁有尊貴無比的地位,等江桐長大訂個婚她的未來也是不可限量。
但是事與願違,在江無晝離開的這一個月裏,越與江桐相處,她就越覺得江無晝是不可替代的存在,江桐與江無晝相比實在是差的太遠了,不論是外表還是資質方面,都無可比拟,快成年的江桐還像個孩子似的在玩兒遙控玩具,在事業方面毫無建樹,要知道這個年紀的江無晝早就随着江恕北四處征戰,美譽加身了。
她有時候都懷疑江桐跟江無晝是不是親兄弟,怎麽同一套基因相差會這麽大呢?
剛剛被江無晝拒絕,薩琳娜的心情很差,她自從被伯爵夫人收養,打小就像真正的貴族名媛一樣過着衆心捧月的生活,極少碰釘子。但近幾個月,在江無晝那兒受的氣簡直比她過去的十幾年都要多,她的心情很不好,所以面對江桐的示好,她沒辦法給出合适的回應。
“抱歉,我現在沒有心情。”她皮笑肉不笑,“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訴媽媽,告訴我媽媽在哪裏好嗎?”
江桐臉上的笑容像是被注射了毒素的鮮花,轉瞬間枯萎凋敝,他低下頭,顯而易見的沮喪着。
“媽媽和亞父剛剛出去了,你暫時應該沒有辦法見到她。”
“怎麽這樣!他們去哪兒了?”薩琳娜急聲道:“我剛剛好不容易用一張新卡撥通了阿晝的終端機,這可是一個多月以來,我第一次了解到阿晝的情形,真的很重要!”
“果然......你的眼睛裏永遠只有大哥。”江桐垂下眼簾,撥弄着手指頭:“你每次不高興,都是跟大哥交談結束的時候,在我心裏,薩琳娜姐姐是這麽美麗動人的仙女,為什麽總要因為大哥而難過呢,露出這樣的表情,真的很讓人心疼惋惜。”
“你還是個孩子,你不懂。”薩琳娜不想跟江桐多談,很多時候她打心眼兒裏覺得江桐可能智商不高,他們之間的代溝如天塹,這些話說了江桐也不會懂。
“我不是孩子了,我已經快要十八歲了!我可以做主很多事情!”江桐似是惱怒,握緊了拳頭,大聲說道:“你跟媽媽總是把我當成孩子!”
“你如果不是孩子就應該體諒我現在有多麽的十萬火急。”薩琳娜不耐的說着,神色冷冷:“行了,我沒有時間跟你閑聊了,你快把媽媽的去處告訴我。”
“我不知道。”江桐低聲說。
“你不可能不知道。”薩琳娜皺緊了眉頭道:“媽媽去哪裏一定會告訴你的,因為她擔心你找不到她會哭鼻子。”
不得不說,薩琳娜的心思百轉千繞,缜密的讓人害怕,這一刻江桐覺得她像一座山,将自己壓得喘不過氣來。
事實上,自從父親死後,薩琳娜就一直維持着這樣的一個狀态,她每天出去回來都能帶回許多消息,時時給毫無主見可言的伯爵夫人出謀劃策,譬如跟澳丁投降,譬如暗度陳倉江無晝的零號機,譬如讓他認澳丁作亞父,譬如解散父親昔日的舊部。
的确。這一步一步執行下來,他們江家和伯爵府在長安α星始終維持着貴族的地位,錦衣玉食,人人尊敬,江桐起初覺得薩琳娜很可靠,但有時候又覺得薩琳娜有些可怕,因為家裏的人越來越少,空氣越來越冰冷。
“薩琳娜姐姐變了好多。”他果然是一說就哭的體質,鼻子抽動起來,鼻音濃重。
薩琳娜見他哭泣,眉宇間的煩亂愈發濃重,但此刻她不得不耐下性子來哄這位祖宗。
“弟弟。”她溫言細語的樣子就像是個真正憐愛幼弟的好姐姐:“姐姐也是沒有辦法,父親死了,咱們家就像是烈火烹油,走在刀尖上,多少人眼巴巴的想看我們一家子堕入塵埃,從貴族降為豬狗不如的平民!姐姐不得不運籌帷幄,抱住家裏的財産和爵位啊!”
“財産和爵位就那麽重要嗎?不當貴族......咱們也不一定會餓死啊,我成年了,可以出去工作,養活姐姐和媽媽,大家能夠生活在一起,這不就夠了嗎?”江桐小聲喃喃。
“不夠!這怎麽可能夠!”薩琳娜像是被戳中了痛處,驀地尖叫起來:“憑你怎麽可能養得活我和媽媽!你想讓我和媽媽都和那些平民一樣生活嗎!我不要!!我死也不要!!”
江桐被她吓得不敢說話。
“我再問你一次,母親到底去哪兒了!”薩琳娜精美的面容略顯得猙獰。
“威,威靈頓花園酒店。”江桐哆嗦道。
薩琳娜呼出一口氣,敷衍的摸了摸他的額頭,說了句“姐姐疼你”,便揚長而去。
江無晝洗完澡出來,嘴裏還叼着牙刷,時不時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一下沫兒,平時這些事情他都是在浴室裏解決完了再出來,但如今客廳裏有個人,他心裏惦記着,便總想往外跑。
出來後,他看見祁飛星還盤腿坐在沙發上,老老實實的哪兒也沒去,悄然懸着的一顆心便放了下來。
就好像是從漂浮着的夢境雲端踩到了地表,踏實的要命。
祁飛星一擡頭,就看見江無晝斜倚着門刷牙,眸光一瞬不瞬的凝在自己身上,眉峰揶揄的上挑,就差把“看不夠”三個字寫在臉上了,他形狀好看的嘴唇周圍溢出些白色的牙膏沫兒,很是放浪不羁,跟江部長一絲不茍的人設全然不符。
“你來的正好。”祁飛星晃了晃手裏的終端機,“剛才有個長兔耳朵的女人給你撥視頻電話,說她見不到你相思斷腸,每天晚上做夢都在哭,你要不要給我解釋一下?不然我會覺得你在外面有別的兔子了。”
江無晝擰了一下眉頭,他沒有立刻回答,而是轍回洗手間裏把牙刷完,随後鄭重其事的來到祁飛星身邊坐下,把兔子連手帶終端一起拉進了懷裏。
“你說的應該是薩琳娜。”他淡然道:“我母親收養的義女。”
“義女?”祁飛星轉了轉眼睛,企業級理解:“童養媳啊?”
江無晝咳嗽了一聲:“我可沒這麽說。”
“但我覺得她對自己的認知好像就是這樣。”祁飛星眯着眼睛質問。
“也許他們是這麽想的,可我從來沒有承認過。”江無晝捏了捏兔子清瘦的腕骨,表情嚴肅起來:“說實在話,我走到今天這一步,她功不可沒。”
祁飛星微微一怔。
“賽博坦零號你知道嗎?”江無晝問。
“零號機誰不知道啊!戰艦鼻祖啊,現在所有的軍民用戰艦都是由零號機複刻來的。”提到這個祁飛星就有話說,神采飛揚:“但是據說零號機還有許多功能由于零件和材料的絕代沒有辦法沿襲,反正問就是牛逼沒錯了。”
“零號機是我父親留給我的遺物之一。”江無晝的眸光有些松散,他陷入了濃稠又漫長的回憶之中,“我視它為生命,是父親精神的延續,但是薩琳娜偷了我的簽名,背着我将零號機賣給了澳丁。”
“澳丁?”祁飛星問。
“我父親從前的副将,他不止一次的提過想要在長安α星施行君主立憲制,起初是說想要推舉我父親當親王,我父親反對,然後就在駐兵基地爆發了一場內戰。”江無晝說。
“你父親死了?”祁飛星道。
“嗯,澳丁不顧軍事自治法令動用了對外軍力,深夜偷襲,沒人想到他會這麽心狠。”江無晝說:“我帶人趕到的時候已經晚了,澳丁當衆斬首了幾個我父親的親衛,打着‘約談’的旗號把我的家給占領了,我在外盤踞了幾天,原本打算找機會反擊,卻沒想到薩琳娜會背着我把父親留給我的零號機送給了澳丁......我們全家都向澳丁投降了。”
祁飛星呆了呆,竟然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許久,他才道:“這個薩琳娜是什麽來頭?”
“十幾年前我母親撿回來的一個棄嬰,聽說那時候銀河帝國建成伊始,老君主倡導保護物種多樣性,薩琳娜當時頭上有一對兔耳朵,他們很少見過這樣的種族,以為她是瀕危物種,就着意将她保護了起來,那時候我母親經常去基地探望我的父親,她好像和我母親很投緣,我母親喜歡她就幹脆收她做義女了。”
“我可沒見過像她這樣的兔耳族。”祁飛星的兩只耳朵抻的筆直,抒發着主人的鄙視情緒:“兔不兔人不人的。”
“其實我到現在也不知道薩琳娜到底是什麽玩意兒。”江無晝笑了起來:“不過那都不重要了,她早就成為我們家的一份子了......不,不是我們家,是江家。”
“難怪你不接他們的電話,還千裏迢迢跑到羅曼來。”祁飛星惋惜又心疼,他想了想,湊過去抱住了江無晝的脖子,親昵的蹭着他的臉頰:“別難過,你還有我呢。”
江無晝怔了怔,展臂擁住祁飛星的脊背,啓唇:“嗯,這一刻我感到很滿足。”
“你身上好香啊。”祁飛星吸了吸鼻子,抵着江無晝的耳後,“別動,再讓我聞聞。”
“噴了點香水而已,你別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江無晝啼笑皆非,任憑這兔子扒拉着自己蹭來蹭去:“你要是喜歡我拿給你噴噴?”
“好啊。”祁飛星說。
江無晝在他屁股上輕拍了一下,松手,起身去洗手間,不一會兒,他拿了個精致的圓瓶出來,拿起祁飛星的手腕噴了噴。
“你聞聞喜歡嗎?”他說:“覺得好聞的話,我那兒還有一瓶沒開封的,可以送給你。”
祁飛星照着自己的手腕嗅了又嗅,表情很複雜,随後他一展手臂撲到江無晝身上,哼哼道:“也就那樣吧,還是你身上的味道好聞。”
江無晝:“???”
他有些不知道說什麽好,但祁飛星的話也沒錯,不同的香水在不同的人身上的确會散發出不一樣的味道。
這是不是變相表明,祁飛星喜歡自己身上的味道。
兔子如此炙熱奔放的愛意像是浪潮一樣湧過來,将他包圍,讓他有些招架不住,卻又甘願溺死其中,江無晝摟緊了這只兔子,仰身倒在沙發上,自然而然的跟祁飛星接吻,他們的互動越來越熟練了,像是喚醒了本就刻在骨子裏的天性。
江無晝肯定的想,他是撿到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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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