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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書院在山上, 炎熱的夏季比城裏更好過一些,尤其到了晚上,涼風吹過, 惬意的緊。
楚松沿着甬路一直往前,清冷的月光為他指引方向。
一路走來, 碰見幾位同窗, 楚松只說是散心。同窗們沒懷疑,畢竟大考在即,所有人腦子裏都繃緊一根弦, 更別提楚松了。
身姿挺拔的少年走到後山樹下,寂靜之中聽取草蟲鳴叫,氛圍安靜的讓人想要打瞌睡。
只是楚松抿着唇,眼裏閃過失望。
手中還捏着那張紙條, 楚松相信自己沒看錯, 這就是靈兒的筆跡。可是到了這裏後, 卻半個人影都沒有。
濃密的睫毛垂下, 遮蓋住少年失落的眼神。他露出一個譏諷的笑意, 笑自己不自量力。
就像是對待旁的書生似的, 對于她來說,他楚松沒什麽不同。
召之即來揮之即去, 和小貓小狗一樣。
在山寨時,少女言笑晏晏的說喜歡他, 這些不過是假象而已,她只是缺個夫君。
且是名義上的夫君。
捏着紙條的手收緊, 楚松低垂腦袋轉身。
今日是他的生辰, 楚家沒人來,他不在意。
但是這張紙條讓他愉悅, 卻又給他潑了一盆冷水。
手上用力,直接将紙條撕成幾片,随意的扔在地上,楚松走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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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之後,又有急匆匆的腳步而來。
面相昳麗的少年撩開袍子蹲下,一點點的将碎紙撿起,珍重萬分的放在手心裏。
楚松蹲在那嘆了口氣,也不知是懊惱自己的心軟,還是覺得自己不該這般沒規矩的赴約。
楚松起身準備回去了,卻在轉身的剎那頓住身子。
餘光瞥見一點光亮,他轉過頭,便見茂盛的草叢裏飛出了點點熒光。
像是天上的星星灑落人間,越來越多的熒光從草叢裏飛起,暗色的夜空被其照亮,宛若仙境。
“螢火蟲。”楚松喃喃。
飛起的螢火蟲帶着光亮來到楚松的身側,還有的調皮的落在他的衣襟上,照亮少年此時呆愣住的臉。
心中升起一股奇異的情緒,飽滿的讓他覺得心口處脹的厲害。
這種奇怪的感覺在看見靈兒時,達到頂峰。
少女頭發上還沾着野草,她一臉興奮的跑來跑去。随着她的動作,越來越多的螢火蟲飛起來,也讓楚松不自覺的擡腳朝她靠近。
不可自已的心跳聲充斥着耳膜,楚松眼裏只剩下靈兒。
穿着鵝黃色的衣裙的姑娘,雙手提着裙擺,垂在肩膀上的發鬓随着她跑動,也俏皮的晃來晃去。
“楚松,美嗎?”
靈兒問的是螢火蟲。
“美,”楚松立即回答。
他說的不是螢火蟲。
待他腦子反應過來時,人已經走進草地裏。淡綠的草汁染上他的衣袍,可楚松破天荒的不在意,他走到靈兒身側。
“楚松,呼~”靈兒跑累了,緩緩吐出一口氣,才興致勃勃的張開雙手,笑着道:
“像不像滿天的星星。”
少女眼眸璀璨,比星辰更加閃耀。
“像的。”他看着她的眼睛回答。
靈兒笑容更加燦爛。
“我那日突然發現的,這裏每到晚上就會有很多螢火蟲。”
少女站立在星光之中,碎發被薄汗打濕,貼在她的臉頰上。彎成新月似的眉眼,笑起來露出甜甜的小梨渦。
似乎風都變得溫柔,吹動少女身上的甜意,萦繞在楚松的鼻尖。
滿腔的熱意,讓楚松胸膛劇烈起伏了一下,但又很快被他控制住。
“很美,”他看着她,認真的道。
她今日照舊梳着溫柔的發鬓,美則美矣,但遠沒有她梳起高馬尾來的飒爽。
在山寨的靈兒,是山寨的少主,眉眼的自信和飒爽,是吸引他目光的因素之一。
但是現在,她為了迎合書生們,特意改變了自己。
蓬勃生長的樹木剪去枝丫,缺了幾分朝氣。
想到此,楚松認真的道:“靈兒姑娘,姻緣不可強求。”
靈兒挑眉:“喂,你未免太不解風情了些,我特意為了給你慶祝生辰守在這兩刻鐘,你現在卻說這種掃興的話。”
靈兒努努嘴,哼了哼,從袖子裏拿出一樣東西,直接氣憤的甩在他手心裏。
“虧我還給你準備了生辰禮。”
梁山和孫水生的事情,多虧了楚松。而且他也确實遵守約定,沒有将山寨的事情外傳。
不管怎麽樣,靈兒覺得倆人也算是朋友了,送個禮物沒什麽。
更何況自己就要走了,說不定往後再也不能相見。
但沒想到,氣氛正好的時候,他說這種話。
啧,靈兒舔了舔牙齒,眯着眼睛看他。
“你知不知道,你有時候特別像老頭子。”
“什麽?”楚松怔愣。
“老頭子啊,就是那種‘哎呀,這不可以’‘哎呀,那不合規矩’,”靈兒說着還叉着腰學了起來,學着學着,她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靈兒笑起來的時候最好看,半響之後才恍然他最注重規矩,怕是不愛開玩笑。
于是她憋着笑問他:“是不是?”
本以為他會不悅,卻不想看見楚松勾了勾唇。
“喂,我在說你。”靈兒道。
“我知道。”楚松回答。
靈兒啧了一聲:“感覺你……和之前不大一樣。”
楚松:“或許吧。”
手中的匣子不用打開便知道是裝筆的,他輕笑了一聲:
“多謝。”
靈兒不甚在意的擺擺手:“不用,所謂不打不相識,我們認識也算是緣分,你還幫過我幾次,這就當謝禮了。”
楚松明白她在說什麽,可是心裏升起一股酸澀的感覺。
他總是那副樣子,讓人看不出來他的心思。當然了,靈兒也不想去探究。
二人并肩站在一起,靈兒仰頭看漫天的星光與螢火蟲光亮交相輝映,贊美不已。
楚松側目看她。
今日無人在意他的生辰,但他卻收到最好的賀禮。
二人誰都沒說話,靜靜的欣賞美景。
素來冷靜自持的楚松難得的亂了幾分心境,卻沒像往常那般往下壓,而是任由像藤蔓似的肆意生長,将他一顆心纏繞在裏面。
聰慧如楚松,若是再不明白自己的心意,那便愧對書院魁首的名號。
“靈兒,”他轉向她,認真的道:“往後,可以不要再和其他書生行為過密嗎?”
他這話說的,讓靈兒摸不到頭腦。
反應了一會,才明白,楚松這是在警告她,不要在書院為非作歹。
啧,靈兒忍不住蹙眉。
“喂,說你是老頭還真是老頭啊,就算我們是朋友,這些話你也不該說。”
見楚松抿着唇,直勾勾的看她,靈兒莫名的升起一點不自在來。
“看我做什麽?莫不是我說錯了?你本來就像是老頭子,規矩甚多。”
被拘束的感覺不好,而且靈兒總是聽他這套說辭,都有點煩了。
那點說不出的不自在煙消雲散,靈兒擺手作勢擡腳要走。
“哼,你自己在這吧,我回去睡覺了,再見!”
但沒想到,楚松橫跨一步攔住了她。
“做甚?”靈兒上下打量楚松,想不出他要做什麽。
警告自己?還是如方才一般說教?
越想,少女的眉頭就越擰,楚松自然發現她不耐的情緒,于是快速道:“我有話同你說。”
二人站的有點近,楚松低頭就對上她璀璨的眸子,腦海裏閃過二人從相識到如今的點點滴滴,更讓他确定內心的真實想法。
“我鐘意你。”
風聲停了,月光也被厚實的雲朵蓋住,就像是有人讓這裏定住似的,甚至少女眼睛都不眨一下。
沒由來的緊張,讓楚松的喉結微微滾動,他堅定的眼神望着她。
靈兒目瞪口呆。
“你方才說什麽?”
靈兒忍不住伸手探向他的額頭,不是病了啊,那怎麽開始說胡話?
“我說的是真的。”楚松沒躲,任由她的手在自己臉上亂摸。
沒有半點反感,反而……
楚松緊緊抿着唇,身形挺的筆直如松,沒洩露自己一絲一毫的情緒。
靈兒嘶了一聲。
“我覺得你大概搞不清楚自己吧,我走了,你自己在這慢慢琢磨吧。”
不等楚松說話,靈兒逃似的跑了。
她會功夫,一般人還真追不上她。
直到快走到住處,靈兒才敢回過頭,見沒人追來,她松了口氣。
怎麽回事?他好怪。
晚上本該到了入睡的時辰,可靈兒半點困意都沒有,在床榻上翻來覆去的,錢嬸子都被她弄醒了。
“沒事,就是晚上吃太過,”靈兒小聲解釋。
罷了,随便吧,反正自己要走了。
翌日,靈兒照常去飯堂準備晌午飯。
錢嬸子見她眼下有青色,還心疼的讓她回去多睡一會。靈兒笑笑說沒事,便手腳麻利的開始幹活。
等到學子們下學,靈兒邊擺弄碗筷,邊頭也不擡的問:“要熱湯面還是拌面。”
“拌面,謝謝。”
熟悉的清冽聲音,讓靈兒擡起頭,驚訝于楚松竟然是第一個排隊之人。
趙春晖也驚訝啊!
夫子剛走出去,他就看見楚松離開座位,像是一陣風似的走了。
趙春晖在後頭追了好一會,才氣喘籲籲的追上人。只是他是隊伍尾巴,而楚松是隊伍頭一個。
趙春晖覺得有點不太對勁。
不止是他,張永康和楚漣視線也投了過來,片刻後又都收回心神,各有所思的模樣。
晚上收攤,靈兒照例去了樹下。
“那個誰呢?”靈兒左右看了看,只有楚松一個人。
不對,她記得白日裏和學子約好了的。
“他不會來了,”楚松一本正經的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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